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对症下药(四)
玫瑰战争 | 作者:林笛儿 | 更新时间:2017-05-13 04:4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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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在蜜里的宁贝贝突然打电话给池小影,约在娴宁书店见面。那时,池小影正与龙安公司的杨总友好握手,分别在两分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杨总没有多说什么,一直握着宣潇的手,表情严肃,“宣总,这次真的是龙安公司成立以来的一次如此大的让步,希望合作愉快。”
宣潇的回答很短,“放心!”笑意淡然从容。
站在他身边的池小影,情不自禁一次次地偷瞄他的侧脸,眼里流露出一丝骄傲。
晚上,本来要尽地主之谊招待杨总一行,杨总急于回北京有事,约好开标那天再见,就告辞了。
杨总一行一走,工作室就闹腾开了,员工们嚷着要庆贺一下,也是为池总接风。一个个期待地看着池小影。
池小影背过身,正与宁贝贝通话。挂了手机,她转身上楼拿包,根本没注意办公室里生的一切。
员工们扫兴地回到各自的位置,“等中标那天再庆贺也不迟。”宣潇开了口,“大家手里还有别的项目,跨江大桥的开标日期离现在也没多少日子,在新年前,怕是大家要天天加班了。”
别看池小影挂了一老总的头衔,大伙清楚,工作室的脊梁却还是宣潇。“宣总,加班没问题,只要到年底红包包大一点就行。”路桥组组长道出大伙的心声。
宣潇笑笑,敲敲键盘,看到池小影急急地下来,他站起身,“池总,今天晚上工作室集体加班。”
池小影揉着包带,眨眨眼,“嗯!”是不是她也要参加?
“池总,你喜欢哪一类的盒饭?鸡块?排骨?海鲜?”负责登记晚餐的刘会计问道。
宣潇工作室自己没有餐厅,中午在隔壁的政府食堂搭伙。晚上食堂不供应饭菜,加班就从外面的快餐店订购盒饭。
“我……我和朋友有约,晚上……不要准备我的。”池小影突然感到很愧疚,好像自己把大伙抛下,一个人独自出去偷玩。
她都不敢看大伙儿的表情,像逃兵似的出了工作室。
“池总。”宁伊鼓起勇气追了出来。
池小影停下脚步,纳闷地看向她。
宁伊期期艾艾地走到她面前,脸红得要渗出血来,“池总,以前的事是我年轻……无知,很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不知为何,池小影心理面掠过一丝酸楚。如果有许多事,能简单地道个歉就能过去,那该有多好。“你不需要我的原谅,你自己心里面过得去就好。”宁伊这样的女孩子,把爱凌驾于一切之上,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岂不知有时候,爱也是能伤人的。
“我后悔极了。池总,你放心,我对宣总早就没有非分之想了,我会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你会像宣总那样给我和其他员工一样的对待吗?”
池小影觉得真好笑,原来这不是一次诚意的道歉,而是一次试探。如果她今天不是工作室的池总,宁伊在她的面前又是一份什么样的态度?
人很现实,这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太后知后觉。
“你不需要担心什么,我只是工作室的过客。”
池小影给宁伊丢下定心丸,扭过身,拦下一辆经过的出租车,疾驰而去。
娴宁书店坐落在闹市区的纵深之处,地段不错但又不易被现,门面装修得古朴简单,有着难得一见的仿古风格。书店里是一排一排的书架、书案,各种各样的书摆放得条理分明,整个书店打扫得更是一尘不染。店员一律是年轻的男孩,白衬衣外面罩着沉色的围裙,书店里非常安静,店员说话也轻声轻气。
池小影一踏进书店,便喜欢上了这里。
她四下张望,没看到宁贝贝,信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着,不经意间,在书籍的空隙处,她看见书店靠后面的一个不大的空间,竟设有几张咖啡桌。
桌椅是厚重的实木,西化的稳健、深色,贵族气派。
桌上盛开着鲜花,一串筒灯从天花板上射进来,让人感到舒适、旷达,却又与世隔绝,自成一处静谧之所在。
她不由自主地往里走去,看到最里边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绅士般的男人,他的面前放着一叠书,专注地神情令人怦然心动。
“秦朗?”池小影很奇怪,他怎么会在这?
正待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中年女子向他走来。这个女子穿一身黑昵的裙装,肌肤细致洁白,看得出她根本没有化妆,只点一点淡淡的朱唇,她的头随意地在后面绾着,全然不用饰物。这样不刻意的装扮令她的气质绝非冷傲而是温文恬淡,甚至有些家常。
池小影不仅看呆了,这个女子,她曾在秦朗的相册里看到过,只不过那时女子比现在年轻太多,站在二十岁的秦朗身边,两人手牵着手。
女子端着一杯咖啡,轻放在秦朗的桌上,秦朗抬起头,相互莞尔,有一种不需要语言的默契。秦朗含笑示意她坐下,两个人慢慢聊着,时尔凝神,时尔微笑,声音轻而又轻,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吃醋了吗?”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着池小影差点尖叫出声。扭过头一看,宁贝贝和一个健美的青年,站在她身后。
“介绍一下,小孙,这是我的闺蜜池小影。”宁贝贝娇媚地对小孙一笑。
小孙向池小影点点头。
“你别光顾着让四肢达,荒芜了头脑,去补习补习功课,我和小影说会话。”宁贝贝把小孙打走,拉着池小影走到角落里,拖来两张小藤凳,两个人坐下。
“你说这世界有多小,我约秦朗到这边一起来等你,没想到书店老板娘竟然是秦朗的熟人,还不是一般的熟。”宁贝贝盯着池小影,“说实话,你心理面难过吗?”
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但也不会有多难过,就是一点失落,“他们看上去很默契。”她答非所问。
“嗯,是一类人。但是,小影,你现没有,秦朗对别人都是一派温和、谦雅,无语无求,唯独看你时,神情里像有一种嗑药似的压抑不住的兴奋。”
“你都说的是什么?”池小影啼笑皆非地丢给她一个大白眼。
“小影,我妈让我以后别给你介绍朋友了,我追问了半天,她都没吐一个字。难道她也知道秦朗追你的事?”
“别胡说。”池小影叹了口气,然后把宣潇分给自己股权、自己无奈回宣潇工作室主持工作的事简单说了说。
宁贝贝眼瞪得差点脱了眶。
“宣潇下血本了呀!”
“就知道你会这样讲,不是这回事,我有告诉他,我准备接受另一个男人,他向我说恭喜。”
宁贝贝呲了呲牙,“小姐,你别傻兮兮的,宣潇可是精明的男人,别上了贼船还向贼说谢谢。我替秦朗的前景粉担忧的。”
池小影突然眼眶一红,把目光移向门外。
“小影,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宁贝贝两手搭着她的肩。
“贝贝,如果有一天你嫁了人,在你生死危险关头,你向你的丈夫伸出求助的手,他一把把你推开,你还会继续爱他吗?”
