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凤华 卷五 第5-8章
满朝凤华 | 作者:孤钵 | 更新时间:2016-12-10 20: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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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第五章她与妹妹
董清秋早知道江望寒的心性,他和妹妹相依为命,如果妹夫喜欢别的女人而冷落自己的妹妹,怎么肯放手不管?
“清秋明白。否则将军大可以趁京城局势未定的时候,领兵入宫杀了皇帝!一切都是因为将军爱护妹子,所以明知道杀死文昌侯的元凶是皇上,却也不会拿他怎样。如果清秋猜得不错,对于大将军来说,最多会上书皇上,让皇上处置了明相与我,一来,找了两只待罪羔羊泄了你的心头恨,二来,也是警告皇上,你重兵在握,皇上还要对你有所顾忌!更不能对你妹子如何!是不是?”
江望寒对于董清秋的揣摩人心之道,似乎已经不觉得讶异了,只是微微颔首。
“一来,清秋只是一个弱质女流,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边关来,本是充当信使,一是是为了将军的至爱传信,二是替皇上传讯,清秋尝闻,两军对战,不斩来使,即使你我互为仇敌,都不能杀我,更何况清秋所传递的乃是红蝶姐姐的临终遗言,将军岂能杀一个鸿雁使湛
第二,将军要杀我,若是想替文昌侯复仇,那便更是冤枉。清秋与文昌侯无怨无仇,做什么要去同他过不去,真正要取侯爷性命的人是谁,将军您心里有数。所以将军杀我的理由不成立,此其二;
第三,清秋虽然没有明言自己的身份,但绝无欺诈之意,否则也不会仅对将军一人说出自己的女儿身,清秋对将军心怀坦荡,乃是敬重将军是个真汉子。是把将军视作清秋心中最敬佩的人,对于一个朋友,将军也下得了手?更何况,清秋刚才算是替将军解了边关危机,人常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将军是好男子儿,光明磊落。难道还要杀自己的恩人么?”
董清秋款款而言,毫不犹豫,她有条不紊地列出几条,既舒舒服服地拍了江望寒地马屁,又替自己说了情,说完还不忘给江望寒一个甜美的微笑。直把江望寒听得脸上的寒气都化作了笑意。
“呵!没想到你还真能说的,早知道就让你同韩晔那老匹夫对骂去了!”说不出这到底是批评还是夸奖。
其实不用董清秋说这么多。要江望寒对面前的这女子下杀手却也已经是万万不能,他为了妹子地幸福确实能做许多事,但眼前这女子只不过短短一日一夜就好像一朵不经意的水仙花,忽而开在了他的心间,想要他杀这女子的性命已经难了;文昌侯虽然是他的义父。但这许多年早已经生了罅隙,文昌侯也不过是利用他兄妹两人做棋子,再加上董清秋所说的红蝶一事。江望寒对文昌侯有多少父子情也已经荡然无存了,犯不着为了他找董清秋当替罪羊。
董清秋眼见得江望寒眼里头全无杀气,趁机说道,“大将军,清秋来的时候便说过,有几件事要同将军商量,这第二件嘛,便是有关大将军的另一桩心事。”
江望寒没想到董清秋话锋一转,怎么扯到别处去了,却也只有顺着她道,“你倒说来看看,我还有什么心事?”
董清秋面向北方,“大将军戍守边关,无时无刻不防着北爆心里头难道不是想要有一日越过此境,征战于燕国地疆土之上么?”董清秋一针见血说破江望寒的心事。
江望寒眉头一动,拳头捏紧,好容易才平息自己地心境,松开拳头,“那又如何?”
“文昌侯在世的时候,只想着能平安过一世,所以一直不肯让将军出征,如今新皇正苦于清除朝内的余孽,也没有功夫顾上燕国,大将军一定很是苦闷,不知道何时才能报仇雪恨,恨不能自己现在就出兵攻打燕国,是不是?”董清秋淡淡一笑,“清秋此番还想解决大将军的第二桩心事――帮将军出兵攻打燕国!”
