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是非对错

　　卡诺边城的将军帐篷里，这里经历了无数个将军。从基亚帝国在几百年前奠定了帝国基础的时候，卡诺边城就是基亚帝国的边城要塞，而这个将军帐篷一直都在，只有在破旧到极点的时候才会进行修改和整装。

　　沃尔什没有离开卡诺边城多久，也就个把月，再次坐在这个曾经伴随他数十年的地方，沃尔什陷入沉思。这个将军帐篷取走了他大半生的时间，他本来以为没机会再来了，没想到今天再次坐在这，而目的却让他寒心。

　　洛克斯、培特和迪恩按照以前的站列，不过洛克斯此时是跪在地上。戴夫和潘伊站在右边，纳隆站在沃尔什的身边。奥尔塞雅也跟了进来，站在旁边，她的眼睛却一直在墨风身上，眼里是一些落寞，后悔还有迷茫。沃尔什的到来，已经说明墨风的清白，奥尔瑟雅静下来的时候才知道以前的事情根本就有太多的漏洞，有太多的蹊跷，只是当局者迷，她在事情发生时都没做仔细思考，以至于一次又一次地将可以得到墨风原谅的机会错过了。

　　只是在大义和感情面前，谁又能真正分辨孰是孰非呢？更何况奥尔瑟雅只不过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她心里的这个天平岂会清楚地分清？

　　墨风摇着纸扇，站在帐篷的窗口，他望着外面，他也在想事情，想着十五把法器，想着十六年前甚至千年前的战争，想到拂晓组织，想起了自己不曾想过的事情。墨风现在最担心的是露娜和可莉，由于事情状况太过突然，墨风让慕容见雪带着露娜和可莉二女前往山坡顶贝瑞所在的小湖木屋去休息，但是二女身上的毒必须得尽快清除，时间太长的话，恐怕很难医治。

　　从众人进入将军帐篷有一段时间都在沉默，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事情，洛克斯没有因为计划的败露而感到惊慌沮丧，反而很安详，仿佛这个结果才是他想要的。

　　“都表明各自的身份吧！”

　　墨风没回头，边望着窗外边淡淡，道：“都这么多年了，你们一家三口还舍不得相认吗？你们的事情搞定了，就该谈谈眼前的大事，给你们些许时间！”

　　墨风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让所有人都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回过神来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戴夫，另一个是潘伊，而沃尔什也是半知半解，他只知道现在的珍品商行分舵舵主是戴夫所扮，可是他并不知道潘伊便是戴夫多年前去世的妻子。

　　戴夫首先拿下墨风为他所设的容貌，露出本来的面目，所有不知情的人都愣住了，洛克斯更是惊骇不已，他没见过所谓的易容术，当然不知道戴夫的身份，此时一见，便又惊又愧，毕竟他所拥有的谋略全都是戴夫一手培养的。

　　“军师……”奥尔瑟雅脱口而出道。

　　“大家好！”戴夫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

　　“培特！”

　　戴夫叫唤了下，然后深情地望着旁边的潘伊，轻声道：“她是你娘！”

　　这一句话，让全场都僵硬了，包括沃尔什在内。沃尔什骇然地站起来，走到潘伊面前，他没见过戴夫的妻子，但是他知道潘伊，在军营里已经有不少日子了。

　　“娘？”

　　培特不相信地望着戴夫和潘伊，然后仔细地打量着潘伊，疑惑道：“不是，她不是娘啊？娘不是长这个样子的啊！”

　　培特的话让沃尔什在内的人都起疑，培特和潘伊如果是母子，生活在一起十几年，母子连心，没理由连自己母亲都忘记了。这一点，连墨风都很好奇，在七枫大陆上不存在易容之类的高级技能，墨风也看出潘伊并不是易容，而是她真实的相貌，这就奇怪了，难道潘伊的灵魂附体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在地球上或许还有整容之类的手术，可是在这里，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培特的话刚说完，戴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和潘伊这么多年夫妻，戴夫只觉得潘伊身上有他很熟悉的气味，那是一种与生俱来不会改变的东西，只有十分熟悉的人才会有这种感觉。

　　潘伊静静道：“以前的羽容，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就是潘伊！”

　　羽容是戴夫的妻子，培特的母亲的真名，戴夫依旧深情地望着潘伊，但是培特听到潘伊的声音却有点颤抖，他也不是天认识潘伊，在潘伊入军以来，他和潘伊没见过几次面，每次潘伊都是借故离去，培特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医疗护理不敢面对将军的表现而已，现在想来的确有点不可思议的地方。

