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无限

　　不管如何，炼丹师协会的主业还是炼丹，米长老虽然是符箓大师，但先教陈信的，当然是炼丹。

　　“陈信，我教你第一种五品下阶丹药，嗯，就地灵丹吧。”

　　米长老打开一张影音符，很快出现了地灵丹的炼制过程，里面演练的也不知道是谁，但讲解的生动灵活，整个过程如同一部精彩的电视剧，四十五分钟，不含广告。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对陈信而言，只要在希夷梦境中不断重复试炼，直至掌握火候即行。

　　“好，那么你接下去会如何模拟演练呢？你脑海中一步步是怎么想的？”米长老目光灼灼，其余长老们也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紧紧地盯着陈信。

　　被一群元神期的强者围观是什么感觉？即使他们都没有散放出实质的力量，陈信还是觉得有一种隐约的窒息感。

　　“没什么特别的。”陈信笑了笑，借此缓解了一下压力，“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闲下来的时候，将整个过程每天回想个几遍，慢慢就会了。”

　　“关键是你怎么想？你这个回想的过程很重要，一定要说清楚啊。”一个长老急吼吼地问道。

　　“就那么想啊，就把刚才影音符中的过程从头到尾想一遍啊。”

　　“可是、可是，这样想怎么可能就会了呢？你不实际操作，怎么可能真正地掌握到火候呢？眼高手低、纸上谈兵，真正做的时候是不同的啊？”

　　“可是我就这么会了啊。”陈信一脸的无辜，“嗯，就比如学武技吧，有些人要老师示范几十遍，自己再演练几百遍，才能掌握诀窍。但也有些人，看别人耍一遍，立刻就能有模有样地打出来。”

　　长老们面面相觑，有几人幽幽地盯着陈信，恨不得把陈信的脑袋瓜子劈开看个究竟。他们可是准备从陈信身上找到模拟炼丹的奥秘的，可陈信就这样想想就会了？那他们实在无从着手啊！

　　“这可难办了！”米长老叹息一声，陈信对于长老们最大的诱惑力，就是这个不用浪费珍稀原料的模拟炼丹，可如果只有他一人会，那对其他人有个屁用？

　　当然，即便只有陈信一人会，凭借这一才能，陈信也能顺风顺水地晋升到至少八品炼丹师，对于炼丹师协会来说，那也算一个重要人才了。可正因为他们期望过高，所以难免有些失望。

　　“好吧，那你先下去吧。”米长老挥了挥手，又道：“你既然拜在我门下，那除了正常的炼丹教学以外，我每隔十日会教一次符箓课，到时你也来听吧。”

　　“是。”陈信恭恭敬敬地对着老师躬身一礼，又向屋内其他长老们拱手一礼，和简素心一起走了出去。

　　在简素心的带领下办了住宿手续，等简素心离开房间，陈信倒头就睡。

　　“咦？咦？陈信你怎么了？现在还没到晚上呢？”枕头兄惊叫起来，当然，陈信也没睡在希夷枕上，还不至于闹出白日梦来，但从认识陈信到现在，两年时间里陈信几乎从来没有松懈过，如今白天睡懒觉，事出反常，怎能让枕头兄不惊？

　　“呜呜。”小黑用头拱着陈信，也有点担心的样子。

　　“没事，就躺一会儿。”陈信趴在床铺上，闷声闷气地说道。

　　一直以来，他都以四品炼丹师为目标，为了达到目标，不惜放缓武道进展，过去两年就如同上了条的齿轮，争分夺秒不断前进。但好不容易四品了，一路心情愉快地来了协会总部，却现要八品才能解救父亲。在简素心面前他很快收起了沮丧，但内心深处，仍然不是滋味。

　　八品炼丹，掌握炼火；元神期修为，才能下海寻找百窍心。这意味着陈信刚刚放松的弦又要重新拉紧，条还要多拧几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陈信现在就陷入了再而衰的心绪中。

　　当然，他毕竟有着自控的能力，最多浪费个半天睡个懒觉后，就能忧愁全消，再次投入争分夺秒的修炼中去。

　　七天后。

　　“什么？你能炼地灵丹了？”米长老毫不犹豫地取出一份地灵丹原料，“炼给我看。”其余长老们也都闻讯赶来，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陈信开炉炼丹，直至地灵丹出炉。

　　“竟然真的炼成了！”

　　“这七个白天中我可是悄悄盯着他的，绝对没有试炼。”

　　“废话，他根本没来我的仓库领原料。”

　　“那就是说他确实能心中推演炼丹？”

　　“确凿无疑！可惜，无法提炼出具体的思维模式，就不能推广啊。”

　　“要对年轻人有耐心，或许陈信现在还太年轻，等他成长到我们的水准，积累了足够的经验，说不定他自己能把那套方法总结出来。”

　　看来还是有些长老对陈信报以厚望的，米长老也点了点头，想了想，直接交给陈信一张影音符：“这里记录了所有的五品丹药炼制，既然你有如此才能，以后炼丹上就不用我具体指点了，你自学吧。”

　　“是。”

