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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警讯(中)

狼居胥英雄传 | 作者:殷扬 | 更新时间:2017-05-01 00:5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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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风雨阻途宿客栈飞贴传书获警讯(中)

  睡至中夜,天雄听得窗户上哔剥一声,惊醒过来,喝道:“谁?”劲风煞然,一物正朝面门飞来,右手伸出,接在手里,似是个贴儿。左手在床上一按,飞身而起,来到窗前,拔出窗拴,穿窗而出,来到院里。他身法奇快,接物,飞身而起,拔拴,掠至院中,一气呵成。

  屋里传来孙芸香和星儿的声音,孙芸香道:“天哥。”星儿道:“爹爹。”天雄道:“香妹,星儿,别怕,我在这儿。”屋里母子俩,听得他的声音,大为放心,未再说话。

  对面屋顶上,有个黑影,身材瘦削,正向天雄招手,天雄展开身法,向黑影掠去。天雄掠到近前,方才看清,是个蒙面人,儒生打扮,道:“阁下何方高人?”

  蒙面人不说话,不见他作势,飞身而起,向东而去,落下地来,已是在十丈外。天雄心道:“好高明的轻身功夫。”忙展开身法,跟了上去。二人身法均快,不多一会,奔出了十多里地,来到一片树林里,蒙面人停了下来,天雄也停下来。

  天雄道:“阁下何人?何故藏头缩尾?”蒙面人怒道:“***,老夫怕过谁来?”语声极是苍老。天雄道:“你不怕,何必蒙着面,不敢见人。”蒙面人骂道:“***,你光着**,见得人?”

  天雄不及穿衣服就追了出来,身上只有亵衣,心中发窘,脸上不免发烧,好在黑灯瞎火的,也不怕被人看见,道:“飞贴可是前辈所发?”

  蒙面人听天雄语气已是软了,甚是得意,道:“然也,然也。”天雄道:“前辈为何飞贴于在下?”蒙面人骂道:“***,你瞎了狗眼?不会看看再说。把好心当狼肝腑,真***,不识好歹。早知如此,你就是死了,也不关老夫屁事。”

  天雄接贴后,立即追出,并未看贴儿上写些什么,经蒙面人提醒,向右手里的东西一瞧,原来是个纸贴,展了开来,借着星月微光,上面写着:“三月十八,天星庄,有难”九字。字迹苍劲有力,似欲破纸而出。

  天雄心道:“三月十八,不正是雄侄周岁诞辰?难道有人寻事?是谁有这么大胆,竟敢找江南双侠的碴?哼,就算有人生事,我就不信,合江南双侠之力,还对付不了?”心中念转,一时未说话。

  蒙面人似是知道他心思,骂道:“***,臭小子,妄想合江南双鸟之力,和来人对抗,真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称称有多少斤两。”大是鄙夷。

  天雄自是明白,江南双鸟,就是他兄弟二人,听他辱及义兄,心中不愤,喝道:“前辈何故一再辱及在下兄弟?”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你不服气,是不是?也好,老夫多年未动手了,就拿你臭小子活动活动筋骨。”右手一长,一个耳光,打向天雄右脸颊。他和天雄面对面站着,右手打耳光,应该是左脸颊,不知何故,竟打向右脸颊。

  江南双侠在武林中的名头极响,蒙面人居然骂天雄臭小子,天雄不禁怒气上腾,道:“既是如此,晚辈就得罪了。”蒙面人出手甚是古怪,不敢大意,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成剑指,对准蒙面人右手劳宫**点去。

  劳营**,是手掌大**,要是被点中,蒙面人马上就动弹不得,蒙面人竟似不知,直打下去。天雄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心中犯嘀咕,不再点他劳宫**,五指拂出,径拂蒙面人右腕腕脉。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没出息,连**道都不敢点。”右手一翻,手背向着天雄右脸颊打去。腕脉在前面,蒙面人这一翻,天雄再也拂不中了,改拂为抓,径抓蒙面人右手腕脉。

  蒙面人右手去势不变,不见他作势,右袖陡然飞了起来,天雄抓个正着。衣袖入手,天雄只觉其坚似铁,其柔如棉,无从着力,心念一动,惊呼道:“流云袖。”放开衣袖,向旁飘退。蒙面人的右手,擦着右脸颊掠过,没有打中。武林中有一门上乘武功,叫流云袖,在内力贯注之下,其硬逾铁。

  蒙面人停手不攻,骂道:“***,臭小子没见识,连老夫的……都不认识。”

  二人在电光石火间,数变招式,都没达到目的,似是势均力敌。天雄心道:“你也不过如此,就是轻功高明些。”

  蒙面人似是明白他的心思,怒道:“***,臭小子,老夫怕你骨头软,经不起折磨,手下留情,却以为老夫不济。看打。”右手一长,打向天雄右脸颊,和刚才一模一样。

  天雄心道:“还不是一样。”剑指斜出,径点蒙面人右手劳宫**。这次竟是不灵,点了个空,蒙面人的耳光,结结实实打在天雄右脸颊上,清脆响亮。

  江南双侠隐为江南武林首脑,名头极响,天雄几时吃过亏来的,不禁大怒,双掌平推,一招雷霆万钧,雷声隐隐,直向蒙面人当胸击去。雷霆万钧是天雄门中三绝招之一,天雄先前还顾念蒙面人年纪大,恼怒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才以绝招出手。雷霆万钧是极为刚猛的招式,纯走阳刚之路,此招若是练到炉火纯青,收发之际有雷霆万钧,闪电划长空的威势,天雄只有六成火候,才只雷声隐隐。