　　以前没和潘伊说过话，培特没多少印象，这次潘伊一开口，培特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的的确确是他母亲，虽然相貌不同，但是那种口吻和气势却是他所熟悉的。

　　“您……”

　　培特望着潘伊，潘伊也慈祥地望着培特，培特激动，道：“您不是已经……”

　　培特没说完，潘伊笑道：“我死了，不过又活了过来！”

　　“她是你娘！”

　　墨风打断培特将要继续的问题，道：“你们一家的身份表明就行了，你们的家事等下再说，先让老将军处理好洛克斯将军的事情！”

　　培特望着墨风，没再说什么，只是激动地望着潘伊，而潘伊也是和蔼地望着培特。沃尔什也坐回原位，望着跪在地上的洛克斯，静静道：“洛克斯，老夫想听听你的解释？”

　　“对不起，老将军！”

　　洛克斯一开口便是道歉，然后在沃尔什面前磕了几个头，喃喃道：“真的对不起！”

　　沃尔什岂会不了解洛克斯，洛克斯从小就是生活在卡诺边城里的孤儿，是沃尔什将洛克斯一手抚养长大，可以说是洛克斯的养生父亲。在洛克斯渐渐长大之后，也渐渐露出他那统领三军的气势，因此沃尔什边将洛克斯收编在军队中，开始培养他，而洛克斯也是从一个小小的士兵开始锻炼，直到今天将军的地位。

　　沃尔什几月前离开军营的时候，便将整个卡诺边城的守军全部交付给了洛克斯，很安心地教给洛克斯，因为洛克斯在沃尔什和戴夫两人的全力培养指导下，已经拥有很高的修为和军事统筹能力，与沃尔什相比，只是少了实战的经验，其他方面只高不低。

　　沃尔什静静道：“老夫不想听你说对不起，老夫只想知道为什么？”

　　洛克斯望着沃尔什，眼里全是抱歉，道：“老将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解释！”

　　“我来说吧！”

　　墨风此时突然插口，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墨风身上，墨风还是望着窗口，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洛克斯将军是一个汉子，老将军的培养和养育之情，他岂会忘记，他一直都知道。卡诺边城不仅是洛克斯将军驻守的地方，更是洛克斯将军出生的地方，这里的人是洛克斯的亲人，这些住民，这些士兵，这里的一草一木，对于洛克斯将军来说，都是有感情的！”

　　墨风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局外话，可没人觉得这是废话，连洛克斯都有点迷茫地望着墨风，因为墨风的话完全是他心里所想的。

　　“既然……这样？”

　　迪恩见墨风停了下来，便疑惑道：“那将……洛克斯将军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话会毁了卡诺边城，先前的十万兽人部队尚且不说，放任三十名豹人进城，就足够将卡诺边程的所有人全部干掉！”

　　这也是所有人的疑惑，一个对卡诺边城有这么深的渊源，和这么深感情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因为名誉！”

　　墨风微叹了口气，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洛克斯望着墨风的背影，满眼的惊骇，他忽然觉得墨风非常的可怕。洛克斯甚至有点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把墨风当作自己的敌人，因为最可怕的敌人就是这种看透自己，而自己却完全看不透他的人。

　　而其他人差不多都愣住了，接着开始思考，这些人都不是傻子，他们自然知道墨风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只有迟钝的迪恩略显不解，沃尔什等人都静静地望着洛克斯。

　　墨风继续道：“一个人如果是乞丐的话，他因为从小受到别人的歧视目光，每天都在污垢之中生活，那么他就不在乎什么自尊，什么名誉，只要给他饭吃，他可以学狗叫，甚至可以给别人骑。但是，这个乞丐如果突然有一天发财了，地位高了，成为了一名权势倾天的大官，比如说统领三军的元帅，那时候，他的名誉就是值钱，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比别人高贵，要比别人特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大将军，而不让别人知道他曾经是乞丐。”

　　墨风说了乱七八糟的一番话，没有人插嘴，洛克斯也恢复了表情，他知道墨风在说什么。不仅仅是他知道，沃尔什等人也知道，只是他们不明白，这样的名誉对于洛克斯来说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地方。

