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经过短短一星期的职前训练，卓翎便匆促地走马上阵了。

　　由于这个节目是在每周六晚上十点钟现场直播，所以她在下午就来到电视台，与工作人员先做好录影前的各项准备事宜，吃过简便的晚餐之后，才由专业的化妆师来帮她做整体造型。

　　她坐在镜子前，观看化妆师戴文如何用他的巧手，将她绝丽的容貌妆点得更加明艳照人，他挑选的黑色低胸皱纱洋装，完全将她傲人的好身材衬托出来。

　　“准备好上战场了吗？”

　　戴文正在替卓翎上卷子，忽然一道低沉的嗓音自他们后方传来，卓翎透过镜子看见辜竞尧站在她身后，微扬着嘴角打量她，眸中隐含着讥诮之意。

　　她知道他是来泼冷水的，当然不肯示弱让他得意，她带着自信的笑容说：“辜竞尧，我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在一个月之内让收视率到达百分之三十，你等着瞧吧！”

　　卓翎大胆的挑衅言词让许多工作人员吓傻了眼，他们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对冷淡严厉的辜总监这样说话！

　　“好，我等着看！”

　　辜竞尧微眯着眼，细细审视已经上妆的卓翎。

　　她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补了粉之后显得更加晶莹剔透，一双明媚的大眼灵动有神，当她眨动双眼时，浓密的长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上下煽呀握的，十分可爱。而那挺俏秀气的琼鼻，总是不以为然的皱起，鲜艳欲滴的唇瓣微微噘起，像在他人亲吻似的。

　　辜竞尧将视线往下移，她穿着一袭黑色的小礼服，衬得她肤白似雪、吹弹可破，打摺的低胸领口遮掩不住她圆挺的，半露的美景十足媚惑。

　　他的视线停驻在她深如的间，一种诡异的灼痛感自下腹升起，膨胀了他的。

　　他讶异的发现，自己竟对她产生一股强烈的。

　　他不是个好色之徒，甚至有朋友戏称他是现代的柳下惠，因为曾有性感女星主动脱衣挑逗他，却被他严厉喝退的经验。

　　他不是圣人，也并非全然没有，只是他学会用道德与理智去克服它，而不是让野性的欲念主宰自己的思绪与大脑。

　　他身为企业家第二代，见过太多堕落的富家子弟败光家产的例子，自然明白“创业维艰，守成不易”的道理，所以对于父亲的毕生心血，他一向非常珍惜看重。

　　父亲辛苦创立寰宇电视台，好不容易才在传播圈闯出不错的名声，他怎能因为自己的糊涂与放纵，而让父亲一生的辛劳付诸流水？

　　所以他一直以寰宇的兴亡为己任，兢兢业业、谨言慎行，绝不闹桃色新闻与纠纷，以作为两个弟弟的榜样。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被卓翎这个美艳的小妖精迷惑了心智，对她产生的。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责骂自己禁不起挑逗!

　　像卓翎这种妖娆惹火的女子，一看就知道生性放荡、毫无贞观念可言，他向来最不齿这种女人，为何会对她产生异常的？

　　他八成病了！若非如此，他绝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感觉。

　　“你保证的事，最好能依约办到，否则到时候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心软!”他冷峻的言词，竭阻了自己异常的。

　　“谁会哭着求你？”卓翎气得不顾自己的头发还在戴文手上，转头大嚷：“如果一个月后，收视率不到百分之三十，我一定马上请辞，绝不求你！”

　　“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懒懒抛下这句话，辜竞尧便转身走往他处。

　　这个令人生气的!卓翎气得想拿梳子丢他，戴文立刻抢救下来。

　　“不行啊！卓，千万不要再动，再动发型就全乱了。”戴文赶紧按住她的头。

　　“对不起！”

　　卓翎吐吐舌头，认命地坐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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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翎，没问题吧？”

　　录影前十分钟，裘莉走向卓翎，递给她一杯现冲的咖啡。

　　“裘莉，我有点怕耶。”

