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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潭中幻影

六朝云龙吟前传 | 作者:弄玉&紫狂 | 更新时间:2017-03-16 00:3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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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眼皮越来越重,睡意越来越浓,舒服得只想闭眼就此睡去,不再醒来……

  程宗扬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中,灵台恢复一点清明,随即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像是被那条肚兜吞噬般,正不断流失。程宗扬一把抓住肚兜,用力扯开,切肤的痛意就像是在亲手剥下自己的皮肤。

  程宗扬双目泛红,咬紧牙关撕扯着红绸。就这么短短一瞬间,绸面便伸出无数细丝般的触手,与自己血肉相连。每扯断一根细丝,剧烈的痛楚便令自己眼前一阵发黑。

  秦桧在涨大千倍的天魔伞间穿梭,惊魔指与伞下的骷髅、白骨间金sè符文不住交击,溅出无数微蓝的磷火。金兀朮与枯木妖魔纠缠在一处,来回翻滚,将地面踏得泥塘一般。青面兽踪影全无,只有不断突起的蟒群显示他还在挣扎。相比之下,豹子头最为轻鬆,他在巫术施展之前一口吞掉香囊,由于巫力的反噬,陷入沉睡,虽然不断磨牙、放屁,屁声比炮仗还响,xing命却是无忧。

  西门庆那桃花眼带着yin寒的笑意,柔声道:“阳钧宗那位大贤,此时不动,还待何时?”

  众人都在搏命,匡仲玉却古怪地保持着沉默,让程宗扬平添几分担心,唯恐他在黑魔海层出不穷的巫术下遭遇不测。

  红绸附到身上不过一弹指的时间,程宗扬却感觉像一年一样漫长,每扯断一根细丝,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痛楚。忽然,身上剧痛一轻,红绸上嗜血的细丝从体内拔出,像遇火的水蛭一样,一根根蜷曲起来。

  程宗扬奋力一扯,将肚兜从身上扯落,衣物刹那间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他喘息着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女立在亭侧。

  在天魔伞笼罩下,四际犹如深夜,肆虐的妖风yin寒入内,被它刮过的树木、花草逐渐枯萎,失去生机。然而那少女指尖却闪动着一点灵光,犹如风中摇曳的蜡烛,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李师师玉脸发白,娇躯微微颤抖,显然心里充满恐惧。但她仍然鼓足勇气,站出来面对黑魔海的巫术。

  在她指尖那点微光照耀下,充斥在空间中的巫力被净化。离她最近的程宗扬首当其冲,那条肚兜委蜕在地,颜sè虽然鲜艳依旧,却没有了那种嗜血的妖异。

  少女指尖柔和的光芒向四周扩散开去,正与金兀朮搏斗的枯木妖兽被白光掠过,庞大的身体像泥土一样崩落下来,最後还原成一截朽木,被金兀朮抡成重槌砸得粉碎。

  接着扭动的蟒群像cháo水一样退去,枝叶间露出遍身浴血的青面兽。细软的柳条无法承受一名兽蛮武士的重量,“绷”的一声断裂,将青面兽甩到地上。青面兽一脸狰狞地爬起来,顾不得裹伤就猛扑过去,用额头将那株柳树一撞两段,泄忿般践踏着。

  西门庆眼角露出一丝冷诮的笑意,从舌尖慢慢吐出四个字:“光、明、观、堂!”

  最後一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天魔伞间六隻盘旋的骷髅头同时昂起,然後带着尖锐的怪啸和浓重的黑气,朝凉亭扑去。

  李师师咬着唇瓣,眼中的紧张一望可知。黑魔海当年正是用以毒入巫的绝学破杀光明观堂,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但早已听说这天魔罗正是其中一种。

  秦桧也知道李师师难以抵挡黑魔海的杀着,他双臂一展,大鸟般旋身而起,将扑下的骷髅头尽数拦下。

  西门庆暴喝道:“找死!”

