第八章 第二关

　　站在山顶望远方眺望，只见万里之外，还是一片云雾。

　　经过一夜的攀爬，当李寞站在山顶的那一刻，远方的红日于东方天际冉冉升起。随着红日的到来，大片大片的云雾犹如披上一层火红的面纱。那火红的朝霞，簇拥着红彤彤的太阳，犹如出闺待嫁的少女。

　　望着远方的景色，李寞内心难得感到一丝放松。

　　这对于他来说，是何等的难得。

　　自从加入组织之后，他的身心没有一刻是放松的，因为一旦放松，那么下一刻面临自己的，就是死亡。

　　因为他要时刻提防着身旁的明枪暗箭，所以他不能。

　　这很残酷，但他别无选择。

　　进入组织的考核，只有两个选择，活着通过考核，或者死在里面。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心中感激鬼老在当初面悬一线时救下自己的同时，也曾痛恨对方将自己推向另一个深渊。

　　那时，他只有十岁。

　　那里，对于他来说，是修罗地狱，是黑暗深渊。

　　到了后来，他也慢慢的了解到，那里，也是他人生蜕变的地方。

　　依稀记得，那时的他是多么的彷徨无助，但鬼老非但没有将他从悬崖边上拉起来，反而将他一把推了下去。

　　当时，李寞那稚嫩的面庞上布满了恐慌，其望向鬼老的眼神深处更是充溢着怨毒，然而鬼老却是面色平淡，悠悠说道：“只有从地狱的深处爬出来，才能有机会站在芸芸众生的巅峰。”

　　尽管到了后来，李寞知道鬼老是为了锻炼他，但也成为他内心的一个心结。哪怕是到了现在，李寞对着鬼老依旧冷着脸。其实，每当他面对鬼老的时候，心里也很复杂。

　　这时，一道沧桑中夹杂着冷漠的声音打断了李寞的思绪。

　　“第一关已过，第二关，需在一个时辰之内到达山脚，一个时辰后未到者，则通关失败。”

　　一个时辰？

　　听到这句话，李寞眉头不禁一皱，四周环顾山顶，方圆寥寥数百米，只是一片空地，并无其他事物。

　　走到悬崖边上，往下探望，却也只得重重浓雾，肯本没有别的出路。

　　唯一能够凭借的，依旧是钉挂在悬崖边上铁链。

　　难道，是要从铁链上滑下去？就算如此，李寞也十分肯定，绝对无法在一个时辰之内到达山脚。

　　爬上来都要好几天的时间，就算顺着铁链滑下去的速度要快得多，但也绝不可能只用一个时辰。

　　要如何才能做到呢？

　　李寞一时间毫无头绪。虽然知道时间紧迫，但若是没有想到对策，自然无法下手。

　　“除非……”李寞望了望底下，心中暗道。

　　“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再以内气催动身法，加大推力，从而加快下降的速度，才有一丝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到达山脚处。否则，绝无可能做到。”

　　“既然出了这样一个难题，自然也就有破关的办法。目前除了这个方法，应该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做到了。”

　　“只是，若是这般直接跳下去……”

　　李寞略微摇摇头，这么高的山峰，直接跳下去的话，定会摔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突然，李寞回想起之前，那个华服少年的话语。

　　“我们会同时进入一个幻境中。至于这幻境中会经历些什么，却是因人而异，各有不同……”

　　“幻境吗？可又怎会如此的真实？不过，只要确定这里只是幻境，而非真实，那么，跳下去，未必就会死。”

　　李寞眼神掠过一抹厉芒，生死又算什么？到目前为止，他面临的生死何止一两次，而且他也相信，这样的山峰，天风国绝对没有。青峰门的阵法，绝对不是传送，而是制造幻境。

　　尽管他内心有了确定，但其实也是在赌。他相信以青峰门的底蕴，还做不到那一步。

　　当下有了决断，李寞不再拖延时间。面对这万丈，甚至是几万丈的深渊，李寞依旧面不改色，眼神中的冷色愈甚，随后纵身一跃，直接从上来的地方，跳了下去。

　　还不仅如此，李寞双手紧靠双腿，头部朝下，暗自运气全身内气，于空中加大推力，犹如陨石坠落一般，往下方急速下降而去。

　　仅仅过去一会，便已看到一道娇俏的身影，在一条铁链上缓缓攀爬往上，往山顶而去。

　　少女似乎心有所感，抬头往上方一望，顿时俏脸一愕，旋即瞬间变色。

　　视线中，有一道黑色身影，从山顶的方向在急速往下方坠落，前一秒那道黑衣身影还有些模糊，然一下刻，她便已清楚的看清来人的面孔。

　　“是他？怎么会？难道他面临的第二关失败了，被丢了下来？”少女一时间有些发懵，尽管她不愿承认，但李寞的速度，要比她快得多，一身修为亦是不相上下。这样的少年，的确算得上的天才。