　　在卡诺边城，只有少数的住民，再则就是士兵，这里讲不到排场，就连将军府邸都比帝国国都的一些富人府邸还要小很多。而洛克斯每次出没只带了几名亲兵，根本不可能像在帝国国都那些高官那样，每次出来要坐兽车，还要有一队卫兵守卫。

　　在这种环境中，民兵都在一个地位，就算是将军也没任何什么特殊可言，这样的话，洛克斯到底在什么地方名誉受到了威胁？

　　墨风在众人沉思和疑惑的气氛中，继续道：“有时候，有的人为了报答别人的恩情，就想让自己做到最好，这样才能好好报答别人的恩情，比如说养育之恩，培养之恩！这种报恩的心理很好，但是很多时候会让人进入误区，这种恩情的误区。在这些人要报答的过程中，会要求自己做到极致，做到完美，产生这样一个心理后，哪怕是有一个地方伤到他的名誉，他就会让人抓住把柄。虽然他的起点想法是说，不想让自己的污点破坏自己的报恩心理。”

　　洛克斯脸上的惊骇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不明白墨风为什么会这么了解他的心理，好象是自己经历过一样。就算墨风拥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谋略头脑，但是这种凭几天的相处就可以看透自己的人的头脑是什么做的。

　　沃尔什等人看洛克斯的眼神也开始柔化了，他们也知道墨风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开始知道为什么洛克斯会做出这么极端让他们都始料不及的事情。

　　墨风摇了摇纸扇，道：“虽然我还不知道洛克斯将军到底因为什么事情什么把柄被对方掌握而做出这么极端的行为，但是事情已经制止了，洛克斯将军也没犯什么大的过错，其他的就你自己解释，还有就是看老将军怎么说了！”

　　墨风微微叹了口气，仿佛这样的情节不少见，但是还是让人直叹气。

　　沃尔什也重重叹了口气，望着洛克斯，道：“洛克斯，小风所说的，是真是假？”

　　“对不起，老将军！”

　　洛克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磕头，松了口气，道：“真的对不起！”

　　显然，墨风所说的没错，洛克斯没有否认，是他的心理做鬼。沃尔什和戴夫同时叹了口气，他们怎么想得到，他们极力培养反而成了洛克斯的一种心理负担，让洛克斯的心理超过了负荷而终于做出了错事。

　　沃尔什叹道：“洛克斯，你不该啊！老夫培养你，是觉得你有能力，是觉得你可以承担统帅三军的能力，老夫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什么报答，只要你带好兵，只要你守好卡诺边城，守住咱们基亚帝国的这到防线就是给老夫最好的报答了！”

　　“对不起！”洛克斯第三次磕头，除了说对不起，他没话可说了。

　　“这次闹剧也该收场了！”

　　墨风轻轻道：“洛克斯将军所犯的错误，老将军和戴夫总管要负很大的责任！”

　　墨风的话，又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沃尔什和戴夫也是一愣，墨风的话虽然简单迷糊，但是却让所有人都在心里响起一个震荡的声音。

　　“不！”

　　洛克斯忙道：“都是我的错，不关老将军和戴夫先生的事，都是我自己的错。上次兽人大战中，因为我的一个策略失误，让全军覆灭，当时几名亲兵力劝我撤退，我一意孤行，终于导致全军被消灭。在撤回途中，只剩下我和几名亲兵，那几名亲兵还在抱怨，我当时一怒之下便将他们全杀了，本来以为这件事没人看见，谁知道却被组织……拂晓组织里的天漠所见，以此要挟，都是我的错！”

　　沃尔什等人也算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但是他们也不得不叹息。

　　墨风道：“这件事的确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洛克斯将军也是犯了很大的错误，如果让人知道，你不仅会身败名裂，甚至连性命都很麻烦，但是你不应该受到天漠的威胁蛊惑，不应该一错再错！”（)

　　沃尔什再次叹了口气，洛克斯磕头下，道：“老将军，我愿意接受处罚！”

　　沃尔什挥了挥手，道：“培特，迪恩传令下去，洛克斯将军从今日起撤去将军职位，杀人者应该就地正法，但是鉴于洛克斯数年来兢兢业业守卫卡诺边城，功不可没，将他押解回国都，听候国王陛下的发落！”

　　“是！”培特和迪恩马上应道。

　　“多谢老将军！”

　　洛克斯再次松了口气，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一直憋在心理很不好受，但是一旦见到光以后，这件事就不再压力。

　　人，很多时候都是没事找事，也就是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