“哈哈,姑娘真会说笑……你一个……”江望寒话还没有说完,董清秋就扬起了手中的虎符,“大将军,你数十万精锐之师地调动如今已经全然自由了!”江望寒拿出自己的一半虎符,将两者拼合起来,背面赫然印着,“兵家之符,左在君,右在焰城。”
江望寒心中一凛,“这究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拭娘地意思?”
“大将军,是谁的意思又有何不同?皇上已经颁布旨意,沿路都听我号令,虎符也归于我手,只是要让大将军知道皇上的决心,只要大将军肯听清秋的号令,那清秋便能帮大将军完成这个心愿!”
江望寒看着,琢磨着她这句话,心中却满是疑窦,“照姑娘的意上的默许了?皇上立朝未稳,怎么肯现在就攻打燕国?”
“将军难道不奇怪,皇上为何只封我做丞相,却不肯将我收入后宫么?”董清秋见江望寒有些迟钝,不由点拨他。
“为何?”江望寒已经被董清秋牵着鼻子走了。
董清秋此时撒谎骗人的手段越来越高超,“大将军,倘若皇上纳妃,清秋的真实身份必定要穿帮,若是皇上要立清秋为后,四方朝臣将至,清秋更是避无可避,到时候千夫所指,皇上他地位不保。”
“姑娘的真实身份又是?”江望寒被董清秋搞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董清秋唇一咬,拿回手中的虎符,“清秋说了,皇上要娶清秋,那就必定会遭到千夫所指。原因只有一个,清秋的真名叫宛思秋,原本是燕国国主要迎娶的皇后!”
此言一出,江望寒登时心惊肉跳,上上下下看了董清秋一圈,“你事绣国永南王的女儿?”
董清秋点点头,殷殷地看向江望寒,“清秋信得过将军,所以将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将军,将军万万替清秋保守秘密。”
江望寒点点头,他向来说一不二,这一点董清秋很是放心。
“难怪如此。”江望寒听得董清秋的身份之后,对于董清秋的解释倒也觉得十分合理。“董姑娘肯将这样的秘密告诉在下,在下定会替姑娘保守秘密。只是,我听说永南王已经被孤竹国君下狱,孤竹国君在国内四处搜寻姑娘的下落,却没想到姑娘已经在楚境了。”
他身处边关,掌握的这些情报自然比上官凛要多些。
董清秋心里苦笑,原来真的宛思秋性情柔和,怎么会大着胆子跑到楚国来?更何况孤竹国那个皇帝笨的要死,以为把去楚国的道路封死了,她就过不来,哪里知道她早就已经暗度陈仓!
“是!大将军现在知道皇上为什么非要灭了燕国吧?”董清秋看向江望寒,“将军和燕国有不共戴天之仇,皇上要娶清秋,也只有灭了燕国。只不过,楚国太祖皇帝当年和燕国订下盟约,誓不开战,皇上自然不好明着出兵,所以就交给清秋全权代理,即使到时候有人反对,皇上只需要把责任推给清秋,毕竟虎符与圣旨在清秋手中,一切都当是我的主意!大将军意下何如?”
董清秋心里头狂笑,上官凛他算计这么多,可有想过虎符已经在我手中,他可就这样白白把江望寒的军队送给了我!“大将军,只要你准备就绪,清秋与将军便可下令攻打燕国,到时候,程序完全合法,满朝文武也赖不着将军!更何况,箭一旦离了弦,形势便不再受控制,这虽然不是皇上圣旨所说,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皇上断然没有收回虎符的道理。燕楚一旦开战,其他人就算再反对,也无济于事了!”