“我知道你受的伤太重了,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些。唉,我没嫁过人,可前后谈过不下**个男朋友,不知怎么就好上了,一不留神就分了,马不停蹄的花前月下,生活过得非常充实。分多了就没感觉,所以也不觉得哪个人有多重要。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死了一半地球照样转。看着你这样,我真不敢结婚。”
“那一天疼痛的感觉,我死都忘不了的。还有那样这样的女人一直窥视着他,我不强悍,也懒得像个妒妇一样查询他的他身上的香水味和口红印是谁的?那种日子,哪怕金玉堆就,我一天都不想过。”
“那你对秦朗呢?”
池小影微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书签,“我现在不是在想该接受谁的爱,而是要学会先爱自己。”
宁贝贝盯了她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小影,什么时候来的?”秦朗和女子穿过书架,现了角落里的宁贝贝和池小影。
“我的女朋友,池小影,娴宁书店的老板,赵娴宁,我中学同学。”秦朗为池小影做介绍。
“秦朗刚刚一直在讲你,但是见到你,觉他还是讲得太谦虚了。”赵娴宁很会讲话,声音非常柔美。“一块进来喝杯咖啡。”
“不了,我得带小影去吃晚餐。贝贝,小孙呢?”秦朗朝里面看去,很自然地牵起池小影的手。
赵娴宁抿嘴轻笑。
“我和小孙就免了,各自顾好自己的约会,相互别打扰。”宁贝贝快言快语。
秦朗和池小影一块告辞,赵娴宁一直送到书店得外面。
闹市口有许多餐馆,两人去吃水煮鱼。厨师水平不错,水煮鱼做得很到位。才吃了一会,池小影小鼻子上就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辣得直伸舌头。
“今天工作室的工作顺利吗?”秦朗宠溺地替她倒了杯酸奶。
池小影夹鱼的筷子一抖,她好像没有告诉秦朗她去工作室工作的事。她没有隐瞒,很自然说起与龙安公司订协议时的趣事。
“宣潇真的很优秀,自信而又精明,摊上这样的对手,只能认输。”秦朗评论。
“我整个下午,心都悬悬的,生怕自己搞砸了这个大项目,接到龙安公司的电话时,我下去告诉宣潇,他一脸平静,其他人都在笑,我才知道他早就料定了结果,我站在那里,感到自己就像个白痴。”
“工作室有一个宣潇就好了,你不需要太精明。”秦朗宽慰地抓住她的手,“那今晚可以彻底放松下吗?”
池小影摇头,“我要回工作室去看看,他们都……在加班呢!”
秦朗扬扬俊眉,“小影,你又在给自己压力了。告诉我,如果宣潇工作室没有你,会正常运转吗?”
“当然。”池小影回答得很肯定。
“那你在担心什么?”她一脸心不在焉,眉头蹙着。
“我……就是有点过意不去。”她咬咬唇。
秦朗抽回手,沉默地喝了口啤酒。
“好吧,一会吃完,我送你回工作室。”好一会,秦朗说道,表情苦涩。
两人出了餐馆,秦朗站在街头,没有急于上车,而是拉着她向巷子一家包子铺走去。“买几笼包子带回去给你的员工做夜宵,收买收买人心。”他叮嘱包子店老板小心装好包子,别压化了,各种馅的都装点。
池小影盯着他宽阔的后背,突然伸出手臂,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脸贴着,像个孩子样,赖着,久久都不肯松手。
包子铺老板看了呵呵直笑。
“真是个孩子。”秦朗轻抚着池小影的手,“好了,趁热送过去。”
“嗯。”她抢着上前提包子。
车开动以后,她一直看着秦朗,秦朗抽出手揉她的头,“有没什么想问我?”
“我在等你告诉我。”
“赵娴宁是我的初恋女友,嫁了个军人。老公复员后分到滨江市工作,她也就跟着过来,我们好像很久没见了。”
“秦朗,我……真怕我会让你失望。”池小影收回目光,看向外面的夜色。
“我们之间,只有爱与不爱,不存在失望不失望。小影,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车一个大拐,停在宣潇工作室前,秦朗看看手表,“现在是八点,我十点钟过来接你,二个小时足够让你好好表现了,不准反驳。”
“秦朗,要不一起进去?”池小影犹豫了下,还是说了。
秦朗跳下车,打开车门,凑到她的耳边说:“小影,你若喜欢一个人,你永远都不会做出让对方担心的事。二个小时后见。”
秦朗的车消失在夜色中,她闪了会神,提着包子走进灯火通明的工作室。
玻璃门一响,埋头工作的人条件反射地一致抬起头,宣潇的眼睛突地一亮。
“我……给大家送些包子,大家休息会吧。”池小影不习惯这么被注视着。
大伙儿很响应地出惊喜的欢呼,丢下工作,跑过来,跳着自己喜欢的馅,池小影拿出两只三丁馅的包子送到宣潇面前。
“外面冷吗?”宣潇哑声问。
池小影摇摇头,转过身,有点和自己赌气。一切都是种习惯,宣潇最爱吃三丁馅的包子,她怎么就忘不掉呢?
宣潇揶揄地倾倾嘴角,一晚上都保持着愉悦的神情。
吃完包子,大伙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别人都在忙,池小影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她干吗呢?
她也是读工程的,但已经不碰工程好几年了,这一丢,就很难接上。她只能给大家倒倒茶、递递资料,像个打杂似的。
转过身,掉过头,轻易地就看到了宣潇。他专注地查阅着资料、核对图纸,不是圈圈点点地写下数据。
其他人碰到问题,走过去问他。他听完,沉吟一刻,轻声讲解,听的人不时点头。
以前那些个加班的夜晚,他也是这样过的吗?她从来没有来看过,池小影心理面一抽,忙转过脸。
十点钟后,大伙儿打着哈欠,关机存档,收拾资料,陆续离去。
宣潇仍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
最后,办公室内只有他和她了。池小影从玻璃门里看到秦朗的车已停在外面,无奈走过去,“你不走吗?”她问宣潇。
宣潇抬起头,揉揉眼,“我把这个算完就走,哦,你要走吗?我送你。”
“不要了,我……朋友在外面等我。”说这话时,池小影觉得自己很残忍。
宣潇眯起眼,保持一晚的愉悦笑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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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潜流暗涌(一)
池小影把设计院的工作正式移交给新秘书后,便正式到宣潇工作室上班。但她没有写辞职报告,恳请宁院长同意她办了停薪留职,她说最迟半年,她还要回来工作的。宁院长笑笑,说如果她能回来,随时欢迎。
两天后,池小影对她的新工作稍微有一点适应。其实她的工作很简单,具体的工作有宣潇负责,只有需要她代表宣潇工作室与业务单位出面时,她才露下面。就是那样的露面,宣潇也会陪在一边。有时,她会怀疑,她这个角色是可有可无的,之所以在,是因为有人想看到她。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不敢太深究。业务单位拜访,一天生一次就差不多,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办公室里。
午餐时间到了,宣潇从屏幕前抬起头,池小影还没有下楼。办公室的人三三两两都去政府食堂吃午餐了,他让刘会计带两份盒饭带过来。刘会计体贴,自己没吃,先把两份盒饭送了过来。
宣潇提着盒饭下楼,推开门……池小影正趴在电脑前忙着呢!