　　不久前，卓翎还对自己充满信心，以为世上没什么事难得倒自己，但眼看着节目开播在即，她才开始产生一丝恐惧，怕自己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别担心，没问题的！”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

　　“少来了!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裘莉把这句话当笑话听。

　　卓翎美艳动人，从小学开始就追求者不断，再加上她又在风气开放的国外待了四年，多少也该有一些“实战经验”吧！

　　“可是……我的经验很少……”卓翎因为心虚，声音明显变小。

　　“很少是多少？这样？”裘莉摊开右掌，比了个“五”。

　　“嗯……少一点。”卓翎摇，心虚地垂下脑袋。

　　“那是这样？”裘莉缩回两根手指，剩下“三”。

　　“嗯……再少一点。”

　　“还要再少？”再缩回两根手指，她的手掌上就只剩下一根孤单的手指了。

　　“再……再少一点。”

　　“什么?!再少不就没有了？”裘莉忍不住跳起来大吼。

　　“嘘——裘莉，小声一点啦!”卓翎赶紧捂住她的嘴，慌张地左右张望，幸好没什么人在附近，所以没有引起骚动。

　　“该死！卓翎，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裘莉快疯了，她居然找了一个处女来担任两性节目的主持人？

　　神啊，快降下一道雷劈死她吧!

　　“我……我以为那无关紧要。”卓翎呐呐地说。

　　裘莉望着她，哑口无语。

　　这会无关紧要吗？

　　她以为这是猜谜游戏，不懂还可以乱猜？天哪!谁来救她？

　　“裘莉，还有三分钟开播！”导播在高处比个手势，要她们standby。

　　“算了，没时间了!你先上场，有话等录完今天的节目再说。”

　　“裘莉，对不起！”卓翎知道自己是太逞强了点。

　　“没关系！刚才我是吓了一跳，才会有这种反应，后来仔细一想，我还是对你有信心，我相信你会是一个最理想的主持人。”

　　她将卓翎推向主持位置，然后替她拨顺发丝、拉平衣服。

　　“卓翎，加油！看你的了。”

　　“谢谢你，裘莉。”

　　“最后一分钟!”导播又喊。

　　“我先走了。”

　　裘莉迅速离开摄影区，镜头前只剩卓翎一个人，她低头阅读手边的草稿，再将开场白复习一次。

　　“还有十秒钟就要开播了！十、九、八、七……”

　　最后的倒数声传来，卓翎害怕得双脚不住，想到即将站在镜头前、对着广大的电视观众说话，即使她胆子再大，也不免感到惊慌失措。

　　她正惶恐时，忽然感觉有道锐利的视线正在注视她，她抬起头，一眼就看到辜竞尧。

　　他站在摄影机旁，正对着她，双手环胸，冷眼旁观拍摄的过程。

　　看他那副等她出丑的模样，她立即挺起背脊，将紧张和怯懦抛到九霄云外。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丢脸出丑，惟独他不行！她努力深呼吸，不让紧张的情绪左右自己的表现。

　　“五、四、三、二、开始!”

　　镜头上方的红灯一亮起，卓翎立即对着镜头绽开最甜美的笑容，然后以醇酒般诱人的嗓音说：

　　“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卓翎，很高兴在这个频道和大家见面。今晚是‘亚当与夏娃的对话’这个节目第一次开播，这是一个迷惘的年代，相信大家对性一定有许多难以启口的疑窦，却不知道该问谁；从今天起，我将在这个时间、这个频道与大家见面，共同探讨神秘的两性话题。您可以Call

　　in到节目里来，将您的疑惑告诉我们，我会尽力为大家解答，欢迎大家踊跃Callin。”

　　她维持一贯甜美的微笑，一边和大家间话家常，一边等待观众的Callin电话。

　　没多久，第一通电话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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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羞涩。

　　“您好！请问先生贵姓？”卓翎亲切地发问。

　　“呃……我姓林，双木林。”

