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商人

　　既然还要等一个人，那么就需要再弄些活动消磨下时间，同时萨利安也想趁这个机会增加一些收入，便提议玩扑克。这是一种新发明的游戏，仅仅十年功夫就因为它简单耐玩的特点，已经成为了帝国南方最流行的桌上游戏。它既可以打发时间，又能让萨利安这样的玩牌高手赚点零花钱。不过他的水平还不能和即将到来的另一位客人相比，所以要在这位客人来以前，把能赢的钱都赢到手。

　　因为只有三个人玩，为了加快速度他们选的是三十二张牌的那种。时间一晃而过，在卫兵通报曼斯特尔?冯?巴伦贝格男爵来访的时候，萨利安面前已经多了五个弗罗林金币和若干格罗申银币。真是一段愉快的时光。

　　他们三人下楼来到城堡的宫城门口迎接这位客人，这时一辆华丽的镶金马车已经由六匹骏马拉着进入了城堡的中庭，车夫的号衣也十分奢侈，甚至扣子都是纯金的。在描绘着巨大男爵纹章的车门打开后，有一位英俊的青年轻巧地下了马车。他有着淡金色的头发和一双青紫色的眼睛，宽阔的额头说明了他的高傲，突出的颧骨则反应出他的狡猾。他留着漂亮的小胡子，显得神气十足，身材不高但很匀称，这副样貌在康斯坦茨受到广大妇女们普遍的喜爱。此人即是萨利安的另一位好友曼斯特尔?冯?巴伦贝格男爵。

　　他的出身一直传言不断，萨利安所知道的也只是男爵本人告诉他的那些而已，真实性不得而知。

　　这位巴伦贝格男爵的祖父原本是康斯坦茨城里一位姓瑞泽尔的普通商人。因为头脑灵活，凭着年轻时到南方伊特坎利亚冒险积攒下的十几个弗罗林金币，他在康斯坦茨城干起了贩卖香料的生意，经过一生奋斗，在他死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康斯坦茨香料行会的会长，还留下了价值两千古尔盾的财产。

　　不过在神恩帝国的西南地区，有钱并不能使生活安稳，反而还会带来危险。康斯坦茨的主教、领主们还不知道这家人有这么多财产。否则对于瑞泽尔老板这种平民来说，这些贵族老爷可以毫无顾忌地寻找借口掠夺他们的财产。瑞泽尔家族暂时隐藏得很好，但谁都不能保证永远不会被那些如狼似虎的老爷们知道。对没有根基或者靠山的商业家族来说，这些钱可能会变成灭门的毒药。

　　到了曼斯特尔父亲这一代，瑞泽尔家族不光经营香料生意，成为了西南城市联盟的核心人物，还做起了借贷这项来钱更快的买卖，聚集起了更为庞大的财富。可是这位富翁却整天寝食难安，为自己太多的钱财犯愁，越有钱就越吝啬，就越不希望这些钱被别人夺走。

　　直到有一天，一位贫困的爵爷上门借贷，那是只有康斯坦茨城北一小块河谷领地的巴伦贝格男爵。他除了这块五十公顷的耕地，古老陈旧的巴伦堡和清白的贵族姓氏以外，可以说一无所有。而且因为年老体衰，又没有继承人，已经无法应征兵役，另一方面他又无力缴纳盾役金来免除服役，所以现在只能苦苦借贷度日。

　　巴伦贝格男爵在瑞泽尔老板这里借高利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连祖传的宝剑都已经抵押了出去，这次男爵是来抵押他最后一小块领地的。虽然瑞泽尔老板也觉得男爵的品德高尚，十分令人钦佩，但生意终归是生意，他也无能为力，这样下去男爵终有一天会潦倒而死。就在他为男爵的遭遇叹息的时候，突然一个好主意出现在善良的瑞泽尔老板聪明的脑袋里。

　　他试探地问道：“男爵阁下，我听说您在三十岁的时候，夫人就过世了，而且你们并没有孩子吧？”

　　“是的，好心的老板，这只是我不幸人生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现在看来巴伦贝格男爵家族只能延续到我这一代为止了。”

　　“您是否有一个私生子或者私生女呢？您知道，现在要让一个私生子做继承人并不难。”

　　“假如对一个有权势的贵族这么说的话，你就是在侮辱他，或许会掉脑袋的，不过我原谅你，因为我虽然无权无势，但我是一个有道德的贵族，私生子是绝对不会有的！”

　　老板继续和颜悦色地说道：“请不要生气，阁下，我是绝对相信您的，在康斯坦茨城里没有比您更正直的贵族了，但是正直并没有为您带来财富不是吗？”

　　觉得有些蹊跷的巴伦贝格男爵说道：“瑞泽尔老板，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生活来了？”

　　“我这里有一个好主意，或许可以帮到您，既不用为以后的生活担心，也不会让巴伦贝格这个姓氏消失，您愿意听一下吗？”

　　“请说吧，我知道没有好处的事，你肯定是不会做的，看来你有用得着我这个可怜的破落贵族的地方。”巴伦贝格男爵十分无所谓的对香料老板说。

　　为了避开手下伙计们好奇的窥探，瑞泽尔老板以邀请巴伦贝格男爵共进晚餐为借口，同男爵进入了他的一间密室商谈。当时瑞泽尔老板的一个秘密情妇正好怀有身孕，在经过一整夜的软磨硬泡以后，最终善良的老板不知道用何种代价让巴伦贝格男爵接受了他的建议。