江望寒从董清秋的眼中看出了殷殷之色,她的让江望寒心里发毛,“皇上为了姑娘所以不惜和燕国开战……那我妹子……”神色之中不禁有些凄然。
董清秋说得高兴,差点忘记了江望寒的妹妹,“皇上不只是为了我!皇上志在千里,早有心一统天下,清秋也不过是代他完成而已。大将军,你也无须为江妃娘娘忧心,向来后宫佳丽三千,就算没有清秋,江妃娘娘也有其他娘娘瓜分皇上的心。我与大将军是朋友,定当照顾江妃娘娘,只要大将军肯向皇上表示以后听令于我,皇上立即放江妃娘娘出冷宫,以后我和江妃娘娘不分彼此,有我在后宫中照顾令妹,大将军还不放心么?”
江望寒苦笑,深深看了董清秋一眼,“若是真情,岂容得瓜分?”他看着面前的映雪佳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妹子无论是样貌性情都不及她,更没她的胆识与聪慧,皇上真为了她甘愿倾国倾城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一想到自己的妹子争强好胜,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甘心就这样被别人比下去,江望寒不禁有些忧心忡忡,自己做哥哥的非但不能让妹妹幸福,反倒帮着妹夫去夺别的女人!哎,帮上官凛打江山他心甘情愿,可帮他去抢燕国的皇后,这成什么话!要是,要是上官凛不再喜欢她,那该多好。或是能让这女人离开上官凛就好了!
卷五第六章三年为誓
江望寒也不知为何心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只是该有什么办法能让这女人离开上官凛呢?
江望寒疑惑了。
“大将军?”董清秋抬起双眸凝望着江望寒,让他不禁心中一动,哎,这样一个女子,若是为了上官凛而逃婚,千里迢迢从孤竹国跑到楚国来,那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让她轻易放弃上官凛?
江望寒忽然想到了什么,“姑娘为什么不肯嫁做燕国国主?为了楚皇,不惜逃婚,甚至父母性命?”
江望寒的话让董清秋身子一颤,想到宛思秋的父母,直让她心里愧疚,她昂起头看向江望寒,“所以清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出兵燕国之前,先攻打孤竹国!将军若是要发兵攻燕,最好的法子,是取道孤竹国,孤竹国地势险峻,又和燕国交好,只有先把孤竹小国拿下,避免腹背受敌,才能长驱直入。而清秋也想救父母出天牢。”这是她欠他们的,她必需偿还。
江望寒在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烛火,讪讪道:“姑娘想要我先出兵救永南王?”听到董清秋这样一说,江望寒心中渐渐宽了,还好她不是一个不孝的女子。
“是!父母大于天,清秋为了楚皇逃婚,却没想连累父母深陷牢狱,心中惭愧至极,每天受到煎熬,所以只要将军肯出兵救我父母,清秋无论做什么都愿意!”董清秋说的是实话,她费了这么多心思,的的确确就是要救永南王。现在她终于守到这样的机会了!
“无论做什么都愿意?”江望寒眼前一亮,只在董清秋的眼中找到了坚定不移的神色。
“是!”董清秋斩钉截铁。
“若是我救永南王夫妇出来,就让姑娘在我身边陪我三年,姑娘也愿意?”江望寒的话让董清秋不禁怔住了。
她猜到江望寒必定会要自己离开上官凛。她铺垫这么多,把上官凛又抹黑了一遍,甚至冒险告诉江望寒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都是为了让江望寒以为上官凛对自己情深一片。
这样江望寒自然会开出条件:用离开上官凛来换取她父母的性命,这样的买卖对于董清秋来说简直是买一送一。她本来就只是想要救父母的性命,可若是直接求江望寒,铁定不买账,现在江望寒为了自己的亲妹妹。一定会卖力替自己救出父母,她还就怕到时候上官凛不放她走呢!
“我……”董清秋犹疑地点点头,“愿意……”声音细弱蚊蝇。
江望寒自己一开腔,便把自己吓了一跳。问出这句话,忽然觉得脑子有些混沌。怎么脱口而出就是要董清秋留在自己身笨到底是因为怕董清秋与上官凛藕断丝连,所以想着把董清秋留在身边。才能看着她是不是真的没有跟上官凛来往,这样也才能杜绝上官凛抛弃妹妹的念想!还是,还是另有私心?