  一枚扇骨飞出,钉在西门庆的肩头,却没有流出一滴鲜血。西门庆脸sè迅速变得苍白,那六隻骷髅头却仿佛生出一层薄薄的青sè皮肉,变得愈发狰狞。

  “秦会之!你身为黑魔海门下,却与光明观堂联手,与我巫宗为敌!可对得起我黑魔海历代魔宗!”

  秦桧寒声道:“巫宗当ri对我毒宗可有半分留情?”

  “好!我便先杀了你!再把那小贱人擒回去炼成奴ji!”

  西门庆施出血祭之术,天魔伞威力剧增,连秦桧也难以硬撼其锋,双方一触即分,秦桧落叶般飘开,疾飞的骷髅头却六去其四,剩下两隻朝凉亭袭去。

  “锵”的一声几乎令人血液为之冻结的金属声响起,程宗扬手中的屠龙刀终于出鞘。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凝出细霜,寒意刺骨,连程宗扬身上的血衣也几乎冻在身上。

  程宗扬肩头微微一耸,猛虎般向前跨出,接着一招虎战八方,屠龙刀左右疾斩,劈中两隻乌青sè的骷髅头。那两隻骷髅头被秦桧化去大半煞气,又遇到屠龙刀这样的神兵,顿时被击得粉碎。流荡的黑气被李师师指尖的白光卷过,随即消失无痕。

  西门庆脸sè白得仿佛透明,他反手将一枚扇骨刺进胸口,喝道:“收!”

  天魔伞应声收拢,无数白骨雨点般崩落下来,煞气未至,整座凉亭便像不堪重负一样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低啸,“开!”

  一点白光紧贴着西门庆身外的光幕浮现,然後猛然迸发。刹那间仿佛一轮太阳在眼前绽放,强烈的光芒荡尽黑暗,西门庆身周已经淡若无痕的护身光幕同样被一扫而空。接着一道流星般的光芒直shè而入,化成一幅乾阳图,印在西门庆胸前。

  匡仲玉沉默多时,一直等到此刻才出手,一出招便有如雷霆。先用阳钧宗的明光术克制空间中充斥的巫力,破去西门庆的护身光幕,紧接着一记乾阳真诀,打在血祭之後虚弱到极点的西门庆身上。

  西门庆狂喷鲜血,身体倒飞出去,凹陷的胸口间,几乎能看到骨骼断裂的痕迹。

  要紧关头,西门庆终于捏碎最後一块玉佩。

  亭中那具**的玉体鬼魅般掠起,小玲儿穴道尽解,悄无声息地抬起玉臂,一记掌刀,斩向李师师的粉颈。

  李师师终究是光明观堂门下,虽然没有听到声息,身体却立生感应,她正施展净化术,双掌合在一处,勉强旋身去挡。

  小玲儿小巧的玉掌幻影从她肘下递出,刀锋般切在李师师肋下。

  李师师玉脸雪白,一声不响地向後倒去,指尖的灵光一闪而逝。

  “混蛋!”程宗扬狂喝着挥刀劈来。

  小玲儿笑吟吟一手抹住刀锋,却猛地打了个哆嗦。程宗扬这一刀看似刚猛,施的却是太一经的心法。黑魔海的太一经本来就是至yin至柔,与屠龙刀天生的寒意相得益彰,那小贱人一出手便吃了个大亏。

  小玲儿手掌仿佛冻在刀上,一时难以扯动。这小贱人虽然天生媚意,但程宗扬对她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俞子元旧恨未解,又添了李师师的新仇,就算把她一刀劈成两半,自己也没有半点心痛。

  程宗扬丹田气轮疾转,挥刀朝亭柱撞去。小玲儿娇嫩的身体重重撞在柱上,亭柱顿时断裂,半座凉亭都倾颓下来。

  小玲儿面露痛楚,明媚的双眼中刹那间涌出泪花。虽然明知道这小贱人是故意装可怜,程宗扬却不由一阵心悸。同样是娇小柔嫩的身子,jing致媚艳的五官,丰满高耸的**,这一瞬间,眼前的小玲儿竟然像极了小紫!

