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方战记 第二章 阴险纨绔

　　傍晚柔和的阳光照进厅室，将略显清冷基调染上几分暖意。爱德曼家的厅室装饰没有一般贵族的华贵，但格调却更加质朴而高雅，壁上挂的兵器更是显示出武勋家族的身份。

　　年近五旬，神色坚毅直朗的柏得温将军坐在餐桌主位上，这位堪称楷模的军人没有多少在家中跟子女用餐的机会，所以每次跟子女的相聚他都格外珍惜。当然，这是他没有表露出来的心里。

　　女圣骑士卸下了在外人面前的冷峻高傲，虽然父亲对兄妹两的照料不多，但她知道父亲的难处。

　　达克跟贝丝兄妹神色拘谨地站在一旁，特别是见到敬仰的柏得温将军，达克的心情可想而知。

　　“父亲，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司莱克兄妹。”女圣骑士米蕾娜说道。

　　“不用那么拘谨，就当在自己家中。”柏得温将军示意他们坐下，并少有地露出笑意，“你们的事我听米蕾娜说了，好在遇到米蕾娜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就这样容许他们再做坏事？”达克眉头一皱。

　　柏得温摇摇头，无奈道：“这其中牵涉到的关系不是你能想象的，除非是陛下治他们的罪，否则将他们关到城卫所大牢，也是没有几天就放出来。”

　　小姑娘贝丝心中惊惧，达克则是心中微冷，这皇城帝都当真是权贵的天下。

　　柏得温似乎看出他们的心思，于是说道：“你们放心，有米蕾娜出面警告他们，你们兄妹自然就不会再受到骚扰。这几个纨绔我会让法务部监察长去办理他们，他可是帝国有名的刚正不阿，闹到陛下那里去就能约束他们了。”

　　达克心中担忧终于放下，于是拿出了父亲临终前写下的信函交给柏得温，骚扰他不想借助柏得温将军的关系，但还是要依照父亲的遗愿前来拜访。

　　柏得温看了信函，叹道：“当年你父亲在对哥特德人的战斗中伤重，所以战后我安排他退役，并托人将他安排回故里。这些年来我被调往各住征战驻守，一直没有空闲去看他，想不到这再也没有机会了。”

　　“父亲也是记挂着将军，所以让我务必来拜访。”达克说道。

　　柏得温感慨了一阵，问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报名入伍，然后从下层锻炼起，希望能成就一番功业。”达克说道。

　　“好，年轻人就该有这样脚踏实地的意志。”柏得温不住点头，“虽然你年纪轻轻就修为不错，不过入伍从军的门路窄了些，你应该先到军事学院进修，然后再从军入伍。”

　　“可是能进入军校进修的机会不多，费用也是不菲。我想先入伍，然后参加军中的选拔，看看能否到军校进修。”达克说道。

　　柏得温对达克的评价又高了两分，能这般脚踏实地的青年真的很少了，而且他的修为在同辈人中真的不错。当然，不能跟米蕾娜和亚尔曼这样被高人调教出来的天才相比。

　　“虽然法兰斯皇家学院已经开学一个月，但给你安排个名额还是可以的。你也不要想这是托关系，我只是为帝国举荐和培养人才。”柏得温说道。

　　达克心中一阵感激，特别是柏得温最后一句话，那是对他的肯定。

　　米蕾娜看向神情腼腆的贝丝，建议道：“父亲也让这位小妹妹到女子学院进修吧，可以学习财会和文学之类的。”

　　柏得温想了会，说道：“皇家学院有家附属的初级女子学院，只要通过考核，还可以到皇家学院进一步修习。”

　　“如此，在下感激不尽！”达克激动道，他倒不在乎自己能否进入皇家学院，但是妹妹能安排去学习，那他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柏得温笑了笑，再跟他们说起一些旧事。

　　这时，换回一身便服的米罗来到餐室，他对米蕾娜和司莱克兄妹微微颔首，然后坐到远离柏得温的下首位子。

　　“哥哥！”米蕾娜秀眉一挑。

　　“父亲！”米罗无奈，只得轻轻叫了声。他对这个很少见面的父亲感情不深，更是因为二皇子一事差些跟柏得温翻脸。

　　当年还是十四岁少年的米罗，按照爱德曼家的习惯，被柏得温送进军中。在东北边对抗哥特德人时，他结识了年纪相仿的二皇子亚尔曼，之后他们更是有种英雄相惜的感觉，于是米罗成了二皇子亲信。

　　但是爱德曼家族的传统可是只对皇室效忠，这里指的当然是皇室代表的皇帝，而不是还未被立为储君的皇子。米罗的举动无疑破坏了爱德曼家向来对皇子的中立政策，如果二皇子将来继承皇位也罢了，但是如果大皇子取胜，那么爱德曼家很可能从此衰败。所以柏得温不得不出面干涉这件事，而米罗更是不肯半点退让，所以两父子的关系十分紧张。

　　米蕾娜心中暗自伤神，但还是希望两父子不要闹僵，于是将话题打开，问道：“父亲，今日的会议商量得怎么样了，可选出了联军元帅？”