　　“林先生，请问您有什么样的问题，想和我们一起讨论？”

　　“我……我有一项难以启齿的隐疾，已经困扰我好一阵子了，因为不好意思就医，也不好意思请教别人，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方便告诉我们是什么样的隐疾吗？”卓翎柔声询问。

　　“我……是个六点半先生，已经半年多了，我太太对我很不满意，总是抱怨连连，我也不知道该么办。”

　　六点半先生？卓翎呆住了。那是什么意思？

　　她听过有人跑银行赶三点半，怎么没听过有人赶六点半？

　　她不知道六点半先生是什么意思，又无法向工作人员求救，不得已，只好用猜的。

　　“嗯……我想，你的工作一定很忙碌，所以常常到了六点半，还不能下班吧？”

　　她没看见在场所有人脸上诧异的表情，继续对着镜头说：“其实，工作固然重要，但是休闲生活一样要兼顾，有时疲惫的心灵会影响生理上的状况，让你产生很多生理问题，像头痛、胃痛等等，很多都是压力引起的毛病。”

　　卓翎鸡同鸭讲的回答，让工作人员个个想昏倒，裘莉则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只有辜竞尧一脸议诮的笑着，似乎她出丑愈多，他愈是开怀得意。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回答道：“我想你说得对！我是个业务员，工作非常忙碌，常常到了晚上八、九点还不能回家，一回到家，就只想休息、睡觉，对房事也累得提不起劲，或许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刚才恨不得撞死、挖洞的人，这会儿全露出惊喜的笑容。没想到卓翎胡蒙瞎猜，居然给她猜对了。

　　“骸瞎猫碰到死耗子。”辜竞尧闷声嘀咕。

　　“既然找出问题的症结点，那就容易解决了!”发现自己侥幸猜中，卓翎也松了一大口气。

　　“目前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把手边所有的工作放下，和太太出门旅行一趟。不管环岛、出国，或是定点旅游都可以，不过记得把行动电话关机，别让繁琐的公事干扰你度假的心情，或许原本困扰你的问题，能在假期中迎刃而解。”

　　“我明白了，我会试试看的，谢谢你！”

　　“不客气!来，我们继续接听下一位观众的电话……”

　　接下来的时间，电话一直不停的进来，卓翎专注聆听、耐心回答，打进来的电话是愈来愈多，一个小时的节目，很快就在问与答之间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十点五十八分，在她的道别声中，节目正式结束了，当面对她的镜头红灯熄灭时，卓翎霎时浑身一软，往后瘫靠在椅背上，抚着胸口用力喘息。

　　“呼、呼，幸好结束了！”谢天谢地!

　　“卓翎——”裘莉尖叫着扑上前，用力拥抱卓翎。

　　“裘莉，我表现得如何？”卓翎紧张地抓着她问。

　　“太棒了!”裘莉兴奋得喋喋不休。“你看——今天Call

　　in进来的观众这么踊跃，电话总是占犀许多人向电视台抱怨，电话根本打不进来，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卓翎听了，也开心地笑了，她将视线移向正和导播交谈的辜竞尧，他敏锐感觉到她的注视，立刻转过头，专注的回望她，眼中有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卓翎知道他的想法，他不愿承认她主持得不错，却又不能说出违心之论，所以才会一脸怪异的样子。

　　“啊！等等——”

　　辜竞尧结束谈话，转身往外赚卓翎赶紧追过去。

　　“什么事？”辜竞尧不情愿的停下脚步。

　　“我想起一件事，非常不公平！那天我们打赌，如果这个节目的收视率没有达到百分之三十，我就自动请辞，可是你并没有告诉我，要是收视率达到百分之三十，你要怎么办？”

　　“我？”辜竞尧微愣了愣，随即露出玩味的表情。

　　她的胆子倒还满大的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和他谈条件。

　　“对呀！如果只有我输了要受到处罚，那未免太不公平了，请你告诉我，如果你输了要怎么办？难道你想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借机耍赖吗？”