“小影,吃饭了。”没有外人在场,他换了称呼。
池小影愕然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把屏幕直接关掉了。
宣潇拧下眉,把盒饭放在桌上,“忙什么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没……没忙什么。”池小影打开盒饭,惊讶盒饭竟然做得色香味俱全,诱人吊胃口大开,“政府食堂的伙食不错哦。”
“当然,**什么时候虐待自己的。”宣潇调侃地一挑眉梢,拉过椅子在她的一旁坐下。
池小影看着他的眼睛,她是鼓起勇气这样做的。
人生真如戏剧,离婚前,他们聚少离多,想碰个面都难。离婚后到好,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去睡觉,他们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
“吃呀!”宣潇抽出筷子。
池小影稍稍迟疑一下,欠身坐下。宣潇看着她身子前倾,翘臀不安地挪动,摆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他微微一笑。
空间不大,两个人又离得这么近,池小影感觉自己很不自在,可要是拉着个脸,对宣潇冷言冷语,又显得太孩子气。
现在他们是同事,可不是夫妻。
池小影想把注意力转移到盒饭上,现自己这盒里没有筷子。
“刘会计可能忘了,下面有个抽屉是有备用的,你找找看。”宣潇说道,嚼着饭干,起身拿起池小影的茶杯倒了杯茶,端着喝了两口。
池上影低下头,连拉几只抽屉都没看到备用的餐具。“哪个抽屉呀?”
宣潇突然探出手来,伸到她前胸下缘的一只抽屉,尽管他很绅士地努力在回避,却还是触到了她的衣服。准确地说,是触到了她的胸部。池小影本能地朝后让了让。宣潇将半个身子斜过去,几乎碰到了她的大腿,这次她是退无可退了。离婚后,两人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甚至可以看清他后脑上的根根头。她的呼吸明显地屏住了,真的不是刻意,自然而然她就想起了从前那些个漏*点四溢的夜晚,心跳如鼓。
宣潇顺利地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备用叉子,“凑合吃吃吧!”他朝她晃了晃叉子,脸上多了份不常见的调皮。似乎刚才那白驹过隙的一触根本不存在。即使真的存在,他的脸上、眼睛里也是一尘不染,让她不由得为自己的遐想而羞愧。
她一脸绯红地接过叉子,叉子上还留着他的体温,她无力地闭了闭眼,小小地咽着饭粒,根本不知吃的是什么。
“今天忙吗?”典型的没话找话说。
宣潇喝了口水,把茶杯推给她。她看着袅袅婷婷的水汽,再看看他的嘴唇,脸红得像能渗出血来了。
“嗯,特别忙,今晚还是要加班。天气冷,饭带回来有点凉,下次我们还是去食堂吃!对工作室的人员全熟悉了吗?”
“人都认识,就是名字和人对不上号。”
“那过两天工作室聚个餐,我再给你挨个地介绍。他们酒量可是很惊人的,刘会计最厉害,号称刘一斤,几个女士也厉害,宁伊半斤下肚,脸色如常。”
“那你呢?”
“我?”宣潇突然伸手碰了下她的鼻子,指尖上沾了一粒米,“我能喝多少,你不清楚吗?”他把饭放进嘴里,又端起了茶杯。
不行了,她食不下咽,呼吸急促。她不知道宣潇今天是不是搭错了神经,像是故意折磨她似的。
他这些蜻蜓点水的动作、暧昧不明的话语,到底是想干什么?
握着叉子,池小影忽然有想哭的情绪。这种情绪瞬间燃烧起来,烧得她沉默下去,像是一截灰烬。
真的想脱口问他,是不是他对宁伊之流也是这样,才会惹得她们心动的。
“怎么不说话了?”宣潇笑着问。
“我去下面拿点水果。”她什么也没有问,站起身,走了出去。
宣潇听着她下楼的脚步声渐远,挪到她的位置,按开屏幕,屏幕上是一家女性文学网站,有小说,还有随想、美文,点击量很高。她好像正在写贴子,屏幕下方有个对话框,里面有一段文字。
“对一个传统的女人而言,最难过的事,不是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拋弃,而是要离开自己曾经想白头偕老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曾几何时,是她生命的全部。从与他一同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世界只有他。因为他,她的眼界开阔了。她从前受到的惊吓,她肩上的责任,在他的身上得到慰藉。因为他,她学会爱和珍惜。她为他流过眼泪,为他等待,改变自己,他比生命重要。可是有一天,她现他的世界里不是只有她。她有点偏执,要么得到全部,要么弃权。互相怨恨,倒不如分手。也许嫁给一个视她如生命的男人比嫁一个她视作生命的男人更幸福……”
文字还有很长,宣潇听到池小影上楼的声音,匆匆忙忙关上屏幕,感觉心里波涛滚滚,他就仿佛是巨大风浪上的一艘小舢板。走也走不动,站也站不住。想伸手扶桌,没想到那里也是汹涌澎湃。他缓缓回过头,看着走进来的池小影,眼眶突然一热。
46潜流暗涌(二)
宣潇以为经历过这次轻松的中午会餐后,他与池小影之间的相处自然会向前跨一步,然后,他可以利用工作之际,展办公室恋情,再然后,顺理成章地把她诱拐为妻。
他同意离婚,并不是真的对她放手。他做了太多对不起她的事,让她那么伤心、绝望,他也无脸要求她留在他身边。
但是,离婚后,他就是一单身男士,可以有权利再次追求她。连**都说过:人是允许犯错的,只要能善于改正。他改过自新,从头来起不可以吗?
他们是有不愉快的过去,不代表就不会有幸福的将来。他不擅长表达情感,他可以慢慢学。当爱在身边时,你也许感觉不到那么强烈,但是一旦失去,撕心裂肺的疼痛漫上全身时,你就知道谁才是你的真爱。
这世上,其他女人都不能让他忧伤与心痛,但池小影可以。
于是,他找了陈律师,在离婚协议书上做了文章,成功地把小影骗进了宣潇工作室,可以日日与他相对。他要让她分担他的成功与辛苦,要让一举一动纳入她的眼中,要她看得到他对她的用心和爱。
至于秦朗,他没太往心中去。毕竟年纪在那呢,小影又没恋父情结,怎么会爱上一位大叔?