  就在他迟疑的一刹那,小玲儿趁机脱身飞出,ru燕般落入湖中。湖水立时凝出冰块,渐深渐远,显然这少女正在逼出体内的寒意。

  程宗扬并没有追赶,小玲儿只是黑魔海连奴姬也算不上的小杂鱼,自己的目标只有一个:西门庆!

  小瀛洲另一侧的战斗已接近尾声,登岛的四路翻江会好手,两路被全歼,另外两路则各自丢下过半的尸体,狼狈退到一起,守着一处凉亭负隅顽抗。

  相比于翻江会超过七成的死亡率,直属营只有三人战死,九人负伤。以易彪为首,剩下的军士分成三组,轮流出战,最大限度地保存体力,同时给对手不断造成杀伤。

  游婵几次以毫厘之差死里逃生,她长髪散乱,一隻衣袖被刀锋划破,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却奇迹般的没有负伤。

  作为赌坊的东家,黑帮龙头的亲妹,游婵眼光并不差。她并不明白对手为什么会手下留情——尤其是他们对待自己同伴时的犀利和凶猛,如果有一半用在自己身上,自己早已尸横就地。她打了个哆嗦,即使死,她也不愿落到敌人手里,成为前途未卜的俘虏。但她还有女儿,她必须活着回去。

  为了避免误伤,冯源没敢用手雷这样超暴力的武器,用的只是平山宗的看家本领。连续几次施法失败之後,冯大.法终于让凉亭烧了起来。那些水上豪杰惨叫着奔出,被严阵以待的直属营军士一一格杀。

  游婵绝望地看着这些不败的对手,终于抛下刀,低声道:“我投降。”

  易彪也暗暗鬆了口气,他一向不怎么会和女人打交道,满心想告诉她:别打了,我们程头儿说了,不能伤你xing命。可嘴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闷着头乱打一番,打到她自己想明白为止。

  易彪用绳索象征xing地把游婵双手一捆,然後一声令下,剩余的军士在三名班长的带领下,迅速散开,一边救治同伴,一边控制住岛上各处要津。

  西门庆披头散髪地在林间穿梭,身後程宗扬、秦桧、金兀朮、青面兽等人穷追不舍。

  程宗扬看过李师师的伤势,发现她只断了几根肋骨,一时不会危及xing命,便把她和呼呼大睡的豹子头一并交给匡仲玉,自己也跟着追来。

  林间隐隐露出庙宇一角,西门庆一边吐血,一边掠上墙头,随即消失在屋檐下。

  秦桧径直掠上主殿屋脊,站在至高点上,将整座庙宇尽收眼底,然後抬手一指,“那边!”

  金兀朮和青面兽这两头猛兽虽然遍体粼伤,但一场恶斗使两人都凶xing大发,旋风般闯进那间耳房,将门窗撞得粉碎。

  西门庆游鱼般从迸飞的木屑间掠出,身法虽然快捷,但显然已经无力与两人交锋。他“呯”的将旁边一扇紧闭的小门撞得粉碎,嘶声道:“还不出来!”

  程宗扬衔尾追去,听到他这一声厉喝,速度突然爆发,屠龙刀带着凛冽的寒光朝西门庆颈後斩去,要在他闯在室内之前把这狗贼斩杀当场。

  “嗒”的一声轻响,手中的屠龙刀猛然一震,程宗扬翻身落在地上,又向後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接着一颗念珠掉在地上,滴溜溜转了个圈子。竟然是这颗不起眼的乌木念珠,力挫自己屠龙宝刀的锋芒。

  破碎的木门间人影微动,一个小沙弥扶着一位老僧出来。看到那小沙弥,程宗扬目光不由一跳,那小沙弥竟然不是旁人,正是当ri潜入翠微园找自己麻烦的静善!难怪上次见到自己就感觉有几分眼熟,这时她不屑再伪饰容貌,直接以真面目示人,才被自己一眼认出。

  程宗扬心下暗骂,这保宁寺居然是叵密宗的据点,怪不得自己怎么找都寻不到静善的下落。

  老僧一脸慈眉善目地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程宗扬哈哈一笑,“大师这么懂礼数,一看就是十方丛林出来的吧!”

