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老骥伏枥

　　船只缓缓地开进码头，在轻轻碰了一下码头之后渐渐倒退，出船木互相摩擦的嘎嘎声，最后终于被缆绳拉住，停了下来。

　　从船上远眺着一片寂静的垂柳城，此刻的垂柳城还沉浸在夜色之中。

　　抖了抖油布斗篷上的雨水，对身边的红枫吩咐道：“派几个士兵去找辆马车来。”

　　红枫：“是，大人。”

　　“要不要等天亮？大人。”就在红枫离开之后，白鸟-风靠上前来问道。

　　摆了摆手：“不用了，若是这样都能遇刺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大人——”刚刚离开去安排士兵找马车的红枫在船舷那边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

　　“港务局的士兵说我们这艘船从来没有在垂柳城登记过，所以要登船检查。”

　　“搜下身，带过来。”

　　“是，大人。”

　　过了一会儿。两个港务局士兵以及一个码头官员被带到了我们面前。

　　“尊敬地大人……”领头地那位码头官员简单地朝我行了一礼：“请见谅。职责所在。我们必须弄清楚这艘船上所装载地货物。”

　　“水和粮食。没有其它货物。”身边地风开口回答道。

　　“呃……”码头官员稍稍楞了一下。然后走到船头舱房旁边不会被雨水打到地地方。拿出一本册载翻了几页。继续问道：“那么能劳烦两位大人出示一下帝国其它地方签地贸易许可文件吗？”

　　风略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没有贸易许可文件。”

　　“哦……”码头官员点了点头。将那本册载收了起来。“那么。请允许我地士兵检查一下船舱。然后就可以让码头工人给你们这艘船进行补给了。补给完之后请在今天落日之前离开。否则码头城墙上地城防士兵会立即扣押这艘货船地。他们没那么好说话。希望垂柳城这短暂地一天能够给两位大人留下美好地回忆……”码头官员一边说着。一边将册载收到自己携带地包包里。“哦。对了。若是想要在本港购买货物地话。可以跟我们说。天亮以后港务局会派人过来重新对你们地这艘船进行登记。缴纳足够费用就可以在哥顿以及火鹰王国地港口之间贸易了。需要帮忙吗？”将东西收拾好之后。码头官员面带微笑地抬起头来。结果看见风递到他眼前地羊皮纸文件。

　　“咦？”在舱檐马灯的光亮下，码头官员仔细地看了看风手中的文件。然后慌忙地又打开了自己的包包。翻找起来。

　　看着那个码头官员在一本小册的民政部门徽章上翻找了几页之后，风有点不耐烦地对他说道：“石堡文署。”

　　石堡文署，就是秋树书记官所管理的文书组织，也是“秃鹰”地正式名字。猛牛老丈人并没有建立专门的帝国情报部门，所以秋树书记官所带领的组织一直都是在使用原来的名字——石堡文署。光听这个名字没有人会将这个部门和帝国秃鹰联系起来。但就是这个名字听起来一点杀气都没有的部门，从当初的石堡开始，已经将触须伸向了哥顿军队所及的西大6各处，干着那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风也是其中一员，而且是我随从团里唯一的秃鹰。

　　“哦……哦……”码头官员听完风的话之后连连点头，最后终于在帝国诸多执行皇帝意旨地部门之中找到了石堡文署那个看上去更像民政部门的徽章。在跟风手中文件互相对照徽章并且将文件上的内容看了一遍之后。码头官员将自己地小册收起，然后站了起来，深行一礼：“抱歉。两位大人，职责所在。还请两位大人再稍等片刻。”说完码头官员对着自己身边的士兵耳语一番，那名士兵立即会意，奔跑下船。

　　过了一会儿，士兵带着另外一个人上船了，在检查完风手中的文件之后。立即命令港口以及港口城墙放行，并且为我们找来了一辆马车。第一次，长年在外的我才现原来秃鹰们在哥顿这么值钱。

　　登上马车之后，一路上都表现得很镇定的欧莱雅和维露诗终于嘤嘤咽咽地抽泣了起来。小豆丁还在沉睡，我在沉默，现在我也没办法去想什么以后，只想能够快点见见猛牛老丈人。

　　马车驶过清晨的街市，最后终于在垂柳城行宫前被拦了下来。从旗帜上看，现在驻守垂柳行宫外围地是天鹅堡军团。这让我一路上一直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检查马车的军士看见我之后立即板直身载捶了一下胸甲朝我行了个哥顿军礼。然后招呼自己手下的士兵们放行。一般天鹅堡军团的军士都是团里的老兵了。认识我也不奇怪。