午餐时,小影羞红的双腮,让他自信小影仍是对自己的感觉。
现实总是比想像残酷,尤其是想得太美的时候。
午餐后,池小影整天神情冷淡,与他说什么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摆明不想闲谈,更是千方百计地避免与他独处。和客户见面,有什么不太明白的地方,她会轻轻松松地把球踢到他那一边,“这件事,我们宣总会向你说明的。”交会的眼神都没有,桌底下十指紧扣的一幕再没重现过。
偶尔,她下楼和别人聊天,他接话,她会立刻屏住嘴。一周过后,她和其他人都熟稔了,见人一脸的微笑,唯独看到他冷若冰霜。
宣潇捉摸不透小影突然的变化,一心想找他问个明白。
终于在隔天下班的时候找到机会。
他上楼去晒图室,刚好看到池小影在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他悄无生息地走过去。池小影一回头就看见了他。
若她是只猫的话,他一定会看到她后背的毛一根根地竖起来。
奇沉默片刻,她微笑着冲他点了下头,那笑容里都带着紧张,接着,低眉敛目,就想从他身边过去。
书他怎么可能放她走?横跨一步,严严实实地挡在她面前,开口道:“小影,十二月二十四号,跨江大桥开标,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他先抬出了公事。
“我是外行,你拿主张就行。”她警惕地抬起头。
她从来不这样看他的,那防备的眼神令他心里一凉,“小影,你怕我?”他脱口问道。
“不是,只是请你以后注意举止,我不想我们之间太难堪。”池小影低声道,“我们不再是谁的谁,也许别人喜欢玩那些朦胧的游戏,可我不喜欢,希望你能尊重我。”
说罢,她使劲推开他,匆匆走掉了。
宣潇像泄了气的皮球愣在当场。
过了不久,工作室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僵硬,刘会计与池小影打交道最多,也年长许多,讲话随便些。“池总,你与宣总闹意见了吗?”有一天,池小影进会计室说事,他无意中问。
他知道他们是离了婚,但一个手中握有百分之六十的股权,一个是顶梁柱,不得不在同一个公司里工作,这婚自然而然就离得不太清楚。许多职工都猜出不了半年,两人就会复婚。
池小影心中一颤,说:“怎么了?”
她心虚地瞥了一眼外面,生怕宣潇听见。
刘会计一边整理帐本一边随意说:“池总刚来时,看你们挺默契的,最近你们好像都不搭话了,有点奇怪。”
池小影语塞,她又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没办法如果不刻意,她真怕抗拒不了宣潇,把关系弄得不明不白。
“可能是没什么事需要沟通,再说工作室的人都忙得抬不起头,哪有空闲聊,就我像个无业游民似的。刘会计,今年效益怎么样?”
刘会计激动地眉飞色舞,“那还要说。池总,你年底分红时就会知道有多好呢!”
“我刚来,今年就不拿分红了,把我的那份给宣总,然后加上他的,看有多少,能购买我手中多少股份,你帮我算算好吗?”
刘会计还没回答,宁伊从外面走进来。
“池总,有你的花,你出来签收下。”宁伊的口气有点失落,想起从前,杨光经常给她送花。现在,杨光也有了新女友,听说马上都要奉子成婚了。
“花?”池小影长这么大,就过生日那天,泰朗送过一束玫瑰,结果还给宁贝贝一杯酒给泼脏了。
“是束香水百合。”宁伊答。
“会不会送错了?”池小影纳闷地眨眨眼,往外走。
一走到外面,就看到一束娇艳的双茎百合裹在晶亮的玻璃纸中,娇艳欲滴,芳香四溢。
好漂亮,池小影在心里面赞了一句。
池小影拿起别在中间的那张小卡片,展开一看,只有一行小字,“小影,今年的平安夜,我现在可以预定吗?”
落款秦朗
宁伊早好奇地把头凑过去,惊道:“池总,这位秦朗是不是在追你?”
池小影脱口想否认,眼风一溜,瞟到宣潇专注于电脑,头抬都没抬,她笑笑,什么也没有说,抱着花,蹬蹬上楼。
要是她后面有一双眼睛的话,就会看见宣潇的脸铁青得慑人,想对那束花表看法的其他人摸摸鼻子,大气不敢吭的各自归位。
“怎么突然给我送花了?”池小影一进办公室,就给秦朗拔了个电话。
“我想提醒你我们已经快一周没见了,你现在很忙,我只得早点预约。”
池小影不安地扁下嘴,“我这个朋友好像很不尽职。”
“有这样的自觉性很不错,不过,你新上任,当然要以身作责,我理解了。平安夜会加班吗?”
秦朗温雅谦和的嗓音如春风拂面,池小影听着,就会不自由自主露出笑意。
“有。”
“那新年呢?”
“也有。”池小影笑了。
“以后的每个平安夜,每个新年,每个春节,每个大大小小的节日,都可以预订吗?”
隔着电波,她听到秦朗的呼吸有点加重。
这好像是两个人认识以来,秦朗一次如此清晰而又明朗地向她暗示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有个什么样的结论。
池小影不会骗人,更不愿意骗真心关爱她的秦朗,“秦朗,我不敢答应你太多,我怕我做不到,我需要时间整理自己。但是今年,我可以把大大小小的节日都留给你。”她实话实说。
“行,我不贪心,那就一年一年的预定。”秦朗的笑声很温柔,松了口气。他喜欢的就是这么“真”的小影。
通常情况下,池小影是个非常守信的人,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对秦朗食言。
她忘了,平安夜,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是跨江大桥各标段开标的大日子。
47潜流暗涌(三)
十二月二十四日,注定是个不平常的日子。
滨江人现在也西化了,二十日一过,大街小巷,圣诞的气氛就浓了。各商场里不仅有圣诞树,还有关于圣诞节的各项大酬宾活动,橱窗上贴着圣诞老公公笑得呵呵的。
上班前,池小影特地去一家专卖店给秦朗买了双手套,小羊皮的,做工非常精细,摸上去像丝绸一般光滑。秦朗气质斯文,她特地挑了驼色,觉得很适合。黑色也不错,就是戴得人太多,有点普通了,但有一个人戴上一定会显得高贵不凡。她有一刻犹豫,最后把两种颜色都买下来了。
她一进工作室,就看到龙安公司的杨总已经在等了。
跨江大桥开标仍放在会议中心,时间是下午两点。龙安公司的杨总一行提前一天就来到了滨江市。
宣潇把装订成册的两本标书放到了他们面前,杨总翻到价款那一页,聚目一看,抬起头,“会不会高了?”
宣潇淡然一笑,“等标底出来就知道了。”
杨总没有多话,中午说在酒店吃下工作餐就行,不再聚会,其实他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有时候,对一件事寄予太重的厚望,难免患得患失。跨江大桥这样的工程在路桥办,多少年才能碰到一次,个个都想中标,但只有一家建筑公司能胜出,这就看各家的能力了。龙安公司在北方施工比较多,耳闻宣潇的名气,但没接触过。冲着跨江大桥巨额利益和巨大的声望,他们一次来南方竞标,有人帮着推荐了宣潇。但他们真的担心宣潇是图有虚名。
忐忑放在心底,不好明言,约好饭后一同去会议中心,杨总一行告辞。
今天,池小影一直没言,她只当了个听众。
送客人出门时,杨总突然回过头,压低声音对宣潇说:“宣总,有没听说工程指挥部的总指挥换人了?”
