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节 临 江

　　安昌三年

　　三月的江陵雨不大，轻轻柔柔地下着。雨滴落下来一点儿声响也没有，让整个城看似被烟雾包围。这座古都好像也经不起风雨一般，好像这雨再大一点它就会破碎掉。

　　在南阳界内最著名的临江的江陵城分道的江畔爆一个女子单薄的身子依在廊沿下的美人靠上，容颜被斗笠上垂下来的面纱遮住，面对着清澈无波的江水。

　　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从长廊的另一端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件披风，及两把粉蓝色的绸伞。

　　“夫人？”那婢女将伞放到一爆试探性地叫着。

　　“秋儿，你看这临江的水真美是吧？”她轻柔地问，却似并不期望她的回答。

　　“听说南陵那边的临江要道水坝塌陷，百姓死亡很多。”那名叫秋的婢女忧心地说。

　　女子终于回过头来看她，但在朦胧的面纱后，秋儿却没有看到她眼中有什么波动。

　　“奴婢还听说，当今皇上即将东巡，会从南陵顺着临江要道一路行至源头妙音州，视察临江堤坝的状况。”换言之，皇上也会路过被临江分道贯穿的江陵。

　　女子听了却没有再说话儿，面再度调向江水，久久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明白，她的婢女秋儿会说这些话的意思。

　　他要来了！他要来了又怎么样？他路经的地方多了，又怎么会一定会知道她在这里？除非……她的目光看向秋儿……

　　“夫人——”秋儿心虚地低叫。

　　她唇淡淡的抿开一抹笑，却没有到达眼底：“我喜静，你明白他也应该知道。”她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见他，不想……

　　她只要过这样平静的生活就好了，不与任何人来往，不参与所有的事事非非。

　　“可是……夫人……”秋儿似有话儿却欲言又止。

　　她摆摆手，阻止她说下去。

　　秋儿要说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她之所以一直都没有说她也很清楚，可是清楚并不代表她会接受。那个人，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了自己，却为何不放弃的彻底一点呢？

　　秋儿无奈地闭了嘴，什么也不再说。

　　她很同情她的夫人，知道她的心里其实很苦，可是她却更为那个男子的痴情动容。因为他是一个帝王，如果一个帝王能如此痴情，对她又如此的宽容，那么她就不能理解这个女子还有什么可求？

　　可是她也知道她只是一个奴婢，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没有任何的份量说话。只要遵从主命，好好服侍夫人就好了，所以她不能说更多的话。

　　女子看着她的表情，淡淡地笑了。因为她知道他会来，但不会来见她。因为她的话会被清楚地传达出去，并且提醒着他要遵守他的诺言。那么，一切也就足够了。

　　“夫人，这儿空气潮，我们还是回府吧。”秋儿语带无奈地说着。

　　女子听了微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婢女马上将手中的披风给她披上，并奉上一把绸伞。女子无声地接过，率先步下长廊的台阶，向北方行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