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
关闭
当前位置:热游文学网 > 谜幻婚姻

第十章

谜幻婚姻 | 作者:季可蔷 | 更新时间:2016-12-17 21:54:22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推荐阅读:


  第十章

  真的不见了吗?

  永远不见吗?

  想到我们永远不会再相见,你的心,不会有一点点痛吗?

  “不会的,我的心一点也不痛……”她喃喃自语。

  有人说,谎言若是要成真,就是骗自己也相信,连自己都信了,又有谁能分辨得出是真是假?

  所以,她不想见他,所以,她不会心痛。

  她只是呼吸有点困难而已,只是,胸口闷而已,只是有点慌,心有点乱,六神无主。

  只是这样而已。

  柯采庭仰起容颜,怔怔地看挂在墙上的画,熟悉的痛感再度切割她,但这绝对不是因为她心碎,而是感动。

  是感动……

  “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陆可兰澄澈的嗓音悠然扬起。

  柯采庭回过眸,凝望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女人,她总是那么沉静,那么安之若素,仿佛就算下一秒即将天崩地毁,也不能动摇她一分。

  “可兰姊。”柯采庭禁不住上前一步,握住陆可兰的手,凉凉的、修长的手,包容她所有的惊惧。

  “怎么了?”陆可兰察觉她的异样,秀眉微挑。

  她摇,说不出自己的心慌,只是握著那纤纤素手,仿佛在海中摇晃的小船,死命攀住能令自己安定的锚。

  陆可兰若有所思地盯著她。“这些画,有这么令你激动吗?”

  她静默地咬唇,不全是画的缘故。

  “还是因为你前夫?”陆可兰悠悠猜测。

  她震惊,冻立原地。

  “他有一阵子没来了,你想念他吗?”

  “不是那样。”柯采庭颤声否认,不觉松开陆可兰的手。“我去忙了。”

  她狼狈地转身离开,回避陆可兰宛如试探的眼神,也回避自己的心,匆匆来到艺廊大厅,迎接她的却是另一个她已经逃避多年的风暴。

  那是个女人,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等待著,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潜入,在她墨黑的发瀑上洒下点点金粉。

  “采庭。”她盈盈上前。

  柯采庭却往后退,近乎惊慌,喉腔揪紧,挣扎好片刻,才疼痛地吐出许久不敢呼唤的人名——

  “海棠。”

  两个女人,在艺廊附属的茶座相对而坐,窗外正对庭院,风吹过树梢,落叶轻盈地飞舞。

  柯采庭捧著茶杯,宛若捧著某种古董珍宝,小心翼翼地低唇啜饮。

  “我来找你,你不高兴吗?”殷海棠窥探她复杂的神情。

  她倏地颤栗,更用力握紧茶杯。“你……为什么来?”

  “我想了很久,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还是应该跟你解释。”殷海棠怅然直视她。“我跟默凡之间是清白的,我们只是朋友,很单纯的那种。”

  单纯的朋友。

  她在心里覆诵,言语仍蜷缩在唇腔里。

  “你也知道,那时候我跟传森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不管我跟哪个男人见面,那些媒体记者都有办法捕风捉影,编出一段独家秘辛,默凡只是倒楣地被他们选中当男主角而已。我跟他真的是在意外的情况下见面的,他听说我们念同一间中学,又曾经是好朋友,所以好奇地跟我打探关于你少女时代的一切,如此而已。”

  他向海棠……打探她?

  “因为他好奇,毕竟你是他老婆,他当然想更了解你。”

  他想了解她?

  柯采庭蓦地扬眸,迎向一双温暖而剔透的眼,她扣住茶杯,紧紧的,指关节泛白。“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殷海棠眨眨眼,仿佛不明白她的问题。

  “你应该恨我的,不是吗?中学时候,我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柯采庭咬紧牙关,胸海悄然涌起惊涛骇浪。“你不可能忘了吧?”

