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四节 恍如梦

　　清晨，临江上一片白色的浓雾茫茫，两岸上绽放着夏日的盏花芬芳。朦胧一片的彼岸，隐隐传来熟悉的琴奏。那熟悉的旋律，几乎让他看到对岸的情景。

　　她一身的白衣，乌黑的发丝披在肩头上。一把古琴在手指下，琴的旁边煮着盏花香味的茶。

　　他知道是她——秦落雁，他急切地让人划着船，想要靠近她。终于在无尽的焦急中，他终于离她越来越近。他心喜地叫着：“落雁——落雁——”一声又一声的呼唤。

　　她回过头来，是那么熟悉的一张容颜，美得过于苍白。表情依旧的淡淡愁绪，流露着令人心动的气息。可是不是她，他的心里却一再的肯定不是她，不是秦落雁，而是那个记忆中已经消失的名字——秦顾盼。

　　她淡淡地朝他笑着，明明是秦落雁的表情，可是他心里却肯定是秦顾盼。而且心上涌起抑压不住的哀伤……

　　画面跳转——是在皇宫内，依旧是他常去的中泰殿。一身华衣的秦顾盼坐在暖阁里，面前是他为她作的那幅画儿。

　　“皇后……”他有些迷茫地叫着走上前。

　　“参见皇上。”她起身来，缓缓向他行了一礼。

　　韩熠弯下身来扶起她，自己却不由顿住——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没有如此温柔自然、发自内心地对待过秦顾盼，自己此时为何如此情不自禁？

　　“皇上——”秦顾盼眉目含情地叫着。

　　韩熠看着她，她美丽的笑颜。明明知道她是秦顾盼，却感到自己的心在跳动。像是比见到秦落雁时还激动，根本不受控制。觉得眼前的她是如此的美丽，美丽的让人心痛。而且越看那双带笑的眼睛，他的心就越痛——

　　“痛——”他终于忍不住惊醒过来。举目四望，才发现自己坐在书桌前睡着了，一切只是梦。

　　低首动手整理一下凌乱的桌面，发觉他面前摊开正是秦顾盼留下的那本小册子。才想起昨晚秦落雁受伤，大夫诊治过后依旧昏迷不醒。看着她痛苦的样子，韩熠自责羞愧地悄悄离开了她的卧室。然后自己在书房随手翻开了个小册子，最后疲累地不知不觉睡着了。

　　手轻轻拂过册子，心中涌上无比的沉痛。

　　秦顾盼呀，她真是一个无辜而美丽的女子。因为他对秦落雁的执着，竟牺牲了这样一个对自己真情的女子。他韩熠这一路走来，到底伤害了多么人？还做了多么错事？

　　看看窗外的天色已泛起鱼肚白，他缓缓迈开脚步朝秦落雁的卧室走去。时间过了这么久，雁儿会不会已经醒来？

　　当她站到秦落雁的房外时，透过未关的窗，他看到风华正在细心地给秦落雁喂药。单是侧脸也能让人轻易看到他的心痛，为爱人的痛，那般的刻骨。好奇异呀，明明是情敌，他却可以轻易读懂他？难道真是同病相怜？

　　不，怎么会同痛相怜？看着秦落雁安静地吃药，对他颔笑的模样。他比自己要幸福呀！

　　看了许久，韩熠都没有勇气进门去。因为他忽然深刻地知道，那个空间里自己是多余的，自己再也进不了他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