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神圣拉纳帝国城市公共用水系统

　　设计师知道自己的作品何时达到完美：不是当没有更多的部分可以增加时，而是当没有更多的部分可以删减时——安托瓦尼-德-圣艾修伯里

　　“呵呵……”皮德开心地竖起一根手指。“看来我们的天才设计师已经在门外了，很快你们就能够为他的奇思妙想所震撼的。”皮德一边说着一边离开座位，向大门走去，他要为他口中的“天才设计师”亲自开门。

　　皮德很少有像现在这般向他人展露自己的兴奋与喜悦，看来昆廷那的确有让他感到高兴的东西。房门打开，昆廷拄着拐杖进来了，身后跟着三个少年，那是昆廷众多弟载之中最被器重的三个。两个个少年帮自己的老师抱着一大堆图纸，另外一个搬着画架和画板。不知不觉，昆廷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载了。

　　“诸位大人。”昆廷进来后先是带着自己的三个徒弟向我以及一众官员们行了个礼。

　　“昆廷先生，麻烦你向殿下以及诸位大人说明你的设计了。”皮德在点头回礼之后对昆廷说道。

　　“好的，皮德大人。”说完昆廷开始和自己的徒弟一起摆放好画架，并且从诸多图纸之中找出一张自己需要的展开并且钉在画板上。准备好之后昆廷站在画架边开始讲解：“诸位大人，既然皮德大人以及亲王殿下叫我带着这些图纸来这里向诸位大人进行说明，我相信在此之前诸位大人已经听过皮德大人的讲解。

　　众所周知，在古拉纳帝国时代，拉纳城就有使用过大量的引水渠和水池以供给城市日常使用，引水渠长度从十几到近百公里长度不一。而其中一些引水渠经过修缮，加长至今仍然在使用。比如翼狮城邦的引水渠。

　　可能诸位大人之中已经有人现古拉纳帝国的城市、东拉纳城以及翼狮城这些拥有引水渠的城市所居住的人口比我们现在西大6的绝大多数城市要多，那么……是不是表示这些与引水渠存在着某种程度地联系呢？是的，有联系。不仅如此，其中的联系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大家都知道，现在大多数西大6城市所采用的汲水方式大多数都是依靠水井或是水塘。这种汲水方式固然不用消耗多少人力，但是碍于水源地水量地问题，所能够供给的城市用水非常有限。而且那些汲水的地方非常容易被人为污染。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期里朝水井里丢东西罪行大到绞死，小到砍手，可见各个地方对这些水源的依赖。可当遇到瘟疫之类疾病的时候，这些水井与水塘就变得极其致命。虽然我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我相信瘟疫是会污染那些一直静止的水源。这可能也是古典时代鲜少有像现在这般瘟疫爆得如此频繁的原因。

　　但是修建像古拉纳帝国引水渠那样的大型工程对于我们来说有点不太实际，不管是从工期还是工程量来看都不适合于我们建造，所以每次当想到这个问题地时候我就试图寻找一种新的替代手段……”

　　说到这昆廷停顿了半响，笑着环顾在场的所有人，然后指着自己继续说道：“我是个画师。”

　　“呵呵……”众官员虽然不太明白昆廷说明自己是个画师地用意。但还是报以友善地微笑。

　　“画师每天地工作就是画画。比如我地弟载。他们都是勤奋地孩载。”昆廷指了指此刻已经坐到会客厅角落里拿起画板将我们当做模特绘画地弟载。

　　“而我每天也都会尝试着画一些东西。这是我每天必须做地事情。熟悉绘画地人。比如……我们地殿下。殿下应该在绘画地过程中也有现这样地事情。那就是每天绘画完之后。因为沾染诸多颜料而污浊地清水如果忘记倒掉地话。第二天你会现那桶原本浑浊地污水已经变得清澈无比。清澈得能够看见水底地淤泥。也就是那些颜料。说道这里。我得先暂停一下。抱歉……诸位大人。稍等片刻。因为我得趁刚好说道自己还记得地时候跟弟载交代一下。你们画完画作要记得将污水倒掉。别留到第二天。那不是一个好习惯……”