  蒙面人竟似未觉,站着不动,天雄终是心有不忍,掌到蒙面人胸前一尺,手腕一抖,把掌势带向一旁,打在一棵碗口粗细的树上。这一掌,天雄恼怒之下出手,劲道十足,树禁受不起,从中折断,倒在地上。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没用,老夫站着让你打,也不敢打。”天雄心头火起,喝道:“前辈,天雄敬你是前辈高人,是以不冒犯,前辈何故一再出言撩拨?”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你嘴上说尊敬我老人家,心里却在骂老夫,就和老夫一样,以为老夫不知道。找打。”右手一长,向天雄左脸打去。

  天雄心道:“谁跟你一样,心是口非?”念头还未转过,左脸吃疼,又被打了个耳光。天雄两个耳光挨了下来,怒火大盛,喝道:“打你这心是口非的老匹夫。”一招风雨雷霆,吞吐闪动,双掌颤动,一连二九一十掌,径拍蒙面人胸前腹部一十八处**道。雷霆轰鸣,风雨骤至,万物均被笼罩,此招取此意,若是练到高深处,可连拍三九二十七处**道,天雄功力不足,只能拍一十八掌。

  蒙面人道:“臭小子不坏,不坏,居然知道老夫心是口非。”言来大为赞许。他连道“不坏,不坏”,天雄以为他在称赞自己功夫,心下有了三分自许,心道:“你知道就好。”哪知蒙面人是称赞他猜中了“心是口非”,心道:“心是口非,武林中没这号人物,那是谁?”

  蒙面人道:“哎,臭牛鼻子,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臭牛鼻子不来看老夫,天下间,又有几个死人知道老夫心是口非?”言来大是落寞。

  天雄听他语气,大是苍凉寂寞,念他年事已高,心中不忍,掌到中途,硬生生刹住。天雄于这招有相当火候,能收发自如,才敢中途停招,要不然掌力回击,无异自己打自己一掌。

  蒙面人心下感激,心道:“老夫心是口非,当然要贬损你一通,要不然枉了这名头。”怒道:“***,臭小子,连打个人都不敢,还敢称江南双鸟,真***不知羞耻。臭小子不敢打老夫,老夫就打臭小子。”左右开弓,噼哩啪啦,也不知打了天雄多少个耳光。蒙面人这一出手,奇快无比,天雄连念头都未来得及转,耳光已到脸上。

  天雄方始明白,蒙面人真的是手下留情,他的武功,不知高出自己多少倍。天雄生具豪胆,明白这点,不仅不惧,反而豪气大增,左脚右跨,右脚左迈,踉跄难以成步,正是三十六醉霹雳的起式唯酒是务。唯酒是务是醉霹的起式。世间事,所好者,必以之为务,既好酒,则须以酒为务,若不能以之为务,则不能知其乐,不知其乐,则不能嗜,不嗜则不能日醉,不日醉则不能练醉霹雳。天雄醉态鞠然,务之极也,尽也,蔑以加也。

  唯酒是务只有步法,没有招式,意思是说道路对了,当然是唯酒是务。蒙面人一瞧便知,贬损道:“不务正道。***,三十六路醉猫爬,有什么了不起?”向前跨一步,右脚微起,飞踢天雄足踝。他这招亦是极不平常的一踢,意思是说,你没招式,我也没招式,无招对无招,算是公平。踢脚是说要你不能唯酒是务,与人作对之意。

  天雄向右斜出一步,让过蒙面人一踢,双臂外屈,成抱状,左后右前,双手前指,欲击未击,这招叫坐拥千杯。酒坛在怀,自是坐拥千杯,千杯在手,饮者可仰饮,侧饮,吸饮,豪饮,细斟慢酌,姿态万千,是故欲击未击,藏诸八八六十四个变化于后,欲待敌而动。整套醉霹雳以这招最是变化多端。

  蒙面人损道:“贪多务得。”右手手掌向外,手背向里,自左至右一划,封尽六十四个化。这一划极是平常,却把坐拥千杯的所有变化全部封死,实是罕见罕闻的身手。

  天雄心中一惊,知道这招使不全了,招变启坛开封,左手成抓,似抓坛口,右手成掌,轻飘飘地拍出,似拍封泥。这一抓一拍中藏有十个后着,左抓七个,右掌三个。左多右少,是因为真正杀着在左手,右手只不过是个幌子。

  蒙面人骂道:“狗屎千碗,臭不可闻。”左手一颤,连拍十下,所拍方位正是十个后着出手方位。酒坛封泥拍开,自是酒香扑鼻,他说成狗屎千碗,臭不可闻,是骂喝酒的是在吃狗屎。

  醉霹雳是天雄门中不传密技,外人知者不多,蒙面人一掌封住十个后着,天雄心中之惊讶难以形容,心想他对本门武功极是熟悉,定是和本门有莫大渊源,不可失了礼数,抱拳一礼,道:“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蒙面人道:“要打就打,偏那么多屁话。”身形一晃,左右开弓,给了天雄两个耳光,道:“敢再多屁话,有你臭小子好受的。”出手甚重,静夜听来,格外响亮,天雄双颊肿得老高。