  这记耳光打得不一般的狠,不仅静善那小贼尼目露怒火,连端着架子装成世外高人的老和尚都失态地厉声斥道:“胡说八道!”

  “那就好。”程宗扬点了点头,“程某最恨的就是十方丛林那帮僭取佛祖名义的异端!”

  此言一出,老和尚顿生知己之感,温言道:“阿弥陀佛,施主秉承正见,必受我佛庇佑。老僧已死,见过檀越。”

  程宗扬愕然道:“老和尚,你不是还活着吗?难道是被人炼成尸傀了?”

  老和尚愠怒道:“老僧法号——已死。”

  “哦,原来是已死大师。”

  程宗扬在背後暗暗作了个手势,秦桧在殿顶看得清楚,当即暗中传讯,让一众属下都赶往保宁寺,把这小庙团团围住。

  已死老和尚修为深浅难以猜测,但比自己高出一两筹是肯定的。金兀朮、青面兽伤势不轻,实力要打个六折,只凭自己和死jiān臣,未必就能赢过老和尚和静善小贼尼。

  “好法号!”程宗扬大赞一声,然後慨然道:“十方丛林伪佛僭居法统,妄改佛旨,此异端不除,佛门弟子虽生犹死!大师这法号如同晨钟暮鼓,令人耳目一新,让在下深感佛门薪火相传,大道不移。”

  程宗扬为了拖延时间,一车一车的好话不要钱般往外送。已死老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有深刻思想,同时对自己的事业推崇备至的年轻人,一番话说得他僧袍都微微颤抖,激动不已。

  西门庆在旁听得险些吐血,嘶声道:“大师!小生已经把人引来!大师还不动手吗?”

  已死老僧微微摆手,温言道:“不急,不急。这位小施主天生慧根,福泽深厚,倒是个难得的人才。”

  西门庆厉声道:“我黑魔海与龙宸之约尚在!贵宗身为龙宸一支,难道要毁约吗?”

  “阿弥陀佛,西门施主稍安勿燥,老僧有几句话要问问这位小施主。”

  “大师先擒下他,要问什么……”

  没等西门庆说完,老僧已经径自开口道:“敢问檀越,当ri不拾伪徒的袈裟抄本,可是在施主手中?”

  “有!”程宗扬一口承认下来,“多亏了花和尚鲁大师仗义,见我喜欢上面的花样,让我描了一份。”

  “施主可愿让敝宗抄录一份?”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好说好说。”却没了下文。

  已死老僧等了半晌,不见他搭腔,只好道:“不知施主有什么条件?”

  程宗扬挑起大拇指,“够上道!要抄录好办,等我先把西门狗贼碎尸万段,大家再坐下慢慢商量。”

  西门庆咬牙道:“已死大师!在下既然进了寺内,龙宸便有责任保障在下的安危。”

  已死老僧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接着咳嗽两声,“施主请接老僧一掌。”说着一掌拍出。

  程宗扬腰身微沉,屠龙刀从脚下挑出,一掠而起,斩在老僧掌上。那老和尚惨呼一声,就那么被程宗扬一刀劈飞,弹丸滚到墙角,扭了几下,不再动作。

  静善急忙掠过去,扶起老僧,“师傅,你怎么……”

  已死老僧颤声道:“此子刀法已近大成,为师难以抵挡,快走!快走!”

  静善妙目瞪着老僧,最後气恼地一跺脚,拽着老和尚衣领,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起来,闪身离开寺庙。

  西门庆瞠目结舌,程宗扬放声大笑,“西门狗贼!此番让你插翅难飞!”