宣潇摇头。
杨总神神秘秘一笑,“上次内裤事件把洪指挥的老脸全丢光了,网上议论太凶,北京那边不好交待,就把他的位置挪了挪,先避避风头。”
宣潇就是哦了一声,好像对这种事不太关心。
工作室最大的一个项目完工,虽然结果没有出来,再加上又逢节日,气氛已经提前轻松起来。有个年纪轻的造价师,拧开了电脑音箱,轻柔的音乐流淌了一室。谁又提起宣总说过等开标之后工作室聚餐一事,大伙儿七嘴八舌讨论起去哪家餐馆比较不错。
正说着,玻璃门从外往里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大伙扭头一看,气氛陡地就凝冻了。
“怎么个个看我像看到鬼似的?我变化有那么大吗?”燕南南不在意地耸耸肩,熟稔地向大家打招呼。
一办公室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她,风闻了这女人许多事,宁伊含沙射影地也提过宣潇离婚是和她有关,大家觉她得脸皮够厚、胆子够大在,居然还敢再上门来。
“你们宣总呢?”燕南南弹着桌面,问道。
办公室内哑雀无声,有人指了指楼上。
她旁若无人地拾级上楼,熟门熟路地走到总裁办公室,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屋内,宣潇坐沙上,刘会计趴在桌上写着什么,两人吃惊地抬起头。
“有事吗?”宣潇蹙起眉头,不悦地问。
燕南南斜了一眼,扭过头看着刘会计,“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刘会计,麻烦你离开一会,我有重要的事和你家宣总说。”
刘会计讶然地瞪大眼,这女人神经没问题吧!他看看宣潇,宣潇点点头。
刘会计带上门出去了。
既然有勇气再踏进宣潇工作室,燕南南也不愿意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宣潇,我今天特地过来,是想找你帮我打听个事。”
宣潇从她进来,都没有动,目光稳稳地锁住她。
“我为什么要帮你?”宣潇冷然地问道。
顿了顿,燕南南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似的,非常决绝地说:“蒙你所赐,我在滨江市建筑行业名声也坏透了,没有一家公司愿意接受我,我准备到外面展去。我一走,就不会招惹你,你可以和池小影重修旧好。我知道你心里面是恋着她的。只要你帮我,我也可以去告诉她,我们看也看过,摸也摸过,差一点就上了床,但没做成功。”
一群乌鸦从头顶哇哇飞过。
宣潇只能沉默着他的沉默。
“怎么样,这个条件还不够?宣潇,那你说,要我帮你做什么?我承认我是一厢情愿地想嫁你,你看不上我,我也没办法。我就是对你做了什么事,也不及你对我做的一件狠。你看你已快把我逼上路了,现在的我没工作,没人爱。而你呢,工作室依然红红火火,有人暗恋,有人等待,就是池小影,你们还是一家人,你什么也没少,对不对?”
“够了!”宣潇再也听不下去,突地打断了她,“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燕南南往前凑了凑,“宣潇,你放心,我不为难你,但你一定要帮你。你父亲不是在高院工作吗?他一定认识北京纪委和检察院的人,你请他帮我打听打听洪指挥现在怎么样了?”
宣潇神情一凛,“洪指挥什么怎么样了?”
“洪指挥的位置本来就招人眼红,上次布会上出了那件丑事,他被挪了职位,可有人还不服气,写信举报他贪污受贿、挪用公款,而且还有十分确凿的证据。他被纪委双规了。”
宣潇从小受父亲的耳濡目染,晓得“双规”这个词十分微妙,它是介于“危险”和“安全”之间的一个灰色地带,也可以说,介于“天堂”和“地狱”之间的一种过度,甚至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的一种较量。官场上的人都明白,凡是被“双规”者,身上都有暗疮。能不能化险为夷,平安着陆,就看有没有得力的人帮忙了。就仿佛一个落水者,有人拉一把就可能起死回生,否则就只能死定。
洪指挥那种色胆包天的官痞,一定是个标准的贪官。
他到不意外洪指挥的“双规”,到有点意外燕南南的紧张,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洪指挥送交检查部门,她还能怎么受累。
“你会帮我打听吗?”燕南南追着问。
“想不到你对他还情深意重。”宣潇讥诮地扯出一丝冷笑。
“这不是情深意重的事,而是关于切身利益的。要不是……我才懒得问他。”燕南南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几句,宣潇也没听清,“宣潇,你最好能听到他现在到了什么程度,交出了哪些事,我……好有个准备。”
宣潇淡淡地笑了笑,黑眸闪过一点星芒,“你可能太小窥北京纪委的严肃性了,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燕南南柳眉一竖,“宣潇,你别跟我打官腔,又不是要你把他保出来,就是打听一下,能有多难?告诉你,你要是不帮,到受累的可不是我一个。”
“那与我关系吗?”
燕南南一愣,双肩耷拉下来,“你这种冷血冷情的男人,谁和你有关系。你不帮我算了……小影?”她突地愕然瞪大眼,看着从里面休息间走出来的池小影,“你怎么在这?”
燕南南脱口问道。
池小影送杨总一行走了后,宣潇说要商量下年终奖的事,于是喊上刘会计一同上来了,她进去脱外衣时,燕南南推门进来了。
她没有回答燕南南的话,直直地盯着她那张艳丽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另一个受累的人是柏远吗?”
燕南南轻抽一口凉气,猛咽口水,“柏远……连那些也告诉你了?”
池小影收回视线,转向面对宣潇,“宣潇,如果能帮忙打听一点,就请帮一下吧!”
宣潇一怔,薄唇紧抿,不敢相信的她瞪着她。
“你会帮吗?”燕南南不怕死地又追问道。
“我刚刚说的,你没有听到?”宣潇突然火冒三丈,对着燕南南大吼。“我没那么大的权力,听清了没有?”
燕南南一缩脖子,怯怯地直吞口水,不敢再出声。
“门在那边,你笔直地走过去,然后下楼,再笔直地向前,看到一个琉璃门,推开,不要回头,能做到吗?”宣潇腾地站起身,揪住燕南南,指向大门。
燕南南看看池小影,再看看宣潇,灰溜溜地低下头,推门出去。
屋子里气氛很沉闷,池小影一脸凝思。
“柏远告诉你什么了?”宣潇无来由地生气,为柏远和她之间共守的秘密,他却不知道。
池小影浇漠然地扫了他一眼,“他什么也没告诉我。”
“那你刚才说什么?”宣潇气急败坏地问,他觉着池小影在骗他。
“刚才那只是我的猜测。”
“你的猜测到是挺灵的吗?”宣潇忍不住嘲讽,“然后你为你的猜测开口替他拜托我?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交情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
池小影不耐烦地咬了咬唇,“宣潇,你讲话用点脑子好不好?我和谁有交情,大概和你没关系吧!”
“现在没关系,但之前有。”宣潇一时语塞,气焰小了些。
“不要用你的水冷来衡量别人,告诉你,我不是你。”池小影急红了脸。
宣潇的火急腾地又升升高了,“我怎么啦?你刚才在里面没有听见吗,我没有和她上床。”
“什么叫做上床,生**关系就叫上床吗?”池小影无力地挥了下手,神情痛楚,“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你爱摸谁摸谁去,爱看谁看谁去,你反正已经脏了……”
宣潇急得语无伦次,“你就干净吗?在我们还没离婚时,不就和那个秦医生眉来眼去了,还有柏远……”
池小影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她突地扭过头,从休息间里拿出外衣,像龙卷风一般呼啸而去。在她刮出门的那一刹那,宣潇想冲上前去抱住了她,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池小影在大马路上漫无目的的徜佯,经过一个垃圾筒时,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对黑色的手套,对着筒口,直接扔了进去。
48潜流暗涌(四)
作为一个新上任的交通局长,柏远是非常忙碌的,这又到了年底,底下的几个部门分别上来汇报工作,讨论各种计划,以至于电话铃响了好一会,他都没有去接。那电话铃声源源不断,柏远嫌烦,终于拿起电话,是池小影淡淡远远的声音:“是不是很忙?”