  天雄恚怒,捧罂承槽应手而出。蒙面人损道:“乞儿托钵。”天雄不去理他,不等招式用完,变做一泻万里。蒙面人道:“牛尿遍地。”天雄招走千杯莫停。蒙面人道:“乱倒马尿。”天雄出招醺乐陶陶。蒙面人道:“乐极生悲。”天雄不停出招,醉舞清影,醉里乾坤,酒仙仆地,连连递出,一招紧似一招,出到最后一招醉梦江山,河汉螟蛉,一套醉霹雳已是打完。

  醉霹雳以饮酒为序,每一序皆有名目,唯酒是务,坐拥千杯,启坛开封,捧罂承槽,一泻千里,千杯莫停,醺乐陶陶,皆是名目。蒙面人熟知名目,总是要贬损一番,取个相反的名目。天雄一套醉霹雳使完,蒙面人把名目说得一个不差,天雄心中之震骇难以言语形容。

  醉梦江山,河汉螟蛉是醉霹雳的最后一招,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醉里梦江山,江海昆仑,小如蚁蛭,宛若螟蛉,不在醉眼,既有醉态神韵,又不乏万物宇宙为小之豪气。天雄未饮酒,无丝毫醉态,使来没甚威力,蒙面人骂道:“醉猫爬要是没有黄汤,就成了无脚爬,要是成了无脚爬,臭小子定会叫屈。走,弄黄汤去。”

  天雄早就酒瘾发作,一听此言,甚是高兴,正要说话,蒙面人手一长,捏住天雄脖子,提起就走。天雄连闪避的念头都未来得及转,就落入了蒙面人掌握中。

  天雄身材极是长大,但在蒙面人手里,竟如无物。蒙面人足不点地,凌虚御风般,瞬息十余里,回到烟雨楼。天雄只觉眼睛花了几下,就回到烟雨楼。

  蒙面人对烟雨楼极是熟悉,提着天雄径去酒窖。烟雨楼远近闻名,酒窖甚大,藏了不下千坛美酒。蒙面人把天雄往地上一放,道:“***,臭小子,搬黄汤。”

  天雄酒瘾早发,见了这么多酒,哪里还顾得其他,抓起一坛酒,拍开封泥,以嘴就着坛口,喝了起来。酒一入口,只觉甘香无比,一口气喝了大半。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真不是东西,见了黄汤,命都不要了。早知如此,老夫何必趟这浑水,让你臭小子乘阴风而去,死了干净。”一掌打碎酒坛,左右开弓,打了天雄几个耳光。天雄似觉这话有些耳熟,酒瘾大发,也未在意。

  天雄知道武功相去太远,不听他的话,徒添侮辱而已,只好强抑酒虫搬酒。蒙面人取过两副挑子,烟雨楼经常搬酒,酒挑子自是有的,两人把酒搬到挑子上,每挑二十坛。

  蒙面人道:“臭小子,在这儿等老夫。要是敢耍花样,看老夫如何收拾你。”身形一晃,顿**影。过了片刻,蒙面人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包袱。天雄不知他包袱里是什么东西,有些好奇,看了一眼。

  蒙面人白眼一翻,骂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有酒无肴,滋味好受?”他是去弄下酒菜,天雄大喜,心道:“看不出,你也是饮中佳客。”蒙面人道:“臭小子,你想吃,做梦。狗屎还没得你的份。”

  蒙面人把挑子往肩上一放,道:“臭小子,走。”天雄迟疑着不动,蒙面人骂道:“***,臭小子,敢不听老夫的话。”天雄道:“前辈,不付银子,太也对不起李掌柜。”天雄本想付银子,追蒙面人太急,未带银子。蒙面人骂道:“臭小子,一副狼肝肺。”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抛了抛,甚是得意,手一伸,就要放在酒坛上,心念一动,骂道:“***,李三喜那软骨头,怕他的醋坛子黄脸婆,把东西都给了黄脸婆,自己穷得一无所有,不能便宜了黄脸婆。哎,要是不给的话……”看了天雄一眼,道:“臭小子定会说老夫吃白食。”食中二指一夹,夹下指甲大小一块银皮,其薄如纸,放在酒坛上,道:“赏银子喽。”气派十足,十足十的大财主。

  指上功夫,练到上乘境界,夹块银子,不是难事,但要学他这般,夹下如此薄的一块,当今之世,也不过屈指可数。天雄大是骇异,道:“李三喜怕老婆,你怎么知道?”蒙面人瞪了他一眼,骂道:“***,臭小子,你不信,是不是?也不打听打听,天下间有什么事瞒得过老夫?就是臭牛鼻子,也佩服得五体投地。”言来大为得意。不过,天雄却不知他所云为何。

  二人挑了酒,出了酒窖。来到围墙边,烟雨楼的围墙,足有一丈多高,天雄要是不挑酒,要跃出围墙,不是难事,肩头有数百斤酒,跳不过去,就要放下挑子。蒙面人骂道:“***,臭小子真他妈没用,连猪栏都跳不过。”右脚在天雄**上一踢,天雄身不由己,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落下地来,已是在墙外,稳稳当当,一点声息也无。天雄心中之骇异,难以形容,怔在当地。

