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有一种情怀叫黯然神伤

    看着艾星林进了浴室，秦玥笑嘻嘻地仰面躺在床上，没想到第一次和艾星林在宾馆的房间里，居然是这样。

    不过，如果是人人都那样的那样，会不会更好呢？秦玥忍不住想。

    反正屋里没人，秦玥撑起身，床垫很有弹性，床单看上去也很干净，床头柜上还有宾馆提供的名牌套套，除了墙有点薄……还没等秦玥再想下去，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秦玥拿起电话，是林钟钺。

    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秦玥看着自己的手机，犹豫着接通了电话。

    “秦玥，你在哪？”电话中传来林钟钺欢快的声音。

    “我在家。”秦玥一手遮着电话，小声说。

    “那你晚上有空吗？我现在在z市，咱们一起吃晚饭吧。”

    怎么一天之间，他也跑来了？秦玥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惊讶，只觉得一阵内疚和害怕。一定是我对林钟钺的态度太友好了，他误会了。秦玥心想。

    可是我对他真的只是友好吗？也许在林钟钺看来，更像是一种亲昵吧？那种凭空而来却自然而然的依赖与信任，不象是刚刚见过二面的陌生人，更像是相识多年，尚未告白的青梅竹马。

    可是虽然我还没有正式承认，但艾星林才是我的男友啊！

    如果没有艾星林……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怎么可能没有艾星林呢？秦玥吓了一跳，艾星林是我的男朋友，他很爱我，而我，也很……即使是在心里想，秦玥到底也没有承认自己很‘爱他’，而是直接跳过了这二个字。虽然有时我觉得艾星林怪怪的，像是有事瞒着我似的，但是他真的很爱我啊！

    “喂喂。”电话里传来林钟钺的声音。“你在想什么呢？说话啊！”

    秦玥定了定神。“我晚上要在家和我爸妈一起吃饭。”

    电话那端静了静。

    “对不起。”秦玥轻声说。

    “真的是跟你爸妈吃饭吗？”

    虽然是个问句，但林钟钺的语气里没有疑问，只有深深的委屈和失落。这个抱着手臂顶着太阳看美女的健壮帅哥，此刻听上去却一点也不阳刚。一点也不坚强。

    像是有一只小爪子在秦玥的心上挠了一下，“真的是和我爸妈吃饭。”秦玥努力笑着说。

    “那好吧。”林钟钺长出了一口气，“那吃完饭你能出来吗？”

    秦玥握着手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是谁啊？”浴室里传来艾星林的声音。

    “是我妈。”秦玥捂住电话，扬声回答。浴室里艾星林应了一声，水声继续响了起来。

    “晚饭后我给你打电话。”秦玥轻声对林钟钺说，然后不等他回答，就挂了电话。

    秦玥坐在床上定了定神，然后走到浴室门前，隔着门。告诉艾星林，“我妈刚来电话，我不能和你去烛光晚餐了，我要回家。”

    浴室里的水声立刻停了。他一定听出我在说谎，秦玥心想。要不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反正我和林钟钺之间，什么事也没有。

    “现在？”浴室门开了，艾星林探出头来。

    秦玥看着他，心烦意乱地没有听懂。

    “你现在就要回家？”艾星林又问。

    秦玥点了点头。

    “那咱们明天再吃烛光晚餐吧，你可一定要找个好借口告诉你妈，明天的晚餐可不能再取消了。现在你等一下。我穿上衣服就送你回家。”

    浴室门又关上了，秦玥怔了怔，没有追问，没有逼供，就这么随随便便就过去了？我还期待着坦白从宽呢，看来艾星林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察觉。秦玥松了一口气。真是不做贼也心虚。

    秦玥回到家，爸妈还没有下班。她先去自己的房间，拉开抽屉看了看，小雪趴在一叠旧笔记下面睡得正香。到底是灵兽，长了这么一身毛。居然还一点都不怕热。秦玥心想，小心翼翼地关好抽屉，去厨房准备晚饭。

    虽然跟着艾暮雨这个超级厨艺爱好者混了二个多月，但秦玥的厨艺依旧止步于拉开冰箱看一看。

    冰箱里有半个西瓜，秦玥抱出来，又拿了把勺子，开始挖着吃。

    林钟钺不会也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吧？他不可能知道我的生日啊？秦玥心想。我要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吗？虽然目前林钟钺在自己的心里还只是一个可爱的陌生人，但自己在他心里，只怕已经是准女友了吧？

    他在自己心里，真的只是一个可爱的陌生人吗？秦玥问自己，如果没有艾星林……

    秦玥一口咬到了空勺子上，牙齿一阵酸疼。她放下勺子，伸手捧住了自己的脸。我怎么又在假设没有艾星林呢？

    秦玥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一片混乱，良久之后，才缓缓地长叹一声。

    并不是所有的萍水相逢，都可以变成挚爱亲朋。

    有些人，与其以后纠缠不清，不如从一相识就留给怀念。

    想到这里，秦玥掏出手机，盯着林钟钺的号码看了又看，却就是狠不下心来打这个电话。还是见面再说吧。秦玥喃喃地对自己许诺，就再见他最后一面。

    和爸妈一起吃过晚饭，秦玥借口去找同学玩，离开了家。晚上依旧很热，满街都是扇着扇子乘凉的大爷大妈，秦玥一个人晃荡了十几分钟，终于掏出手机。

    电话刚刚拨出去，林钟钺就接了电话。“秦玥。”

