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浪法师的老鼠

　　猛地睁开眼，比波发现自己躺在一顶矮小的帐篷里，身体已经占据大半的地方，帐篷简陋单薄的样子看起来只能带来一些阴凉，角落里有一只鼓鼓囊囊背包和一些散落的羊皮卷和书籍，比波觉得浑身酸疼，挣扎着坐起来之后他才回忆起夜里发生的事情，冰冷的河水模糊了自己的意识，自己被石尖划破的手臂已经得到很好的包扎。

　　“年轻人，你醒了吗？”帐篷外面传来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

　　比波赶紧起身，布囊和斗篷已经不见，身上的短夹衫和裤子已经变得干爽，走出帐篷，比波瞧见了一个满脸皱纹但是精神烁烁的老人，灰色的长袍干净整洁，他正靠在一棵赤红木的树干，旁边放着和他头发一样灰白色的手杖。

　　“睡得可好？”老人笑眯眯的望着比波，“要不是豺狼怪红色的眼睛在昨天夜里吸引了我，你现在可能已经顺河飘到南部的海边了。”

　　“谢谢您伸出援手，您见到山姆了吗？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家伙……”虽然嘴上问，但是比波倒不是很担心山姆。

　　“那个胖小子因为你的失踪很自责，镇上的人都在谈论你……”老人支起一只锅子，架好木柴，“时间还不是很晚，阳光也刚刚正好，来吧，孩子，光明之神将赐予我们一次悠闲的下午茶……”

　　“可是，您应该不是卡斯沃镇的人吧，我一次也没有见过……”比波疑惑的盯着这个始终微笑的老人，长长的烟斗不时的冒出一阵淡蓝色的青烟。

　　“啊，我只是一个旅人，”老人起身走进帐篷，从背包拿出两支玻璃瓶，将淡绿色的液体倒入锅中，又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加入其中。

　　“我追随光明之神的脚步，

　　走过兰诺斯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从北部的冰封海岸到西边的跃马草原，

　　在密语森林倾听精灵的传说，在北部坑道品尝矮人的烈酒，

　　我曾把岁月留在通往首都阿德克西亚的逐日大道

　　也曾向你一样眺望遥远的地方

　　我在兰诺斯之刃，你在力量之峰……”

　　像念诗篇一样，老人说完最后一句之后，拉着比波一起围着锅子坐了下来，像是一声轻咳，老人的手掌燃起一团火焰，手指一弹，木柴便开始噼啪的燃烧。

　　“您是魔法师！哦，我的天，我只是在镇上的酒馆里听说过……”比波惊讶极了，除去繁重的工作和枯燥的锻炼，他也想镇子上其他年轻人一样，痴迷于那些关于剑与魔法的传说，仲夏节的夜晚，大陆的每一座城市、每一个城堡、每一个镇子的酒馆都会有吟游诗人吟唱那些神奇令人向往的故事，战斗、冒险、宝物、英雄、巨龙……

　　比波没有见过魔法师，作为卡斯沃小镇的矿工，他知道在大陆的每个城市都有魔法师的踪迹，首都甚至还有一座高塔——王国法师协会，“魔法师运用自然的力量，为国王和领主的军队服务，而我，只是一个四处旅行的老人而已……我们来聊一聊吧，想成为伟大战士的比波，我想一个年迈的老家伙应该还是能够带给你一些建议，你可以叫我泰班。”

　　“是，您怎么会知道……”比波接过泰班递过来的一碗淡绿色的糊状物，类似于小野梅的香味立刻窜进了鼻孔。

　　“嗯，我已经老到没有太多的精力了，这小家伙有时候会带给我一些消息，”泰班说着将一些面包屑撒在树根，马上一只灰鼠便开始享用属于它的大餐。在比波惊讶的眼神中，老人拿出一只大托盘，放了一大块洒满葡萄干的小麦甜饼，“小家伙说你住在破旧的木屋里，除了锻炼身体之外，还喜欢阅读和数钱，你的钱袋藏在烂衣柜的夹缝里……”

　　“您不能这样！”比波抗议到。

　　“哦，我像你道歉，年轻人，”老人拿出一把小刀，“我们来谈谈你感兴趣的事情吧。”

　　“这是我们的家园，”老人用小刀指指圆形的小麦甜饼，“众神之神就像厨子一样，做出一个又一个美味的甜饼，我们的祖先就生活在这样的一大块甜饼之上——圣多曼大陆。”

　　比波点点头，收养比波的老矿工不仅给他留下一间栖身之所，还留下几本用细麻绳扎困的破旧书籍，他还教会比波读写那些在山姆眼里如同怪物一般的大陆通用语。

　　“信仰自由、信奉暗夜女神赛迪瑞丝的精灵，信仰圣光、信奉光明之神阿德克西亚的人类，信仰力量、信奉大地之力多瑞恩的矮人分布在森林、平原、山脉，”一边说泰班一边将小刀戳在了甜饼的中心位置。“2200年前在人类最终圣多曼的平原上，建立起以伟大的城市，人类的足迹遍及大陆各地，沃尔森德王国辉煌一时……”