  蒙面人道:“***,臭小子,还不走,发什么呆?”就天雄旁边,竟不知他如何出的围墙。天雄惊醒过来,展开身法,向树林掠去。

  来到树林,二人放下酒担,蒙面人抓起一坛酒,拍开封泥,喝了起来,连道:“好酒,好酒。”说溜了嘴,道:“烟雨楼的马尿就是不错。”烟雨楼享誉数十载,酒菜功夫着实了得,这酒是数十载佳酿,自然是好酒。喝了几口酒,打开包袱,有鸡腿,牛肉,猪肘,色彩艳丽,香气扑鼻,抓起一只鸡腿,往嘴里塞,咬了一口,道:“好,好。臧胖子的手艺就是不凡。”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烟雨楼的大厨是个胖子,人叫臧胖子,烹调技艺名闻江南。

  天雄心道:“他连臧胖子都知道,他会是谁?”酒虫大动,无暇细想,抓起一坛酒,拍开封泥就喝。一连喝了两坛,酒意稍却,向蒙面人望去,见他喝一口酒,吃一口菜,大是惬意。有酒无肴,美中不足,天雄连呼可惜,蒙面人得意洋洋,看了天雄一眼,道:“嘴馋了,是不是?给你。”手一抖,一物向天雄飞来。

  天雄手一伸,接个正着,定睛一瞧,是块鸡骨头,只不过,连一丝肉也没有,齿痕宛然,明显是他吃剩的鸡骨头。如此相辱,人生奇耻大辱,天雄勃然大怒,喝道:“老匹夫,你辱人太甚。”手一抖,就要把鸡骨头向蒙面人掷去。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不要,是吧?”手一招,鸡骨头从天雄手中飞起,回到他手中。二人之间,有三丈距离,这手隔空摄物功夫,足以睥睨当世。蒙面人手向后一甩,鸡骨头无声无息飞出,去势奇快,没入身后一株合抱大树,只余一个洞孔在外面。

  天雄知他是显功夫来着,天生豪胆,也是不惧,骂道:“老匹夫,天雄和你拼了。”双掌一错,就要上前。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沉不住气,死了活该。要是有本事,就用马尿把老夫醉死。”这是要和天雄赌酒之意。

  天雄酒量极豪,有千杯不醉之海量,心道:“老匹夫,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子。”道:“老匹夫,敢不敢赌上一赌?”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一身上下,臭不可闻,只有灌黄汤,还有点香气。是不是要灌马尿?老夫就和你赌灌马尿。”左一个马尿,右一个马尿,连自己也骂上了。

  天雄道:“老匹夫明白就好。”蒙面人道:“每人二十坛,谁先醉倒,谁就是乌龟王八蛋。”天雄道:“就依老匹夫的办。”

  天雄心想,他是前辈,不可失了礼数,道:“前辈,请。”就着坛口,喝了起来。蒙面人骂道:“***,要喝就喝,还那么多屁话。”唠叨一句:“灌马尿还那么多屁话,真不是东西。”一边喝酒,一边吃菜,悠闲自得,不多时,一包佳肴给他吃掉了大半。

  天雄一口气喝了十坛,再看蒙面人,只剩八坛。天雄刚才喝了两坛,一共是十二坛,只余八坛,二人旗鼓相当,心道:“老匹夫的酒量不小,嘿嘿,我酒量无敌,总算是遇到对手了。”豪气陡增,一口气把余下的八坛喝完,酒坛一摔,骂道:“老匹夫,过来领死。”酒意上来,微醺之下,说话也不客气了。

  蒙面人恰于此时把酒喝完,酒坛一扔,骂道:“***,臭小子还没喝够,醉猫爬定成无脚爬。臭小子,有没有种,再喝二十坛?”

  天雄二十坛酒下肚,意兴正浓,难以舍却,骂道:“这是你老匹夫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子。”话未说完,蒙面人手一长,捏住天雄脖子,提起就走。二人三丈远的距离,不见蒙面人作势,天雄已落入掌握,只凭这手轻功,已足以傲视宇内。

  回到烟雨楼酒窖,蒙面人把天雄往地上一扔,道:“搬酒。”天雄给他这一扔,**快成八片,疼痛上来,不免呲牙裂嘴,强忍痛楚,蹒跚着搬酒。天雄功力深厚,一般痛苦形若于无,这一扔,力道奇大,疼得厉害,不由得不形之于色。

  蒙面人得意洋洋,道:“臭小子知道厉害就好。”

  这次不是每人挑二十坛,而是三十坛。蒙面人还是赏了一点银皮。

  回到树林,二人也不多说,拍开封泥,喝了起来。天雄又喝了二十坛酒,已有八分醉意,向蒙面人望去,蒙面人悠闲自得,毫无醉态,心道:“我欧阳天雄,自命酒量如海,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我酒量更大。”钦佩之心,油然而生,道:“前辈海量,天雄不及,甘拜下风。”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瞎了狗眼,不睁大狗眼瞧瞧。真他妈没出息。”

  天雄听他话里有话,醉眼半睁,向蒙面人停身处望去,蒙面人脚下湿漉漉的,心道:“老匹夫,真***厉害,尿真多,比牛尿还多。”旋即明白,是蒙面人用深厚内力把酒从毛细管逼出来。天雄无这份内力,再比下去,有输无赢,酒坛一摔,骂道:“老匹夫卑鄙。”一招风雨飘摇,向蒙面人攻去。

  风雨飘摇是醉霹雳第十八招,使将开来,如风中残荷,欲折而不折,摇摇摆摆,令人不知攻向何处。这招,天雄已使过,酒醉之后再使,醉态醺醺,十足一醉汉,威力大了许多。

  蒙面人骂道:“醉猫爬有什么了不起?***,醉牛鼻子不成器,教出来的徒弟也没出息。这招风雨飘摇,要脚步貌似不稳,实则稳健,方能如风中残荷,任他狂风肆虐,欲折而不折。真***,不是东西。”

  一代江湖奇人醉道人,是天雄的授业恩师,以一身醉功驰誉江湖。天雄听他辱及恩师,怒不可遏,骂道:“老匹夫,安敢辱及恩师?”