  “我怎么会忘?”殷海棠苦笑。“因为我反对你跟荆睿交往,你就把我跟传森接吻的照片,寄给传奇看,我们也因此绝交。”

  “还有更过分的。”柯采庭深吸口气,眼眸地著,却强逼自己,勇敢地迎视自己曾经深深伤过的好朋友。“跟你绝交以后,我好几次在传奇面前挑拨离间,让传奇对你们的感情起疑心,你们会闹到分手,甚至你后来被迫嫁给传森,都是……我害的。”

  全是她的错,因为她的小心眼,毁了她最好的朋友一生的幸福。

  她很想道歉,却连“对不起”这三个字都说不出口,因为她犯下的错,不是满怀歉意就能弥补。

  “跟你无关。”殷海棠仿佛看出她的自责,涩涩地扬嗓。“我跟传森他们堂兄弟之间的纠葛,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而且,我也不是被迫嫁给传森的。”

  不是吗?柯采庭震颤。她还以为……

  “不是你的错。”殷海棠温柔地解除囚禁她多年的枷锁。“真的不是。”

  泪珠成串,无声地在她颊畔碎落。

  “不要哭了,真的不是你的错。”殷海棠凝睇她,同样眼泛泪光。“而且当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早该料到你不是真心想跟我绝交,只是嘴硬而已,可偏偏我也跟你一样倔。”

  两个倔强的女孩,谁也不肯先向对方低头,因此错过一段珍贵的友情。

  好笨,真的好笨……

  柯采庭悔恨地哽咽,为什么她这张嘴,就是那么爱说谎?

  “你相信我,采庭,我跟默凡之间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知道……”她早就知道了,默凡从来不曾背叛过她,他从来都是默默地呵护著她,眷宠著她。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要跟他离婚?”

  “因为我不想再伤害他了——”她嘶声坦承,强忍撕裂胸臆的痛楚。“你不晓得我们结婚这两年多,我对他做了什么?我只是一直折磨他而已,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只要他稍微对我好,我就张牙舞爪地反击回去,像野猫一样,抓得他遍体鳞伤。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海棠,我根本不懂得怎么爱一个人,中学时也是这样,为了把荆睿留在我身爆我做了好多可恶的事,我知道他对江雨燕特别,就把她推下泳池,看她在水里挣扎——我就是这种女人,连我自己都不晓得自己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

  她是危险的,是可怕的,只要她在的地方,就是风暴的核心。

  这样的她,要如何给最爱的人幸福?

  “我不想再伤害默凡了,我希望他过得好好的,平安又快乐……”而她会祈祷,每日每夜,求上天赐福予他。

  “所以你是爱他的,对吧?”殷海棠轻声问,音色温暖和煦,融化她冰冻的心房。

  她泪如雪崩,不断地坠落。

  “他也爱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她哀伤地点头。“他告诉过我。”但她不能相信,怎么可能有人真心爱她?她又有什么值得可爱的地方?

  “你有没有想过,他爱的,就是你很讨厌的那个自己?”清柔的嗓音,牵动她心弦。

  她震住。“什么?”

  “他跟我说过,他不希望你逃避从前的自己,为了刺激你恢复记忆,他甚至不惜请儿来家里演那出戏,他说,过去的一切组成了现在这个你,不管别人喜欢或讨厌,他都希望你找回自己。”清澈的眼潭映出她苍白的容颜。“你认为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这样对一个女人呢?”

  “因为……爱吗?”她震颤不已。

  “当然是爱。”殷海棠淡淡地笑,笑容迷离,微蕴忧伤。“所以去找他吧,采庭,不然你真的会永远失去他,就像我失去传森一样。”

  永远,失去。

  若是不去找他,她会永远失去他,从此再也不能见到他,不论他是欢喜或悲伤,她都无从知悉。

  这样不好吗?或许这样最好吧,远离她,远离风暴的核心,对他而言,难道不等于重获自由与平静?