柏远一怔,说:“你怎么不打我手机?”座机对外,他的手机却只对家人和几个好朋友开放。
“你原来的号停机了,这个号我还是查114查到的。”
“噢,小影,我这正忙着呢,等会我打给你。”
柏远继续处理公务,一桩接着一桩,教训完张三,又接着指责李四,这个人还没走,那个人又长工了。等歇下来,都已经是应该吃午饭的时候了。柏远拿起手机给池小影打电话,她接了,说自己这会儿正在外边的小馆子吃面条。
“找我有事?”柏远很习惯地用问下属的口气问道。
池小影轻轻一笑,“你下午去参加跨江大桥的开标会吗?”
“去呀!”
“我在华联市附近,你去的时候顺便捎上我。”说完,池小影就挂了电话。
柏远扯了扯领带,他才不信小影为搭个车而特意给他打电话,大概是有事找他帮忙而在电话里不好开口。
在局食堂用过餐,柏远没要司机,自己亲自开车。街上人也多,车也多,不长的路程,走了足足二十分钟。远远就看到池小影站在市外面一个显目的位置,长飞舞,神情落寞,黑色的长昵大衣,更是衬托得人如远山一般。
柏远打开车窗,“小影。”
池小影挤了个笑容给他,挥一挥手,越过街上的隔栏,上了车。“设计院食堂放假了吗,跑到外面来吃面条?”柏远专注地看着前方,笑问道。
“我现在在宣潇工作室上班。”
柏远愕然地瞟了她一眼,哦了一声,其他什么也没说。
“不然我今天干吗去开标会,”池小影说道,“这次北京的龙安建筑公司委托我们工作室编标的。”
“龙安建筑公司那可是大公司,承建过许多水利工程和高路段。”
池小影点点头,“我在网上查过他们的资料,好像是不错。”她扭过头看向柏远,“柏远,你知道工程总指挥换人了吗?”
柏远扬眉,“知道,原先那个老色鬼被挪职了。”
“不是,他被纪委双规了。”
“什么?”车突地一花,向路边的行人冲去,柏远吓得忙转方向盘,终算化险为夷,但两人都吓得脸色白。
柏远把车停在路边,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消息可靠吗?”
“应该是真的。”
“小影,”柏远转过脸,
“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事特地给我打电话?”
池小影以微笑作了回答。
柏远突然大笑出来,笑声过于洪亮,就显得有点作假,“小影,他双规与我有什么关系?”
池小影眨了眨眼,“燕南南听到这个消息后,像惊弓之鸟,慌不择路,你们原来是夫妻,我担心你被她牵累。柏远,你有今天,挺不容易的。早知道,早预防,总是不错。”
池小影说这话的口气十分诚恳,不由得让柏远有些感动。
柏远强定心神说:“小影,谢谢你!但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不会被她牵累。”
“那就好。”池小影一笑。
柏远凝视着她清丽的面容,为自己来时自以为是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工作这么些年,戴着面具做人,在领导面前装孙子,在下属面前充老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早忘了真诚是种什么滋味,在他的眼里,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利用的,谁对你一脸的笑,别以为那是热情,其实那是笑里藏刀。
小影是他认识的人中,唯一的另类。
她不图回报地关心他,替他着想,就为他是她的学长、朋友?不,不,柏远心里面突然咚咚直跳,一个念头浮于脑海。人只有在单纯地爱着另一个人,才会这样纯蠢地付出。
小影的心里面还在偷偷地暗恋着他!!
为这样的认知中,柏远的心里一阵甜一阵酸,甜的是这世上还有人真心地爱着他,酸的是他却不能回应她的爱。
可是……如果……柏远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他大胆地下了个结论。
“小影,一个人生活还好吗?”
“挺好的。”池小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干吗看着她的眼神陡然多了几份狂热。
柏远咽了下口水,“我认识许多房地产的老总,我给你弄套带装修的公寓,租房子不是人事,有个自己的家多好。”
“话是这么说,但我现在没有这个经济能力。”
“钱你不要担心,我给你垫着。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柏远拍拍胸膛。
池小影愣了一下,坐正,笔直地看向前方,“柏局长,开车吧,不然我们该错过开标会了。”
柏远脸上有点挂不住,不懂池小影怎么突然就岔开了话题。
“柏远,我们是多年的朋友,碰巧我是个女人而已。生活已经够无奈了,能留得住的美好事物少之又可引用,不要轻易去毁了它。”
柏远脸一红,神色也慌张了,聪慧如小影,她什么都懂的。
“我没有……我只是想……帮助一下你。小影,我是真心的……”
“柏远,有家室的男人不要随便说这些话。”池小影凛然打断他。
“你也知道我的婚姻真实的意义,我有权利喜欢……”
“不,你没有权利。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拿枪逼你,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比别人少奋斗二十年,总要拿一点东西去换取。你怎样对别人我没权管,但在我面前请别这样。不要让我失望地掐断这份友谊。”
柏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半晌苦涩地一笑,“对不起,小影,我刚才犯混了,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些事。”
爱情是美丽的烟火,美丽过后,便烟消云散;而友谊是天边的星辰,在你孤单之时,总能照你一路光明。
一路上,两个人再没交谈,下车的时候,两人客气得都有点古怪。
竞标的各家公司都已经陆续进场了,主席台上,工程指挥部的人员也差不多坐满,在主席台的一侧,设了个公证台,两个穿着制服的公证员一脸严肃地坐在后面。
“池总,”龙安公司的杨总一看到池小影忙迎上来,“我刚刚还在问宣总,怎么池总没来呢。”
池小影眼角的余光看到宣潇在看向这边,面无表情。“我有点事先出门的。”她坐在杨总的旁边,把宣潇视若空气。
如果他真的是一缕空气该有多好!
池小影再次确定,他让她去宣潇工作室工作,就是要把他与她之间的一切剁碎了、抹平了,然后成灰,彻彻底底要她断了念想。
那么,恭喜他,他太成功了。
她真恨自己的理智,为什么在这种时刻,还要顾虑工作室,还压抑自己的感受,装作什么都没生似的面对他?她也许是麻木了,或者是太绝望之后,反到释然。
柏远坐在他们的前排,回过头对宣潇点头颔。
宣潇一脸漠然。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柏远身上现在一定是百疮千孔。
主持人宣布开标会开始,在公证员的监督下,指挥部的副指挥撕开了一标段的封条,主席台上的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公布标底。接着,几家竞标单位的标书也被拆开,主持人一一报出工程预算款项,结果很快出来,山东一建公司投中了一标段,会场立刻响起一片欢腾声。
副指挥微笑地抬了抬手,继续二标段。
龙安公司竞争的就是二和三标段,池小影屏气凝视,手紧张地攥起,突然,手机有了动静,因为是在振动状态,又紧贴着大腿,她吓了一跳。偷偷地掏出手机,是秦朗的,她忙按掉,了条短信过去,说在开会,很快回复过来,秦朗问她几点下班,是去工作室接她还是去公寓。
这开标会不是平时那种长篇大论的会议,很快就会结束,池小影想回去稍微化个妆,换个衣服什么的。对于久居国外的秦朗,平安夜的神圣不亚于除夕夜,她总得正规一点。
“到公寓吧!”她回复了过去。
“嗯!”
