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群白痴

　　竹楼的窗框裱着整片天幕，溪水映着璀璨的星辰像条浮动的绚丽银河，潺潺流过岸畔的花草树木。

　　“这位胖兄，你是来拉低入学率的吗？”有考生轻笑道。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有考生唉声叹气。

　　因为考场纪律宽松，并没有严禁说话的条例，所以考生们用各种方式表达幸灾乐祸。历届科举村试皆不缺奇葩，他们懵懵懂懂跑来参赛，甚至有的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往往只是给考生们添点乐趣。

　　彦胖子微微张嘴，捧起手中的银票，结结巴巴道：“咳咳……哥们，你干……干啥玩意？”

　　大胖子紧紧握着他的手，痛哭流涕道：“胖哥，这是小弟全部身家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孩，全家盼着我出人头地，呜呜……”

　　“哦。”彦胖子愣了愣，好奇问道：“可……可关俺啥事？”

　　“如果不恢复我的考生身份，我就跳楼撞墙服毒上吊！”大胖子痛苦地捂着脸。

　　“……俺明白了，放……放心，这钱会送到你家人手上。”彦胖子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诚恳地祝福道：“一路走好。”

　　听着这话，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前排的东方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交友不慎，居然劝别人去死。

　　大胖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哀怨道：“那把票子还我，我不考了。”

　　“到俺手中的东西还……还想弄回去？浪费这么多口水，嗯……就算是口水费吧。”

　　彦胖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村子可没不……不许收钱的规定，只要不强抢强卖。因为不违反村……村规，余……小子来都不管用。老头说了，大伙也得吃也得喝，生病还得买……买药治病，一切都需要钱。”

　　“你你你……强盗！”大胖子情绪激动地指着他。

　　意识到这个词间接抹黑村子的形象，造成特别恶劣的影响，彦胖子眼睛一瞪，朝外面喊道：“哥几个，有人闹……闹事。”

　　外面进来了两个健壮村民，首先向监考先生躬身作揖表达敬意，再上前架住大胖子的胳膊，强行带离考场。他们并非修行者，之所以敢不留情面的架修行者出去，是因为脚下这片土地，是个名叫村子的地方。

　　这只是村试的一段小插曲。

　　在诸位考生愕然看向大胖子被拖走的同时，东方将毛笔搁在墨砚边上，看着考题内容，低声感慨道：“朝中有人果然好办事。”

　　他将答卷慢慢卷成圆柱形，第一个起身捧放到案子上，然后走到竹楼外。

　　彦胖子笑眯眯看着他的背影，摊开卷子看了眼，考题下方的答题处空白无字。

　　因为考题本身没有答案，既然没有答案，何必再去想答案

　　那是白痴才会做的事情。

　　比如在场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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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距百万里的域外战场深处，一道蓝衣身影立于黑水河畔，右拳平放向前扭腕，张开修长的五指，掌心有张狰狞的脸！长相赫然跟被诛杀的三号相同。忽然间它面容扭曲，愈显邪恶狰狞，陡然化成丝丝缕缕的黑雾朝黑水河飘去，无声无息落在水面上。

　　何闵能成为魔族第一战将，必定神通广大，拥有这种奇异手段并不惊奇。

　　他身旁的灰衣青年，传闻是人类叛徒，曾因修炼某种邪恶功法，造成三座城池的生灵全部死亡，被惊怒的人类强者联手追杀，最后远遁域外，通过重重考验，得到魔族王者的赏识，受封第二战将，负责联络人间的邪恶修行者。

　　“三弟魔功大成，仗着躯体可大可小的优势，擅自前往有那人坐镇的望京城，落得如此惨淡下场。”

　　何闵看着黑水河上的黑雾，怅然道：“查出突然离开域外的原因了吗？”

　　方尧沉默片刻，应道：“他曾经呼唤主宰。”

　　何闵蹙起眉尖，问道：“主宰是何人？”

　　方尧摇了摇头。

　　何闵凝视着他那双阴戾的眼睛，平静道：“我有种不安的感觉，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另外林惊凡是个威胁，陛下不想看到第二个剑归人崛起，得抓紧解决。”

　　河畔的两道身影有着魔族最高贵的身份地位，无论他们敢不敢涉险前往望京城，当着那人的面找林惊凡算账。阵营对立的使命责任，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剑归人有多强？”

　　“怎么不问陛下有多强？”

　　“那陛下有多强？”

　　“能在剑归人手中不死。”

　　方尧沉默了好长时间，茫然道：“这么说，那人真的很强。”

　　何闵转头看向春水向东流的黑水河，露出意味难明的神色，笑容有若秋之肃杀，缓声说道：“他和陛下一样，已经不能用强这个字眼来形容，他们的境界……都已超脱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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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层悄悄露出半边弯月，田野间飘荡着蛙鸣之声。皇帝陛下率百官静候在广场，看着一个个考生从竹楼里走出来，按照村民的指挥排起等候成绩的队伍。

　　上千名考生安静地站在广场中，齐刷刷望向那间鹤立鸡群，能同时容纳千人考试的竹楼。

　　过了好久，监考先生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扫视众人一圈，满意地点点头，扯着嗓子高喊道：“那啥，下面宣……宣布笔试结果，通过录取资……格的是——东方天下，这名儿不错，够……够霸气。”

　　场中顿时爆发海啸般地哗然，上千名考生就像是在市井砍价的泼辣妇人，全都气红了脖子，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

　　“你是监考先生，凭什么审阅大家的考卷！”一个青年考生怒道。

　　彦胖子斜睨他一眼，得意道：“俺兼职审稿，你有……有意见？”

　　“当然……”

　　那考生张口欲言，却被另一个衣着华丽的考生摁住胳膊，阻止他说话，对竹阶台上的结巴胖子拱手作揖，叫道：“我们没意见，但敢问这位先生，你如何在短短三个时辰内审批上千份考卷？那人又是如何通过录取？”说到最后，语气愈发凌厉：“本场村试，是否存在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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