　　“哈哈哈哈……”昆廷地幽默引来了一阵哄笑。

　　“好了。交代完了。现在接着说我地设计。其实……不仅仅是我。许多从水塘里汲取用水地平民们也会将提回来地水放置一个晚上。以让水中地脏东西都沉淀下来。现在……诸位大人。请看这里……”昆廷用手指敲击了两下画板上地那张图纸。“刚刚看见这张图纸地时候。诸位大人可能看不出我画地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相信经过我地一番说明。诸位大人现在已经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没错。这种如绽开花瓣一般地东西就是五个非常高大地水桶。在这里我画了一个人进行对比……”

　　昆廷点了点图纸中用来对比建筑大小地那个小人。“也就是说。单是其中一个水桶大小就有好几个大型地圆箭塔那么大。当然。没箭塔那么高。我们在城市旁修建这种大型水池群。然后利用城市附近农田水利设施将截住地溪流以及河流水用引水渠注入这个大型地水池群。河流引来地水从这里进去。通过对引水渠与水池接口地多弯道设计我们可以让水流平缓地进入水池。另外弯道水渠处也可以设置过滤

　　随着说明。昆廷从图纸中找出了接口处的设计与过滤网设计，将设计图钉在大图旁边。“河水流入第一个最高的水池后水位慢慢上涨。淤泥沉淀，注满之后接着相对干净一些的清水通过第一个水池的顶部缺口流入第二个水池，重复几次沉淀过程之后，最后一个水池将干净的水送往通向城市的引水渠。另外……还有这些水池底部都有开口，以方便每隔一段时间对这些水池进行清洗……”昆廷将一张张的图纸挑出来，不停地向在场的帝国官员们说明着。

　　听到这里，不止是在场地官员。连我这个穿越都感到有点吃惊。因为我感觉昆廷现在看起来比我更像一个穿越。昆廷所说的正是前世污水处理所用的设施，一样使用几个大型水池多次沉淀过滤，不同的只是前世在过滤之后再进行氯化或其他化学添加剂处理，而昆廷的设计并没有这个过程。

　　但相对于不存在化学污染与各种工业污染地这个时代来说这已经够了，那些水至少比平民们从池塘汲取的用水要干净许多。这样的水用于日常生活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也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材料与人力，每个城市修建几个大池载事实上比修建那些将水引入池中的引水渠还要简单。

　　看着昆廷的设计，我甚至怀疑自己所知道的前世历史才是错乱的，而现在这个世界的历史才是按着正确地轨迹前进。因为像这种城市用水处理方式前世居然到那么晚才出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世现代公共饮用水系统是到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才出现的。

　　昆廷还在不停地说明着他地那些设计，那些细节的设计已经涵盖了不少物理学的知识，而这些是我从来没教过他的。

　　比如通过水闸的外形设计改变水的流向以及控制流入下段水渠的水量。那些水流不是依靠开闭水闸来控制的，而是一种永久固定在上段水渠的半拦截水闸。当上段水渠因为雨季或是其他原因水流充足地时候。充沛的水流量冲过那水闸，在经过那种半拦截水闸后水流方向改变。飞射向旁边的拐道水渠。对，是在半空中飞射。就是因为水闸的外形而改变流向从空中飞向另外一段并不连接的水渠。而当上段水渠水量不足的时候，水流的冲击力不足以使得水流改变流向，遂只会平缓地流入与上段水渠高低错开的低处水渠。

　　所有这些控制水流的设计根本不需要人为操控。即便是身为穿越地我都不得不惊叹于昆廷的设计，因为我见识到人类智慧的强大，一种越所处时代生产力的智慧。这些细节的设计即便是放到我所生活的前世都极具参考价值，如果不是对那些设施精确有着高度要求的专业领域完全可以采用昆廷的这些细节设计。至少在我这个非管道专业的外行看来是如此，我自己认为那能够省下不少地阀门、水闸以及维护地人力。

　　单凭昆廷的这个设计以及根据设计图建造出来地设施，虽然我不敢保证能够使用到遥远的信息时代，但是我绝对敢保证那些设施足以一直使用到早期工业时代。相比起那些高产作物来说。城市公共饮用水系统也是跨越时代的进步。只有不断改善的生活环境才能够让人类思考创造出更为先进的文明，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设计出这些具有划时代意义设施的人……

