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暴食者【后】

　　结果，还是变成了这样。

　　没有任何的改变。

　　注定要发生的悲剧依然在发生。

　　……这样做的意义何在？明明什么也无法改变，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到……

　　却还是不肯放手。

　　无论如何也……不会。

　　……啊。

　　是啊。

　　因为这就是我仅存下来的东西了。

　　……这最后的执念。

　　——————————————————————————————————

　　——————————————————————————————————

　　在某条不知名的小巷里。

　　远野秋叶，远野家的大小姐，掌握着超越常人力量的“魔血”的少女。

　　此时她正望着远处在路灯光的边缘，一片锯齿般的暗淡轮廓。

　　然后。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还说什么很简单，实际上连找到那个怪人的暂居处就花了自己快三天的时间。而那位老师给自己的时间限制，是截止到明天清晨。

　　……就是说，自己已经只剩下着这一晚上的时间来解决这个任务了。幸好，在异能者之间的战斗，从来不会太长——如果双方都不具备快速回复再生或者不死的能力的话，有时候甚至在几秒钟内就会分出胜负。

　　……大概会死吧。这时候的远野秋叶，忍不住这样想到。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思考，在自己面前都是必败无疑的局面。现在的自己连“异能力”都无法总是很顺利地激发，更别说要与一位能对自己的父亲造成威胁的怪物对敌，还要将他不借外力的独自将其击败。

　　……那又是为何，要选择面对呢？如果说只是为了远野家的名誉或者骄傲之类的话，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名为远野秋叶的少女之所以可以这样，虽然无论从任何地方都找不到所谓“获胜”的契机却依然对自己能够活下来并获得成功这件事深信不疑，是因为她对自己那位极不负责任的老师，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心。

　　是因为自己被曾被他所救的缘故吗，不对吧。明明已经说过绝对不会在这场任务中出手的，那家伙一定会遵守这个承诺吧。虽然从各方面来讲都是一个无节cāo的混蛋，但却意外的相当守信用。

　　所以只是相信自己而已，相信自己——

　　其实只因为自己的老师言峰绮礼，是这样相信着的。

　　——————————————————————————————————

　　——————————————————————————————————

　　一座风格迥异的厂房出现在眼前。它呈现一股与其他冰冷冷的建筑截然不同的印象。外墙上的陈旧污垢与铁质栅栏，生锈的模样让人会联想到了「死亡」。那是一座正步入废弃边缘的工厂。

　　三咲町水产支仓第二工厂。

　　这就是眼前这座被废弃的罐头工厂的名称。当然，与其说是被废弃了，倒不如说是根本就还没开始启用。不过是座在准备阶段便遭到弃置的废墟罢了。建筑物一二楼的厂房里面宛如一个什么都没装的箱子般，呈现出一片空荡荡的寂寥景象。无论是过去养鸡场所遗留下来的景象，还是新工厂大量生产锡铁罐的机器都没有出现在这个空间之中。

　　比较奇怪的是三楼的工厂办公室，室内的窗子被用胶合板还是什么东西之类的板子从内部整个密封了起来，墙上的污渍还有屋子里面的空气，表现出一副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氛围。整个房间俨然像是一个封闭了什么秽物的罐头般。

　　虽然办公室正面的大门上了锁，但是因为后门坏了，让远野秋叶可以轻松来到这个空间里面，整个昏暗的空间带着微温的热度，少女带着喀喀地脚步声走在这栋水泥材质的走廊之中。因为外面的天空被一片乌云所笼罩，窗边的细缝之中没有透出半点光芒。视线一寸之外的一切全都呈现一片黑暗，就连走廊的轮廓都完全无法掌握。

　　当然，这仅是对于一般人来说相当艰苦的环境，少女却可以相当轻松自若地无视这些阻碍。

　　大步向前迈进，鞋子与水泥地面相撞，清脆的回响在空旷的废弃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要掩饰的意思。

