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 年轻公子
麻雀宫女 | 作者:杜蓝 | 更新时间:2017-08-26 08: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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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钱大苞自上次得了钱米给他的多年积蓄。回去后逮着机会,便按妹妹所说的置了几亩田产,虽不算什么多大的家业,但总算摆拖了一天到头替地主辛苦忙活,一家子却只能勉强混个温饱的处境。想他们钱家枉自姓了“钱”这个姓氏,却是一连几代都过着和“钱”无缘的日子,直到这才算翻身当了自己的主人。也难怪钱大苞一见到妹妹就拉扯个没完,直到连在一旁听着的英子都不得不给他使眼色,这老实头才醒悟过来及时打住言归正传。
事情不说倒是让人浮想联翩,真说起来,原来内里究竟并没有她想得那样复杂神秘,倒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之事。常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钱米又不是个消停的主,隔三差五总要折腾出点不遵常规的动静,让宫里的上下宫人想忽视她也不容易,而宫里又有不少与之同乡的姐妹,这不时间一长关于她的消息,便慢慢就如同那随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一般,飘飘荡荡传回了她的家里。
刚开始的时候钱大苞也是万般不相信,毕竟像这样的好事儿,他们钱家便是往上数上个十代八代也从未遇上过。最后还是他媳妇瞧着事情越穿越玄乎,终究耐不住打他再到京城弄个明白。
事情竟就是如此简单?那倒是她想多了。
钱米有些狐疑地思量着,正想要不要对嫂子于己的挂念之情表示一番“感动”言词,没想钱大苞却又接着说。“不过那会儿因着终究只是道听途说,虽然被你嫂子给撵上了路,哥当时心里也还是没有底儿,要不是在半道上遇着了个贵人,兴许来了京城也是摸不著妹妹的边儿。”他这话倒不假,像他这样的寻常老百姓来京城不是难事,只要盘缠充足即可,难的是不知该如何联系到妹妹。
“贵人?什么贵人?”钱米一听,甚感意外。
这年头是怎么了,贵人满地跑,随随便便就让她大哥在半道上遇着一个?
钱大苞听她问到这个,面上当即浮现出十分庆幸的颜色,仿佛若不是得遇到他口中那个“贵人”,他这趟前来还未必能见得着妹妹钱米似的,乐呵呵说道。
“想当日你大哥只想着早点赶来京城,也没来得及细想其它,直到一口气都快赶进京城里去了,才忽然想起来不知道该到哪一处找你。说来也是凑巧得紧,当我正是烦得头皮都得挠掉的时候,就让我遇到了一个年轻公子,可是长得一脸体面贵气模样,就连我没怎么见过大场面的人,也能瞧得出定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回想起事情的经过,他似乎还在为自己的好运感到不可思议。接着又不停歇往下说。“那个公子也真是个大好人啊,在城外被我没头没脑的撞了一头也没见怪,后来听说了我的解释还十分好心的帮忙指点,这不大抵是怕我还弄不明白又特地让他的随从给我写了个字条,说是只要进了城照旧在以往等着见你的宫门口,随便找个守大门的领班给他看了纸上的言语,他们自会帮忙着打听告知你的下落。我当时还担心那位公子会不会耍着我玩儿,后来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照着他说的一一都做了,没想到果然就找着你了,要不是这样那能这么容易就能见着妹子。”
钱大苞边说着便忍不住想,以前常听得别人说京城里头的人都精得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最是势利眼儿还很是会骗人,因而以前他来探望妹妹都是提足十二分精神心留神着,没成想这回倒是让他遇上难得的好人了,实在是运气。“难怪以前的老人们就常说,京城是天子脚下里面住的达官贵人多得数都数不清,随便一块砖头砸下去都能砸着几个有来头的。往常我听着还不信,心想那能有这么容易,谁想还真是没说错。”
事情的来龙去脉钱大苞说得不算精彩细致,但重点钱米还是明白了。只是听他,心里的疑惑却是不解反增,对那个仗义出手相助的“年轻公子”来头更是好奇。
她哥说得没错,这京城里头有来头的显贵们的确多如牛毛,说得夸张点,那真是一棒子打下去少说也能打到几个五品官员。可是据她所了解,只是让个随从随便写张纸条就能差动宫门守卫给予帮忙,这样的“贵人”可就不见得多到哪里去了。
城里京官虽多,可是守卫禁卫军可不是寻常衙门,他们的身份特殊得很只听从直属上司的命令,并不是官职高就能差遣得动的。可是那位年轻公子却不但使唤动了他们,而且还只是让他的随从出手就轻易将这事办了,可见他这位当主子的身份更是贵重非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难道会是他?可是他怎么会随便到处跑?
