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星期！

　　由于不会煮饭，她一日三餐均以泡面来解决。

　　于茵茵盯着桌上一堆各式泡面，心里起了厌腻的感觉！

　　到了晚上，她终于受不了，于是决定到附近的超市走一趟。

　　一个钟头之后回到公寓，她只买了四样东西——米、鸡蛋、虾仁和青椒。

　　她想，虾仁蛋炒饭应该很简单，可以当做她征服厨房的第一步！

　　由于房东另置华宅，因此公寓里的旧家具一应俱全，厨房里更束碗瓢盆一样不少，令于茵茵的信心满满，动手做饭的乐趣已在脑海里迅速发酵。

　　裴俊杰由医院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刚刚在客厅坐下，鼻端便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烧焦味……

　　由厨房传来的！

　　裴俊杰心头一惊，难道是厨房着火？

　　下一秒，他由沙发椅上跳起来，冲到厨房一丝火苗也没有！

　　正奇怪味道由何而来的时候，一阵风由厨房的纱窗外吹进来，伴随着烧焦味！

　　霎时，裴俊杰脑海只掠过两个字——三B！

　　想也不想，他立即冲出家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三B，死命地敲起大门……

　　“开门……快开门……”他在门外吼道。

　　这位千金大该不会东西煮到一半就出门，忘了关火吧？

　　正焦急间，大门打开一点点，于茵茵探出一张疑惧的小脸——

　　“你……你有什么事吗？”这是她头一次见他如此……气急败坏！他是受到什么刺激吗？

　　“你在厨房搞什么鬼？”他拧眉问道。

　　“我——”

　　于茵茵话未说完，一阵可怕的爆炸声便由厨房传来！

　　“啊……”于茵茵尖叫起来，把门打开逃出来。

　　下一刻，裴俊杰冲进于茵茵公寓，直接来到厨房——

　　爆炸声来自于微波炉！紧接着，他拿起一旁的小型灭火器把火扑灭！

　　“你放了什么在里面？”他回头，不可思议地盯住缓缓踱进厨房的于茵茵。这是他头一次遇见可以把微波炉用到爆掉的人，天才！

　　“鸡精！”她盯着烧坏的微波炉，一脸心有余悸地。

　　“你是不是没打开盖子，就放进去微波？”

　　于茵茵点点头。拆不拆盖子有分别吗？

　　“难道你以前没用过微波炉？’’他忍不住提高声量。

　　“今天是我第一次使用！”好可怖哦！居然会爆炸！“是不是这个微波炉是便宜货，所以才会发生这种……意外？”她问，态度像请教老师的小学生。

　　裴俊杰挑眉，便宜货？这个大！“你想听诚实的答案？”语气饱含嘲讽。

　　于茵茵点头如捣蒜。

　　“好吧！其实和微波炉的品牌没有关系。”他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回答。

　　“那问题是……”

　　“和使用者的智商，有莫大的关系！”

　　即使再单纯，于茵茵也听得出他在骂她蠢！

　　正想为自己反驳，却见他来到瓦斯炉前低喊——

　　“天哪！你在煮什么？”他打开已经冒出烟雾的炒菜锅……

　　霎时，烧焦的烟弥漫整个厨房！

　　于茵茵咳起来……

　　裴俊杰低咒一声，连忙把火关掉。

　　“大，你非得把厨房烧掉才甘心是吗？”他真的无法想象，要是他今天不在，这层公寓是否会毁在这个天才大手里？

　　怒气在一瞬间化为乌有。“我……我只是想炒个虾仁蛋炒饭！”她无限委屈地回答。为什么别人煮饭易如反掌，她却差点烧掉厨房？呜……难道真的跟个人智商有关吗？

　　闻言，裴俊杰又瞧了眼锅子里，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虾仁蛋炒饭？

　　“告诉我，你是怎么炒出这东西的？”厨艺差的女人他并非没见过，但眼前的这一位显然是个中翘楚！

　　“我、我先把锅子热了之后，再倒两杯生米下去炒一分钟，再把虾仁和蛋通通加在米粒上翻炒……”终于，于茵茵在他愈显诡异的神情下止住口。她是哪个步骤做错了吗？不就是把全部的食材加在一起炒，为什么她的就和别人不同呢？

　　“……”生平头一次，他有了狂笑的冲动。“炒饭首先得把生米先煮熟，这个常识你不知道吗？”这个天才！唉……

　　“我、我……不知道！”她讷讷地回答。

　　裴俊杰盯住那一团恶心的东西，心道：只怕这玩意儿丢给猪吃，猪还会回一句三字经呢！

　　正在于茵茵万分尴尬的时候，肚子竟然咕噜一声——

　　要命！这里为什么没有地洞！她都快丢脸死了！真想哭……

　　裴俊杰这次倒是仁慈地没有继续嘲讽。“算了，大，先到我家吧！让我用隔夜饭，炒个正宗的炒饭请你吃吧！”顿了下，他转身又道：“顺便免费告诉你一个常识，隔夜饭是用来炒饭的最佳素材。”