江望寒不及细想,双手抓住了董清秋纤弱地双肩。“姑娘一诺千金?”
董清秋凝眉抬眼看着殷殷盼望的江望寒,从江望寒的臂弯中挣脱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只要我父母恢复自由,我便陪在将军左右三年。不过将军可要护我父母性命。”董清秋还不忘摆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好!”江望寒干脆道,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江望寒心里头不禁有些添堵,自己什么时候居然也干起夺人所爱的卑鄙勾当了?
江望寒心中有些不好受,但为了妹子,却也只有“趁人之危”,迫得董清秋承诺一句,“一言为定!”
董清秋脸上一丝苦笑。她低眉浅笑的样子,不禁让江望寒想到昨形,在朦胧中只觉她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另有一种怦然心动。要是,要是能让她以后都永远留在身爆那妹子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快乐?
董清秋忽然抬起眼,与江望寒四目相对,江望寒错愕间收回自己荒谬的想法,他暗暗苦笑,自己戎马一生,什么时候竟然要为了妹子竟然把这儿女之事变成了沙场。
江望寒兀自叹了口气,他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真要是三年后,眼前的宛思秋还是忍不住去找上官凛,他妹子还是没有夺得上官凛的心,那他也没办法了!卑鄙,便卑鄙这一次吧!“就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后,姑娘想要做什么,我也决不拦阻!”
董清秋淡淡一笑,三年之后?她还真不知该何去何从呢。
江望寒看着眼前地莹莹佳人,承诺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救出永南王夫妇,到时候再寻个地方安置你们,可好?”
董清秋点点头,赶紧趁火打劫“那就请将军写份上奏的折子,折子里头只要表明大将军你甘愿听奉我的号令,一切都以我马首是瞻便可。”董清秋在语气词上故意强调了“我”这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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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寒点头同意,忽然从自己地箭囊中取出两支羽箭,“今日与宛姑娘约为誓言,江望寒定当帮姑娘救出永南王夫妇,我若是做不到,便如同此箭!”他说着便手上用力,一支羽箭从中折断。
董清秋接过江望寒递来的另一支,也效法江望寒说了一遍,双手用力把一根羽箭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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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清秋和江望寒约为誓言,便陪着江望寒返回焰城,由江望寒写了一份奏折,命人快马加鞭送入京城。这份奏折,明着是江望寒表示愿意放弃抵抗上官凛,听命于董清秋,可是上官凛只需要仔细想想便能明白,他不是臣服于上官凛,而是这个董清秋!被上官凛认为会成为代罪羔羊,呜呼哎哉地董清秋!
上官凛一定会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吧!董清秋偷笑着幻想上官凛看到奏折时的反应。
江望寒既已答应帮董清秋攻打孤竹国,回到焰城便开始着手准备,进攻孤竹国不是一日之功,也不可能毫无理由便妄动干戈,需要师出有名。
二人的计划,先是找人假扮孤竹国的匪寇在楚与孤竹国的边境滋扰,当地的府衙定然要上书上官凛,上官凛自然要召开朝会,讨论对孤绣国的国铂轻则声讨孤竹国,让他们赔钱赔地,重则出兵威吓。
只要他们商议出兵,江望寒便可以把这活计接手过来,务必要把孤绣国一锅掀了!而上官凛也会乐于把这样的事交给江望寒,他的兵力才刚刚接手,需要磨合,更需要养精蓄锐。
当然,除了布置此事,董清秋作为钦差大臣到访边关,又平息了韩晔的一场叛乱,最多的是受到众人的追捧,即使江望寒治军甚严,酒席仪式都从简,却还有人时不时送礼示好,董清秋过得自然是十分地潇洒。
至于江望寒,则把董清秋安置在自己的府中,另一方面则是整顿自己的军队。他此前由于太相信自己的部下,才会被韩晔轻易叛变,差点儿就死在自己国家的国土之上,所以他从亲兵到其他部属都需要重新考校考校,万万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发生第二次!