  这样……最好吧。

  柯采庭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鼓励自己。她做得没错,她的选择是正确的,虽然她因此觉得痛,心慌意乱。

  但她可以承受那痛,可以忍著,直到不痛的那天来临。

  她可以的。

  于是她日复一日地上班、下班、回家,像个无魂的娃娃,日复一日地啃噬寂寞的滋味,她早就习惯的滋味。

  终于有一天,她熬不住夜夜失矛慌得逃回家,逃向那群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他名然遵守诺言,热情地迎接她,张管家为她拂去一身的风尘仆仆,冰婶煮了一桌丰盛的家常料理,福伯为她剪下庭园开得最美的鲜花,小菁将她的被窝整理得又香又软。

  她回到“家”,休憩疲惫的身心,伤痕累累的灵魂也因此得到些许抚慰。

  她本可以振作的,如果不是偷听到他们提起她的前夫——

  “姑爷跟应该很久没见面了吧?”张管家悄声问。

  “应该是。”冰婶也小小声地回答。“上次姑爷回来跟我们道别,就说他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可能不回台湾了。”

  “他真的不再回来了吗?”张管家担忧。“那怎么办?”

  “我也不晓得啊!”冰婶叹息。“搞不懂他们俩为什么离婚?明明是那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造地设?她跟默凡吗?他们怎会那么想?她跟默凡根本不相配……

  “对了,姑爷上次回来,不是把画室的钥匙交给你吗?你怎么不拿给?”

  “拭爷吩咐的,除非主动开口,才能拿给她。”

  “为什么要主动?画室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是啊,那里头究竟有什么?

  柯采庭心念一动,从藏身之处走出来。“给我吧。”

  两个老人家吓一跳,私下窃语被听见了,都是一阵尴尬,面面相觑。

  “钥匙给我吧。”柯采庭放柔嗓音。“我也想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张管家将钥匙交给她,她捏在掌心,感受金属的冰凉,来到画室前,开了锁,步履却在门前踯躅,久久踏不进去。

  或许,她是有些害怕,怕在里头看见自己不想看的。

  过了许久,她才忐忑著,走进李默凡的圣域。

  室内空旷,所有的画具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是空的?

  柯采庭茫然环顾周遭,他留下的是一间空画室,什么都没有?

  不对,不是空的。她迷惘的目光锁定角落,那里,排著一幅幅画,每一幅都用黑布罩上,依序排列。

  她恍惚地走过去,随手拉出其中一幅,掀开布幕。

  有片刻时间,她看不懂画上画的是什么,画面明明白白地映入眼底,视觉却无法解读。

  那看来是人物画像,是个女人,站在餐桌前,藕臂奋力扫落一桌杯盘。

  那是个出色鲜活的女人,她感觉到愤怒,感觉到无庸置疑的生命力,女人的眼眸灼灼,燃烧著狂野的热情。

  那是……她!

  柯采庭霎时顿悟,惊骇地瞪著眼前色彩鲜明的画像,这幅画的主题是她,盛怒的她。

  可在强烈的怒火里,他同时捕捉到她的阴郁,灰暗不起眼的寂寞,躲在明亮的色调里。

  她看著画,呼吸暂停,胸口剧烈地撕痛,仿佛一颗心被血淋淋地剖开了,脆弱地摊在阳光下。

  她再抽出另一幅画,主题还是她,少女时代的她,在月色蒙昧不明的暗夜,孤单地为一朵朵遭她剪坏的堆起花冢。

  每一幅画都是她,绝望的她,生气勃勃的她,无助地抵抗寂寞侵略的她。

  他说过,艺术是讲fu的,所以他不画她。

  他说谎!

  他明明画了这么多的她,一次又一次地解剖她,她在他画笔下疼痛,哀伤泣血。

  她被他看透了,无所遁逃,但同时,她也看透了他。

  他就是“缪思艺廊”里那些抽象画的作宅这些绚烂迷幻的色彩,挥洒的是同一种悔恨与哀愁。

  他就是“他”,是牵动她心灵的天才。

  可恶!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何要瞒著她?她被他骗得好苦,好苦……

  柯采庭倏地哽咽,拾起话筒,立刻拨到艺廊,接电话的是陆可兰。

  “默凡就是那个画家,对吧?”她没头没脑地问。

  陆可兰却像早有心理准备,镇静地回话。“没错。”

  她震撼。“为什么他不告诉我?”