  一个粗哑的声音狞声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姓程的,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紧闭的殿门吱哑一声推开,一个粗胖的身影跨出来,她面带伤疤,手中提着一柄粗重的铡刀,正是在晴州与自己交过手的巫嬷嬷。

  殿内还有个美若天仙的身影,白衣如雪,手捧瑶琴,除了剑玉姬还有何人?

  西门庆一扫方才的慌张,虽然还不停咯血,却笑得极为开心,“愚兄早就说过,程兄千算万算,怎抵得上仙姬一算?”

  程宗扬心下大骂,这贱人居然就在保宁寺的大殿内,自己一路追杀,却是自投罗网。

  程宗扬心念电转,“锵”的一声收刀入鞘,堆起笑脸道:“大官人莫非是生气了?哎哟,打是亲骂是爱嘛!要不是我们兄弟联手做这场戏,仙姬怎么肯出面跟我谈生意呢?你说是不是?”

  西门庆张开双臂,露出身上的伤痕,冷笑道:“程兄未免太入戏了。”

  程宗扬顿足道:“大官人怎么不早说!你们几个!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还不给我滚过来,向大官人赔罪!”

  秦桧飞身掠下,抱拳道:“惭愧惭愧,大官人万勿见怪。”说是赔罪,却拦住了西门庆的去路。以西门庆的伤势,即使剑玉姬动手,死jiān臣也能把西门大官人拖来垫背。

  巫嬷嬷目露凶光,握着铡刀便yu出手。

  忽然一声悦耳的琴声响起,化解了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接着剑玉姬柔声说道:“公子不是要谈生意吗?”

  “当然谈!”程宗扬爽快地说道:“在哪儿谈都行!”

  “妾身在此恭候大驾。”

  “那不行。”程宗扬大摇其头,“我有幽闭恐惧症。一进殿肯定要犯病。”

  剑玉姬半点也不生气,“殿外亦可。”

  “那我们到北瓦子谈吧。”程宗扬眉飞sè舞地说道:“一边谈生意,一边找两个小妞按按脚,捏捏背,那感觉绝对爽!”

  剑玉姬微笑道:“只在此寺中。”

  程宗扬从善如流地说道:“没问题,咱们就在寺後散散步吧。”

  剑玉姬纤柔的身影从殿内出来,当先往殿後走去。

  程宗扬向秦桧施了个眼sè,拔足跟上。

  秦桧、金兀朮和青面兽品字形将西门庆围在中间,外面是手提铡刀巫嬷嬷,双方投鼠忌器,谁都不敢动作,只等着双方的当家人谈判结束。

  殿後有一个小小的放生池,剑玉姬和程宗扬一前一後,绕池缓步而行。剑玉姬道:“不知公子要谈什么生意?”

  “这你可问住我了。不过仙姬既然先开口,我就先问件事吧。”程宗扬停住脚步,劈头道:“雲家小姐是谁做的手脚?”

  “原来如此,”剑玉姬平静地说道:“公子未免错怪妾身了。此事虽是妾身所为,却是为雲小姐好。”

  “少乱扯!”程宗扬冷冷道:“外面传言都说,雲家小姐怀胎三月,不慎流产——你以为这种鬼话我会相信?”

  剑玉姬淡淡道:“公子不信么?”

  当初惊闻噩耗,程宗扬顿时慌了手脚。这些天仔细回想,才发觉剑玉姬的言辞间有个致命的漏洞。

  自己与雲如瑶上床是九月中旬,但她流产时,已经是三月初,中间至少隔了五个月。如果雲如瑶流产时真是怀胎三个月——那时自己正在江州打生打死,她去哪儿能怀孕?