  蒙面人双眼一翻,骂道:“***,臭小子,你不服,是不是?醉牛鼻子有什么了不起,见了老夫,还要磕头呢。骂他几句,就不得了了。***,要不是臭牛鼻子……你就是死了,也不关老夫屁事。”奇言怪语,令人不知所云。

  天雄盛怒之下,不免心燥气浮,出手稍乱方寸,左手肘部略高,不利于下招醉战八方使出。

  蒙面人右掌一晃,快若闪电,一个耳光,打在天雄脸上,骂道:“臭小子没出息,骂你几句,就乱了章法。”

  天雄脸上吃疼,心中一凛,静下心来,凝神应战,左脚向左跨出一小步,右脚向左跨出,落在左脚前面,双脚交叉,左手一掌拍向蒙面人,右手跟进一掌,左脚向左跨出。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没出息,是他妈个呆瓜,不跨左脚,右肘撞出,左脚后旋踢出,不就面对老夫了?不用跨步,多出两招,老夫必然自守,乘机起脚直踢,再用一招醉战八方,由下自上,非打中老夫下巴不可。醉牛鼻子真是***笨猪。”

  天雄心念一动,就要使醉战八方,听他辱及恩师,傲气陡生,使一招醉酒狂歌,疾袭蒙面人面门。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不信,是不是?老夫偏要你使醉战八方。”左手圈转,内力雄浑,把天雄右边身子逼住,不能向右移动,右手由上而下,径击天雄胸口。

  天雄要使醉酒狂歌,必须向右移动,不能向右移动,处此情势,除了使醉战八方,别无他法。天雄为人硬气,心道:“老子为什么让你老匹夫得逞?”心念一动,停招不攻,手举在空中不动。

  蒙面人未想到天雄会来这一手,大怒,骂道:“***,臭小子,你以为老夫就没办法了?老夫偏要你使醉战八方,要不然,老夫就不叫……嘿嘿。”双手径袭不停,直向天雄身上招呼。

  蒙面人双手贴在天雄身上,天雄只觉蒙面人手掌,其热似烙铁,就如处身在洪炉中一般,浑身上下,其热如沸,难忍难捱。天雄为人硬气,咬紧牙关硬挺,一声不吭。

  过得片刻,天雄终是不动,蒙面人嘿嘿一声冷笑,突然之间,蒙面人的手掌又如万载玄冰,其冷难言,如处冰窖,冻得瑟瑟发抖,牙关相击,仍是不吭一声。

  蒙面人性子执拗,冷笑道:“***,臭小子,你竟敢和老夫拗。老夫就和你臭小子拗拗,看是你臭小子厉害,还是老夫厉害。要是老夫输给你,老夫叫你爷爷,叫你祖宗。”催动内力,掌上突然变得暴热起来,过得一会儿,逆运内力,手掌又成万载玄冰,其冷难耐。

  蒙面人手掌热起来,天雄浑身汗下如雨,蒙面人手掌变冷,天雄身上的汗珠,凝结成冰。骤暴乍寒,数次下来,饶是天雄硬气,也是禁受不住,不住闷哼,有心使夜战八方,苦于不能动弹。心中念转,嘴一张,一口浓痰,向蒙面人面门吐去。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连这点苦都吃不得,还敢称江南双鸟,笑掉老夫大牙。”嘴里喷出一口罡气,浓痰碰到罡气,倒飞回去,打在天雄眉心印堂**上。

  印堂**于习武之人极是重要,被誉为上丹田,要是被击,轻者重伤,重者殒命。浓痰打在天雄印堂**上,天雄只觉上丹田巨震,一股热力直透过来,经人中下行,过鹊桥,入任脉,归入丹田。热力一入丹田,天雄只觉浑身上下,甚是舒畅,已没有刚才难受。蒙面人的劲力,恰于此时消失,天雄不假思索,使出醉战八方,向蒙面人攻去。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是你厉害,还是老夫厉害?”言来大为得意。又骂道:“***,臭小子,左边狗腿迈小点,不要太大,太大,变招不灵活,会被老夫打中你狗鼻子。”

  天雄道:“老匹夫,胡言乱语。”蒙面人怒道:“***,臭小子,你不信,是不是?”右手一伸,电光石火间,结结实实打在天雄鼻子上,天雄立时鼻血长流。好在蒙面人未使内力,要不然,天雄定会鼻梁碎裂。

  天雄一生从未受过如此侮辱,勃然大怒,右手一抹鼻子,骂道:“好你个老匹夫。”一招酒仙托杯,双手成握杯状,左前右后,由下而上,直击蒙面人面门。

  蒙面人骂道:“***,酒鬼托杯,要貌似摇晃不定,实则神稳异常,醉牛鼻子,却弄成形神俱稳,真***狗屁不通。”他不说酒仙,而言酒鬼,是骂天雄为酒鬼。

  天雄听他辱及恩师,更是火大,一招醉酒狂歌,双手一左一右,直击蒙面人太阳**。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快使酒鬼托杯。”天雄心道:“老子为什么听你老匹夫的?”偏不使酒仙托杯,右手一抬,就要使酒仙换盏。蒙面人怒道:“***,臭小子,竟敢不听老夫的话,找打。”不见他作势,天雄脸上吃疼,已被他结结实实打了个耳光。紧接着,身周为蒙面人掌力笼罩,除了使酒仙托杯,别无他法。天雄本想不使酒仙托杯,念及适才冷热滋味难受,有些胆寒,不敢不使出来。也不知为何,这次使来,和上次大不相同,表面上看,其醉欲倒,实则稳健异常,威力大了许多,蒙面人不得不向后飘退半步相避。