  “有很多事,一开始说不出口,后来便再也无法坦白了。”陆可兰悠然长叹。

  “他在哪里?”她颤声追问。

  陆可兰默然不语。

  “告诉我他在哪里!”她拉高声调,濒临崩溃。“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不相信,不相信与他从此断了音信,他与她之间的牵绊,谁也剪不断。“告诉我默凡在哪儿。”

  “采庭……”

  “告诉我!拜托你别瞒著我了,求求你……”她要去找他,无论如何要再见他一面,她有好多话要问他,有好多心事想跟他说,她必须见到他。“可兰姊,是他不准你跟我说的吗?是不是?”

  那时,他是怀抱著什么样的心情,毅然离去?

  他恨她吗?恨她不懂他的爱吗?恨她从来不曾温柔地回报吗?

  “可兰姊,我拜托你告诉我……”她哭了,嘤嘤抽噎,仿佛即将断气,从不曾在谁面前哭得如此伤心,如今却抱著话筒,哭得像个孩子。

  因为她总算领悟,什么叫做永远地失去,那是穷尽一生都弥补不了的遗憾,一世圆不了的缺。

  那会是从自己身上剥离,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血肉片片剥落……

  “听我说,采庭。”季海奇的嗓音忽然从线路另一端传来。“虽然我不确定默凡在哪儿,但你可以去巴黎找找看。”

  “巴黎?”她倏地握紧话筒,像溺水的人抓抱浮木。

  “我跟他就是在巴黎相遇的,第一间艺廊也是开在那里。”季海奇解释。

  “第一间艺廊?”她愣住。“你是说——”

  “没错,‘缪思艺廊’的幕后负责人就是默凡。”季海奇意味深长地低语。

  而她惊栗不已,挂断电话后,仍傻傻地凝立原地。

  默凡是“缪思艺廊”的经营宅而且拥有的不只台湾这间艺廊,甚至在巴黎也有一间?

  他根本不缺钱,完全不是她之前所想像的那种潦倒街头的穷画家。

  既然他不需要钱,又为何答应与她结婚的交易?他不觉得备受侮辱吗?

  柯采庭仓皇寻思,忽地,她在其中一幅画的边角,发现一张嵌入的纸片,她抽出那纸,惊觉那是一张支票。

  当初她买下他的支票,他竟未曾兑现,又悄悄还给她了。

  柯采庭震撼,某种强烈的情感在体内排山倒海,卷走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全身虚软,跪倒在地。

  从来不是钱的缘故,他答应跟她结婚,跟金钱无关。

  我爱你。

  她想起他离去前,留下的那句宛如魔法的咒语。

  他爱她。

  当初,是爱迫使她提出交易,也是爱促使他接受交易,他们交易的从来就不是金钱,而是无价的爱情。

  他爱的,就是你很讨厌的那个自己。

  “真的吗?默凡,难道你……真的爱我?”她盯著支票,痛楚地呢喃。支票上的数字堆砌的不是金钱的重量,而是对她轻忽爱情的嘲弄。

  她在画室里痛哭,看著一幅幅以她为主题的画像,那是对她最严苛的批判,也是最包容的怜惜,她看到作画人内心的挣扎与纠结。他深深地爱著她,却难以用言语表达。

  他只能画,用一枝生花妙笔,锐利地剖白她,更剖白自己,在他笔下,她看到两个为爱痴狂的傻瓜。

  她现在总算懂了,为何他交代张管家除非她主动开口,不能将画室的钥匙交给她。

  因为他要她打开他的心房时,同时也打开自己的,唯有两颗心裸地坦诚相对,他们才不会伤害彼此。

  她懂了,懂得他留下的关于爱情的线索。

  “我会找到你的,默凡。”她坚定地握紧钥匙。“一定会。”

  画里,是一片碧海蓝天。

  一个女人站在崛起的礁岩上,亭亭玉立,海风轻柔地卷起她白色的衣袂,墨发翻飞如瀑。

  她怀里抱著一盆花,是晚香玉,洁白的开在绿叶间,花颜灿烂地绽放,如同女人唇畔开的那朵甜笑。

  是的,她正笑著,羞怯且甜蜜,像藏著某个不可说的秘密。

  镜头拉远,画布前,坐著一个男人,痴傻地望著画中女子的笑容,研究著那笑里藏的秘密。

  那会是穷极他一生都不可解的谜题吗?