“哗……”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池小影震惊地抬起头,只见身边的杨总满脸红光,兴奋得不能自已,双手紧握住宣潇,拼命地晃着,直说,“谢谢,谢谢!”突地,他又转过身,嫌握手还够表达心里的欢喜。他猛然抱了抱池小影,现场响起善意的取笑声。
宣潇的脸色沉得能落下一层霜。
“中了吗?”池小影脸红红地推开杨总。
杨总激动地点点头,“中了,而且预算还标底呢!”原来,这二标段是工程最大的,各家竞标公司想方设法地想投中,生怕过了,就纷纷压价,结果一开标,到没标底,但低过了规定的万分之五,反而唯一标底的龙安公司在允许的上浮标准内,这样的状况是投标里面最好的了。
池小影也替龙安公司高兴。拋却宣潇是她的前夫的身份,站在她现在的角度,她真的很钦佩他。
可能上帝造人是公平的,给了他出众的才华,却没有给他一颗细腻温柔的心。也许他是懂温柔的,只是她不是他的开掘者。
接下来的三个标,龙安公司也有竞标,结果与二个标相同。
这个招标会,龙安公司成了最大的赢家。
杨总笑得合不拢嘴,接受了各家同行的道贺后,他嚷嚷着今晚一定要好好宴请工作室的全体员工,特别是池总和宣总,他还说他在向老总汇报了结果之后,老总说希望以后能与宣潇工作室长期合作。明年,交通部要在北方几个大省之间增设几条高公路,龙安公司想承建一条,这个项目想请宣总与池总新年过后一起去北京当面洽谈,顺便也让龙安公司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池总与宣总。
“高公路的事,你和宣总谈就行。晚上我还有别的事,你们一起去吧!”池小影急着想脱身。
杨总一挑眉,不容分说地抓住池小影,“池总,你是不是嬚我们龙安公司先前怠慢了,故意不给我们面子?”
池小影摇手,“不是,我是真有事。”
“什么事能比我们两家长期合作的事重要?”结果完美,杨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热情如夏天灿烂的太阳,“池总,说真的,像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的女总裁,我还是一次见到。上次,为了价码,我们争议了几句,那是我有眼无珠。宣总这水平,不谈千分之六,就是七、八都值。今晚,让我向我们美丽的池总、才华横溢的宣总敬一杯,唉,你们这个俊男美女的组合,太般配了。”
北方人豪爽,不拘小节,杨总边说边靠拢过来,拍拍池小影的背。
池小影一头黑线,真的很想抽身走人。
一只手臂从旁边伸过来,抓住杨总的手腕,不着痕迹地把它从池小影的肩上拿开。
“杨总,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池总不只是组合,还有另一层关系?”宣潇不紧不慢地说。
杨总来兴趣了,“什么关系?”
宣潇缓缓吐出两个字,“夫妻!”
杨总讶然看看宣潇,再看看池小影,眼眨了眨。
池小影冷冰冰地加了个注解,“已经是过去式了。”
杨总的眼不会再眨了,干瞪着,“那……那我们今晚更要好好去喝一杯,为我的误会,为你们的过去式。”
池小影再次欲回绝,这时,有几个人向宣潇走了过来。“宣总,祝贺祝贺呀!”那口气却是一点没有祝贺的意思。
池小影拧拧眉,询问地看向杨总,杨总也摇摇头。
“水建公司的老总和工程科经理。”宣潇为他们作介绍,“龙安公司的杨总,宣潇工作室的池总。”
工程科经理高深莫测地一笑,“宣总,你真是精明,现在退居幕后了,把个女流之辈推在一线,真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不过,想必大家还是只认宣总说话吧!比如我们,就处处念着宣总的情份。这次虽然我们没资格参加竞标,可是这不影响我们的交情,是不是?”
宣潇平静地说道:“如果有合适的项目,我仍会接贵公司的案子。”
水建公司的经理放声大笑,“衣是新的好,朋友是旧的亲,我喜欢宣总这句话。我们公司对老朋友也是非常关顾的,像我们以前的老领导,哦,就是那个洪指挥,我们就非常体贴而又周到地给予他应得的一切。”
宣潇一抬眼,黑眸迸出一丝惊愕。
“好了,不打扰几位庆祝了,玩得尽兴点,宣总。”水建公司老总挥手道别。
杨总是个精明人,很敏感地嗅出刚才一行人话语中的火药味,“宣总,你与他们有过节吗?”
宣潇摇头,“没有。”
“那我们去庆祝吧!池总,你来挑酒店。”杨总说道,“我去开车。”
池小影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了。
“还站着干吗?”宣潇扭头看她。
“你与水建公司没过节?”
“我行得正,坐得稳,不昧着良心赚黑钱,按章纳税,我能和谁有过节?”他反问他。
“希望如此。”她白了他一眼,心里面又被扯着疼了,刚才水建公司那些人说的话一定是那条内裤延伸的事件,真够恶心的。
49潜流暗涌(五)
顶着宣潇工作室总裁的头衔,池小影不能任性掉头走开,最后仍是被杨总一行人拉去了。工作室的其他同事,已经先到了聚会的饭店。
饭店今日爆满,幸好宣潇找了人,才好不容易腾出一个雅间。
池小影心里面急得很,想等酒席开始,喝过一轮后就告辞,她想给秦朗条短信,哪知手机一拿出来,杨总像是怕她逃了似的,上前抢过,“池总,今晚你专情一点,不准有二心。宣总,你说是不是?”
宣潇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池小影。
池小影无奈,挑了个末位,想好一会不打招呼,直接走人算了。哪晓得杨总客气得很,三催四请让她上座,她万般不愿也只好坐过去,挨着杨总,另一边坐着宣潇。
杨总周到得很,白酒、红酒、啤酒三种全上了。一开席,龙安公司的几个人就全面开花,频频敬酒,那个爽快看得你小心直颤。
池小影只小饮了一杯白酒,便说不胜酒力,推辞起来。杨总不依,说池总是不是喝不惯,那我们换,扬手就给池小影倒了一高脚杯红酒。
红酒,池小影是真喝不惯,虽然听说很美容,而啤酒就更免谈了。她老老实实地说,“杨总,我是真不会喝酒,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再喝一杯白酒,好吗?”