卷五第七章血本无归
那边厢,冯广领着一众侍卫回宫复命,刚刚进章华宫就脸阴沉沉的看着自己,他正要单膝跪下,上官凛手一挥,一摞奏折从天而降直击冯广,那厚厚的奏折碰在冯广的额头,还有些硬生生地痛。
冯广不明所以,慌忙跪地,“皇上……”喊了一声,却不敢说话。
上官凛冷冷一笑,“冯广!你办的好差事!我让你送董清秋去焰城,你都做什么去了?”
冯广心里一惊,他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把董清秋送到了葛店,便连夜赶回,他心中想着早日回去,也是要面对有特殊癖好的上官凛,还不如走慢些,而且他任务已经完成了,上官凛又没有催促他,于是又花了十来日才返回京城。
“皇上,卑职护送董丞相见到了大将军,就……就按照董丞相的吩咐回京了。”冯广听上官凛的语气不善,莫非手罪自己回来太慢了?
“按照董丞相吩咐?!我问你,你的主子是姓董还是姓上官?”上官凛冷然道,“冯广,我是如何吩咐你的?让你不要把董清秋给看丢了!你倒好,如今边关的奏折都已经送来了一摞了!指望你!我上官的江山要易主了你都不知道!”上官凛心中何其番他派冯广护送董清秋,原本是认定了董清秋会与江望寒冲突,而失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董清秋!因为他心中明白,董清秋和江望寒绝对不可能是一丘之貉。
江望寒所不满的只有一点,就是自己把他的妹子打入了冷宫。上官凛不是要和江望寒翻脸,只是想把董清秋送过去让江望寒杀了泄愤。可是结果太出乎上官凛的意料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江望寒会说以后臣服于董清秋,甘愿听她一人的号令!
他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若是亲临边关定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个冯广偏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上官凛看到边关将领呈上的一份份弘扬董清秋的奏章,董清秋甚至以平叛为名除去了韩晔,他心里头便烦躁不已,这个董清秋究竟是什么来头!
上官凛随手把佩剑往冯广面前扔去,“你跟朕这么久,念在主仆一场,朕便留你一个全尸。你自谢罪吧!”
冯广蓦地看到眼前一把宝剑,胆战心惊,当然最关键的是他觉得莫名其妙,就算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啊!“皇上!卑职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要……”
“做错了什么?”上官凛面对冯广这个糊涂蛋,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你欺君罔上,玩忽职守。那一条不是死罪?”
冯广更是大觉冤枉,“皇上,卑职是亲眼见着……见着董丞相与大将军见过面,这才回来的。卑职只是路上的时候吃……吃坏了肚子,所以耽搁了一点时日。但卑职绝对没有玩忽职守。更不敢欺瞒皇上……”
上官凛气不打一出来,“好一句没有欺瞒朕!朕让你跟着董清秋。便是要你时时刻刻监视他可有和人来往,你的回复是什么?并无特殊情形?明月松偷偷摸摸出了京,自是去和董清秋碰头了,你却浑然不知,你不是玩忽职守,便是刻意隐瞒!”
冯广这下明了于胸了。上官凛在京城中,怎么会不知道明月松偷偷出京?自己当日应承明月松不告诉皇上,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么。
冯广颓然道,“卑职该死!卑职确实……确实瞧见了乔装的明丞相,只是……只是怕皇上听了不高兴,所以……所以没说。”他看着地上的御剑,赶紧补充道,“皇上,那明丞相只是见了董丞相一次,董丞相也对明丞相晓以大义,当即表示不会跟他回京,所以皇上你也无需生气……”
上官凛蓦地听到冯广说自己见着了明月松却隐瞒自己,不由大惊失色,可听到冯广说得理由,那更是稀里糊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冯广,你我二人虽为主仆,但自幼一起长大,我当你是朕最贴心的人,你却连我也有所隐瞒?当真叫人心寒!”