　　但现在，难道这样的人，还不能通过这第二关吗？

　　呼呼呼……

　　李寞的身影，瞬间越过了少女，少女只觉得一阵呼啸声过，随后李寞那黑色的身影便砸在云雾之中，直接将其砸出一个空洞，下一霎微风吹过，又将那浓浓的云雾空洞缓缓填满，少女的视线中也直接失去了李寞的身影。

　　有些使劲的摇摇头，少女从发愣中回过神来，俏脸上的面色终于有些发白，重新抬起头，望了望那隐约可见的山顶，内心竟是有些发憷起来。

　　这一刻，少女的心中，竟不再如先前那般信心十足。

　　“怎么青峰门的考核变得这么难？以前似乎没有听说这么难啊。有些修为实力俱都不如我的，不也通过了。难道本次加大了考核难度？”

　　李寞和少女却是不知。他们两个人面临的，却是幻阵考核中最难的两关。

　　以往面临这一关而能够顺利通过的，几乎没有。就算有想到破关办法的，最后也因为时限已过而失败。想想也是，又会有谁如李寞那般对自己够狠的人，敢于毫不多想就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略微耽搁了一会，少女银牙一咬，依旧缓缓的往山顶攀爬而去。就算过不了，她也想知道，这第二关到底是什么？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从跳下来的一瞬间，哪怕是李寞，也有那么一瞬心脏大力的跳动起来，显然内心不如脸上那般平淡冷漠。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寞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尽管他也尽力睁开双眼，但受到罡风的吹拂，也忍不住眯着眼睛，眼角处更是有着一抹湿润。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跳下来定然就是破关的方法。所以他要睁开双眼看到最后。

　　听着耳旁呼啸不断的狂风，李寞的心愈发平静下来。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神愈发坚定。

　　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然而李寞却依旧没有看到山底，好似李寞跳下的不是一座高山，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再有一时三刻，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要过去了。

　　李寞心中发狠，再次加速了内气在经脉流通的速度，这样的做法，固然可以加快推力，然而却是加大了体内经脉的压力，结果自然是有伤经脉。

　　随着时间缓缓推移，终于到了那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冲破了天空的云层，拖出一道长长的云雾，那黑衣身影速度丝毫不减，往地面急速落下。

　　李寞面色不变，神色冷漠，哪怕他已经看到了地面，只要再过一会，他便要撞到地面，或者会摔个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但脸上的神色依旧平淡冷漠，波澜不惊。

　　到了这时，哪怕李寞想要拉住铁链，降缓下落的速度，恐怕也来不及了，而且也做不到。从万丈深渊跳下来的冲击力，可不是他能够承受得来的。

　　所以，李寞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只是眼神死死的睁开，丝毫没有眨眼，就这般往地面冲去。

　　若有外人看到这一幕，定会大吃一惊。大呼李寞难道不怕死吗？

　　其实，李寞从以前就明白一个道理。

　　人一旦做出了选择，那么就只有一条路走到底，哪怕过程如何的披荆斩棘，伤痕累累，哪怕最后有可能是粉身碎骨，烟消云散，他也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纵有南墙，那也要将其撞破，撞出个未来，撞出个巅峰。

　　所以对于李寞来说，一旦做出选择，便不会轻易改变。

　　因此，哪怕下一刻他真的会死，但李寞依旧不会后悔，他的倔强，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后悔。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就连鬼老也说过，李寞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哪怕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格，尽管有些偏激，但却是偏激得让人钦佩，让人叹服，让人感动。

　　此时，李寞已经距离地面不到十米距离，只要下一刻，其俊朗的面庞便会和大地亲密的接触在一起。

　　突然，地面上爆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李寞明显看到，那光芒内的地面，竟有着一道道阵纹迅速显现，仅仅一刹那，阵纹首尾呼应，一股强烈的阵法波动从地面上爆发开来，瞬间滔天而起，气势如虹，瞬间将李寞的身影淹没在光芒之内。

　　而李寞还没来得及睁眼，其耳畔旁又响起一道声音，冰冷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