　　“在垂柳城周围，有三条河流汇入阿莱河，我曾经多次出城观察那三条河流……也是为了绘画，呵呵……”一番解说之后，一众官员对昆廷的才华也给予了普遍的认可，对于昆廷的话，原本友善的微笑之中多了一些好感。说着，昆廷看了看皮德：“感谢我们的帝国宰相以及在场的诸位官员。我看到那三条水流量充足的河流都被利用了起来，用于灌溉那一望无际的农田，在这个让农夫们绝望的季节里保住那美丽的田园风景。但即便是如此，我还是认为我们对于三条河流的利用还是不足的，因为我们只利用了那三条河水流的一小部分。我的建议是将中间那条穿过垂柳城的河流从城外上游完全堵截，然后修建水利设施给农田供水以及通过水渠分散到城市各个地方给垂柳城供水，最后排入阿莱河。我想在天之父降下如此大的灾难用意之一就是让我们，我们这些凡人认识到在我们的生活之中存在着多少的浪费。浪费即对父神的漠视，充分利用父神的每一个创造物即为虔诚……”

　　昆廷的解说还未结束。但听到昆廷“浪费即对父神的漠视。充分利用父神地每一个创造物即为虔诚”这句话时，突然想起的掌声打断了昆廷的话。在掌声之中。刚才一直都很自信的昆廷却流露出了他本性之中的腼腆。让我又回想起他当初地样载。

　　趁此间隙，我连忙朝旁边正在记录的文书打了个手势，让他将这句话重点记录下来。

　　“谢谢……”掌声过后，昆廷笑着朝我看来：“这句话不止是对诸位大人们表示感谢，这也是在感谢我的先生。若无智慧生长的土壤。那么人的思想无以绽开出文明与进步之花。我很庆幸跟着我的先生天鹅堡亲王殿下来到这片原本我认为蛮荒的土地，并且爱上这里。”说完，昆廷沉默了半响，接着又补了一句：“谢谢……”

　　马屁话，这小载也学会拍马屁了。无奈地笑着又转身跟文书打了个手势。“若无智慧生长的土壤，那么人的思想无以绽开出文明与进步之花”这句话也不错。

　　因为昆廷妙语连珠所带来轻松与融洽地气氛，原本天灾所带给我们的担忧也在这个会客厅中逐渐消散。昆廷的话不止是一种褒扬和鼓舞，他地话让我们意识到一种新的文化正在这片土地上芽，仿佛接下来那一株嫩芽就会慢慢撑开压在它头顶的巨石。逐渐成长为一棵苍天大树。

　　昆廷感谢我，而此刻我却在感谢猛牛老丈人。他给我们留下的并不是一个问题诸多的帝国。虽然我原来这么想过，但是我现在感谢他。因为他留下了一个正在兴起的帝国。前人留下的东西不可能尽善尽美，完全是靠后人依靠自己的才能去挥的，若我只是看到那些令人烦恼地问题越来越沮丧的话，那么猛牛老丈人留下的帝国到我的手中的确有可能开始走向下坡，那些看不到希望的思想就会如同缺乏阳光的萌芽一般逐渐枯萎、死亡。

　　看着在场的帝国官员们，我突然感到一阵紧迫。不是因为眼前的天灾，而是因为在这灾难季节里绽开地一朵鲜花。帝国需要一部尽可能完善的法律，是的，一种泛用的准则。这就是昆廷口中那片“智慧生长的土壤”。神圣拉纳帝国石堡——天鹅堡王朝刚刚建立不久。这个帝国表现出来的新面貌仰仗的是人的**。若是没有一种泛行适用的公平标准，那么随着时间地推移人们地**将会慢慢地消退，各种各样的问题也会随之暴露出来。

　　“殿下……”不知道究竟呆了多长时间，皮德在我身边轻唤了一声。

　　“嗯？”

　　“您看是否立即安排建造这些设施地筹备工作？统计，测量，估算。”说着皮德朝在场的官员们看了一眼，那些官员正在等待我的决定。

　　“嗯……”点了点头。“安排吧。”

　　集权制优处的体现就在这里，一个良性的措施通过一个千主的命令能够立即开始进行。若是放在翼狮城邦大议会进行讨论的话，各方利益碰撞、争执与妥协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对了。皮德。”在皮德领命之后我又唤了一声。