　　柏得温眉头一皱，脸色显出担忧之色，“哥特德、华斯沙都不愿意放弃这个位子，而且教廷那位若不是没有对兽人作战的经验，恐怕也不会放弃。”

　　“光明骑士团的艾伦团长，确实没有对兽人实战经验。我觉得父亲呼声最高，而且雷哲陛下也会力挺父亲的。”米蕾娜笑道。

　　“嗯！”柏得温摇摇头：“这个位置可不好坐，还有其他两国和教廷派来的监军，光是做协调几方势力就很难做了。”

　　“荒原上的那些兽人当真那么厉害吗，三大强国合力，那是何等力量呀？”达克疑惑道。

　　“小子，你不知道厉害，光是那些绿毛的蛮族兽人还算好对付，但若是高等兽人贵族那就难缠了，他们人数不多但实力强横，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不然你说兽人凭什么为害北方那么多年？”米罗说道，他在东北服役时不仅跟哥特德人干过，还跟兽人交过手。

　　“兽人不都是身长绿毛，没有开化的野蛮人吗？”小姑娘贝丝好奇地问道。

　　“小女士，很高兴能解答您的问题。”米罗笑了笑，放下手中餐具，“你说的长有绿毛身高两米以上的，叫做绿毛蛮族，他们虽然占据兽人总数的百分之九十多，确实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兽人中也有半兽半人形的高智种族，他们自诩为血统纯正的高等兽人，比如说狼族、狐族还有狮族。”

　　看着一脸疑惑的小姑娘，米罗有深深的挫败感，无奈道：“总之，他们中的强者，比如狮人狼人战士实力很强就是，特别是会使用邪术的萨满巫师，专门喜欢抓小女孩去做所谓仪式。”

　　“呀！”贝丝一阵低呼，显然是被米罗的话吓到。

　　“贝丝，别听他胡扯！”米蕾娜瞪了米罗一眼。

　　“身为一名正派的骑士，我可没有说谎。”米罗摊摊手无辜道，“而且小姑娘你也不用害怕，不久后大哥哥就出征去打他们，这次一定能打到他们的老巢去。”

　　“不是说兽人实力很强劲吗？”达克问道，“而且十多年前征讨兽人的联军也是取不到多大战果。”

　　“小子，这次不同，各国都下了本钱希望一劳永逸。”米罗也似是惊叹道：“除去教廷的光明骑士团不说，华斯沙的狂战士，哥特德的铁甲骑兵，还有雷哲陛下也答应派出魔法师队助战，而且赫斯兰居然也答应派出远洋舰队。”

　　“够了！”柏得温喝止了米罗的夸夸其谈，“这些都是联军机密，我不管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但是绝不容许再透露出去！”

　　米罗撇撇嘴并不做理会。

　　“赫斯兰跟大荒原可是沾不上边，怎么会那么卖力地出动海上舰队？”米蕾娜也惊讶地问道。

　　米罗再次放下餐具，“赫斯兰人可是有名的奸商，只要有钱，他们那个什么大议会能不答应么。而我们要担心的是兽人中的强者，比如兽人王和萨满大祭司，还有那个所谓的更强于大剑圣的兽人武圣。我方没有强者压阵可是很被动吃亏的。”

　　“听马休主教说，祭祀神殿会由圣女殿下领队随军出征，圣殿也会派出五位圣骑士，德文魔导师和格纳老师也被邀请了，但是还没有答复。”米蕾娜说道。

　　“大剑圣也会随军出征？”米罗惊讶道，要知道人类强者不比兽人强者，他们一般都是潜心修行不问俗务的，只有国家危难时才会出面。

　　“这次组织联军的举动太奇怪了，我觉得其中可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倒不希望父亲出任这个元帅的职位了。”米蕾娜担忧道。

　　“不管如何，只要陛下将任务委派下来，我就要尽力完成！”柏得温说着看向米罗，“倒是你们让我担心，本来均衡的状态就是被你们兄妹打破了，大皇子一派已经开始反击了，这次二皇子亚尔曼的婚事就是一个开端。”

　　米蕾娜瞬间脸色煞白，放在餐桌下的双手微微发抖。

　　“怎么能说是我们打破了平衡，跟谁结交是我们的自由，倒是大皇子是个十足的卑鄙小人，他居然使出这种伎俩拆散亚尔曼跟妹妹！”米罗英俊的脸色出现怒容。

　　“你还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么，大皇子是宁愿让二皇子跟华斯沙联姻，也不愿让他再跟我们家接近了！”柏得温一双眸子变得锐利起来，“光是你米罗就罢了，但是米蕾娜背后不仅有大剑圣和水月流，还有教会的马休派，一旦米蕾娜跟他发展下去，那大皇子的刀口就要立即对准爱德曼家了！”

　　“那倒是我们的不是了！”米罗冷笑道。

　　柏得温看着神态有些异常的女儿，歉意道：“米蕾娜，我不是那个意思。”

　　米蕾娜挤出一个笑容，“不碍事，一切都强求不来，既然他为了那个位子可以接受雷哲陛下的指婚，那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柏得温点点头，“五天后在宫中举行的大婚舞会你就不用去了，我让陛下委派米罗担任贵宾的侍卫队长。”