    “你现在在哪？”秦玥问。电话里有很大的音乐声，但歌曲太老，不像是酒吧。

    “在一个广场上看大妈们跳舞。”林钟钺笑着说。

    “什么广场？”

    “你等等，我问一下。”

    那首老歌老到家喻户晓，秦玥举着手机一边跟着哼唱，一边继续往前走。前面就是一个小广场，一大群大爷大妈正在跳交谊舞。

    秦玥放下手机，她的嘴里依旧哼着那只歌，她的歌声和广场大喇叭里的歌声合在一起，一个音符都不差。

    林钟钺站在人群中，但那健壮挺拔的身姿。英俊逼人的外貌使他看上去完全不属于这个小广场，他更像是一个从奥林匹斯神殿里偷跑出来的年轻神衹。他等待的不是女神，而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姑娘和一段欢乐的时光。

    林钟钺抬起头，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秦玥，你今晚真漂亮。”

    秦玥今晚确实精心妆扮过，她穿着长裙，天然鬈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一双眼睛澄澈明亮，就象被泪水淬炼过的黑色玛瑙，又抹上了微笑的光芒。

    林钟钺走上来，握住了秦玥的手。

    那首老歌唱完了最后一个音符，大爷大妈们放开了自己的舞伴，四散开来。等待着新的音乐响起。

    秦玥突然想起自己和艾星林的第一次约会，艾星林盯着一个d杯的美女看了很久之后，他们也是走到了一个广场，看了一曲广场舞。

    不过那天晚上回到百花街后，艾星林就告白了。

    秦玥想到这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都是广场舞，但广场舞之后，是不同的结局。

    秦玥轻轻抽回手，看向林钟钺。“我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林钟钺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秦玥没有说话。

    “对不起。”

    林钟钺轻咳一声，“网上有个传得很疯的笑话。一个男人问一个美女。“美女，你有男朋友吗？””见秦玥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林钟钺连忙抬手禁止她打断自己。“美女说我有男朋友了。”林钟钺望着秦玥，“那你介意换一个吗？”他问。

    秦玥紧紧地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那你介意多一个男朋友吗？”

    林钟钺望着秦玥，虽然是假装着在讲笑话。但是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睛里盈满了悲哀。他从神祇变成了一个垂死的囚犯，在绝望地挣扎。

    “我想，我们的缘分太浅，今后都不会再见面了。”秦玥横下心来。缓慢地清晰地说。

    原来爱真的是一把双刃剑，我把快的那面对准了林钟钺，希望一剑就杀死他心里的我。而钝的这一面却无法一下子就杀死我心里的他，它只会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心。秦玥心里想着，咬紧牙关，努力微笑了一下。

    “既然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我想请你跳个舞。”她微笑着伸出了手。

    林钟钺看着秦玥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拉住秦玥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亲。

    风度十足，蜻蜓点水一般。

    虽然以秦玥的跳舞水平，很可能连围观的大妈都比不上。但帅哥美女，外貌上的优势有效地弥补了技术上的不足，一曲终了，大爷大妈热情鼓掌。

    掌声中，秦玥望着林钟钺，“再见。”

    林钟钺嘴角牵动，一句话也没有说。

    秦玥很想再微笑一下，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硬生生地转身，开始往回走。她强忍着，没有回头。

    直到走进了自己住的小区，秦玥才停下脚步。我做的很好，我说出了所有需要说的话。我没有哭。秦玥握紧双拳，对自己说。

    秦玥仰头望月，不知站了多久，直到确定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化成了闷热的汗水，她才长叹一声，迈步上楼。

    秦爸秦妈也出去乘凉了，秦玥打开热水器准备洗澡。热水没有出来，秦玥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她的脚面上。

    转天秦玥借口和同学一起过生日，去和艾星林吃了烛光晚餐，但情绪低落，始终无法说出那句承诺好的‘我爱你’。

    吃过饭抱了毛绒熊回家，老爸老妈虽然对秦玥这么大了还喜欢毛绒玩具略感惊讶，但秦玥解释是同学凑钱买的生日礼物，所以他们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反倒是小雪觉得秦玥大热天的抱了一只毛绒熊回来，居然没长痱子，简直就是奇迹。

    又过了一天，艾星林也回去了。秦玥不用再强颜欢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秦玥依旧闷闷不乐，又过了二天，秦玥终于忍不住捧着小灵兽，把所有关于林钟钺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了它。

    “怪不得我觉得你这几天不太对劲呢，你这种状态，就叫做黯然神伤。”小灵兽听完之后，总结说。

    “小雪，我有时觉得你和我简直心意相通。”

    “当然了，我是你的守护兽啊！”小雪得意洋洋。

    说出了心事，秦玥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竖起指尖在小灵兽的脑袋上戳了戳。“海伦来电话说药草都准备好了，再过一个星期，咱们回到百花街，就可以让她用不死草汤解开你的封印了。”

    “太好了。”小灵兽说着，团起四肢，在秦玥的掌心里打了一个毛茸茸的滚。

    温暖的感觉从心底里漫延开来，秦玥捧起小灵兽，“小雪，我爱你。”

    “我也爱你。”小灵兽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