　　“不用了，裴——裴医师，我还有很多泡面！”她知道自己在他拒绝往来的名单上，不想再惹人嫌！

　　裴俊杰很快扫了桌上那堆泡面一眼。“泡面吃多了，小心死后变成木乃伊！我相信于院长一定很乐意把你捐到医学院当教材！”丢下这句话之后，他大步往外走。

　　木乃伊？教材？

　　这算是他另一种关怀的方式吗？

　　还是，她的想象力又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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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在十五分钟之后，于茵茵坐在三A的厨房里，享用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肉丝蛋炒饭！

　　“小心点，别吃太快，会噎到！”裴俊杰倒了杯果汁给她。

　　于茵茵接过手，喝了一大口——

　　“想不到男人也有这么会做饭的！”她真不敢相信！

　　这个男人除了长得帅，医术又高明，还可以炒出这么好吃的炒饭……一个人怎能如此完美？只可惜他不喜欢她！于茵茵心底深深叹息

　　“只要你依照我刚才的做法，一定也可以炒出一盘成功的饭！”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呀？给千金大上厨艺课？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这么告诉他，他一定骂他呆子，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然而此时此刻，他不正像个呆子吗？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居然服侍起他一向最讨厌的娇贵干金？

　　“是的！裴老师，我一定多加练习！”于茵茵笑了起来，一张小脸像是在刹那间绽放的玫瑰。

　　裴俊杰的心在这一刻动了下！

　　为什么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注意到她笑起来这么可爱？为什么这个千金与他所想的不同，一点也不矫柔造作？

　　该死！他在想什么？

　　由于两人都意识到，自己心底纳莫名的情悖，因此不由得都陷入沉默……

　　“谢谢你的招待，很晚了，我该回去了！”于茵茵起身。

　　待他送她到门口时，于茵茵突地停下脚步，转身可怜兮兮地注视着他……

　　“对不起，我想借个电话。”

　　他挑起眉——

　　“我要叫锁匠来开门！”她无可奈何地表明。

　　“请便！”他让出一条路。

　　真是无可救药的小迷糊！

　　奇怪的是，在这一瞬间，他竟然因为可以多和她相处一些时光，而暗暗高兴起来！

　　裴俊杰为自己的想法捏起一把冷汗……

　　难道他的末日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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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俊杰由电梯出来之后，犹豫了好半天，终于往三B走过去。

　　三天不见那个小迷糊，不知怎地，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地，老是惦念着她。

　　转眼间已来到她门前，却不知该不该？

　　挣扎一会儿，他掉头就住

　　该死！在自己还没后悔之前，他又冲回来，伸手在她门上敲了两下——

　　等半天，没有人出来应门，是出去了吗？

　　正要离开，大门却缓缓开启——

　　“裴医师，有什么事吗？”她轻轻开口。

　　“我……”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现在倒说不出来了！总不能说因为好几天不见了，有点想你，所以才……等等，想念？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字已经用在她身上？天啊……

　　凝视她的双眼在惊奇之中，开始有另一种不同的感觉……然后，他忽然察觉她异于往常的倦容，以及过于潮红的双颊……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问，这是一种身为医师的直觉。

　　“我……头有点昏！”一双原本晶莹的明眸，在此刻染上困顿之色。

　　想也不想，他伸手触碰她额前，立即发现她在发烧！

　　“你不舒服多久了？”

　　“……两天！”顿了下，她像是想起什么，开口道：“你……会不会修理水龙头？”

　　他挑起眉……有点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水龙头？再不去看病，她可能要躺下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啊？

　　“这几天水龙头好像坏掉了，都没有热水可以用，我只好用冷水洗澡，好不方便！”她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发现裴俊杰不可思议的眼神！

　　这个小白痴！

　　“没有热水可用，表示热水器出问题，这是常识，难道你不知道？”

　　于茵茵脸上一副“是这样吗”的模样，让裴俊杰不由得叹口气。

　　“算了！我开车送你到医院吧！再不挂急诊，只怕你要并发肺炎了！”这种天气她竟然傻到用冷水洗澡，真服了这大。

　　也许她学历很脯品学兼优，但生活常识的分数显然不及格！

　　语毕，他伸手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于茵茵心头猛地一震，感觉体温又蹿高不少！

　　如果她头没烧坏，这是他第一次拉她的手！

　　“不要，我不去医院！”于茵茵抽回自己的手，小声却坚定地表示。

　　“为什么？”

　　“我……我不想让家里的人为我担心！”