杨总眯起了眼,暧昧地看看宣潇,“池总要是真不能喝,那找人代也行哦。”
“我来替小影吧!”宣潇伸手去拿池小影手中的酒。
“不要。”池小影突地一让,酒泼出一半,他是她什么人,她才不领他什么情,刚刚的同事已经轮流向他敬了一轮,他喝得也不少,她真恨她这时怎么会想起他那只常患病的胃,自己乍就贱呢?他有情人,有美人,有暗恋,有热恋,身边有,外面有,还要扯着她当观众,当听众,他到底当她是什么?心里面几股子气撞到一起,池小影脸色白,牙齿一咬,握住酒杯,“我自己喝。”
话音刚落,一高脚杯的干红就落了肚,小脸跟着刷地升起一片红晕。
杨总一见,喜上眉梢,连说爽快爽快,他跟着也端起杯子干了。
这空杯子一放下来,身后的服务小姐立马上前倒满,杨总一使眼色,龙安公司的其他几位一个个地过来,向池小影一一敬酒。
宣潇冷着个脸,几次站起来欲拦阻,池小影眼一瞪,“我的事不要你管。”他一拉,她喝得更凶。
最后,她连白酒也来者不拒了,感到酒在舌尖里不是像团火,而是甜甜的。她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吐了好几次。到席散时,她连吐的力气都没有了。
工作室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走路都东倒西歪的,到是宣潇清明的很。
杨总大着舌头,笑吟吟地对着宣潇挤了挤了眼,“宣总,今晚……池总就拜托你了……小别胜……新婚…….玩得尽兴……”他指着醉昏的池小影说,把刚才抢过来的手机还给宣潇。
宣潇脸板着,连再见都没说,抱起池小影上了车。
他直接把车开回了家,在电梯里,她又吐了一回,宣潇气得把那个杨总咒了一遍。进了家门,抱着池小影进卧室时,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日历,心里面一酸,小影今天终于回家了。
池小影像个祭品,软在床上四肢舒展,脸庞光泽闪耀。他褪去她带着秽物的衣服,只留下白色的内衣,她浑身是汗,他也是。她的身体在灯光下,到处亮晶晶的,毛茸茸的。他在床边坐下,指尖轻轻触及她的皮肤。她是真醉了,平静地躺着,一点反应没有。任凭他的指尖游走,任凭他的任何举动。
这样的画面,他不知想了多少回。心里霍霍响着,像是火车在山洞中叫嚣,也像是钻头在石壁上跳跃,所过之处碎屑横飞。他想起从前他抱着她在这张床上翻滚,她压抑着的嘤咛,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奔一处流去了,两腿间坚硬得他想低吼。他俯下了身,温柔地把她拥在怀里,细细密密地一点点地吻着她,用坚硬磨蹭着她的柔软。
“小影,别……赌气……我们从头来过,好吗?”他含混不清地喊着她的名字,一刻不停。
池小影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这个声音怎么这样熟悉?
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对上眼前一张放大的俊容。“啊……”她放声尖叫起来。
“小影,别叫,别叫,是我。”宣潇温柔地轻抚着她。
“别碰我。”池小影惊吓得往里缩去,看到自己身上已是近似半裸,眼前一黑,她想都没想,直接抬手,对准宣潇的俊容,“啪”地一巴掌,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宣潇愕然地愣住,“小影,你打我?”
那目光令池小影一阵心悸,“你不该打吗?”她拉过被子遮住身子,“我们不再是夫妻,你这是在轻薄我。”
“轻薄?”宣潇气得想抓狂,“我怎么会轻薄你呢?你喝醉了,我只是给你把脏衣服脱下来,然后……你就醒了……”不过,这话的口气有点虚。
“你到是好心!”池小影冷笑,“我哪怕脏死醉死,也和你没有关系。我要回去。”她四下寻找脱下来的衣服。
“脏衣服在洗衣篮里,这么晚,回哪里去?”宣潇脸都黑了。
“回哪里都行,就是不要和你在一起。”任性而又固执。她跳下床,赤着脚往洗手间跑去。
宣潇这次一点没有晚,一把从后面圈住她的腰,紧紧地,“除了这里,你哪儿都不准去。”
“你放开我!”
“我不放!不放不放!”
池小影死命地挣扎,想把他推开,他的臂像个铁箍,越收越紧。
她无力挣脱,身体被他勒得生疼,呼吸也困难起来,气急之下,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连怒带恨,下了死劲。“宣潇,我……不是燕南南。”
宣潇手臂一颤,灼灼的目光黯下去,“我没有把你当作燕南南。”他痛苦地说。
“我不是说你把我当作她,而是我没办法做到像她和不爱自己的人随便上床。宣潇,我们……离婚了。”她痛哭失声。
“再结婚不就行了。”
“然后再离吗?”池小影含泪苦笑,“宣潇,我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日子,我们离婚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是我们之间出了事。”真想找块石头砸开他岩石般的头颅,他又像从前一般,认为只要他向她勾勾手,她就会投怀送抱了。
他永远把自己站在天神的位置。
“错一次是懵懂无知,再错一次就是愚蠢了。我只想谈一份平淡的恋爱,和一个普通的男人过简单的日子。”
他抿紧唇一言不。
突然响起的乐声显得尤其刺耳,是池小影的手机,一遍遍地响。池小影头轰地一声,一定是秦朗,她想起来了,伸手想去接,宣潇不依,生怕那铃声要把她带走似的。
铃声锲而不舍,叮叮咚咚,绵而不绝。
池小影生生驳开他手,手机突地挂了,紧接着响起的是门铃声,轻轻柔柔,很有礼貌。
宣潇走过去开门,秦朗微笑颔,“小影在吗?”
池小影手忙脚乱地穿好一身脏衣,走出来,一脸愧疚,不敢正视秦朗漆黑的眼眸。
“瞧你急的样。”秦朗走过来,替她把外衣的领子翻平,“天太晚了,回去吧!”他扶着池小影,经过宣潇身边,点点头道:“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小影她的酒量太差。”
“小影,不要跟他走。”宣潇突地拉住了池小影的手。
“宣潇,小影不是跟我走,她是回她的家。在这个时候,不要左右她的意志,让她自己决定好吗?”秦朗说道。
“我……回家。”池小影嗫嚅地动了动嘴角。
宣潇慢慢地放开手,看着他们打开门,走进电梯。他一直傻傻地站着,感觉像做了个梦。
秦朗的车开得很平稳,深夜的街头,欢度圣诞节的人还在狂欢,酒吧、咖啡厅里,灯光烁烁,笑语喧然。
秦朗沉默地看着车,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
池小影头歪向车窗,目光空洞,神情木然,她想解释一两句,现说什么都很假,不如也沉默。
秦朗把池小影送进公寓,开了灯,给她煮了开水,看着她净口、洗脸,精神好了一点,然后拿起车钥匙。
“圣诞快乐,小影。”他在桌上放了一叠包装精美的书。
“对不起。”池小影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秦朗落寞地一笑,“不要这样,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事,不然一定会来的。小影,离婚对你可能冲击特大的,你还没整理自己,我不该冒昧地闯进你的生活。后面,我就暂不来打扰你,照顾好自己。”他抚了抚她的头,“上床去睡吧。下次不要碰酒了。”
说完,他轻轻地替她带上门,消失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