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铁头

　　周一早上，吃完苏倩影做的早餐，沈默先是开着雅阁车送女孩去上班，然后才来到交车点，不到十分钟，周军开着普桑过来了。

　　看到沈默，他并没有下车，摇下车窗道：“兄弟，上车，有事跟你说。”

　　沈默心中奇怪，但还是依言坐进了副驾驶座。

　　周军掏出烟，递了一支给沈默，自己也叼了一支，从裤袋里掏出塑料火机，打着火点燃香烟，车里顿时烟雾缭绕。

　　沈默扭头看了他一眼，道：“说吧，什么事？”

　　“宋涛说的那四个人怎么回事？有人要砍你，干嘛不告诉我？”

　　沈默笑了笑，眉头一扬，吐着烟气道：“小事儿，我自己能搞定。”

　　周军皱着眉头，沉声道：“是不是李维启找人干的？”

　　沈默掸掸烟灰，摇头道：“不是，昨天我找过他了，他说有个衙内要搞我，对方通过铁头找的人。”

　　“你说是铁头？”周军眯眼吸了口烟，沉默片刻，道，“晚上我陪你过去找他，那家伙是个夜猫子，白天从来不见人影的。”

　　沈默奇道：“你们认识？”

　　周军扭头不自然地笑了笑，道：“他曾经是我队长的手下，从美国回来的，现在开了个洗浴中心，我见过他几次，就看他能不能卖我这个面子了。”

　　沈默哈哈一笑，道：“那成，晚上打我电话。”

　　傍晚交了车，沈默打电话给周军，两人找了个地方吃了顿饭，随即打车来到了花雨洗浴中心。

　　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华灯初上，街上人来车往，喇叭声响成一片，现在还不是客人高峰期，两个保安歪歪斜斜地站在洗浴中心门口，叼着烟，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周军蹬蹬蹬走到两人跟前道：“我找铁头有事，你们上去通报一下。”

　　其中一个保安手里夹着烟，刚要破口大骂，另一人踢了他一脚，上前细细地看了周军几眼，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道：“您……您是军哥？”

　　周军点点头，寒着脸不说话。

　　那保安连忙用对讲机通知楼上，不一会儿，一个胖乎乎的光头汉子笑容满面地从楼上走下来，递了两支中华烟给周军和沈默，笑嘻嘻地说：“军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对了，这位是？”

　　周军面露笑容，指着沈默道：“铁头大哥，这是我兄弟沈默。”

　　铁头红光满面，伸手和沈默握了握道：“欢迎欢迎，军子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哥们，请！”

　　沈默点头笑道：“客气了。”

　　三人说说笑笑，一路上了四楼的豪华包间，片刻功夫，值班的经理就领着一群莺莺燕燕走了进来，清一色的黑丝吊带短裙，环肥燕瘦，各擅胜场，白花花的大腿晃晕了眼。

　　铁头笑道：“来，兄弟，随便挑。”

　　周军摇了摇头，道：“铁头大哥，今天小弟过来，实在是有正经事要谈，这些还是算了吧！”

　　铁头微微一愣，摆摆手笑道：“行，那你们都下去吧！”

　　不一会儿，除了他们三人，包间里的其他人瞬间退得一干二净。

　　铁头道：“好了，军子，有啥事直说，有什么需要哥哥帮忙的，哥哥我一定鼎力相助。”

　　周军抽了口烟，眯着眼道：“铁头大哥，我兄弟前几天被四个东北虎袭击了，据说是你牵的线？”

　　铁头一愣，目光转向沈默，疑惑道：“两天前我还听说疤子四人被一个强人给废了，该不会说的就是兄弟你吧？”

　　沈默端着茶杯，轻轻吹着热气，抿了口茶，笑着点了点头。

　　铁头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道：“兄弟你够牛！那疤子可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当年在东北跟俄罗斯黑帮火并，一个人就干翻五个俄罗斯壮汉，没想到会栽在你的手里。”

　　随即，铁头又苦笑道：“军子，你应该知道，哥哥我干的就是这无本生意，只给人做些牵线搭桥的买卖，至于具体恩怨，向来是不过问的。只是没想到这次对付的是自家兄弟，对不住了。”

　　沈默轻声笑道：“铁头大哥言重了，我们这次来可不是上来兴师问罪的，我只想求证一下，这事到底是谁指使的？”

