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欲上青天揽明月 第三十章 三压急令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晓风吹门户，铃铎响檐廊。

　　铃儿从珍珠匣里取了对粉絮幻幽玲珑耳坠，又打开妆奁，从中挑了个尊蓝夜水晶镯，两相比照，放下蓝水晶镯，重新拿了个白青玉镯子出来。

　　“公子，我挑了两件首饰，你试试看！”他朝桌边那人唤着。

　　泠姜正在书案上翻找什么，将才束了一半的长发滑了下去，散了开来。

　　铃儿喜滋滋跑来，“停！”泠姜侧耳忽喊，铃儿脚抬了一半，轻轻放下，两髻跳了跳，“公子？”

　　“有什么东西在响？”泠姜凝神再听却已没了声音。

　　铃儿跟着也听，没一会指了指窗外屋檐上悬挂的青铜风铎，“惊雀铃啊，夏日酷暑，鸟儿都到廊上来偷啄花草，前日鸨爹叫放上去，风吹便响，专吓鸟儿的！”

　　“不是这个。”泠姜肯定，“你过来！”

　　铃儿碎步走了两下。

　　“快点！”泠姜催促。

　　铃儿小跑走近，泠姜好奇的目光落在他手臂上，“戴了什么？”

　　铃儿连忙背过手将臂上的七彩铃铛手钏往上面拨了拨，将好卡住的时候铃铛就不响了。

　　“什么也没有！”他瞪大眼矢口否认。

　　“呵，你莫不是当你主子是傻子吧？”泠姜将他打量一遍，靠在椅上，不怒自威。

　　铃儿吞了吞口水，心想公子这样也只有能应对了，如果让公子知道当时没给他买首饰，他肯定会不开心，于是艰难地说：“真的没有！”

　　铃儿不知自己弄巧成拙已经引起了自家主子的怀疑，泠姜拿手撑着下颌，眼睛微眯，“铃儿，你有没有发现近来你笑得越来越多了？”

　　“公子笑得更多！”铃儿摇了摇脑袋嬉皮笑脸。

　　“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我记得初来的时候你不舒矩得很吗？”泠姜瞄了瞄葱指，在边上盒子里套了只精雕玉戒出来。

　　铃儿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明了他话中深意。

　　“自从夜祈欢入住这红楼以来，似乎你也长了好几个熊心豹子胆啊！”泠姜眼神幽幽，“七彩铃铛手钏可还满意？”

　　铃儿小脸微白，不及细想，又听他叹：“看来那幅午后荷塘真的不见了！”

　　铃儿这才明白原来他刚刚竟是在找画，犹不吭声。

　　“铃儿，我问过鸨爹了，你今年方才二六对吧？”

　　“公子，你别赶铃儿住”铃儿被吓到，小嘴一嘟，眼眶就红了。

　　“非是我要赶你赚实在是你前段时间往云青书局跑得勤，引得人家老板对你心心念念，昨个专门过来问我能否许你自由嫁人，今日我一想，你也到三四了，再过一四就成年了，应该有自己的主张！”

　　“铃儿只想待在公子身边……”霍老板怎么会对自己有意思，该不会对公子有想法才假托此言吧？

　　“我那么凶，肯定不招人喜欢，指不定你在心中怎么腹诽我呢，早点走也好！”泠姜打开夜祈欢为自己画的肖像，横眉冷对，“是不是我再没个反应，你们明天就会把我这幅画也卖了？”

　　“铃儿不敢！”

　　“你不敢，难道她不敢吗？铃儿，我且问你，你是谁的小侍？”

　　“公子您的！”铃儿捏汗。

　　“呵呵，我怎么感觉你更听夜祈欢的话，她打哪指哪，你就听哪走哪！”

　　“那是因为铃儿知道公子会和在一起，都是一家人……”

　　“在一起吗……”泠姜妙目微转，“我看你跟了她一段时间嘴巴也抹了油，竟敢和主子顶嘴！”

　　“我……”

　　泠姜两眉飞扬，眸光锐利，“是不是等我和夜祈欢在一起了，你作为小侍就想顺理成章做她房里人？”

　　“噗通！”铃儿双膝瞬间着地，“奴才不敢！”

　　“你不敢，她不敢吗？”泠姜重申，伸指挑起他圆圆细嫩的下巴，“瞧这小模样如此可心，要是不讨人喜欢，怎会令南渊赫赫有名的谪仙子家于心？还亲自上门讨取！”

　　铃儿呜哇一声被吓哭了，蹭蹭跪地靠近，拽他衣带，“公子冤枉！铃儿根本不认识谪仙子！”

　　泠姜背地里翻了个白眼，戳了戳他的脑袋，“就你这小白痴，夜祈欢要是喜欢你绝对是世间最大的白痴！”

　　铃儿傻笑一声，“公子，铃儿从来没有肖想过，对我就像长姐一般。”边说边褪下铃铛手钏，“公子要是喜欢……”咬牙，“铃儿就送给你了！”

　　“谁稀罕！”泠姜瞥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将视线移开，夜祈欢那，说什么自己不喜欢这些玩意儿，虽然便宜仿货他的确不大稀罕，可她竟连半点诚意也没！

　　想想就郁卒，“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铃儿试探，铜铃圆目乱转，“还有什么诗子不知道的吗？”

　　泠姜冷笑，只除了夜祈欢脑袋里的想法不知道！“那天云青书局的男子是怎么回事？”

　　“谁？”铃儿一惊。

　　“买夜祈欢午后荷塘的那位，他们当时进一品居说了什么？”

　　“公子你说那个跟在后面的男子吗？原来他就是买画的人啊！”铃儿此刻才知，眼里的迷茫让泠姜烦躁，“行了行了，你先退下吧！”

　　“公子你原谅我了？”

　　“等等，尚有一事，待会你去鸨爹那里把你卖身契拿来，我要为你重新赐名，摆脱奴籍。”

　　铃儿再次跪倒，诚心叩拜，泣不成声，“谢谢公子！只不过……我还能再叫铃儿吗？”

　　“不行，你名字冲撞了你主子的名讳成何体统，也罢，我就全了你，让你用回本名吧。”铃儿，泠儿，谁知道在叫谁！

　　铃儿脸色微微扭曲，“公子，我的本名叫小……花……”

　　“咳，小花也不错。”

　　“是吗？”铃儿眉开眼笑，“我还有个十岁的弟弟叫小草呢！”

　　泠姜嗯了一下，“去把夜祈欢叫来，我要亲自问问她喜欢什么装束，再行装点。”

　　“好嘞！”铃儿起身离开，忽视了泠姜眼中的复杂。

　　等他关门，泠姜推开案上镇纸，取出一张素笺，这已是第三封，来自夜颂英的生杀急令！

　　夜颂英，你欺人太甚！如此残害手足，最好不要逼我出手……泠姜再次将生杀令压下，妄图瞒天过海。

　　只要师兄不知道，师父还在闭关，更不可能知道，泠姜呼出一口气，发现夜祈欢已经离开了好几个时辰，而这一等，直到入夜她都没有归来。

　　“公子！公子不好了，……她……”已经改名的铃儿撞门而入，衣衫不整，神情惴惴。

　　泠姜嗖地站起，“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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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万个桑心，注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