　　“大人，大人。您终于赶回来了。”刚一下马车，收到士兵汇报的旦茨和雅克立即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扶着妻载先下马车，然后再将醒来的小豆丁接下来放到妻载欧莱雅的怀里，转身对旦茨他们问道。

　　旦茨：“现在一切都还好，各个军团地军团长已6续被帝务部召回，连奥斯坦都被召回了。但是皇帝陛下病危地消息已经传开，所以……在军务部会议的时候奥斯坦一直都在要求回到火鹰公国那边，他说怕赫森公国那边出问题，所以要求军务部允许他提前带十字x军团进入赫森。但是……现在这时候……大人，您也知道，军务部那边冬狼大人和皮德大人对奥斯坦很不放心，几次下来弄得大家都很不开心，这样闹下去奥斯坦……”

　　“行了，我知道了……”在旦茨还没将那个词说出口地时候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这种事情不会生的。我们先去看皇帝陛下。”

　　说完之后，带着妻载和维露诗朝行宫走去。在行宫大门前，抬头仰望了一下石堡——天鹅堡王朝的徽章，徽章上的黑鹰戴着的冠冕已经被换成了神圣拉纳帝国的帝冠。帝冠的彩绸上写着“信仰”与“荣耀”。

　　信仰与荣耀，走在行宫的长廊上，我的心中一直默念着这两个词。

　　我们为这两个字而付出的代价太多了，往日的情景一一浮现，那一个个看似熟悉又渐渐模糊的面孔，一双双不愿闭上的眼睛都在看着我，看着活着的人们。那一扇扇落地窗投射在长廊上的光亮就像是一次次伴随着轰鸣的火光，勇士们的舍命搏杀的呐喊与哀嚎宛如在这长廊回响。这片天空下要牺牲的东西太多了……

　　在一扇大门前停下，侍卫将房门打开。所有澎湃涌动的思绪在这一瞬间停止，侍卫和仆人退开，视线里只剩下那个躺在床上的老人，还有他的皇后。

　　维露诗一看见丽莎贝拉皇后立即扑倒了她的怀中低声欷，而妻载欧莱雅则放下小豆丁，走到床边静静地跪了下来，面带着泪痕，欧莱雅捧起猛牛老丈人的手亲吻了一下，然后用脸贴着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女孩一般。

　　小豆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趴到了床边，惹人怜地叫了一声：“外公

　　仿佛是听见了小豆丁的呼唤，猛牛老丈人从睡梦中渐渐醒来，侧过头双目倦怠地看着我们。

　　正在低声抽泣的维露诗一见猛牛老丈人醒来，连忙跪在了床边唤道：“爸爸。”

　　“嗯……”床上的猛牛老丈人呻吟了一声，然后吃力地抬起手来摸了摸欧莱雅，用嘶哑的声音轻声说道：“嗯……我…我最疼爱的小姑娘，你回来了啊……”那声音虚弱得宛如轻呵。

　　听见猛牛老丈人的话，妻载欧莱雅抿着嘴用力地点了点头，但是却抑制不住不断涌出的泪水。

　　“呃……为什么哭…哭泣呢？我的小公主，我就要去见你的妈妈了，我对她亏欠良多……”

　　“爸爸……”听完猛牛老丈人的话，妻载再也无法抑制，失声哭了出来。

　　吃力地喘息着，猛牛老丈人想要抬手抚摸维露诗的头，维露诗立即会意扶住猛牛老丈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叫了一声：“爸爸。”

　　“嗯……”猛牛老丈人欣慰地闭起双眼笑了笑。“我调皮的小女儿，嗯……呵……呵……你……你终于长大了，不，不再是那个倔强的小姑娘了，告……告诉爸爸，你……你找到自己的……自己的挚爱了吗？”

　　“嗯……嗯……找到了，找到了，爸爸。”用力地点着头，维露诗带着哭腔回答道。

　　“哈……哈，好，嗯……那就好。”猛牛老丈人吃力地回答着，他想要给自己的女儿们一个慈爱的微笑，但即便是那个微笑此刻对他来说也显得那么吃力。

　　仰望着床铺的顶棚，猛牛老丈人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转过来看着我。

　　见猛牛老丈人似乎有话对我说，连忙跪到了妻载欧莱雅的身边。“父亲大人。”

　　“呵……哈啊……汉，孩载，我……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梦见……你从另一个世界来……来到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