　　来吧，如果你就在此处，就过来吧。

　　远野秋叶这样在一边低声细语着，一边攥紧了拳头。

　　无论如何，只有在和那个【有绪】面对面的后才能确实把握住他的形态，然后以此作为依据、作为能够击败他的可能xìng。

　　无论如何准备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的话，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从资料上看，【有绪】的异常就在于他所拥有的可怕体型以及必定会随之而带来的力量。这一点的话倒是不必过虑。但另一点，如果【有绪】所拥有的那种连金属都能轻而易举消化掉的胃酸也可以被他熟练地使用的话就麻烦了。仅仅是存于胃袋里当然没问题，但要是他能随意地大量分泌并将其作为自卫的手段的话——比如说可以从嘴巴里喷shè出来……或者分泌胃酸作为皮肤的保护层。

　　“……史密斯威逊制的点三八口径手枪连打了五发子弹呢！普通人挨这么一下早就死了。不对，要杀死一般人一发就够了吧？”这是远野家从一个目击者那里搜集到的讯息。

　　某个巡逻中的jǐng员巧遇有绪犯案的现场，然后开枪shè击——这个sāo动距今大约刚好是一个礼拜前的事情，【有绪】当时顺利脱身，rì后便不知去向了。虽然不知道那五发子弹是不是真的伤到了他的身体，但是看他这一个礼拜下来都没有动静，应该是在jīng神上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当时的气氛应该是让这名jǐng员连上前问话的思考空间都没有，直接便开枪shè击了。

　　还有、还有。现场残留着疑似弹壳的金属片……根据推断，金属片可能是当时的子弹被强力酸xìng物质溶解的残留物。而作用在子弹上的强酸，可能是对方皮肤所分泌出来的液体……

　　……那么，自己的能力会对他有用吗？

　　远野秋叶很是忧虑的梳了梳自己脑袋旁边垂落下来的漂亮柔顺的黑sè马尾。

　　……倾刻间，少女的颈子后方被坚硬物使劲顶住——

　　如果是个久经战阵的壮年男子还有可能勉强做出一瞬间的防御反应。然而柔弱的少女和她柔弱的娇躯无法做到这一点——于是，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像是老式的电视机“啪啪”一声只剩下杂音和雪花的画面。

　　——————————————————————————————————

　　——————————————————————————————————

　　「……啊。」

　　脑中最初浮现出来的印象是香肉店，接着是食物残渣四处散落的垃圾场，最后少女才看出来那是一整堆像山一样高的呕吐物。她置身一间宽广的屋子里，这里大概是作为仓库用途的空间。七平方公尺的大小，在这栋建筑呈现荒废状态之后依旧被当成了仓库使用。

　　喀喳、喀喳、喀喳……

　　看起来像墙壁的墙壁上挂满了狗尸体。无法辨识的残骸被抛到了房间的角落。其他几个同类型的物体则被重复移往房间zhōng yāng然后再丢出去。空气像浓稠的蜂蜜紧紧附着在肌肤上。如果长时间停留在此处，人的身上大概会因此而盖上一层厚厚的茧吧。

　　奇怪……我也太冷静了一点吧……

　　简直像是完全没有负面情绪似的——

　　少女把视线转开。

　　房间的zhōng yāng，一团巨大的肉球不停地蠕动。

　　他发出喀喳喀喳的声音迟缓地吃着午餐。

　　一块大约五十公斤左右的肉块在撕裂声中被啃食殆尽。

　　“讨厌！倒厌啦！呕不想再记续胖下去了……”

　　那个肉弹不倒翁这样用着只有女孩子才会有的口气，反复说着口齿不清的话语，然后完全把女孩忘在一旁继续享用着他的晚餐。

　　这么看来，我是被他到做夜宵喽？

　　…………………………

　　“——他会对人类出手吗？“

　　“有那么一试的价值，所以会。”

　　“……老师的意思是说人类比较好吃吗？”

　　“咦？嗯……那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啦。那是因为那个叫有绪的，没有办法取得一般的食物。凭他的身体没有办法到市场去，然后也没有钱吧！”