　　不久之后，巴伦贝格男爵在一次高规格的公开场合宣布他有一个私生子，在得到康斯坦茨主教的特许之后（当然，这花了不少好心老板的钱），这个非婚生子成为了巴伦贝格男爵家族正式的继承人，并且男爵本人又在此时继承了一笔远房亲戚的遗产，据说数额十分可观，足够他衣食无忧地安度余生了。

　　这位私生子从出生开始就得到男爵的悉心培养，可惜除了贵族礼仪和风度之外，他并没有习武的天赋，男爵所属的这一恐怖骑士防护流派在整个施瓦滕恩地方只有三支传承。符罗堡公爵乌尔里希因为人所共知的不学无术，永远的见习等级，萨利安母亲的这一支暂时没有传人，再加上巴伦贝格这一支现在看来也毫无希望了。这么看来，不得不说恐怖骑士们的世袭精英路线确实缺陷太多。

　　就这样，在老男爵过世之后，他的继承人曼斯特尔差不多十岁。由于钦佩老男爵一生高尚的品德，康斯坦茨城香料行会的会长瑞泽尔自愿承担起年幼的巴伦贝格男爵的生活和学习费用。可敬的会长请到了他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教师来教导男爵的功课。其中最重要的是邀请皇帝陛下的前财务官，现已隐退的沃兰德教授来教导小曼斯特尔做账的方法和更高级的做假账的方法。最后这位善良的会长在临死前，指定曼斯特尔作为自己所有财产的继承人。这就是今天来到这里的这位风流潇洒、资产丰厚的年轻贵族。

　　有了钱财和地位的曼斯特尔野心比他的亲生父亲更大了，他通过赞助各种舞会，比武大会等等活动结交权贵，不断寻找政治资源和能够互利互惠的人物。也是在那次萨利安与安娜参加的比武大会上，作为赞助者，他对安娜他们的实力十分佩服，同时也想拉拢施瓦滕恩的各个实权家族，因此曼斯特尔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结交工作，最后他们之间顺利地成了朋友。

　　“亲爱的朋友们，难道我来晚了吗？没想到你们都在啊！”曼斯特尔握了握萨利安伸过来的手对他们说。

　　“请进，男爵，来的不晚，或者说正是时候，现在就是晚餐时间。”他们走过挂着历代萨利安祖先画像的长廊直接进入了餐厅。

　　“萨利安，我真是羡慕你家的长廊，什么时候我的巴伦堡里也能挂一些这类风格油画啊，我也是很爱虚荣的。”

　　“你的城堡每一扇门都是描金的，这我可没有啊。”

　　“哈哈哈哈，假如描金的大门上能有一个伯爵纹章就好了。”

　　“不用急，我马上就可以给你一些建议，能够让你和伯爵爵位更近一步。”

　　“那我就好好期待了，哈哈！”

　　餐厅里，尤利娅早就安排停当，侍立一旁。希尔妲也已经在餐桌上等着他们了，萨利安向艾歇林和曼斯特尔介绍了他的新女儿，两位朋友热情地祝贺了他。

　　在开胃酒之后，大量的肉类和面包被摆上了餐桌。拜昨天萨利安他们的辛苦所得，巨大尺寸的牛角和熊掌，在上桌的时候引起了客人们不小的惊叹。

　　“萨利安老哥，这些好东西可不是寻常可得的啊，下次再有这种打猎的机会可一定要带上我啊！”艾歇林急切地请求萨利安。

　　“一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需要你的帮忙，大家先吃吧，等美美的饱餐一顿，我有事情要谈。”

　　确实，首先要酒足饭饱才能有精力商谈大事。满足了胃口，思维才会敏捷。等艾歇林吃下整整半头牛和半只熊，喝了十公升葡萄酒，其他人也遍尝美味以后，餐桌上的气氛渐渐地开始活跃起来了。

　　和那些高雅宴会上吟诗作赋，或者醉酒当歌不同，在这个西南乡下的古堡里，并没有这些时髦的文艺活动。代替这些的是，安娜和艾歇林开始的酒量比赛，曼斯特尔则在亲切地逗弄着希尔妲小朋友，萨利安看到这一切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便用手势示意了尤利娅。

　　曼斯特尔的余光看到尤利娅将餐厅的大门全都关上了，他一边摸着坐在他和萨利安中间的小姑娘左右摇晃的脑袋，一边对萨利安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萨利安，我都等不及啦！”

　　萨利安让尤利娅为大家都斟满了葡萄酒，接着拿起酒杯站了起来，对大家说：“在我们谈论正式之前，先让我们祝贺曼斯特尔?冯?巴伦贝格男爵当选为康斯坦茨市政官。”

　　“哦，这真是个好消息啊，大哥，哇哈哈哈！那么以后我们在康斯坦茨城里买东西就更便宜啦！”

　　艾歇林立刻站了起来，高声祝贺了曼斯特尔，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太感谢你了，萨利安好朋友，这么快就为了我谋得了这个职位！”

　　曼斯特尔虽然对萨利安的活动能力很有信心，不过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地如此顺利。

　　在他起身感谢了大家的支持和鼓励，餐桌上的人都将酒喝完之后，萨利安又继续对大家说道：“这只是第一件好消息，我还有更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