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 第三章

　　藏经阁分三层，一层摆放介绍蓝月大陆和乾朝历史的书籍，二楼摆放各类武功秘笈和修真典籍，三楼摆放着介绍各类灵武技的书籍。一进入藏经阁，风凌雪便如进入了丛林的猎物，变的眼光锐利、举止谨慎起来。他并不急于上二楼、三楼浏览各类秘笈，而是耐心地在一楼翻阅有关蓝月大陆风土人情与乾朝历史的书籍。他看书的速度并不很快，但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一进入书中的世界，他便迷失了，他如饥似渴地吸收其中的知识，忘记了时间和地点。

　　风啸龙和风如雪只呆了十来分钟便过来叫他一起出去，风凌雪让他们先走，直到天快黑了，藏经阁快关闭大门时才匆匆回家。

　　其后五年，风凌雪一边在厨房帮人打下手，一边把藏经阁内的知识印入大脑储存起来。第一层楼耗费了他一年的时间，第二层楼耗费了他两年时间，第三层楼同样耗费了他两年时间。风啸龙一直在修习内功心法和风火系灵术，风凌雪有空便去找他，让他教自己。

　　风凌雪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怎样的灵根，但是对于风火系灵术的掌握，以及一些基础的穿墙术、驱物术等的掌握，他跟风啸龙一样快，甚至更快。在表面上，风凌雪总是装出很费劲的样子，与风啸龙偶尔的比试他也都干脆利落地败下阵来。风凌雪从来都不愿表现的比风啸天强。毕竟，风啸龙跟他关系再好，也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而他，只是个没有任何名分的私生子而已。很多灵术都是风啸龙教他的，如果他强过风啸龙，风啸龙会作何感想？风凌雪其实心比天高，只不过出身卑微，环境艰险，让他养成了谨慎行事的习惯。就算是风啸龙，风凌雪也不是从来都完全相信的。人心捉摸不定，他还是低调点好。

　　其实他的力量强过风啸龙很多！十二岁进入藏经阁第二层后，他修习了几种内功心法，居然在两年内打通了全身经脉。那时候，风啸龙还在跟他诉苦，说他修炼的内功连风脉和火脉都还未完全打通。灵武技的使用需要在经脉内同时流动灵力，因此打通相应的经脉是修习的基础。每一个具备相应灵根的人，都要在这五年内累积足够的灵力和内力，并打通相关的经脉，为日后练习灵武技奠定基础。这对很多人而言都是极难完成的任务，所以很多具备灵根的人五年后也只能做普通的事情，直到他花几十年时间累积足够灵力并打通相关经脉后才能练习灵武技。而风凌雪仅仅靠自学，便在两年时间内打通了全身经脉，连他自己对此都很惊讶。

　　除了学习风啸天所教的灵术之外，藏经阁里记载的很多风火系灵术，他都逐渐掌握了。而更令他惊讶的是，不仅风火系的灵术他能轻易掌握，其他几系的灵术，他同样能轻易掌握。通过修炼相应的功法，他的紫府内可以不断储存七系灵力。风凌雪隐隐明白，他就是传说中成百上千年才有可能出现一个的天灵根拥有者。日后他将有可能成为乾皇那样的存在，人族至强的天灵武者。

　　十四岁进入藏经阁三层后，风凌雪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灵武技。七大家族内部各项灵武技是自由流通的，在风家的藏经阁里，风凌雪看到了各系的灵武技。除了风啸天所说过的某系灵武技需要相应的灵力为基础外，他还发现有些灵武技是可以供几系灵力通用的。

　　风凌雪接触的第一项灵武技，爆拳，便是土系、金系和雷系通用的，分别称为土爆拳、金爆拳和雷爆拳。爆拳是一种极度暴烈的拳法，运功之后，体内内力与灵力通过经脉凝聚于拳头。配合招式和步法出拳之后，一旦对手中招，拳头中的内力与灵力进入对手身体并立即四散开来，造成炸药爆炸一般的杀伤。

　　爆拳由雷家的一位地灵武者发明，雷爆拳也是三系爆拳里威力最强的一种。后来土家和金家的灵武者发现将土系灵力和金系灵力以同样的方式使用，能造成类似的杀伤，便多出了土爆拳和金爆拳。风凌雪此时的内力和灵力积累都十分有限，大部分灵武技他都无力施展，只能使出一招半式。不过他并不急着修炼，只是把已有的这些灵武技的修炼方法全部都记在脑海里，日后再慢慢修炼。

