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
罗带同心结未成 | 作者:颜昔 | 更新时间:2016-12-11 21: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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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了那么多日,还没有醒么?”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声权当作回答。
他们在说的人可是自己?夏颜逐渐清晰的思绪让她想起自己在城郊晕倒。那么,是他们救了我?我现在是在哪里?想到身在何处,她心里忽然惊慌起来,唯有乞求萧蒙的人没有找到自己。
慢慢的睁开眼睛,不知几日的黑暗后感受到的明亮光线让她在忽然之间有些恍惚。简陋的房子,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是某户农家么?但为何感觉又不似农舍般的带着贫穷的逼仄感。
粗糙的木桌前,坐着两个人,左边的是个白须老宅右首则是个俊朗的青年。她动了动嘴唇,却因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久久地,才低声道,“请问,这是何处?”她挣扎着坐起来,苍白的脸因这平常的举动而愈发的没有血色起来。
微微喘着气,那青年欣喜地走到眼前,优雅地一揖,道,“姑娘是在鄙人寒舍之中,此地离临安城有七十里地。”
所以,她还是躲过了萧蒙的控制了?心中不由轻松起来,她微笑着对青年道,“可是二位救了我?”
青年一愣,随即道,“不,在下只是受故人索托照料姑娘罢了。”
“那,公子可否告知是何人救了我,日后也可心存感激。”是君苻么?若是他,又怎让他人照顾自己呢?难道是小染?她在心中猜测着,没有一个答案。
那青年含糊着不作答,一旁的老者低咳一声,方开口说道,“姑娘还是莫问了,老朽二人应允不会将此人说出,姑娘多思无益,还请好好养病。”
夏颜双颊微红,她发现身上的衣物已不是离开萧府时那一套,难道…
“姑娘请勿介怀,当日姑娘身上带着伤,因而寻了附近一农妇照料姑娘。”青年看出了她的心事,忙解释道。夏颜点点头,“劳烦二位了。”
自由的空气显得那样的美好,是的,她现在才真正的自由了,没有落红馆,没有萧蒙,亦没有夏府,她只是一个在郊外被救起的寻常女子,没有名姓,没有过往。
或许,可以在这里搭间茅屋住下,静静生活,静静等待那个人的脚步。但,是否真的安全了?萧蒙会不会继续寻找?这个名字,依旧让她心有余悸。小染,你现在可好,又没有受苦?
此刻夏颜的心中百转千回,欢喜与惶恐交织着,让她不记得那两个人是在何时离开的,让她忽略了救下她的人究竟是谁。
疑窦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某处,互相拉扯着,结成了一个的影子,慢慢向她笼罩过来。
“萧将军有许久未来落红馆了呢,今日竟有这等雅兴光临,可为我们增色不少啊。”韩意映微笑着向在雅间独自喝酒的萧蒙说道。这个表情阴郁的男子,此刻在她的眼中仅仅是个客人而已,若说他与其他客人的不同,也仅仅是他出手阔绰罢了。
萧蒙冷哼一声,手中的酒杯被捏碎,飞溅出来的酒弄湿了绣了金线的华丽桌布。“人呢。”
“什么人?”韩意映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微笑道,“不知萧将军喜欢我们哪位姑娘,我这就叫来。”
“别装傻!”萧蒙呵道,闪着寒光的刀如闪电般地架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夏颜昔在哪里?”
“呵,将军,落红馆可没有您要找的人,您就算此刻杀了我,也一样没有。”她用眼神让四周的侍女退下,眼下,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了,死,对内心无比内疚的她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那冰冷的刀刃触到温热的肌肤,一丝一毫慢慢地逼近,划破最表层的皮肤,带起细小的,淡淡的血渗透出来,“你还不说?”萧蒙冷笑着问道,“或宅你愿意告诉我颜姑娘在何处?”
“呀,颜姑娘不是被将军你留在府里了么?上回我去向将军要人都不得,怎么此刻反倒来我这里问颜姑娘在哪里了。莫非将军把颜姑娘弄丢了?呵,那我可得和将军好好算算了,这颜姑娘可是落红馆的头牌,价钱可不低啊。”似乎没有注意到利器的逼迫,她依旧悠然地说着。萧蒙一时气结,收回了刀,将一锭白银放在桌上迅速地离开下楼,走出了落红馆。
走过韩意映时,声音低沉阴冷地说道,“这落红馆,等着关门吧。”
他走得匆忙,都无暇注意那镇定的女人对他不屑的嘲笑。
萧蒙,征战是你的强项,但,皇城里的争斗,你只是个初学者罢了。韩意映望着窗外的天空,一片湛蓝,她笃定地微笑着迈着娴雅的步伐往另一间雅间而去。
印象中的男子,有着线条柔和的脸庞,温暖到心底的笑容,他温柔而软弱。那是三岁前的记忆,微笑着的他擎着她的手,漫步在花园,种下她最爱的鸢尾,那一年的鸢尾开得绚烂,而凋零,便显得异常的残酷而盛大。
在花败的那一日,她在花田前的石亭中找到了整整一夜未归的他,的尸首。尚且带着温度的身体慢慢的僵硬,带着她痛彻心扉的泪水。
这是他言听计从的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反抗,却是那样的剧烈。那个昨日还温和地笑着,手把手教自己练字的人,如今成了一具空洞的尸体。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瞬息万变的吧,所以,当她带着幼小的他离开的时候,他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这是他对父亲最深刻的记忆,随着时光的冲刷,被埋在心的最底层。他知道,自己与父亲很像,连那温暖的笑容和温和的个性都是如此的相似。每当母亲看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会不自主地流泪,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自己在世间唯一的亲人,更是她最爱的那个人的延续。
母亲始终不愿告诉他父亲是为何而死的,直道他十二岁那年,才从母亲的口中得知一切。母亲是父亲的侧室,那一年,祖父要父亲与任府联姻,但父亲深爱着母亲,不愿看到她在日后被那以刁蛮出名的任府千金折磨而拒绝,可是,软弱的他又无力反抗自己的父亲,最后,只有选择自己的离开。
而他,也在那一年,更改了名姓。
林复在昔日父亲的花田前徘徊,那开得如火如荼的鸢尾早已不见了踪影,眼前是刺目的芍药与蔷薇。
既然往事已不堪回首,那放眼未来才是正确的吧。
父亲,如今我面临着与你一样的境地,却作了不同的选择,但,我想,我们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她可以幸福。所以,父亲,您与母亲此刻是幸福的吧。等了母亲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可以在天上重逢,一切都是值得了的。你们,可在看着我,可曾为我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