冯广听得上官凛这样说,连忙申辩道:“皇上,冯广心中就你一个子,今日皇上问起,冯广就当豁出去了!尽管,尽管事,冯广不认同,但你是主子,我便替你考虑。我知道你心里头对董丞相好,不想听到董丞相和明丞相有……有染的事,所以瞒着不告诉你,我见着董丞相和大将军也……也有暧昧,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说,回来的时候,就放慢了速度……”
“什么?”饶是上官凛心理素质再好,听到这样的话,脸色也不禁变成了翡翠绿,他好容易才让自己的呼吸放平缓,“冯广,朕原先觉得你愚笨,却原来你比朕想象中还要蠢得多!这样无稽的关系你也想的出来?!”还有染,还暧昧!上官凛都快要被冯广气疯了!太妃一介女流,老眼昏花,说他秘系不当也就罢了,怎么冯广一个大男人,脑子里头也尽是这些。
冯广听上官凛说自己愚笨,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心里头受地煎熬,顿觉委屈,“皇上!你不想天下人知道,可天下早已经传开,我回京的时候,就是京城路边的小孩都唱着这样的儿歌!皇上你要砍冯广的头,冯广今天也不得不说,皇上不必自欺欺人了!”
上官凛正要再说,却见冯广言辞肯肯,说得煞有介事一样,对冯广的恨铁不成钢早已经化成了眼中地惊骇,“京城中都有什么儿歌?”
冯广莽劲上来,直言道,“什么,大丞相,小冤家,扯一块黄绸布,我做新郎官,你做媳妇儿……
还有什么,浪里个浪,不曾料,命里竟然是他,是这个他,不是那个她,此他非彼她,黑了天,睡个觉,这张脸让你亲个稀里哗啦……”
冯广学得惟妙惟肖,上官凛在一旁听得半晌说不出话。只剩下冯广一人在旁边说道,“其实皇上也不要太担忧,虽然,虽然这些风言风语传得到处都是,但没有人见着,便不是真事,就算见着地,我也让他们守口如瓶,不会,不会传扬出去。”
“冯广,你见着什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朕?”上官凛面色煞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冯广见上官凛目露凶光,蓦地想到那天夜里董清秋对自己的警告,若是告诉上官凛,自己亲眼见到他赤身和董清秋行亩且之事,恐怕就算是多年地情分,自己也免不了一死吧?
―
到最后关头,冯广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紧了牙关,“没……见着什么……皇上,那……那董丞相确实,确实招人喜欢,我也没想到大将军见着他,也……我一直以为大将军是喜欢女子的!”言语中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
“行了!这不过是那两人的诡计!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上官凛一眼便识穿了,但一见冯广,还是满脸不信,他看不得冯广这样一副模样,颓然一叹,“罢了!我何必同你这庸人解释!”
上官凛忽而拾起地上的剑,宝剑出鞘,一道青光扫过冯广的双目,冯广避过锋芒,再看上官凛双目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长剑,眼眸中的寒光比剑气还要冰凉。
“皇上要杀卑职,卑职只有……”
“行了,你自己去领四十板子!”上官凛不屑于理会冯广,手中的剑忽而向下一劈,御案上的灯光一暗,玉石灯台被从中切成了两半,毫不拖泥带水。
“是。”冯广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上官凛眼中的杀意是冲着自己来的,只当要永别老母,如此看来上官凛这杀戮的念头并非对己,冯广捡回来一条命,只是看着上官凛这一剑劈得力道,使出了十足的内劲,狠辣又快,哎,不知道是谁该倒霉了。
是了,皇上在听到江望寒和明月松都跟董清秋有染,心中对那两人很是怨番唉,完了,完了!冯广心中不禁替江望寒扼腕。
上官凛直等冯广行出好远,才上前用剑把那削得平整的灯台给挑开,“行啊!想要以卵击石,以指绕沸,那朕就让你血本无归!”