  他苦笑,掷落画笔,这画是他亲手画出来的,却连他自己都解不开这个谜,作茧自缚,也不过如此。

  也罢,反正他困坐在这心牢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有个名为爱情的小偷,早在很久以前便窃走他神魂,失魂落魄的他于是盲目,自愿献出最宝贵的自由。

  每日每夜,他都期盼著牢外有谁走过,替他拿下钥匙,开启牢门,后来他才发现,钥匙原来一直握在自己手上,只是他选择忽视。

  他自己不开锁,宁愿被爱情俘虏。

  “所谓的爱情,就是会让人变成失去理智的傻瓜吗?”

  李默凡盯著画,喃喃自语,嘴角噙著嘲讽,眼潭却是温润地染漾笑意。

  是自愿的,所以就算傻也情愿,无怨无悔。

  他选择继续坐在画前,思念藏身在画里的女子。相思的滋味其实并不难尝,如果是甘心等待。

  潮来,潮往,海涛悠悠地唱著永不绝响的歌,夕阳西落,迷离的霞色染遍了天空,夜幕将临。

  忽地,他闻到一阵香,淡淡的,却绝对诱人的芬芳,香气从他身后沉静地飘来,撩拨他神魂。

  是晚香玉。

  他回头,果然看见一道纤美的倩影,她就如同他画里一般,一身洁白,裙袂飘飘,樱唇含著羞涩的笑。

  他心跳顿时加速,犹如脱缰野马,不听话地奔腾。

  “你终于找到我了。”他微笑,几分欣悦,几分惆怅。

  “我找了你好久。”她坦承。“从巴黎到纽约,几乎跑遍了全世界,我早该料到的,最思念的人总是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我一直在台湾。”他低语,眉宇飞扬著得意,像个窃喜恶作剧成功的淘气男孩。“就在我们初次相遇的海爆等你。”

  “你很坏,还要你的好朋友骗我你可能在巴黎。”她娇嗔。

  “我没那么说,是他自作主张乱猜的。”他喊冤。

  但不论娇嗔或喊冤,都是情人间亲匿的斗嘴,谁也没生气,只有心口融化一腔甜。

  “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柯采庭慎重地强调,粉颊如初开的蔷薇,红滟滟的,秀色可餐。

  他心动地凝视。“什么事?”

  “那天,我真的不适意从这里跳下去,那是意外。”

  “又来了。”他作势翻白眼。“你一定要跟我辩到底吗?”

  “是真的!”芳容更艳。“我真的是不小心跌下去,因为发呆,脚绊了一下。”

  “喔?”他显然还是不太相信。

  她嗔睨他一眼。“只是跌下去以后,我放弃浮上来而已。”

  “为什么?”他总算开始相信她的话,皱了皱眉,正襟危坐。

  她轻轻咬唇,初次对人说出深埋的心事,有些困窘。“我读中学的时候,曾经把一个女孩推落泳池,只是因为嫉妒,我眼睁睁地看著她在水里浮沉,那时候有个男孩,不顾一切地跳下水救她。”

  “是你的初恋男友。”他深沉地接口。

  她讶异地望他。“你知道?”

  “我听海棠提过。”他解释。

  她怔愣,接著,怅然颔首。“没错,就是他,那时我看他把那个女孩救起来,满脸焦急地替她做人工呼吸,我觉得好空虚。”

  “空虚?”

