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战重庆芳心大震 1

　　原来，七宝和尚搭乘一段枯木在江面飘行，徐徐接近了一艘外围的战船。眼见周围船只上不断有巡逻兵士来来往往，心想自己虽能凭借轻功躲开一两艘船上的耳目，难免不被其它船只的兵士发觉，于是纵身跃上甲板，不料迎面遇上两个巡夜的兵士。要除去这两人自然不难，可问题是没有了巡夜的人，船上其他的兵士肯定会起疑，从而打草惊蛇，但他又不能不下手。

　　两位巡夜兵士，沿路见到的多是官兵土崩瓦解的情形，今晚例行出舱巡夜，自然没什么特别戒备，忽见黑影鬼蜮般飘近身前，自己便感浑身麻木，不能动弹，口中要喊却喊不出声。

　　七宝将两个兵士拖入隐蔽处，剥了其中一人的军服，换给自己穿了，然后抄起甲板上的长矛，扮着兵士的模样巡起夜来。

　　船舱里的众兵士，自然不明白是一位大侠在外面替他们守夜，仍呼吸匀称地打着鼾，做着攻进重庆城后，抢财掠妇的黄粱美梦。

　　七宝和尚一边假装兵士巡视，一边拿眼往旁边瞧，顿时安了心。邻近的船只上，不断有兵士在自己船上走来走去，懒洋洋地巡着夜。显然，一切正常。

　　忽听一声舱门响，舱里走出一个**着上半截身子的兵士，七宝陡地一惊。如果那兵士朝自己起来，岂不一下就露馅？不得已，七宝立即折身向船头走去。到了船头，事情就好办了，那兵士如果还敢跟来，少不得要下杀手了。

　　幸而，这兵士只是出来小便，走到船舷旁，只顾“哗啦”地撒起尿来，然后又回到船舱里去了。

　　七宝刚松一口气，突感一阵微风拂来，一股让人压抑的力道随即逼近身来。这个老江湖，知道来者不善，喊声“不妙”，即刻闪身避开。

　　偷袭之人似乎有些惊异，“咦”了一声，随即挥拳袭来。七宝见招撤招，总不与他硬拼。他的想法是，为不提前打草惊蛇，能多拖延一时是一时。奇怪的是，那偷袭之人似乎也不想弄出更大的响声来，掌力所指皆是七宝的身影处，绝不发向其它地方。

　　七宝开初以为着了人家的道，几招之后看出了一些门道。对方的招式那样熟悉，很像自己的一个密友，立即用传音入密的方法询问对方。

　　果然，对方听后连忙住手，抱拳相答，接着两只脑袋凑在了一起，低声嘀咕起来。

　　原来这偷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七宝飞鸽传书通知他来助战的川南丐侠铁脚板。当时，铁脚板距离他们并不太远，而他那个时候正在救治一个受箭伤的青年小伙。更让人意料不到的是，那受伤的小伙竟然是在柳集茶楼被官军围困之时，与郑玉蝉雨娘二人失散而音讯全无的卢公子卢继业。

　　那日郑玉蝉为给阮老汉讨回店铺，在柳集与余大一伙人比试武功，一时大意被官军围了个正着。为避免官军生灵涂炭，滥杀无辜，郑玉蝉甘愿自己被捕，举手走向了官军。哪知当时指挥官军的那位千总，好大喜功，把茶楼里的小混混和茶客全当成了匪徒，要全部剿灭。

　　在茶楼里的卢继业，见郑姑娘被缚，官军仍不肯放过众人，当时眼睛都红了，带领雨娘便向外冲。哪知刚推开门，便遇上官军弓弩手射来的一阵密集的箭雨。他虽挥舞着宝刀，阻挡前面射来的箭支，不料侧面也有箭支射来，而且眼看一支将要射向雨娘。他来不及多想，立即挥刀震开，却露出了自己前方的防御漏洞，肩胛处中了一箭。

　　那千总早想致人于死地，行前让弓弩手给箭头都涂了巨毒。卢公子中此一箭，立感头昏眼花，退回屋里便一头栽倒在窗边。外有强敌引箭待射，屋里浓烟滚滚，房顶窗子也噼噼叭叭燃起来，雨娘在慌乱中，只顾捂住嘴，也没发现倒地的卢公子。

　　幸好这个时候，铁脚板出现了。他原在附近处理一件江湖纷争，听说官军大批人马出动，悄悄向柳集靠近，便知有大事发生，以他这样的侠义之士，自然不肯置之事外，便暗暗掠去柳集。

　　铁脚板去的正是时候。他从官军口里得到了支言片语，心里立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看到一个女子举手走出茶楼后，官军仍不放过茶楼里的所有众人时，便戴上面具，攻击施箭放火的官军。郑玉蝉当时听到侧面传来兵士的闷哼声，正是铁脚板所为。

　　他打开一个缺口后，抢先掠去茶楼，把昏迷在地上的卢继业一把抓住，然后破窗而出。其行动之快，一般难以瞧清楚，加上楼里人人自顾不暇，更没心思去管别人死活。因而卢继业就这样突然从众人眼中消失了。

　　铁脚板为何偏偏不救别人，要救卢继业？其实这也是机缘所致。铁脚板一生行走江湖，做的是一些大事，因而很少公开与官军和朝庭发生正面冲突。当听到别人口里赞扬一位相貌英俊的公子，为一老人行侠仗义，而且武功甚是了得，大为惊奇。尤其看到这位公子率众冲出重围，又被逼进楼去，似乎受了伤，不仅为这公子的侠肝义胆所敬佩而加以赞许，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再斜眼瞧出那举手走出茶楼的女子，已经自解束缚，猛烈攻击官军，便知危险将解，便抢先掠向楼去。

　　铁脚板将卢公子从楼里救出，立即带往旁边的一座破庙。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呼吸急促，立从怀中掏出一粒自制的化毒丸，捏碎塞入他口里。正要坐下来，运功为他疗毒时，官军开始炮轰柳集了，这是铁脚板始料未及的事。

　　震耳欲聋的炮声和掀起的气浪，夹着哭爹喊娘的凄厉之声，让铁脚板不得不带着奄奄一息的卢公子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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