　　“不，既然已经放下了，这有什么影响呢！”米蕾娜娇艳的脸庞满是倔强。

　　法兰斯皇家学院建于两个世纪前，刚开始时只是作为皇族和大贵族子弟学习的场所，经过多年的改制，特别是百年前太阳皇和贤王在法兰斯大改革后，法兰斯皇家学院已经变成为帝国培养各种人才的场所，其下辖有军事学院、文政学院、魔法学院，学员也不仅局限于贵族，虽然只有三分之一的名额，但平民子弟只要通过每年一次的考核，也有进入皇家学院进修的机会。而且这是很多平民奋斗的基石，只要进到这里，他们就有可能踏上贵族之路，尽管只是低等贵族。

　　皇家学院文政学院处的图书楼无疑人满为患。

　　天姿绝色的蜜雪莉雅公主就坐在临窗的位子，虽然阅览厅室十分拥挤，但她周围五米则像一块真空。不忍打扰这人间的精灵是一回事，守在旁边对一众狼友发出冷冽寒意的两名高级武士，也是另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不怕事的人并非没有，三子组合中的皇子和胖子，就霸占了蜜雪莉雅对面三米外的两张桌子。胖子可能渡过了对美色好奇的新鲜期，他只是低头玩弄着大鼹鼠，还不时用胖脸蹭那茸毛。

　　亚林用修长的手指飞快地翻书，明眼人都知道他眸子的余光会落在何处。那两名高级武士也是无奈，虽然看不惯这三个纨绔，但总不能将他们赶出去。

　　“《雾月伊利亚》，‘贤王’维克的伊利亚高原游记，写于百多年前贤王出使伊利亚途中，其中的诗歌一般般，但描绘伊利亚高原风光的篇章倒是十分奇丽，让看过的人不禁生出想亲身游览，这个高原风姿的想法。特别是见到公主殿下后，在下更是向往这个孕育绝代佳人的仙境。”略带磁性沙哑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对面临窗的位子上。

　　蜜雪莉雅不自觉地抬起头，她看向对面说话的亚林，后者则投来一个带有暖意的微笑眼神。

　　蜜雪莉雅修养极好，她没有将厌恶表露出来，但神情却是极其疏远的冷漠。来到奥弗不久她就听说，月皇子亚林并非草包的纨绔，相反，这位皇子一直到少年时代都是才华惊人，除了魔法武技和政务不见长，其他诸如在诗歌文学、琴艺绘画等方面，甚至在天文史学上都有惊人的天赋，只不过这些才学被用来欺骗了众多少女的纯真，更是不下十位女子因他香消玉殒。

　　蜜雪莉雅合上书本，她站起来径直走出阅览厅室，两名高级武士和一名侍女也跟她走了出去。

　　“月殿下，她好像不吃你这一套噢！”胖子奥丁嘟起胖嘴笑道。

　　亚林也将书合上，微微一笑道：“像这样的上等绝色当然不是那么容易上手的，但坚持不懈，直到某刻你触动她心中最软的那跟弦，说不定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胖子奥丁晃晃头，“多麻烦，还不如花钱买几个上品的女奴，然后一边玩宠物一边玩女人。”

　　“这就是境界问题了，胖子你仗着父亲有钱当然可以挥霍，瘦子仗着父亲有势当然可以强抢，而我只能动动嘴皮子啰。”亚林笑了笑，“走，反正下午不用上课，跟着公主殿下。”

　　胖子当然无所谓，但两人一走到楼下，就撞见了满脸焦黑，身上衣服破碎的瘦子司汤达。

　　“啊哈哈，瘦子，你真像烤乳猪。”胖子奥丁笑道。

　　瘦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气恼道：“还不是梅丽那个贱人，哪天不要让他落到我的手上！”

　　亚林跟胖子都恍然，瘦子所说的梅丽是魔法分院的高材生，虽然出身平民却天资极高，年纪轻轻已经是个四级中阶的法师，而且深得校方那些导师的赏识。但她最有名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出身平民的梅丽平时喜欢自助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员，还多次为他们出头，阻止了贵族学员对他们的欺辱和迫害。

　　“貌似那个发正义春的女人近来很嚣张呀。”亚林微笑道，作为学院中最跋扈的三人组，他们跟梅丽的冲突是最大的，而且不止一次在对方手上吃亏，要知道对于三个纨绔来说，一个中级法师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我把两个护卫叫进来为你报仇，他们就在前面的小广场候着。”胖子奥丁说道。

　　亚林将手上的书拍到胖子头上，“你想死是不是，在这里公然械斗，被执法队抓住你老子剥你一层皮。”

　　“那就这样算了？”瘦子不服气道。

　　“是该给那个女人一点教训了。”亚林微微笑了起来。

　　瘦子目光中透露出兴奋，他知道主意最多的三殿下，也忍不住要筹谋做掉梅丽那个贱人。

　　“还是老规矩，胖子出钱，瘦子负责收拾尾巴，我来处置。”亚林笑道。

　　“嗷！”瘦子兴奋地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