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昏睡，醒来，喝粥，再昏睡。

　　我在躺了五天，才终于醒了过来。

　　“少，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墨玉捧着粥碗，欣喜地看着我。

　　我仔细打量着记忆里对沈流云最忠心的小丫头，墨玉。

　　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头上戴着一朵绢花，插着一支簪子；年纪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脸红扑扑嫩的，像花骨朵一样水灵又惹人怜爱；小嘴一张一合地叽叽喳喳地说着担心的话，满眼期盼欣喜地看着我。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我微微一笑，眼睛弯弯：“我好多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墨玉微微低下了头，有些羞窘地不敢看我，喃喃地说：“少，您没事儿就好。”

　　我轻轻地抚摸着小腹，在墨玉的帮助下慢慢地坐起了身：“我休息的这几天，家里还好吗？”

　　既然已经接受了沈流云的记忆和情感，我就是沈流云了。我可不会矫情的去想什么我到底是谁的傻问题。我是谁不重要，我将来会扮演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是我。我只要知道这些就行了。至于沈流云的魂魄去了哪里，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她放弃了她的生命，那我就替她好好活着吧。我会活出自我，活出生命的精彩的。

　　墨玉一听我的问话，就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

　　我有些疑惑她惮度。按理来说，我昏睡了五、六天，方家早就应该请大夫来给我看病了，不应该现在方家的所有主子还不闻不问的啊。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墨玉的含糊其词让我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更加好奇起来，我也不追问，只是看着墨玉的眼睛不说话。

　　墨玉很快就被我的眼神打败了，毕竟她还小，只是个孩子。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抽抽噎噎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我坦白。

　　原来，沈流云那天到桑采青的房间里质问她和方少陵之间的事情，大吵了一架之后，沈流云就拂袖而去，留下了脸色苍白的桑采青在房里生闷气。在沈流云昏倒的时候，桑采青也昏倒在她自己的房里。方少陵知道了之后，围在桑采青床边团团转，却赌气不让墨玉给沈流云请大夫，只认为她是装病，害怕方少陵的追究。所以，到现在，除了墨玉一个丫头伺候我之外，没有别人把我当回事。

　　我听了墨玉断断续续的讲述，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心中憋闷得很。大约是沈流云本身的情绪还留在现在的身体里。我冷笑：沈流云啊沈流云，你看看你都失败到什么地步了。

　　不过还好，现在是我接管身体。我才不管这具身体本身的不甘和怨恨，我只想让自己过好。至于她的那些怨、那些恨，时间久了，自然会消失。

　　墨玉讲完了，忐忑地看着我。那怯生生地小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并且想要将她纳在自己的羽翼下，呵护关爱。

　　这是一种很新鲜的感受。我没有兄弟姐妹，突然多出了这样一个类似于妹妹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有了当姐姐错觉。感觉很不错。

　　“行了，我没关系的。你去我的箱子里拿些钱，请个大夫回来。少爷如果问起——就说是我的要求。他要是不同意你去，你就让他来找我。”

　　墨玉松了口气，笑眯眯地拿了钥匙离开了。

　　轻轻地将身体往下滑，慢慢地躺下，心中有丝不屑。

　　方少陵啊方少陵，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竟然丢下你的结发妻子不闻不问，甚至还阻止丫头去请大夫？你是不是想要沈流云死？然后你可以满足那个桑采青的要求娶她为正妻了？骸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活给你们这些人看看，替沈流云活着。

　　像方少陵这样的男人，我见得真的多了。无非就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轻易得到的总是不会去珍惜。如果真的让他了桑采青，他也不会对桑采青念念不忘了。不得不说，桑采青对付男人的手段还是很高明的。

　　墨玉很顺利地将大夫请了过来，按她的说法是桑采青已经完全康复了，所以方少陵的心情很好，心情一好，就同意了墨玉为我请大夫的要求。这些缘由我没功夫去管，只要能请来大夫，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我管他们那些人的纠葛呢。

　　大夫诊完了脉，就一脸喜色的对我说着恭喜，恭喜我有了身孕，并且胎儿稳健，十分乐观。

　　墨玉在旁边高兴地哭了起来，抓着我的手就不放，抽抽搭搭地说着将来小少爷如何如何。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先去拿些喜钱给大夫。她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风风火火地跑去拿钱去了。

　　大夫走了之后，墨玉突然想起什么来似跌了起来，大声地喊着：“少！这件大喜事一定要告诉少爷、老爷和夫人！我这就去！”

　　“墨玉，等等！”

　　墨玉疑惑地回过头，看着我的笑容不解：“少，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我轻扯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墨玉，这件事情我想亲自跟少陵说，你先别去告诉他们。对了，你去给我炖碗燕窝粥来，我有些饿了。”

　　墨玉点点头，欢喜地往厨房跑去。

　　同一时间，上房。

　　方夫人坐在椅子上，轻抬眼皮，看向自己的儿子方少陵：“少陵啊，你找我有什么事？”

　　方少陵端起杯子，边喝茶边思考如何开口。半响，才说道：“我就是想问问娘，您觉得采青怎么样？”

　　“不错，她们各有千秋。”方夫人笑了笑，也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到底是沈家的女儿，各个都那么灵秀。”

　　方少陵轻轻靠在了椅背上，看向方夫人：“娘，你也知道。我和流云成亲已经快一年了，她肚子一直不见动静。我想，是不是……”

　　方夫人笑着点了下方少陵的额头：“你想纳采青做妾呀？我没意见。流云和采青是两姐妹，大家在一起，日后也好相处。这样吧，等清羽和心怡成亲的时候，我帮你和采青也一起办了。这样双喜临门，岂不是更热闹吗？”方夫人越想越觉得可行，一直点着头，开始琢磨开了。

　　方少陵皱起了眉头，几次想打断方夫人的话，又不知道如何插嘴，急得心浮气躁。等方夫人话音刚落，就急忙开口：“当然不是了！如果我纳采青做妾室，是不是有点委屈她了？反正她和流云是亲姐妹，都做我的正室，也不用分大小，你说好不好？”

　　方夫人脸色一变，瞪着方少陵厉声喊道：“这简直就是胡闹！这原配正妻只有一个，哪能有两个？你和流云从小就定的亲，流云才是你的原配正妻。再说了，那采青是流云的妹妹，哪有妹妹和姐姐争这个大小的？”

　　“娘，可是……”

　　“别可是了！少陵，虽然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对流云并不满意，所以这门亲事拖了这么多年才把她娶进门。可是我不明白了，流云是青城第一美人，又知书达理、本分老实，你说这样的妻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方夫人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

　　“流云不错是不错，可是我总觉得少点儿什么。”

　　“少点儿什么？”方夫人冷哼一声，“我觉得你是少了点儿对她的真心！少陵啊，流云等了你这么多年，又千里迢迢地嫁到了我们方家，你可千万不能对不起她！你爹说了，沈渊是他这辈子的患难之交，又是他唯一的知心朋友，他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但是他绝对不可以对不起沈渊！”

　　“你要纳采青做妾我没意见，你要偏疼采青我也没意见，但是采青，只能是做妾！”

　　方夫人说完这话，就拂袖而去，留下一脸不甘愿的方少陵在厅中独自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