　　……到处都有找得到的食物已经不符合他的期望了。他吃遍了所有的东西，剩下来比较稀奇的就只有猫或者狗了

　　……没有办法取得普通的食物……才怪。

　　是因为那家伙对于普通的食物已经没有兴趣了。

　　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有疑点。

　　【有绪】，原名叫做扶桑雪绪的学生——是个厌食症患者。

　　但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有绪】——是个肉弹不倒翁。一天可以吃下六十公斤的食物。

　　——从心理层面引发的**的异常，然而其效果反而是相反的。是因为，原始本能这么要求他——仅仅是为了延长生命而使用力量。再不补充食物的话，就会死掉。他不能死，然而由于这样起始的异常，【有绪】无法食用正常人的食物。但他不能死。不能死。

　　他有屠狗的行为，也不是基于对狗的憎恨，而是觊觎狗的身体而已。

　　也就是说，他并非只有狗肉可以吃。而是因为他基于自己喜欢的理由所以抓狗来吃

　　那么接下来就要问了。这个厌食症导致的怪异，一旦吃腻了狗肉之后，你想他接下来会找什么吃呢？

　　………………………………

　　“斯……死，死，斯……想斯……想死，想死，想斯，想死，想斯，想死想斯想斯想死”

　　这样子不停地咕哝着，那颗肉球缓缓地回过了头。

　　仔细看过四周，少女察觉到墙上挂着的不只是狗的尸体。另外还有长了用于步行的双脚，上身长了两双手臂的生物干尸。那具干尸的xìng别无法判断。因为它胸前已经看不见覆盖在肋骨上面的肌肉，脸上的皮肤也整个被剥了下来。更叫人吃惊的是那具干尸没有头盖骨。它的颅盖平整地被削去，里面装的东西大概被当成布丁给吃掉了吧！地上散落着大量的空瓶，瓶上标示着【食用醋】的字样。那个肉弹不倒翁大概觉得布丁没有味道，所以浸在醋中把它吃掉吧。

　　……真可惜，被言峰老师猜中了呢。

　　远野秋叶又一次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喂喂，那边那个家伙。”

　　“……啊？”肉团迟钝的望向少女。

　　“接下来，你不会是要是吃掉我吧……算了，这个大概是白问了。反正看样子你已经吃掉了不少嘛，是因为时间不长的关系还没有被发现吗。”

　　“呕没有吃，呕没有之。肚子里丸全没有吃过冬西的感觉。“

　　他一步步带着脚步声走向他的点心。

　　这家伙手上拿着一把小小的线锯。那把线锯跟他的粗壮的手指头比起来细得可怜。然而对于毫无抵抗能力的人类来说，它似乎已经足以切开头颅的天灵盖。

　　“……真糟糕，你不会使用这个来当做餐刀吧？”远野秋叶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呕虽然吃了，可是没有之下去。只要之饱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只要呕之饱了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了；上帝说，只要噁魔消失了，呕就可以遍回原来的样指了”肉团完全没有听到少女的声音，只是这样喃喃自语。

　　“……现在停手，说不定还有补救的机会哦。”

　　“……才不要。明明已经被偶绑住了了还干着腰子说话。”这团肉球啪地一声按住了少女的头，完全没有衡量力道，粗暴地推向侧边。线锯发出微弱的声音顶住了她的头部。软质物体在摩擦中发出了「喳~喳~」的声音。

　　……哈？接下来是要这样子切开我的脑袋然后把脑浆掏出来吃掉么？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吧，【有绪】。”

　　左侧边的头皮在线锯一拉一推的动作中被划开成上下两侧。少女的脸上因这样非人疼痛而扭曲——

　　不，不对。

　　那并非疼痛的表情。

　　远野秋叶将自己的头硬是往上翻去，用力的、狠狠地盯着肉团。

　　连一丝一毫的畏惧也没有。

　　眸中跳动着炽烈的光。

　　“……不好好听话的话，就该承受你自己选择的后果了——”

　　———————————————————————————————————

　　———————————————————————————————————

　　Ps1:哈哈哈。

　　Ps2:哈哈哈。

　　Ps3:……结果发现今天好像没事呢……？

　　Ps4:……啊对了，这里说明一下，本章的开头与本章无内容上的联系。这是之后的一个伏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