　　十五岁的时候，风凌雪又去问了一次母亲父亲是谁。按乾朝惯例，男子过了十五岁便算成年。各家族中的子弟，全部要分派相应的工作。风凌雪不想做下人，他也想跟风啸天去军队。要想摆脱下人的命运，只能指望他那不敢出来承认的父亲。

　　风凌雪的母亲那时已经有病在身，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五十多岁。风凌雪去问她，她依旧坚决地摇了摇头，说时候不到。

　　风凌雪发怒了，盯住母亲，说：“为什么到了今天还不告诉我他是谁？你知不知道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不再是小孩子，风家要给我分派工作了。如果我没有父亲，没有名分，我能得到什么样的工作？你一直在维护那个男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说出来，我去找他，会让你再为难吗？也许你一直在爱那个男人，那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但你为了爱他，就要牺牲掉你的儿子？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吗？还是我不期而来，坏了你们好事，你一直在记恨我？对于我，你就没有一丝爱意。”

　　风凌雪这些如尖刺一般的话深深伤了他母亲的心，李韵含着眼泪说：“孩子，不是这样的。如果我不爱你，怎么会把你抚养大。天底下有哪位母亲，会记恨自己的孩子？但是你要认清你的命，你跟娘一样，都是卑贱的命。那个人天生是做大事的，你不能去毁了他的名声。而我，还有你，我们就老老实实呆在风府里，做我们分内的事情。我们不愁吃不愁穿，不被日晒不被雨淋，安安稳稳也是一辈子。不是为娘不告诉你，我也想告诉你，但是为娘有难言之隐。孩子，再耐心一点，你得到答案的日子就快来了。”

　　看着老泪纵横的母亲，风凌雪也于心不忍，可是对于母亲死不告诉他父亲是谁，他依旧充满着怨恨。风凌雪说：“娘，你生我养我，却并不了解我。我不是卑贱的命，就算是卑贱的命我也会改变。你做了一辈子下人，所以认定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但在我看来，不是这样的。如果我认为自己卑贱，我就真的会卑贱。如果我认定自己是高贵的，那有一天我就可能变的高贵。人要活的有尊严，我不是天生的下人。你再不告诉我，那就当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不再姓风，我要离开风家去外面闯荡。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李韵拉住风凌雪的手，说：“孩子，不要说这种话，我真地有难言之隐。为何我们会是下人的命？这不是我们自己选的，你讲的道理，为娘何尝不明白。现在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不懂，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生存才是第一位的，其他的均在其次。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在我临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你的父亲是谁。在此之前，你不要再问。这是我跟别人的一个约定，这个约定保证你能活到今天，还能进入风家的私塾识字。为娘从没有把你当作下人，相反，为娘一直希望你能出人头地，不辱没你父亲的威名。我如今也没多少活头了，你耐心一点，几年之内，也许不到一年，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孩子，以后娘就保护不了你了，你做事千万要谨慎。一定要记住，危险隐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对于我们这种出身低微的人来说，活命是第一要务。”

　　风凌雪呆呆地听着这些话，逐渐明白母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肯定是父亲身边的大夫人还是二夫人一直在胁迫母亲。母亲生他养他，也一直在保护他。他们孤儿寡母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有母亲的隐忍与坚持。否则，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出身的高贵？

　　风凌雪的拳头越握越紧，心却逐渐平静下来，他明白母亲所指的贱命是什么了。没有人天生愿意卑贱，只是在卑贱而活与死亡之间做了一个选择而已，人都是逼出来的。风凌雪沉默良久，然后说：“娘，对不起，我明白了。我不会再用这件事情来烦你，也不会去招惹什么麻烦。我宁愿你永远都不必告诉我父亲是谁，对于这个从未露面的父亲，其实我早已死心。本来我还指望他能提携我一把，既然如此，我就安心做我分内的事情吧。娘，没有这个父亲，我也会出人头地的，你等着！”

　　李韵渐渐止住眼泪，说：“孩子，娘看不到那天了。能支撑到你成年，看着你长成一个男人，娘已经知足。不要恨你的父亲，虽然这十多年来他没有给过我什么，但是是他给我带来了你，这是最珍贵的礼物。孩子，记住我的话，不要恨你的父亲，他同样有难言之隐。”

　　风凌雪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说：“娘，我没有父亲，我只有你，我他妈才不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你看看你这些年来受了多少惊吓，吃了多少苦？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自此，风凌雪便明白那道深深套在母亲和自己身上的枷锁，不再奢望那个拥有风姓的父亲来拯救他脱离深渊。风这个姓氏，在他身上没有一丝轻快。那是一种沉重的荣耀，压的他和他的母亲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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