　　铁头看了看他，吸了口烟，皱眉道：“按理说，干我们这一行，是不能透露客户资料的。不过既然是自家兄弟，那我就直说了，江湾区区委书记王思明的儿子王亮找的我，他跟何彪一伙称兄道弟，哥哥也不能不卖他们一个面子。”

　　沈默皱了皱眉，问道：“那何彪是不是依莲娱乐城的老板？”

　　铁头愣了愣，道：“是他，怎么？”

　　沈默和周军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沉吟片刻，沈默笑呵呵地端起茶杯道：“铁头大哥，多谢你如实相告，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铁头见沈默不愿多言，端起杯子哈哈一笑。

　　三人软软地靠在沙上闲聊，一边抽着中华烟，一边吃着冰镇西瓜等水果，直到晚上九点多，沈默和周军才告辞离去。

　　楼下的保安看两人下来，连忙客气地为他们俩打了辆出租，周军打开车窗，让呼呼的风吹着自己的头，他扭头道：“默子，你什么时候得罪王亮的？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沈默寒着脸，冷笑道：“一次意外罢了，我也没想到那家伙会如此小肚鸡肠，哼！”

　　周军忧心忡忡道：“那你准备怎么办？一次不成，对方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的，而且他是官面上的人，想要找你麻烦的途径多去了。”

　　沈默恨恨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行，我直接让他人间蒸！”

　　他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周军心中一凛，看了沈默一眼，低声道：“这话别乱说！”

　　沈默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心中有数，放心好了。”

　　周军正色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地尽管说，大不了我也豁出去好好干一回。”

　　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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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沈默开着雅阁来到市政府，车子停在了马路的斜对面，正好能看见百米外王亮的那辆沃尔沃，

　　大街上人来车往，穿着笔挺军装的警卫威武地站在门口，目不斜视。

　　大概等了半小时，西装革履的王亮意气风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沈默拿出照相机，不到五分钟，就拍下了十多张各种角度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王亮那俊朗阴翳的面孔，沈默笑了笑，也许这就是信息时代的最大好处了。

　　下午三点钟，沈默来到静安区职业技术学校门口，给李小乐挂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李小乐就屁颠屁颠地从校门口跑了出来。

　　“哥，这不是李维启的车吗？”李小乐眼睛一亮，赶紧坐了进来。

　　沈默哈哈笑道：“这是我从那老小子手里借的，还不错。”

　　李小乐在车里捣鼓了一通，才问道：“哥，找我啥事？”

　　“走，大热天先去喝点东西，咱们慢慢聊。”

　　沈默开车找了家冷饮店，叫了两杯冰镇果汁，两人边喝边说。

　　沈默笑呵呵地点了支烟，又递了一支给李小乐，说：“我找李维启谈过了，那事不是他干的。另外，铁头的事你不用查了，我已经跟他见过面了。”

　　李小乐微微一愣，问道：“不是李维启，那是谁干的？”

　　沈默摇摇头，沉声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谈的事了，我希望你能帮我盯个人。”

　　李小乐拍着胸脯，自信满满道：“没问题！”

　　沈默摆摆手，笑道：“先别答应得这么快，我先跟你讲一下他的背景，你可以选择干或不干。他叫王亮，是市委副书记的秘书，他老爹是江湾区区委书记，他本人开着一辆金黄色的沃尔沃s6o。”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王亮的照片放在桌上。

　　李小乐接过去看了看，沉思了片刻，抬头看着沈默道：“哥，既然认你做老大了，哪有不干的道理，再说了，能搞一下那些官二代，咱心里也舒坦是不？呵呵。这事我来安排。”

　　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了，你让盯梢的弟兄小心点，用不着靠的太近，只要告诉我他每天的行程即可。”

　　李小乐点头笑道：“哥，放心好了，我心中有数。”

　　两人又闲聊几句，沈默把李小乐送回了学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默抽着烟，眉头微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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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沈默换了套黑色衣裤，开车和母亲一起赶到了殡仪馆。今天是刘芸贞遗体火化的日子，现场来了不少的新闻媒体，随着东海卫视的报道，这个案子的关注度还在不断升温中。

　　刘芸贞的母亲哭成了泪人，老刘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对前来送行的人们一一还礼。

　　沈默上去给刘芸贞鞠了几个躬，看着黑白照片上的清丽女孩，他心中默念：芸贞你一路走好，小默哥哥我一定抱你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