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小女孩的这声命令，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林月不禁愣在当场。

　　反复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林月盯着小女孩的眼睛，认真地询问道：“舍监，你确定让我去你的房间过夜？”

　　“照顾学生的日常生活，也是舍监职责的一部分。将这里的一切交给我，你就放心地去休息吧。”甩下这句话，小女孩便转过身去，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卸着仪器上的某块金属板。

　　拆卸完毕，小女孩将金属板平放在左手手心上，伸出右指点在金属板上的花纹处。她闭上眼睛，右指来回抚摸，感受着其中韵味。

　　看到小女孩一脸陶醉的模样，林月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来在她耳边低语道：“一不留神就捡到宝贝，开心不？”

　　“开心！”仍然沉寂在美梦中的小女孩，不假思索地给出回复。

　　话音一落，小女孩便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过与林月四目相对，她尴尬一笑，保证道：“我一定会连夜帮你换个崭新的，你就放心地去我房间休息一夜吧。”

　　“当然，你若是非要用这个不可，那也可以，但你得提起做好思想准备。要知道，这个问题装置虽然并不致命，但那强悍的引力会让你连翻身都做不到，只能被动地等到天亮后，控制仪器自动解除引力。”

　　小脸向旁边一侧，小女孩伸手将金属板递到林月面前，一幅你爱要不要的表情。而她抓住金属板的手指，却捏得更紧！

　　伸手将金属板推到小女孩怀中，林月摇头笑道：“我可没有受虐狂倾向！这东西，还是麻烦舍监你替我换个新的吧。”

　　“我套话纯属好奇，舍监你可别责怪我！按理说，每套重力装置内不都有一块类似的金属板，怎么故障的这块反而变成宝贝？”

　　“看在你这么懂得人情世故的份上，我便耐心地解释给你听吧。”伸手拍了拍林月的肩膀，小女孩觉得眼前这初出茅庐的新生更加顺眼，解释道，“重力装置虽然数量上比较稀少，但实质上却是烂大街的货，只不过制造起来有点费时费力而已。至于其部件—控制面板，更是随处可见。”

　　“我手中的这块控制面板，本质上和废铁无异。真正点石成金的，是这面板上铭刻着的驱动符文！”

　　“驱动符文？”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林月连忙追问道，“是属于魔法符文一类吗？”

　　“驱动符文一般与魔法没什么关系，属于武技的运用范畴。”小女孩摇头否定，补充道，“魔法符文威力，总是受到环境的影响。而对于精密的控制面板来说，任何细小的改变都是难以忍受的。”

　　“若用魔法符文充当驱动符文，那可能在一场雨过后，由于空气中元素比例的大幅度改变，控制面板便无法正常工作。”

　　“原来如此！”点头表示明白，林月便进一步询问道，“那这套驱动符文的特殊之处在哪？”

　　“在于铭刻这套符文的人！”小女孩抚摸着金属板上花纹，感叹道，“这字迹，洋溢着行云流水般的美感却不失入木三分的力道；这神韵，每一笔都将劲力的运用演绎得淋漓尽致。在这个共和国内，能将文笔与劲力运用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一个人，军队统帅埃尔维斯。”

　　“笔迹兼顾美感与劲力，这是埃尔维斯书法的特色。自从他当上军队统帅后，就开始惜字如金起来，此举更是进一步抬高他作为大书法家的身价。这块金属板上的铭文，一定可以卖出天价！”

　　话到最后，小女孩的眼中满是痴迷。似乎在她手中的金属板不再是一块铁板，而是块沉甸甸的金砖！

　　“为得到所谓的天价，你便让我到你的房间去过夜？”看到眼前的一幕，林月在心底苦笑道，“说好的讨厌男人呢？少女，你的矜持何在？”

　　“等一下，我好想遗漏了某条重要的信息！”回味着刚才的对话，林月的脑海中突兀地闪过一道亮光。

　　一把抓住小女孩的双肩，林月一脸严肃地询问道：“舍监，你确定埃尔维斯是个大书法家？”