　　陈信回到自己的居所，掏出两粒地灵丹，一粒是上次的战利品，支族贡品中那么多丹药，陈信吃得只剩下这粒地灵丹了；另一粒则是刚炼的。

　　其他炼丹师们是不同的，根据协会的导师制和原料分配预案，即便是协会总部，也不会给试炼者提供足够的原料。一般而言在总部，一个试炼五品丹药的人，每十日可以向导师申请一份原料用于练习，直至炼成某种丹药后便不再无偿提供。而除此之外就得自己想办法弄原料，比如自己去采药、买药。

　　自己的原料协会不管，但协会分配的原料，因为协会还要承担试炼失败的几十次损失，所以最后炼成的丹药，需要上缴给协会。而陈信的情况，却等于给协会节省了几十份原料，所以米长老很大方地那颗地灵丹送给陈信了。

　　“我现在已经是元丹期巅峰，只要服下一粒地灵丹，立刻就能瓜熟蒂落，元婴出世。”陈信犹豫着，“只是我元丹期就是靠丹药突破的……”

　　虽然从实力上来说他是元丹九品，但陈信自己却清楚，这是算上了元丹内核的千锤百炼丹，否则只凭外壳元丹，他只是最低的一品。那么，元丹晋升元婴呢？

　　如果说元丹是胚胎，元婴就是婴儿，胚胎只有最低的一品，就是先天不足，婴儿必然育不良。先天育不良，即使后天加倍弥补，婴儿也不会很强壮。

　　元婴期也有几品几重的说法，品就是先天育，重就是后天养育，比起元丹期时，品阶对实力的影响更大。

　　“算了，反正我已经是一品元丹，管不了那么多了。”陈信一咬牙，一粒地灵丹已经吞服下去。

　　轰的一声，元丹震动，陈信的意识迅被暴涌而出的元气淹没，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枕头兄大呼小叫地说话：“小黑、小黑，陈信肚子里生出小孩来了！”

　　“我勒个去，我又不是女人！”陈信很想反驳一句，却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五感六触渐渐消融，氤氲元气之中，只剩一灵不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鸿蒙初开，一道光芒照亮世界，一声婴儿哭啼自氤氲元气中响起，陈信心神一震，渐渐恢复清明，连忙返观内视，只见体内白茫茫的元气正向丹田处涌去，而丹田之中，赫然盘坐着一个婴儿身影。

　　那婴儿显然是个活物，正在呼吸吐纳，吸气之时，便是如此，呼气之时，白茫茫的元气又从丹田回流到四肢百窍。而伴随着婴儿的呼吸，四肢百窍乃至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一呼一吸，吐故纳新，将浊气排出，将天地元气吸入，这呼吸天地的通道再也不限于一百零八窍穴。

　　“这就是元婴吗？”陈信心中欢喜，又有些可惜，“只是一品元婴啊！”

　　元婴的品阶比之元丹品阶更容易区分，陈信体内的元婴散出白茫茫的微光，便是一品，往上，有赤橙黄绿青蓝紫，直至金光大作的九品元婴。

　　再可惜也是自己小孩，陈信细细辨识，只见这个元婴便如同一个微缩版的他，相貌更稚嫩些，肌肤更柔嫩些，下面更小巧些，赤身**，倒是玲珑可爱。

　　“咦？咦？陈信，这就是你的儿子啊？”枕头兄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伴随着声音，一根细小的触须突兀地出现在丹田内，轻轻在元婴娇嫩的肌肤上戳了戳，看着元婴东倒西歪，枕头兄笑声不断。

　　晕，“不要胡闹！”陈信赶紧喝止，如果元婴真是他儿子的话，给朋友们抱起来乐一乐也无妨，但元婴跟儿子完全是两回事，元婴和他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本质上是一体的。

　　“咦？那颗千锤百炼丹呢？”陈信疑惑起来。

　　“笨蛋陈信，就在婴儿丹田里啊！”

　　“婴儿丹田？元婴也有丹田！”陈信惊呼一声，凝神内视，顿时看穿元婴体表，在婴儿小小的腹部，赫然有一个更微小的丹田空间，千锤百炼丹正在元婴的丹田中运转着。

　　不但在运转，而且千锤百炼丹中正不断激射出金色光芒，在元婴完全由元气组成的身体中，开辟出一条条经脉、一个个窍穴，而元婴体内部分的元气，正顺着经脉反流，在千锤百炼丹的外面缓缓包裹上一层外壳，仿佛元婴也结丹了一般！

　　“这……”陈信惊喜中夹杂着难以置信，别人凝结元丹化育元婴，元婴也只能一步步长大成人，成就元神，但从没听说过元婴本身还能结丹的。

　　以前是丹中有丹，现在是元婴结丹，那以后，元婴体内的元丹会不会化育成第二个元婴？千锤百炼丹会不会让第二个元婴也结丹，不断循环下去？

　　人中有人，人中再有人，该不会一层层下去直到无穷尽吧……

　　无限元婴！无限元神！

　　即便是经历无数次死亡的他，也终于产生了一种惊骇和戒惧，这是对未知和不可思议力量的戒惧。

　　陈信第一次觉得他得到的这粒千锤百炼丹有问题了，不是什么坏事，但如果真的只是什么千层云、百窍心、炼火之类的就能炼成，哪怕这些原料是极为稀少的，但也不该有这么夸张的效果啊？

　　这粒丹药，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千锤百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