  程宗扬心里还有一份不yu人知的隐忧:当时的情形别人虽然不信,自己可是一清二楚,和雲如瑶上床,自己才是被动的一方!考虑到她的母系血统,如果雲如瑶真是怀胎三月,天知道是谁中了大奖,而自己脸上也着实不好看。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整件事都是黑魔海的圈套。吴三桂在建康找遍出入雲家的大夫,得到的消息都是雲小姐身体无恙。也许雲如瑶根本就没怀孕,只是走漏了风声,被黑魔海利用来大作文章。

  “雲小姐小产并非虚言。”剑玉姬坦然道:“只不过时间是在两个月前。雲小姐虽然冰雪聪明,但肚中有了消息,难免不知所措,幸而妾身有位故交正在雲家。得知此事之後,帮雲小姐下胎,了结了这樁麻烦。若非公子拒人千里之外,此事也不至于宣扬出来。”

  程宗扬咬牙切齿地说道:“贱人!那可是我的孩子!你们黑魔海欠了我一条人命!”

  剑玉姬妙目波转,轻笑道:“果然是程公子。枉雲小姐一片痴心,都在小侯爷身上。”

  程宗扬脸一黑,自己这也算是贼不打自招,平白让这贱人看了笑话。

  剑玉姬从容道:“雲小姐体内寒气郁结,身子本就羸弱,若是怀胎超过四个月,不仅胎儿难保,还将有xing命之忧。敢问公子,若让公子选择,是坐视其母子并亡,还是弃子保母?”

  程宗扬被她这番话堵了回来,雲如瑶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体内寒毒未清,胎儿随时可能夭折,累及母体也不是无稽之谈。只是黑魔海这种做法,把自己这个当事人当成什么了?

  程宗扬一边想,一边游目四顾,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池中多了个身影。那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物,腰背佝偻着,虽然是平常老者打扮,却从里到外透出一股奴才像。

  程宗扬唇角露出笑容,郭大貂珰确实有两把刷子,不声不响就现身出来。有他在,自己这条小命可算保住了。

  程宗扬一声长笑,通知死jiān臣可以动手,先砸掉西门庆那个破罐子。可笑了一半,他笑声猛然一顿,像见鬼一样张大嘴巴。

  剑玉姬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前方慢慢走着,曼妙的身形优美无俦。放生池的水面上映着自己一个身影,郭太监一个身影,却怎么也看不到剑玉姬的影子!

  程宗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死命看了一眼,果真没有剑玉姬的倒影。

  难道自己大白天撞见活鬼了?程宗扬两腿僵在地上,一时间几乎有失禁的冲动。

  郭槐咳了一声,“好幻术。”说着抬袖一拂。

  眼见那个曼妙的身体烟雾般散开,接着在程宗扬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凭空伸出一隻玉手,接着是一条光洁的玉臂。

  那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子,程宗扬一眼看去,心头便跳出四个词:明眸皓齿,冰肌玉骨,姿容旷世,艳sè倾城!

  那女子凭空而立,雲髻高耸,一张姣丽的玉脸混和着端庄与妩媚,杏眼深若渊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她身材高挑,肌肤明艳的光泽犹如神祇。然而她身上的衣物却让程宗扬像看到火一样一阵灼痛。

  她颈中戴着一条由金丝织成项链,链身沿着丰滑的ru沟垂下,在胸前变成两片金黄的链甲,在ru端处收紧,由上而下将她一双丰挺的**掩住一半。金sè的链甲下方,另一半雪腻的肌肤暴露在外,显示出完美的圆形,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圆润而充满弹xing。

  她肌肤犹如jing致的象牙般毫无瑕疵,腹下像武者的腰带扣般扣着一隻金灿灿的兽头。令人诧异的是,那面金属扣以外没有任何系带,就那样附在她光洁的玉体上。

  她一手握着一柄秋水般的长剑,那双白嫩的美足悬在半空,玉趾微垂。秀美的玉足有着让人惊叹的美态。难怪自己在池中看不到她的倒影,当初见过一面,更是连她具体容貌都想不起来,原来自己当初看到的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而已。

  剑玉姬用幻术凝成的身影已经绝美,真身竟然比自己能够想像得更美。相比幻身的娇美婉约,她的真身堪称艳光四shè,顾盼间光彩照人,让人一看之下,便再也挪不开眼睛。尤其是她丰隆的娇躯,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yu仙yu死。

  可惜在场的只有程宗扬一个男人,另外一个是……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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