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腥交响曲

　　老伊凡的房间很陈设简陋。

　　仅有几口陈旧的大衣柜，以及一张靠墙的小床、一张掉漆的木桌和一盏布满了油渍的铜马灯，此外空荡荡的。

　　几十只沙腐虫，顺着罗傲的衣袖钻出，迅疾地爬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罗傲自己则在冰冷的格子地板上小心翼翼搜寻起来。

　　约莫聚精会神的翻找了十几分钟，罗傲依然一无所获，整块地板几乎都被他用淬炼得无比坚硬的手撬起来了，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这时候，他陡然收到了一只沙腐虫传来的心灵呼唤。

　　沙腐虫这种亡灵生物，智慧很低，能量弱小，但胜在忠诚可靠、豢养容易，只需要给它们及时补充能量就够了。故而罗傲一直把这些小东西带在身边，经常会收到奇效。

　　接到沙腐虫传递来的讯息，罗傲连忙向那沙腐虫所在走去。

　　那只发现异常的沙腐虫，趴在大衣柜和墙壁隔板上，嘴里向罗傲发出唧唧的欢快叫声。

　　罗傲手指在隔板上用力一戳，坚硬的木隔板破开一个洞口，在那洞口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了一叠薄薄的精致纸张来和一把奇怪的钥匙。

　　他精神一振，目光赶紧凝聚在那些纸张上，匆匆浏览了一遍，随后高兴的捏紧拳头——果然不虚此行，老伊凡居然是宗教裁判所“黑羊”在鲁尔郡设置的分部，当一个大队长。

　　像这样的队长，鲁尔郡也只有三个，他们通通归属鲁尔郡那神秘的分部部长管理，每个人手下都有一群级别更小的“黑羊”成员。

　　上面的纸张，就是老伊凡手下那群黑羊队员的详细联系方式，甚至连成员的体貌特征、家庭背景都详细记录在案，其中黑羊分部的秘密位置，都记录得清楚详细！

　　只有那把造型奇异的羊头钥匙，罗傲不清楚这钥匙究竟是开什么门用的，只是小心的收藏起来。

　　“伯父，你不能这样做！这样很容易惹祸上身！”

　　“威戈，你懂个屁！让开，只有彻底把赫尔家族搞臭，让宗教裁判所的人以为他们跟亡灵异端有勾结，这样我们才能够彻底扳倒赫尔家族，帮你我向那赫尔家族的私生子贱种出口恶气！”

　　“不、不，伯父，这样未免……太冒险了！”

　　……

　　空荡荡的古堡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陡然响起的声音，引起了罗傲的注意，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嘴角牵动一丝冷笑，眼睛里杀意渐渐浓厚。

　　外面争吵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拜尔克伯爵和他那位纨绔侄子威戈男爵。

　　这两个家伙，正在讨论如何密谋陷害赫尔家族的事情。不过显然那位威戈子爵比较顾及罗傲的存在，有些不大同意他那位伯父诬陷赫尔家族勾结亡灵异端的做法。

　　“威戈，你别担心太多。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拜尔克伯爵眼睛微眯，故意拖长了声音：“——你知道为什么伊凡老管家失踪了吗？”

　　威戈微微一愣：“伯父，你想说什么？”

　　“我告诉你，老伊凡，其实是宗教裁判所的人。”拜尔克伯爵神神秘秘道。

　　“伯父，这不可能吧？”威戈男爵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瞪大眼睛。

　　“他失踪之前，我派他去刺杀罗傲，可惜他再也没有回来。然后过了不久，那个当年把老伊凡介绍到我这里来当总管的人，向我询问伊凡的消息……那人还是跟从前一样恐怖，身上那股宗教裁判所的阴冷味道，怎么都驱不散……”

　　拜尔克伯爵提起“那个人”，眼神中涌出一股深深的恐惧，就连威戈都被他惊惧的表情感染，打了个寒噤。

　　“那个人是谁？伯父？你怎么肯定他就是宗教裁判所的人？”

　　“我敢肯定！因为他身上穿着宗教裁判所黑羊组织里的‘牧羊者暗金法袍’，那样的法袍，我曾经在帝都的一个宗教裁判所举办的绞杀亡灵异端的审判上，看到那审判长就是穿着那样的法袍。所以当年那个人穿着牧羊者暗金法袍找上我，把老伊凡推荐给我，我根本不敢拒绝。”拜尔克心有余悸道。

　　“伯父，你打算怎么做？”听到这一段秘辛，威戈嘴唇发白，只觉得菊花一阵紧，嗫嚅道：“那罗傲，我感觉似乎有什么奇遇……竟然能结识到那么多贵胄世家子弟，我想你派出去刺杀他的老伊凡，恐怕遭遇了不测……”