　　“当然，我和他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小女孩一把甩开搭在自己肩上的咸猪手，冷哼道：“上乘的书法需要兼顾美感与劲力，让人能从中窥探到武技的气劲流转痕迹，因此书法家往往出自于高阶武者当中。”

　　“在骑士学院的近百年内，埃尔维斯可以称得上是最优秀的毕业生。礼、乐、书、数样样精通，在武者的修炼路途上进展更是一日千里。伴随着实力与名望的日益提高，他的书法作品的身价更是连番数倍。”

　　“在书法界的小圈子里，他的书法作品算不上广为人知，但售价却绝对是高居榜首。”

　　小女孩的这每一句话，如同一桶桶汽油，浇灌在林月心底的那股无名火上。无名火借势蔓延到他心底的每一处，让他整个人憋得像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

　　“相互掩盖的谎言编造得再完美，只要一处被点破，其余的谎言便不攻自破，真相必将会浮出水面。”

　　“他对我撒谎的目的，必定是去掩盖其他谎言！”

　　理清思绪，压制下心底的憋屈，林月让自己强制冷静下来。

　　“你怎么了？”注意到林月那僵硬的面部表情，小女孩关心地询问道。

　　“舍监，我有两个问题想请教你，请您务必耐心解答。”端正姿势，林月低头弯腰恳请道。

　　“说吧，你不用搞得这么拘谨。”感受到气氛的莫名改变，小女孩心底的担忧更甚。

　　“由于后遗症的原因，我体内一直有股闷热感。听人说落天河的洗礼对这种症状很有效，请问您我要怎样利用落天河，才能最有效地除去这后遗症？”

　　“当然是去落天湖的湖底密室，那里的水流是经过人工调控的，方便对症下药。”自顾自地猜透一切，小女孩摇头安慰道，“你可别再去湖面找罪受，进楼时脚步都虚浮成那样。便宜没好货，懂不？放心吧，我会帮你租借湖底密室的。”

　　“当然，费用还是得你自己出。”

　　虽然心底已有所猜测，但真正亲耳听到答案时，林月还是觉得备受打击。强行打起精神，继续追问道：“第二个问题，如果我进房后，直接一头栽倒在那张床上，结果会怎样？”

　　“放心吧，就算再怎么故障，也不会危及人命的，这可是底线。”小女孩劝慰道，“不过那样的话，你这一夜可有得受！这强横的引力会让你有种身上压着上百层被子的错觉，憋得十分难受。而且身体动弹不得，半夜也无法起身去一旁的洗浴室方便，只能硬生生地忍到天亮。”

　　“我所有的困惑都解开了！谢谢你，舍监。”将口中的苦水全部咽进肚里，林月强颜欢笑道。

　　“不用这么郑重。如果你以后有事，还可以来找我。当然，麻烦的事可是要收费的！”感觉到沉闷的气氛终于消散，小女孩内心的大石头算是完全落地。

　　闭上眼睛，埃尔维斯的每一句话语，每一个动作，尽数浮现在林月的眼前。

　　“身为人师，便当尽心尽责？你费尽心思，是要掩盖这句话未说完的部分吧。”

　　“身为人师，便当尽心尽责地整我！”

　　“如果我没邀请舍监一起进来，那么事情的发展就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样。难怪你不写字留纸条，而是语音留言，原来是不想留下任何证据！你打算用训练的名义，掩盖住一切私人惩罚行径。”

　　“直到刚才，我竟然还想着向你去道歉。tooyoung，toosimple，这是我第一次完全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死老头，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在心底将所有的抱怨倾泻出来，林月顿时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陡然间，他面色一凝，心底坦言道：“其实，埃尔维斯，我反感的并不是你用训练当做私人刑罚惩治我，而是你没用最有效的方式来训练我！”

　　“我的时间，可是用来分秒必争地提升实力，而不是浪费在你无聊的恶作剧上。夏洛特，艾莉雅，已经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必须要提升实力，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勇者。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