想到这里,钱米不算大的脑袋瓜子里突然飞快闪过一个答案,只是随即又为这个答案的合理性产生怀疑。能这样随心所欲办事的人她的确想到了一个,然而他没理由会在这敏感时刻还有闲情逸致到处瞎逛,这时候的他应该是忙得焦头烂额才对,怎么还有兴致来一出“微服私访记”。
“对了大哥,你还记得那公子让人给你写的纸条,那上面究竟都写了些什么字吗?”钱米越想越是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忍不住追问钱大苞,想从中加于确定自己的猜想,但话一出口马上便后悔了。
哎呀,她怎么问道于盲了。
果不其然,钱大苞被她这一问,立马出为难尴尬的神色,挠了挠脑门相当迫地回答道。“这个嘛,妹子你还真是难倒我了。难道你忘了你大哥我是斗大的字都认不得一箩筐的,又怎么能记得那纸上写了什么。”
钱米她们家祖辈都是老实结巴的庄稼人,种田农作都是天生的好手,可是说到读书认字那可是从无根基,更别说当年他们父母去世的早家里穷得连锅都快揭不开了,兄妹俩能混饱肚子就算不错了,那还能顾得上认字那些虚事儿。
自己没心没肺的拖口一问令钱大苞为难,钱米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赶紧将话题扯开。“既然如此,那那张纸条大哥可还有留着,若有快给妹妹看看。”幸好她来了这世界有些日子,倒是认得时下一些字的,看看总没坏处。
不曾想钱大苞仍只能让她希望落空,心虚地如实说明。“那纸条我没能也留下,当时我按那公子所说的,去到宫门处把它给了那儿的守门士兵,他们将它带了进去,没多久就有一个官儿模样的人出来,问我想要他们帮忙什么事情。我将事情都说了,又将你的名字都报了出来,那官儿就马上应承着让手下去打听,没多久就有了消息,接着他便派了人特地送了我到这大院子门口。送到就走人,可就是没再将那纸条还给我。”说着摊了摊手,以示自己已经再无一丝半点那位公子的留下的线索。
谱。连最后的实际证物都被人家收回去了,这下子钱米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尽管有些失望,但心中却又隐隐觉得自己的猜想越
就她混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
告诉她,这件事情有些玄机,就是不知究竟内里有什么名堂,又会不会和她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当然了,她现在的这点模糊猜想还不能确实,更不能告诉老实好骗的钱大苞。但搁在心里头又着实放不下。只能先若无其事地向她大哥打听了那年轻公子的相貌气度等细节,暗地里和心里那目标人物一一比较后认定错不了了,这才有闲心又拉了些家常。
为了下一代能有好点的前途,钱大苞已经有了准备将家人都迁到京城里来的打算,又见妹妹平安无事,那悬着的心更是放下了大半,当下也不急着再想其它,仍是兴致勃勃地将家里的大变化细细说与钱米。
如是又闹了大半天,眼下也分心不得的钱米只好先“怠慢”自家兄弟,让人安排他在城里的一家体面客栈住下,再慢慢分说其它。
钱大苞也是个容易满足知道分寸的老实人,尤其知道自己妹妹现在也是暂住大长公主府诸多不便,自然不会不懂进退也留在这里住,连忙答应着钱米的安排,并约定过两天等他在城里找好将来安置家人的房子,便再来找她。
“如此也好,倒也省得嫂子和我那侄儿来了还没个落脚处,大哥想得也是周到。”钱米说着暗想当了父亲果然是有些不同,往日里粗心大意的大哥钱大苞也慢慢变得会为下一代打算,那她也放心了些。
“如今我们兄妹也算熬出头来了,大哥先在城里住几天再回去接你嫂子他们,来日方长,等我们家都聚齐了,好日子多得是。不管生什么事,我们都是一家人,大哥和嫂子也会好好照顾你的。”钱米没有告诉钱大苞她和尹冬夜之间的事情,但这一路走来钱大苞隐隐约约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他人笨口拙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她,只好如此对她自肺腑说道。
“大哥的心意米懂,你放心吧,我不会胡思乱想的。”钱米毕竟也是伶俐人,即便他没有明说也明了他的一片关怀之意,心里颇是感动,点了点领了这份情意。
得到妹妹的保证,钱大苞黝黑粗糙的面孔当即又显出了几分精神,这才安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