  “我想,如果是我溺水,他大概不会这样救我吧……”她苦涩地敛眸。“那天掉下海,我忽然想起这段回忆,忽然就觉得……好寂寞、好凄凉,我不想再活在这世界上了,活著也没意义,我永远只事伶伶一个人,连生命最危急的时候,我都没有一个可以呼救的对象,没有人会救我。”

  他震颤地望她,在听她如此自白的时候,有股深切的冲动,想紧紧地拥抱她,怜爱她。

  但他知道,现在她需要的,是勇敢面对自己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恐惧,那是她自己豢养的兽,她必须自己斩除。

  她仿佛也感受到他的疼惜,扬起眸,朝他送出一抹浅笑。“所以当你救起我的时候,其实我是很高兴的,真的很高兴,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得救了。”笑意稍敛。“可惜我那时候还是不懂得怎么表达,我应该对你说谢谢的,却对你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你问我是不是为了得到报酬才救你。”他叹息,至今仍深深记得当时的愤慨。

  “我很可恶,对吧?”她歉意地颦眉。

  他,伸手握住她柔荑,拉她坐下,将她轻轻地拥进自己怀里。

  她瞬间红了眼眶,偎在他胸膛,倾听他有力的心跳。“你救了我的命,我的心却还是那么丑陋,我不敢对任何人付出真心,就算喜欢你,也不敢对你说,还用那种不可理喻的方式伤害你。”

  “你只是害怕而已。”他轻抚她的发,柔声安慰。“你害怕承认自己对我的感情,更怕我看出来你是爱我的,所以才竖起满身尖刺,就像仙人掌那样保护自己。”

  当他画她的时候,他就愈来愈懂她,也不由自主地,愈来愈爱她。

  爱这个习惯说谎又怕寂寞的女人。

  他怅然微笑,低头吻了吻她发际。“其实我也很怕爱的,我对爱情的恐惧不会比你少,所以我才一直不敢对你坦白心意。”

  “嗯,我现在明白了。”她仰头望他,水样的眼波温柔地痴缠他。“你答应跟我结婚的时候,其实就喜欢我了,对不对?”

  他笑了,方唇埋进她性感的颈弧。“或许更早吧。”

  还更早吗?她心韵迷乱。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一次次跟你巧遇?”他绵密地吻她。“你来找我,也得我愿意让你找到才行啊。”

  她瞠目。“你……真的很有心机耶。”

  “谁教你让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莫名其妙迷上了。”

  “你迷上我?”她不敢相信。“可我有哪一点值得你迷恋的?”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他似真似假地感叹。“一个不会说谢谢,从来不道歉,盛气凌人又满身是刺的女人,我到底爱上她哪一点?”

  他说得可怜兮兮,表情也装得可怜兮兮,她听了,却忍不住噗哧一笑。

  曾经怀疑脾气娇纵的自己,有哪里值得他怜爱?但他如此半戏谑的表白,却藏不住浓浓的情意。

  他的确是爱她的,她听得出来,感受得到。

  只是——

  她扬起脸,水眸噙泪。“我很怕我以后还是会不小心伤到你。”因为她真的很坏,坏了这么多年了,一时也很难学会对人体贴。

  他看透她的惊惧,微笑地亲吻她的唇。“只要不说谎就好了。”

  “只要这样就可以吗?”她不确定。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他坚定地点头。“我也会学著表白真心,我们都学著勇敢一点,就不会伤害彼此了。”

  学会勇敢,学会付出,不藏心。

  她凝睇他,他也回看,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最真挚浓烈的情感。

  然后,他低下头,再度攫吻她的唇,亲匿地蹂躏著,一口一口,不罢休地。“这张嘴,还是比较适合接吻。”

  他沙哑地评论。

  她轻声笑了。“不适合说谎吗?”

  “偶尔为了调情,可以。”他开出条件。

  “那么我可能还是会常常说谎了。”她伸手勾住他肩颈,教他吻得微肿的唇,艳红性感。“因为我想一辈子跟你调情。”

  他震动,忽地抵挡不住体内狂涌的,大掌扣住她后颈,强势地吻她,仿佛永远要不够。

  “我爱你。”她娇喘细细地告白。

  “再说一次。”他要求。

  “我爱你。”

  “再一次。”

  “爱你,爱你,爱你……”

  “嘘。”他止住她,已经够了。

  有时候,千言万语,比不过一个的吻。

  ——全书完
谜幻婚姻最新章节http://fahao.reyoo.net/mihuanhunyin/,欢迎收藏本书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新书推荐: 重返十九岁倾世皇妃农家新庄园重生山花烂漫复转军神超级饭店风雷破光芒神决宇宙农民重生之娱乐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