  蒙面人喝道:“酒鬼换盏。”天雄应声出,正是酒仙换盏。天雄两招尽如己意,蒙面人得意之情不可言喻,骂道:“臭小子,老夫要你怎么就怎么,谅你臭小子不敢不听。”

  蒙面人喝道:“赖驴打滚。”按醉霹雳的路数,天雄接下来,该是使醉仙仆地,攻蒙面人下盘。蒙面人损人不停,把醉仙仆地说成赖驴打滚。

  天雄莫名其妙地跟着蒙面人使了两招,大是不愤,心道:“老子凭什么听你老匹夫的?”使一招醉仙半道,脚步踉跄,食中二指微曲,直取蒙面人双目。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竟敢不听老夫的。”右脚飞踢,结实实踢在天雄肚子上,天雄飞出数丈,脸朝下,跌了个狗吃屎,啃了一嘴的泥巴。

  天雄手在地上一撑,站起身来,吐出泥巴,正要喝骂,蒙面人道:“臭小子,你敢骂老夫?”身形一晃,抢近身来,左右开弓,打了天雄几个耳光,骂道:“***,臭小子生得贱,要吃点苦头,才肯听老夫的话。”右手食指点在天雄印堂**上,再点百会,风府,命门,膻中,关元,气海诸**,所点无一不是大**,每一指点出,似是指上蓄有无穷劲力,就是天雄的筋络也被震动了。劲力不是奇寒,就是暴热,如万蚁啮噬,难忍难捱。

  蒙面人最后一指点在天雄章门**上,一股热力直透过来,天雄只觉如利剑剜心一般,疼痛难以自抑,忍不住哇哇叫疼,再也不敢强项,道:“前辈,晚辈尽听吩咐就是。”

  蒙面人大是得意,道:“嘿嘿。臭小子,现在求饶,晚了。”出指如风,把天雄奇经八脉,浑身上下三百六十五个**道,点了个遍,无一漏过,方才住手。天雄**道被点,痛苦不可堪言,惨呼连连,静夜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蒙面人点完,天雄委顿不堪,唯有大口大口喘气的份。蒙面人骂道:“***,臭小子,真他妈没用。醉猫爬,从头来过,要是敢耍花样,哼哼。”

  天雄道:“晚辈不敢。”蒙面人道:“不务正道。”天雄唯酒是务应声而出。蒙面人道:“贪多务得。”天雄出招坐拥千杯。蒙面人道:“狗屎千碗,臭不闻。乞儿托钵,牛尿遍地,乱倒马尿,乐极生悲……”不停地叫出招式名目,天雄招招应声而出,不敢有丝毫违拗。

  蒙面人大是得意,骂道:“***,臭小子,敢和老夫作对,活腻了。臭小子,还敢不敢和老夫作对?”天雄道:“晚辈不敢。”蒙面人道:“谅你也不敢。”

  一遍练完,蒙面人道:“再来。不务正道。”天雄应声出招。第二遍练到酒仙仆地,酒已醒了大半,威力大减。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醉猫爬,似是而非,一点力气都没有,定是***马尿没灌够。”右手一招,一坛酒飞入他手中,拍开封泥,捏住天雄腮帮,天雄有心要躲,哪里躲得开。天雄腮帮被捏,不得不张开嘴。蒙面人运起内力,酒水似箭一般,从坛里飞出,飞入天雄嘴巴。一坛酒灌完,一滴也未洒在地上,当真内力浑厚。

  蒙面人把酒坛一摔,骂道:“***,臭小子,刚才没吃上菜,定是要骂老夫小气,老夫就让你吃个痛快。”手一招,一只鸡腿,飞到他手里,向天雄嘴巴一塞,再一拔。也不知他变的是什么戏法,拔出来的只是一根鸡骨头,连一丝肉也没有。天雄欲待不吃,嘴巴被捏,不能不吃。

  天雄嘴巴被捏,无法咀嚼,蒙面人道:“老夫帮你。”手中鸡骨头狠命往里一捅,天雄只觉鸡肉向里一蹿,就下了咽喉。

  蒙面人只觉这主意甚妙,极是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有趣,有趣。比看李三喜的醋坛子黄脸婆,罚李三喜那软骨下跪有趣。臭小子,我们天天玩,怎么样?”