卷五第八章一叶知秋
董清秋在边关还没有逍遥几天,就传来朝廷敕令,务必到圣旨即刻返京。敕令是三道加急,但圣旨上说的话却让董清秋差点没吐血。
圣旨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的,说董清秋竟然解决了上官凛的心事,并且董清秋身为钦差,平息了韩晔的叛乱,对楚国有功,该当论功行赏,让董清秋即刻回京接受赏赐。
另外,大将军明了是非,上官凛已经打算加封江妃为贵妃,晋一个级,请大将军与董清秋一同回京。
这份圣旨算是在军中再度确立了上官凛对董清秋信任的形象,在江望寒听起来,就更加觉得董清秋和上官凛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董清秋不禁糊涂了,上官凛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知道自己收了江望寒难道不该气得狗急跳墙,心急如焚,恨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怎么圣旨里头还真煞有介事地对自己论功行赏?
是了,他是要骗江望寒和自己一同还朝,用金银的赏赐和江妃晋封的消息来刺激自己和江望寒,一旦入朝,就如同瓮中之鳖,俎上鱼肉,他到时候想要怎么处置自己,可不就随意了?董清秋恨得牙痒痒,上官凛摆明了是抓住江望寒心系江妃这一弱点,必定会回京城一趟。
自己若是不跟去,江望寒和上官凛万一一对峙,自己的西洋镜穿帮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可若是自己去了,上官凛把江望寒和自己一同拿下,那就更加让他称心如意了!
“大将军。清秋有个不情之请。”董清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江望寒见着上官凛,看来自己只有深入虎,和上官凛周旋到底了,“大将军刚刚派人去孤竹国与楚的边境滋扰,还是在此守着形势才好。清秋一人进京,禀明大将军的心思。也把大将军给江妃娘娘的贺礼一同带去。”
江望寒想要在边关树立威信,也不想入朝朝见上官凛,听得董清秋这句话的意思,似是保证她回去就定能让妹妹江秋兰升为贵妃。思虑一会儿,点头答应,“也好。拿娘先回京,若是有变动,我再动身不迟!”
董清秋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江望寒不离开边境,上官凛还认为江望寒已经和董清秋结盟。有所顾忌,那她的小命应该就保得住了!
前来传旨并接董清秋回去的人都是羽林军的人。董清秋并不知这班人是不是另有暗杀令,要求江望寒再派了一百精兵护送自己,那上官凛是阴谋家,可不像江望寒说一不二,明着是看得起自己,所以派了大批兵士护送。谁知道他会不会暗藏杀招。
董清秋的车驾还没有出焰城,就遭遇了一大批百姓,那些人对董清秋依依不舍。焰城的百姓。大多数都是军士的家眷,因为董清秋的到来,平息了边关地一场暴乱,让他们的儿子兄弟免于自相残杀,保住了性命,所以百姓对董清秋深表感谢。
董清秋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其他人送礼给她,都是巴结她,那些金银珠宝有时候堆叠起来都没有百姓手里头的鸡蛋米油香甜。
董清秋一个人立在马车之上,环顾四周,只见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想要把自己家里的土产送给董清秋,董清秋朝众人拱手,自然是不敢受,她慷慨激昂,又是一番说辞,直说得百姓们对董清秋想要掏心挖肺了,一个个热泪盈眶,迟迟不肯离去。
羽林军的都统不得不催促董清秋,“董大人,再不出城,只怕太阳要落山了!”说着,便替董清秋把众人都往回赶,那些人不想给董清秋添麻烦,或是悻悻地离开,或是把东西悄悄放在董清秋车上,又被董清秋喊了回去。
别地人自是往旁边退去,却有一车这时候从远处赶来,董清秋定睛一看,只见几个人推着一车大坛子酒朝这边赶来。董清秋倒没什么,旁边的都统和其他人都面露喜色,“是高风酒!”