　　她的回答虽然很普通，却让裴俊杰蓦然意识到，这个千金大善解人意的善良本质对她的好感不由得在心底生了根。

　　先前刻意冷淡对待她，如今想来，让他起了微微的罪恶感，仿佛自己是个大坏蛋。

　　“可是你病了，不看医生怎么会好？”说着，他靠近她，朝她伸出手，半是诱哄地放柔嗓音。

　　于茵茵摇着头，准备关上大门

　　“不许关门！”心里一急，他不由得抬高声量，同时以手臂阻挡她关门。

　　“你——”霎时，于茵茵泪眼汪汪地瞅住他。

　　裴俊杰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道：“不去医院也行，但是必须吃药。”

　　“吃药？”她怀疑地望着他。

　　“你先告诉我哪些地方不舒服？”

　　于茵茵站在门爆望着他似乎十分诚挚的眼神，考虑了一秒，终于开始说起自己的症状

　　“好，你在家等着，待会儿见！”语毕，裴俊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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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分钟之后，裴俊杰再次出现在于茵茵大门口——

　　“不请我进去坐坐？”他盯住她。

　　犹豫了会儿，于茵茵让他房子里。反正，与一个对自己没有半点兴趣的人同处一室，应该不会有任何“意外”才是！

　　“这个你先吃一包！”他由口袋中取出一小包药交到她手里。

　　于茵茵盯住药，好半晌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

　　“别担心，没下毒！”他似笑非笑地补上一句。

　　这算是他的幽默感吗？还是她脑筋开始糊涂了？

　　见她发怔，他索性替她倒了杯水。“来，这是我刚才回医院拿的，快吞！”这丫头怕是病得发昏了，不逼就来不及了。

　　于茵茵呆呆地将药和水吞下。

　　他知道他的温柔让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吗？

　　“来吧！到你房里去。”说着，他提起搁置一旁的手提袋。

　　于茵茵瞪住他——到她房里？天哪……他、他想干吗呀？

　　仿佛看穿她心思，他俊逸的脸庞露出戏谑的笑意。“我只是想替你补充一下水分！”语毕，他由手提袋里拿出两包点滴注射液。

　　原来如此！于茵茵不由得暗暗庆幸，发烧所带来的热力，正好掩盖她此刻脸颊泛起的红霞！

　　“可是……我、我怕打针！”她恐惧盯住点滴。

　　“你放心，我技术很好，一点也不痛！”他拉起她的手，大步往卧室方向走。

　　于茵茵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辨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他略带霸道的温柔，也许两者兼尽

　　很快的，一切准备就绪，于茵茵躺在床铺上，盯着挂在衣架上的点滴，然后别过头，不敢看针头刺进皮肤里那一幕！

　　“好了！”裴俊杰开口。

　　于茵茵不敢置信地回头盯住左手……怎么一点也不痛？和小时候根本不同！

　　“我没骗你吧！”他笑起来。

　　这一抹笑如阳光般，于茵茵的心顿时暖了起来……

　　在这一瞬，于茵茵觉得他是如此伸手可及，不再是先前那个冷酷的帅哥！

　　这又是她想象力作祟，还是，他有了改变？她几乎不敢相信会是后者。

　　“是爸爸叫你来监视我的，对不对？”这是她惟一想得到的理由。

　　裴俊杰眉一拧，不赞同地回道：“我做事向来只依自己心意，由不得别人来指使我做什么！”真服了她会想到这种理由！为什么她就不会想到，是他想真心对她好呢？

　　于茵茵沉默了……难不成他是真心对她好，不是老爸的吩咐？

　　就在不久前，他的表现还像个拒人千里的陌生人，她又如何能相信这样的人，在短时间内会变得温柔亲切？

　　到底，他是怎么样的男人？

　　“好好睡吧！我会留在这里陪你，你不用担心点滴没人换。”说着，他在房间里的一张橘色沙发上坐下来。“可以借本书来看吗？”黑眸掠过一旁书柜上，排列整齐的各式书籍。

　　“请便！”她答，一颗心却因为他要留下来过夜而急速狂飙！怎么办？她怎么睡得着呢？

　　然而，奇怪的事却发生了！在他一下下翻书的声音中以及药力作用下，于茵茵竟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点滴已经拔了，于茵茵摸摸前额，发现高烧已退。

　　裴俊杰人呢？

　　很快的，问题有了答案！

　　于茵茵在床头柜上，看见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以及一张小纸条

　　我上班去了，中午再来看你，记得要吃药。还有，那碗瘦肉滑蛋粥一定要吃光哦！

　　于茵茵盯住字条，久久无法回神……

　　此时此刻，她脑中同时浮上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一张是冷漠而疏离的厌恶神情，另一张则是温文含笑的凝眸……

　　到底，哪一张面孔才是真正的他？

　　无论如何，于茵茵都决定封起自己的心扉，避免再一次遭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