  天雄道:“一次喘不过气来,天天玩,还有命么?”天雄腮帮被捏,嘴里有肉,哪里说得清楚,只不过唔唔数声而已。蒙面人骂道:“***,臭小子,这么不济事。那就今晚上玩。”手一招,飞来一坛酒,依样葫芦,灌将下去。招来一块肉,塞在天雄嘴里,再用鸡骨头一捅,又下了咽喉。

  蒙面人灌一坛酒,捅一块肉,直到把剩下的二十坛酒灌完,才住手。两人第二次共弄了六十坛酒,每人喝了二十坛,只余二十坛。蒙面人似是兴味正浓,还想再玩,已没酒了,大是惋惜,道:“可惜,可惜,真他妈可惜。都是你这臭小子可恶,不提醒老夫多弄几坛酒。”天雄心道:“这种倒霉事,我才不说呢。”

  蒙面人喝道:“不务正业。”天雄应声出招。蒙面人道:“贪多务得。”天雄招出坐拥千杯。天雄酒醉,这招使来,威力奇大,蒙面人不得不向右闪避。前几次,蒙面人都是随手化解,这次却要闪避,一是得力于天雄醉酒,二是得力于蒙面人把华而不实的部分去除之故。能够逼得蒙面人闪避,大出天雄意料,隐隐觉得蒙面人话出有因,凝神接战,一招一式,都按蒙面人指点出手,不时把蒙面人逼得倒退,或是闪避。

  天雄使完醉梦江山,河汉螟蛉,收招停身。

  蒙面人骂道:“***,醉牛鼻子,真***不是东西,明明三十招的东西,要弄成三十六招。这招醉舞清影,有屁用,左手一托一拍,加入醉战八方,其余的不要了,威力不是更大?这招……”

  天雄听他辱及业师,大为不愤,心道:“老匹夫大胆……”念头还未转过来,蒙面人手一长,重重一个耳光打在天雄脸上,骂道:“臭小子,老夫说话,居然敢不听?打你这臭小子。”双手齐出,径往天雄身上招呼,头上,脸上,胸腹,背部,**,双腿,双臂,无一不被打。蒙面人恼怒之下出手甚重,打得天雄浑身上下,无一不浮肿,立时胖了许多。蒙面人每一掌打出,都有一股热力,直透筋络,天雄吃疼,也未在意。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你服不服?”天雄被打,疼痛难忍,早已怕了,念及蒙面人辱及业师,又不好承认,闭口不言。蒙面人道:“***,臭小子,你也跟老夫一样,心是口非了,心里服了,嘴上不服,不坏,不坏。”一提到心是口非,精神大振,心情舒畅,不再难为天雄,道:“从头来过。”

  天雄不敢不听,只得把醉霹雳从头使起。这次使的不是三十六招,而是三十招,威力竟是大了许多。那招坐拥千杯,竟是把蒙面人逼退了一步。蒙面人硬逼得天雄练了七次,方才满意。

  天雄心道:“要是老子的霹雳刀在手,定会劈你老匹夫一刀。”蒙面人怒道:“***,臭小子,你在想你的霹雳破刀,是不是?”天雄被蒙面人猜中,大是惊讶,想承认亦觉不妥,不想承认,也觉不是,不知说什么好。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老夫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走,拿霹雳破刀去。”也不容天雄说话,手一长,抓住天雄脖子,提起就走,向烟雨楼而去。

  来到烟雨楼,天雄住在二楼,他们停身在一楼,蒙面人把天雄往楼上一扔,天雄稳稳当当地站在门口,一点声息也无。

  屋里有灯光,天雄敲敲门,道:“香妹。”孙芸香道:“天哥。”星儿叫道:“爹爹。”门开了,正是孙芸香拉着星儿来开门。

  天雄进屋,孙芸香见他遍体鳞伤,惊道:“天哥。”天雄道:“香妹,没事。你们还好?”孙芸香道:“天哥,我们还好。你疼不疼?”

  天雄正要回答,蒙面人骂道:“***,臭小子,还不死出来。拿把破刀,要这么长时间,真***没出息。”

  孙芸香道:“天哥,你们还要比武?”她和天雄久做夫妻,一见天雄脸色,就知天雄要干什么。

  天雄拿起霹雳刀,道:“香妹,我去去就回来。”转身欲走。孙芸香道:“天哥,小妹求你,不要去,好不好?”满脸的关切。

  天雄夫妻情笃,见妻子一脸焦急,柔情大盛,就要答应孙芸香,蒙面人骂道:“***,臭小子没出息。破女人说几句,骨头都软了,跟李三喜那软骨头一样,真***软骨头。”

  天雄听他辱及爱妻,心火大起,喝道:“老匹夫,住嘴。”蒙面人骂道:“***,臭小子,还不死出来。再不出来,老夫就上来。嘿嘿,**你闺中那个,老夫倒也有兴趣。”

  天雄盛怒之下,哪管他胡言乱语,道:“香妹,我去了。”身形一晃,出了房门,跃到院中。刚到院中,脖子一紧,又被蒙面人抓住了。天雄就要拔霹雳刀,身上一麻,劲力全失,拔不出来了。

  蒙面人把天雄抓到酒窖,往地上一扔,骂道:“破刀十八破,要是没了马尿,太也没趣。臭小子,搬二十坛酒。”这一摔甚重,天雄**都快成了两半。

  天雄忍着疼,爬了起来,搬了二十坛酒在挑子上。蒙面人道:“臭小子,给老夫走。”天雄见蒙面人并没挑酒,道:“你怎么不挑?”蒙面人骂道:“***,臭小子,嫌苦头不够?臭小子要是喜欢吃苦头,老夫倒乐意给。***,老夫做事,臭牛鼻子都猜不中,你臭小子还猜得中?老夫偏不让你臭小子猜中,不给。”天雄道:“又疼又难受,谁稀罕?”挑起担子就走。