　　“我像会耍赖的人吗？”辜竞尧不悦地撇嘴。“好吧，我答应你！如果我输了，就请所有的工作人员吃饭算是庆祝，至于你——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不离谱，我都会办到。”

　　“好！冲着你这句话，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绝对让收视率突破百分之三十！”

　　为了让辜竞尧向她低头，就算拼了命，她也要努力达成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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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翎，饿不饿？附近有间烧烤店还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卓翎回到休息室，刚换上紧身T恤和牛仔裤，裘莉便跑进来，约她一起去吃宵夜。

　　“好啊！可是我还没卸妆耶。”

　　“快一点啦，我肚子好饿！”为了今晚的节目，裘莉担心得连一口便当都没吃。

　　“我这就走!”卓翎干脆连妆也不卸了。

　　步行来到附近巷弄里的日式烧烤店，裘莉一口气点了满桌食物，还豪爽的拍拍说：“别客气，今天我请客！”

　　“点了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卓翎瞠目结舌的问。

　　“我饿坏了嘛！”裘莉嘴里塞着烤肉串，口齿不清的说：“为了刚才的节目，我连一点食欲都没有，现在一放松心情，肚子就饿得不得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舍身材陪君子！”

　　“不必了，你根本吃不胖！”裘莉迅速解决嘴里的食物，拿起纸巾擦拭嘴和手。“高中时，你的身材就已经棒得要命，那时还有建中的男生为了多看你几眼，特地多坐两站公车，再用走的走回家呢。”

　　“那么久的事了，你还记得呢？”卓翎啃着烤玉米。

　　“当然！谁叫我们是死党？你的一切，我当然全记得。”

　　裘莉吃了几枝肉串，正想伸手去拿烤香菇，忽然看见一对熟悉的男女从门口走进来，她先是惊讶的睁大眼，然后压低嗓门对卓翎说：

　　“卓翎，看看你后面，始总监耶。”

　　“辜竞尧？”卓翎立即回头看。

　　果然是他！他还是那么挺拔耀眼，尤其身旁挽着一个穿套装、薄施脂粉的端庄美女，两人亲昵的走进烧烤店。

　　大概是刚才的烤玉米令她不消化，卓翎突然觉得胃很不舒服，咕噜噜直冒酸气。

　　“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她闷声问裘莉。

　　“你不知道？”裘莉惊讶地说道：“她叫龚若青，美国休士顿大学传播学硕士，是寰宇电视台的新闻主播，相貌不错，始总监的女友之一。”

　　新闻主播？

　　果然很有主播的架式，一副精明聪慧的模样，是个气质型美女。

　　“等等——你说‘女友之一’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只一个女朋友？

　　没想到他看起来道貌岸然，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萝卜！

　　“你别乱想，辜总监的私生活绝对比那些外表老实、内心邪恶的男人规矩多了。他是有很多女性的朋友，但真正算得上交往的，就只有龚若青和唐氏企业的千金唐薏苹两人，不过大家都比较看好龚若青，因为近水楼台嘛！”

　　他居然一次交两个女朋友！卓翎震惊地倒吸一口气。

　　“这两个女人一定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吧？”要是知道，不吵翻天才怪!

　　“错了！她们不但知道彼此的存在，甚至从不干涉辜总监和对方见面。”

　　“为什么？”卓翎真是诧异极了，她以为女人都是善妒的，没想到世上居然有这么“开明大方”的女人。

　　“说穿了，道理其实很简单!辜总监喜欢懂事明理的女人，要是她们争风吃醋、企图排挤对方的话，就会一同失去成为辜太大的机会，所以她们在这方面非常有默契，互相包容彼此的存在，反正辜总监对她们都还在观察阶段，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晓得究竟鹿死谁手，所以争也没用。”

　　“原来是这样。”卓翎黯然低语。

　　没想到！他已经有了要好的红粉知己，而且还是两个……

　　“嘘——辜总监朝我们走过来，他好像看见我们了!”

　　裘莉紧张的发出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