　　比波从老矿工留下的旧书籍中也大概知道关于圣多曼的传说故事，人类开始不满足于耕种和捕猎，他们开始进入森林，开始深入山脉，并为争夺资源与精灵和矮人发生局部的摩擦。大约300年之后，精灵、人类、矮人都似乎受到了蛊惑，他们各自掌握了不同系别的魔法力量，战争开始升级，又经过100年的时间，传闻沃尔森德王国的国王听信了恶魔的建议，魔法术士们召唤出邪恶的生物开始组建军队，没等出发，恶魔便占领了沃尔森德王国在圣多曼大陆的中心城市。

　　随后的100年，三大种族开始联手对抗恶魔的邪恶军团，诸神的祝福终于降临，神的预言引导人类最英勇的战士找到了力量之戒、烈焰项链，召唤出沉睡的红之巨龙亚克利迪安，精灵族找到了风之号角、守护之镯，召唤出绿之巨龙艾莫瑞恩，矮人族在大地深处找到坚韧之盔、精岩之铠，召唤出褐之巨龙赫尔维蒂。

　　圣城之战在世界的中心爆发，人类、精灵族、矮人族的军队带领着巨龙与恶魔军队的大战持续了整整100个昼夜，魔法最终破坏了平衡，圣多曼大陆分崩离析，世界中心沉入大海，旧时代随之结束。

　　“我们就像婴儿躺在诸神的怀抱之中……”泰班用小刀将小麦甜饼化成四块，“上边这块就是你我的故乡，人类的王国兰诺斯大陆，我老了，我吃这块，其余的给你……”

　　比波已经喝完了淡绿色的粘稠的液体，他迫不及待的接过托盘，边吃边说，“左边的拥有茂密的森林、河流的伊森沃特大陆，在绿之巨龙艾莫瑞恩的守护下精灵族擅长弓箭和奔跑，他们有银色的长发和灵巧的身体，右边的是有着绵延的山脉、高地的米尔萨大陆，矮人族建立起庞大的地下王国……您见过精灵么？听说他们每个都拥有漂亮的面容。”

　　吃完面包屑的灰鼠已经不见踪影，太阳已经移到格伦河的西边，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泰班又燃起了烟斗，“1500年前，兰诺斯王国建立，人类在大陆东部海岸建了圣城阿德克西亚，贸易的繁华和大航海时代的来临，使得精灵和矮人也来到了我们的大陆，在兰诺斯之刃的密语森林，在北部山脉的坑道地下，他们和我们一样，在寻找遗失的圣物，我有有幸与他们一同举杯，但漂亮的面孔对老年人没有什么意义。”

　　比波想起来看过的历史，分崩离析的大陆上依然游荡着各种各样的邪恶生物，兰诺斯一世抛弃自己在旧时代的姓氏，建立新的部族用红龙作为自己的徽章，领导人类建立新的王国，光明之神的剑与盾庇护着新生的兰诺斯大陆。

　　“兰诺斯一世的祖先就是找到圣物召唤红龙的人类战士吗？”比波开始拿起最后一块小麦甜饼。

　　“没错，伟大的战士在战争之后便和巨龙一样隐去了，包括圣物也不知踪影，但却留下了这样的传说——当仲夏的火焰照亮南方的夜空，诸神会再次召唤守护的巨龙，新的纪元会在漫长的黑夜结束之前来临。几百年来，人类、精灵、矮人都在寻找圣物，邪恶的生物依然游荡在每个大陆的各个地方……包括你手里的最后一块小麦饼，南边的冰极世界塞伦大陆至今人迹罕至，有消息说恶魔退居至此。”

　　吃完小麦饼，比波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如同清澈的水流冲遍全身，“光明之神祝福你，年轻人，”泰班收起烟斗，“命运的齿轮总在不停的转动，比波，你的秉性和天赋会让你探寻到来自于神的秘密，有的时候，很多的事情好像都是众神安排好的，就好像我的小家伙偏偏爱去你的木屋。”

　　思索着老人的话，猛然间，比波瞥见泰班手指上的银色指环上，刻着小小的长剑与盾牌，“啊，您是来自于桑特尼城堡的魔法师吗？泰班大人，我们这里有一些奇怪的事情……”他想起来镇子大人会带来城堡的军队，王国的魔法师应该也是来探查此处的。

　　“不不，我只是一个四处旅行的老人，只是偶尔会带给王国一些好的和坏的消息”老人也担忧的注视着他，“我查看过出事的地方，三个守备队员显然是受到了魔法的袭击，不过我在附近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但是来自于灼热荒漠的怪物们却似乎越来越多，似乎也变得比以前更加的聪明，要知道，自从巨龙之战结束之后，这些家伙就基本上没有什么智力了……”

　　“您和我一起回卡斯沃镇吧，如果真的是袭击，我们很需要您的协助……”如果是袭击事件，比波清楚仅靠几十个守备队员、一些拿着叉子的农夫和矿工根本无法抵御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