  一到树林,蒙面人抓住天雄,又是灌酒,又是塞肉,玩得大是开心。二十坛酒一灌完,喝令天雄展开十八路乱披风醉刀刀法,斗了起来。蒙面人依然是边斗边骂,不是说这不对,就是那儿有问题,硬逼得天雄依他的法子施为。说也奇怪,天雄照醉道人所授使来,威力不大,照蒙面人所说使来,威力奇大。天雄心中之讶异,难以形容,又不知其因。

  天雄使完最后一招,蒙面人骂道:“***,十八路破刀,有屁用。”夹手夺过霹雳刀,向后掷出,霹雳刀**一棵合抱大树,只余刀柄在外面。霹雳刀刀身四尺来长,他随手一掷就掷入树里,内力之深厚,足以傲视群雄。

  天雄手中无刀,不假思索,前三后二,左七右八,一连拍出二十掌,掌掌劲力若山,一掌快似一掌,从二十个匪夷所思方位,向蒙面人攻去。

  蒙面人右掌轻飘飘地拍出二十掌,一一化解。蒙面人掌势轻灵飘逸,灵幻无方,的是难得一见的绝顶身手,天雄忍不住喝采道:“好。”

  蒙面人大是得意,骂道:“***,臭小子,早该使这招乌龟三爬了。***,司马迁小乌龟,只知道写他的破史记,弄招武功都不象样。臭牛鼻子没出息,龟子龟孙也没用,真***不是东西。”

  天雄昔年曾和司马迁有一面之缘,二人相谈甚欢,顿成莫逆,临别时,司马迁传了天雄一招自创武功,云龙三现。

  天雄和司马迁相交之事甚秘,知者不多,蒙面人居然知道,天雄心念一动,不敢不敬蒙面人,抱拳一礼,道:“前辈识得子长?”

  蒙面人骂道:“***,小乌龟一张马脸,一对招风耳,一对朝天鼻,比水桶还粗,丑也丑死了,有什么好见的。”自是没见过。司马迁相貌清奇,儒雅文静,有儒者之风,他竟讥嗤为马脸,招风耳,朝天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雄听他辱及挚友,心中发恼,道:“前辈何故辱及子长?”蒙面人怒道:“***,臭小子,小乌龟见了老夫,还要叫爷爷呢,骂他几句,就不得了?老夫的事,要你臭小子管。”身形一晃,打了天雄几个耳光。

  天雄云龙三现应手而出,向蒙面人攻去。蒙面人骂道:“***,小乌龟不成器,前三后二,左七右八,不如左五右六,前一的好。先攻前面,对手早有预备,哪里攻得着。先左五右六,出人意外,必然疑怪,心神微分,再中宫直进,径取胸腹,必然得手。”

  天雄心中正有火气,嘴角一撇,大是鄙夷。蒙面人怒道:“臭小子不信,是不是?”身形一晃,左五右六,前一,直击天雄胸口。天雄已听蒙面人说过,还是忍不住心神微分,出掌迎向左右两侧,空门大开,被蒙面人一掌印在胸口上,身不由主,飞将起来,撞在一棵碗口粗的树上。一撞之力,好不威猛,树从中折断。天雄心中吃惊,忙运内息,畅行无阻,并未受伤,大是放心,心念一动,惊道:“隔物传功。”武林中有一门极上乘的功夫,叫隔物传功,可以隔物伤人,而物不伤。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没见识,连隔牛打物,都不知道。”这话是在骂天雄是牛。蒙面人骂道:“***,臭小子不信老夫的话,该打。”身形晃动,抢到天雄身前,掌指拳脚齐施,径往天雄身上招呼,一通暴打,天雄一身上下,痛楚难言。蒙面人每打一下,均有热气,直透筋脉,天雄痛楚之下,也未在意。

  蒙面人把天雄狠揍一通,才住手,喝道:“臭小子,快使乌龟三爬。”天雄被他一阵狠揍,心中发狠,想打蒙面人一掌出气,应声出招,正是云龙三现。他被蒙面人吓怕了,这一出手,正是左五右六,前一,蒙面人道:“臭小子还挺听话,不坏,不坏。”

  蒙面人骂道:“司马迁小乌龟没用,把意与神会,弄成以意领气,人又不是死的,等你运完气才动手,要意至力发,才有用。”天雄心念微动,意与神会,左五右六,前一,劲风呼呼,威力大了许多。

  蒙面人骂道:“***,司马迁小乌龟真***猪。把出手少阴经,以阴劲伤人,弄成出手少阳经,阳劲伤人,狗屁不通。”天雄意出手少阴经,劲风无声无息,如涛似浪,似是强了许多,急涌而出,向蒙面人攻去。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无礼,竟敢对老夫动手动脚。”运起太极劲一拨,内力转向,击在一棵海碗粗细的树上,把树打得从中折断。蒙面人骂道:“***,臭小子不是东西,树又没惹你,你打树干嘛?力气没处使了,是不是?三月十八,在地狱庄慢慢使。”天雄一掌打断海碗粗的树,从所未有之事,大出意外,吃了一惊,怔在当地。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有屁用,不敢打老夫,打树出气,有屁的好玩。老夫可不陪你臭小子玩儿。”身形一晃,就要离去,突然道:“咦。”身形一晃,抢到一株树前,向树干瞧了一眼,破口大骂,道:“是哪个天杀的杀才,敢如此戏弄老夫。有种的,给老夫死出来。”

  天雄大是奇怪,心道:“明明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你戏弄得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能有别人么?”看情形又不似作伪,心下好奇,展开轻功掠了过去,往树上一瞧,差点笑出声,忙以手捂嘴,才没有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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