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 协议

　　“那么你想到究竟要如何选择了么？”看到克兰德一脸茫然，希罗忍不住再一次问道。

　　“我应该如何选择？”克兰德颓丧的反问。

　　“当时发生的事情我已经问过亚瑞特先生了，他虽然没有明言，可言语中却透露出了对领主殿下的计划有所察觉的意思。”

　　“那又怎样？难道他愿意为我作证、证明这场谈判的闹剧全部都是由那位已经下落不明的深渊之子所一手策划的！？”敌人的审判就在明天，克兰德心中积累的压力让他感到不堪重负。

　　“恰恰相反，不管是卡珊德拉女士还是亚瑞特先生都希望克兰德你能够坐实因为一时冲动伤及安德烈殿下的证词。”

　　希罗平静的眼神让克兰德心里的愤怒不断滋生，眼前让他感到陌生的表弟这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的命运似乎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显得是那么的无关紧要。

　　“是啊……反正当我因为克丽丝的安危而动摇，主动去凑上前去的时候，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不是么？”由敌人的城市所主持的审判，克兰德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够为自己申辩的机会，于此类似的下作勾当他虽然未曾亲眼见过，在城邦贵族谈资之中却听过太多。

　　简单而言，权利即法律。

　　“克兰德你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希罗察觉克兰德语气之中难以掩饰的挫败感，突然意识到安德拉芮和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城邦之间有着怎样巨大的差距。让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是，仅仅在这里生活了不到一年他却已经开始将安德拉芮的一切都视作习以为常了。

　　如果只是自己，克兰德大可以豁出这条命也要去抗争一回，可一想自己的举动可能为克丽丝带来让她难以承受的痛苦，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争的：“误会了什么？不就是将我作为他们理直气壮发动全面进攻的祭品么？”

　　希罗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转述自己打听到的与审判有关的细节：“克兰德你伤害安德烈殿下一事如果依照故意伤害罪作为结论最多也就是五年徒刑，可如果是按照谋杀未遂甚至刺杀领主的罪行来审判那就……”

　　“等等！希罗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太过天真么了？袭击城主导致其下落不明，才判五年徒刑？”克兰德小心的看了看身后躺在床上的金发少女，然后压低声音小声问：“还是说他们准备将主要罪名全都安到赛洛茜殿下的身上！？”

　　“不是这么回事……当你‘伤害’到安德烈殿下之后，谈判就已经可以被视为自动终止，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可以被视做交战过程中发生的意外，也就是说克兰德你将是所有人之中罪名最重的那一个，其他人充其量只能算作俘虏。”

　　虽然非常不爽希罗总是称呼那名策划了这一场阴谋还将自己给赔进去的深渊之子为“安德烈殿下”，但克兰德还是明白此刻不是他拘泥于这些细节的时候。

　　“莫非领主下落不明只是那些魔族故意摆出来的姿态而已，其实那个深渊之子根本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一切都是用来愚弄众人的假象！？”克兰德推测出了他觉得最有可能的真相。

　　“哪有这么简单！我当时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全力一击击溃了那个深渊之子的魔力核心！虽然那要比想象中的似乎要容易许多……总之那个家伙即使没死，也必然会大病一场，实力不负从前！”躺在床上的金发少女十分肯定而又突兀的于两人的谈话中插嘴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很显然，她虽然一直未曾出声，却依靠敏锐的感知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两兄弟的谈话上。

　　“魔力核心被击碎对于魔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可以轻易挨过去的事情，更何况那个混蛋当时还掉进了河里，如果当时没有找到，事后也早就淹死了！怎么可能会‘下落不明’！？”从赛洛茜的口气就可以听出，小姑娘对于使她受伤在床的罪魁祸首仍然耿耿于怀。

　　“很遗憾，赛洛茜殿下，安德烈殿下受到嘉兰迪雅陛下的眷顾、一直随身携带着世界树种子在整个低语森林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有了圣树种子和女神的庇佑，别说掉进河里，哪怕被埋在地下殿下大概也能撑上许多年……”希罗所知道的情报自然和监牢中的人们有着巨大的差异，然而他的话这回却被两间牢房中的所有人给一起打断。

　　“这不可能！！”“森林里的精灵全都疯了么！？”“他们允许魔族在这儿建立城镇也就算了！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圣物交给曾经的仇敌！？”

　　另一件牢房之中那些酒足饭饱的冒险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到。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同大家一样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就是这样的。安德烈殿下虽然身为深渊之子却同时感悟了自然之心，在德鲁伊教会之中他更是一名取得了许多特殊成就的女神追随者！”希罗继续介绍着让在场的所有人类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实。

　　年轻的日神使徒一脸悚然的从床上坐起来，以让人难以置信的语气喃喃自语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了起来……我的手腕和脚踝被捏碎的时候我似乎感受到了生命魔力的波动，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不仅如此，治疗赛洛茜殿下您身上伤势的特殊手段同样也是由那位殿下所创造出来的。”身着长袍的年轻祭祀缓缓从看守所外走了进来。

　　“啊，珊缇雅小姐……”希罗连忙转身行礼。

　　“不必多礼……”珊缇雅轻轻的摆了摆手，“除此之外安德烈殿下还是低语森林中最为著名的艺术革命引导者、天生的灵魂歌者，大地之上无人能及的年轻贤者！”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眼前这位被安排照顾赛洛茜的年轻祭祀身上有着一种让人感到亲近而又信服的气质，但从她嘴里所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世界观发生了严重的动摇。这种似乎连小孩都不会相信的内容为什么会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呢！？到底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敌人用于误导自己判断的胡扯？

　　“我听说各位在驳船上的争斗之中几乎全是被安德拉芮的战士给一击制服的？”一提到让一众冒险者觉得十分丢脸的事实，那些因为摄入酒精而满脸通红的男人们全都换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扭捏表情。

　　“安德烈殿下通过观察巨龙创造了能够极大增强凡人力量的‘龙击术’和‘龙息术’，各位面对那样的敌人自然是毫无胜算可言的。”希罗认真的盯着克兰德的眼睛，“而这，也是我决定留在安德拉芮的理由之一！”

　　“我可以接受‘故意伤害’这样的罪行，别说是五年，哪怕就是十年也没关系，反正现在的情况下即便我想为自己做主只怕也是很难的。”沉吟许久，克兰德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断，“只是我希望这座城市里能够做主的人能答应我几个条件。”

　　希罗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大地祭司，珊缇雅却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年轻的幼师兼囚犯伙食承包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是一名为人所不齿的“人类叛徒”了。

　　“好吧，我为你去联系卡珊德拉女士……”

　　……

　　当晚，第一审查官卡珊德拉和代城主利维娅一同出现在临时看守所，并于一个沙漏时之后相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