待车近到跟前,董清秋才注意到随车前来的那名玄衫男子身
,询询儒雅,尽管有着北边人高大的身材,却一点也粗犷,反而有着边关人中难得的秀气。只是,这男子近前来,却让董清秋很是不自在。对了,是他的那双眼睛!他的目光中有着殷殷之色,一双眸子看向董清秋,恨不能透视了自己一般。
“董大人,还请收下这一车酒,这些都是十年地陈酿!”那人也是来献酒的。
都统和在场的其他人都目露精光,有些人甚至啧啧出声,“哇,是十年陈酿地高风酒哇!”
“不用了!”董清秋被他瞧得不自在,对酒又不感冒,自然不想要他的酒,“先生的一番好意,清秋心领了,只是清秋急于赶路,带着酒水也不方便,他日再到焰城来,一定再尝尝先生的水酒。”
“啊……”这一下连都统都忍不住发出惋叹的声音,董清秋看了这些人一眼,一个个都猛吞口水,显然对这酒很是觊觎。
那男子被董清秋拒绝,却也不气馁,“董大人,边关风疾,你们连夜赶路,容易感染风寒,不如多喝些水酒,也可抵御风寒。”
“对啊,对啊,赵老板的话很有道理。赵老板地高风酒可是边关一大特产,要说这十年的陈酿,每一坛可都值得十两银子!”都统深怕董清秋又要拒绝,在旁边补充道。
“赵老板?”董清秋斜睨了眼前的男子一眼,怎么瞧都不觉得他像是一个商人。
“小的是高风酒楼的老板赵无痕。”他双目看着董清秋,不经意地在语气中加重了他的名字,眼中的殷切之色变得有些迷惘了。“董大人,不要辜负小的一片心意,就勉强收下这些酒吧。”
董清秋心中只觉得这男子古怪,眼见得旁边的都统一个劲地夸着高风酒,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也不想跟那男子纠缠,便点头道,“那就谢谢赵老板的美意了!”
此言一出,皆大欢喜。赵无痕很是欣慰,又从背后酒保的手中接过一盅小酒壶,酒壶十分精致,“董大人,这一款是在下新酿的酒,董大人有时间帮小的品鉴品鉴,或者赐个名字也好。”
董清秋见他伸手递过,只得去接。手碰着壶,却只觉得手掌中被他又塞了个什么小东西。那人看着董清秋,依旧笑不改色。
这一小动作,自然是旁人看不见,董清秋心中更是狐疑,这赵无痕究竟是谁。她收下酒,那赵无痕又给统领也送上一盅,那统领更是欢喜。
董清秋待那赵无痕离开,便进得车内,展开手一看,乃是一团揉起的纸片,上边写着“一叶知秋”,董清秋看着这四个写得鸾飘凤泊,虽只是简简单单四个字,却看得出来写这字条的主人决非凡品。
纸团之中还包着一小片叶子,那叶子乃是圆形,边缘有着黄色的毛绒锯齿,这叶子?怎么有些眼熟?
董清秋又闻了闻气味,忽然间记了起来,这叶子乃是一种名叫羊叶,又叫三枝九叶草的植物茎生叶。她曾经是品的培训讲师,对那些品中所用的植物自然是有些印象的,这三枝九叶草,主要是用在壮阳中药里头!能够治疗肾亏,这陌生的男人给自己这片叶子是啥意思?
董清秋琢磨着这四个字到底是何意思,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而这句话里头有隐含了自己的名字,难道说是见到了自己他便知道了什么事,或是自己见着这片叶子,就明白什么?
董清秋回想着刚才那名叫赵无痕的老板,只觉得他眼神灼人,一点也不像是对一个钦差大臣应有的样子!董清秋心下一咯噔,糟糕!这个赵无痕该不会是认得我吧?只不过他是和别人一样,因为董清秋是轩辕季的徒弟所以靠近她,还是……他认得的是宛思秋?
只不过一叶知秋,无论是哪个秋,她都不乐于见到!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