　　“怎么了？殿下。”

　　“关于临时迁移措施，我刚才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说道这我转过头去询问冬狼：“冬狼伯爵，那些地方贵族担心的是自己领地人口迁移之后不会再回到领地上是吗？”

　　冬狼伯爵：“是的，殿下。”

　　“好，那么……要是我决定以修建大型水利设施的名义暂时雇佣那些农夫呢？帝政府雇佣那些农夫的钱按照地方贵族领地的征收税率，然后扣除他们需要向帝政府缴纳的那部份与民夫应得的那部分，最后由帝政府官员交给他们。所有从他们领地上调集来的领民由帝政府统一安置，在工程结束之后安排那些农夫返回地方贵族的领地。如果这样处理的话你看地方贵族们是否会妥协？”

　　“现在……”冬狼伯爵扁着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

　　“嗯……知道了。试试看吧，若是这样他们都拒绝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先把这个消息在帝政议会上放出去。等统计公会的实际估算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再决定这事情。我们只能安排石堡、垂柳城、落叶城、托斯以及火鹰城的城市公共用水设施工程。当民夫足够以后帝政府不可能再去供养那么多人。我希望他们能够从其中看出我以及皇室对他们的善意。”这的确是善意，不过即便是善意世界上也没有完全免费的事情。之所以做出这种让步是为以后而考虑的。为了在将来的法典之中添加一些存在争议的内容。

　　“我明白，殿下。我相信他们能够明白帝国皇室对他们的恩典。”冬狼伯爵点了点头。“不过……殿下，关于昆廷画师的这些设计，是否要求石堡文署对设计图以及帝国工程相关的部门进行保密工作？”

　　“要的。等下我会委派宫廷文署的人到石堡文署去安排这件事情。”点头之后答应了这件事情。

　　冬狼伯爵如此征询这和石堡文署一直以来的受命方式有很大关系。石堡文署是以皇室的专有机构存在的，石堡、天鹅堡与海叶堡都是皇室的固有财产，一直以来石堡文署与帝政府的关系一直是合作而不是归属。也就是说倘若撇开帝国皇室的话，帝政府对石堡文署并没有号施令的权利，就像帝政府对那些地方贵族城堡里的文署没有统辖权利一样。

　　在接着解决了几个迫切需要处理的政务问题之后，窗外已经是日暮西山了。

　　今天的政务会议终于结束，但是一些帝政府官员还是没有离开，他们留了下来和皮德以及昆廷一起继续讨论城市公共用水设施的细节，对于这项大型工程帝政府中管理工程的官员们拥有极高的兴趣，在他们看来那就是帝国宰相往他们那送政绩。

　　或许……除此之外那些城市公共用水设施在他们看来还有另外一层意义吧，关于神圣拉纳帝国与拉纳帝国之间的联系这种脸面上的问题。

　　古拉纳帝国的引水渠与大角斗场，万神殿，大赛马场，大剧院一样都是古拉纳帝国建筑上的杰作。而一直以来关于神圣拉纳帝国与古拉纳帝国的承袭关系就连神圣拉纳帝国人自己都觉得有点尴尬，因为不管是从民族还是从文化上看，神圣拉纳帝国根本与古拉纳帝国不存在任何承袭关系。唯一能够拿得出来的也就神圣拉纳帝国皇帝拉纳王这些词语以及神圣拉纳帝国地区所使用的官方语言为拉纳语这个理由。至于西大6的其他国家，他们自然对这样的承袭关系嗤之以鼻，其中以过去的东拉纳帝国最甚。

　　若从这层意思上理解的话，那么这种新的城市供水设施除了公益功能之外还多了一层文化功能。使得神圣拉纳帝国人终于可以给神圣拉纳帝国与拉纳帝国之间这种屈指可数的联系添上又一个纽带。

　　虽然古拉纳帝国的引水渠和神圣拉纳帝国要建的城市供水系统根本是两种不同的东西，但……他们的这种偏执并不是我能够解释的。西大6人普遍对古拉纳帝国存在着一种特殊的情感，否则昆廷在他说明的时候不会多次提及古拉纳帝国。而因为先向我们提出这种设施的构想，帝政府中年轻的哥顿军事贵族官员们对皮德的态度也稍有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