　　“哼，不管他结识了多少权贵。这些权贵，能惹得起裁判所吗？”拜尔克伯爵脸上闪过一丝阴冷：“我已经买通了赫尔家族商铺的伙计，还有几位赫尔家族的仆人，他们会帮忙把一些亡灵异端祭祀神灵用的东西，搬进店铺和城堡里，然后会来城主府检举赫尔家族的人勾结亡灵异端，信仰恶教……到时候，哼哼，只要我带领守备队搜查拉合尔城堡，搜出那些亡灵神像，坐实他们的罪过——”

　　“——你觉得赫尔家族谁能躲过裁判所的严酷惩罚？”

　　拜尔克伯爵越说越得意，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伯父，你……你这主意真高明！勾结异端，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罗傲那贱种一定跑不了！”威戈苍白的脸上泛出兴奋的光芒，刚才的那一丝担忧，一扫而空，兴奋的附和道。

　　两人得意洋洋的当头，赫然发现甬道的那边，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悄无声息的瞬间逼近了他们面前。

　　“真是好主意。”披着黑斗篷的那人慢慢暴露在城堡大厅的灯火中，悠悠道。

　　“啊！”威戈惊呼一声，退后几步，盯着那满头白发的熟悉面孔，拍着胸脯：“你……伊凡，你没死？”

　　拜尔克伯爵也是惊疑不定，仔细盯着那位老者全身打量个不停，逐渐的，他眼睛闪过一抹厉色。

　　“伊凡，你这几天，都去哪了？”拜尔克伯爵右手悄然伸向了腰际，脸上洋溢出高兴的微笑，向那老者靠近几步。

　　那老者，自然就是罗傲，他冷眼将拜尔克伯爵偷偷摸摸的动作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色，牵动一丝微笑，淡淡道：“我去了一个应该去的地方，回来晚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拜尔克伯爵故作亲切的去揽罗傲的手，借机靠近的时候，突然右手掏出一把匕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罗傲胸膛。

　　闪烁着寒芒的匕首，距离罗傲胸膛三寸距离的时候，一根手指不偏不倚的准确抵在了匕首刀刃上。

　　蹦！

　　匕首刺在手指上，发出金铁般的尖锐响声。

　　拜尔克伯爵脸色一寒，匕首没有刺中罗傲，他反应也很快，拔腿就跑，边跑边抓住愣在一旁的威戈，吼道：“快跑，伊凡！他不是伊凡管家！”

　　“快来人，人都死哪去了？救命，有人要杀我！救命！”拜尔克伯爵一边疯狂向大厅那边跑去，一边声嘶力竭的呼喊求救。

　　高亢惊恐的叫喊在空阔庞大的大厅穹顶层层叠叠的回响。

　　哼！

　　罗傲冷哼一声，身形如电，几个呼吸就贴进那拼命奔跑的伯爵身后，拳头如箭矢一般，深深的扎进伯爵身体里！

　　剧烈的痛楚伴随着喷涌的血液，让拜尔克伯爵动作陡然僵硬，他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到那个刺穿身体的拳套，突然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如此逼近，面庞惊恐的扭曲起来！

　　“罗……罗……”

　　看到那冰冷的眼神，伯爵陡然感觉到这伪装的人究竟是谁，但他讨饶的话还没说完，罗傲嘴里嘴里冷冷吐出一声低喝：“雷暴击！”

　　他拳头上骤然闪现耀出一团耀眼的白色斗气，狠狠砸进了伯爵体内。

　　轰隆一声巨响，不可一世的拜尔克伯爵，全身被突然爆炸开的斗劲搅成了一地的血肉碎片。

　　啊——啊——啊——

　　看到地上一地的尸块血液，威戈男爵被刺激得惊声尖叫，捂着脑袋拼命向城堡大厅那头跑去。

　　“我不要……我不要死！”

　　突然跑到了一半，大厅里面陡然响起了悠扬的钢琴声。

　　“这是血的芳香，这是饕餮的盛宴，恶魔在这里狂欢……”

　　“这是狂欢的序曲，地狱的光重现人间……”

　　一个尖细刺耳的歌唱声，在大厅里回想。

　　出现在钢琴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袭黑色燕尾服，一双手犹如舞蹈般在琴键上眼花缭乱的弹奏。

　　看到那出现的诡异青年人，罗傲面容一凝，他现在实力已到了拳斗师境界。

　　可是他刚才根本没感觉有任何气息侵入城堡大厅，面前弹奏钢琴的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是个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