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圣诞节快乐

　　“你说的她……是谁？”他睁开双眼盯着头顶螺旋状的屋顶随口问着。

　　厉泰扭头看了他一眼，暗自摇头：“看来，你还是没想起她来啊！亏得人家那么好的女孩对你一往情深，为了你也走进了这个混乱虚伪的圈子。欧灏啊，今晚喝完酒，以后就好好清醒清醒吧，以你现在的状态最好是，明天回国！”

　　飞机滑过的傍晚，拖出一道美妙的长尾，在逐渐深幽的天空中又如同流星一样转眼消失。国内原本还是没那么黯淡昏暗的天空，却随着那些大街小道上渐渐升起的圣诞歌逐渐褪色，一片片雪花也随之降落。

　　仿佛间街上的一切都被突来的寒冷所冻结住了。

　　没过一会，地面上就被覆上了一层薄纱似的白色。街道上空各种色彩的星星状小灯，橱窗玻璃上活灵活现的圣诞贴画，还有那憨态可掬，慈祥可爱的圣诞老人，所有的所有，全部被那洁白的菱形状晶片所袭裹。

　　只有那些淘气的孩子们依旧在街上跑着，玩闹着。

　　或许这圣诞节是属于他们的，艾云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个人在街上无聊地走着。这是没有他的第一个圣诞节，好冷啊！以后的圣诞节，看来都要自己一个人过了，她一边心里暗自挖苦自己，一边将编制帽和毛绒围巾把自己藏的更加让人难认。

　　一路走着，听着那个略带调皮的圣诞歌；手冷了也只能自己捂着。

　　周围一晃而过的那些情侣们紧紧依偎着从她身旁擦过，一声歉意后，又继续甜蜜地依偎着远去，这样的情侣太多了，多得就连那些脚印是谁的都分不清楚。艾云若伸出手将自己滑落一角的围巾又重新搭在肩上，然后落寞地望着那些情侣远去的幸福背影。

　　或许，上帝就是喜欢跟人类开玩笑，趁你不备，让一些东西从你眼前溜过，然后让你费尽心思地去追，去赶；而当你好不容易追上它，想要把它永远地留在身边的时候，他却又会趁你不备将它从你身边带走，不留一丝痕迹。

　　“那人好像是艾云若诶！”

　　几个女孩从她身边走过，而后又停下脚步望着她的背影细心揣摩。等待确认后，又重新向她追了过去将她团团围住，兴奋地捂嘴尖叫。

　　“哇——真的是诶！是艾云若——”

　　尖叫声又引来一波又一波来看明星的路人，他们围着她惊喜地不敢靠近，然而却又不放她离开。

　　以前，自己未成名，还只是个有着天真想法，大胆梦想的普通在校生，那个时候可以无所顾忌地遛马路，逛商城；现在呢，为什么会有一种被关在马戏团被人观赏的感觉？她看着那些人的表情透着点滴胆怯和不安，那种躲避的样子完全不像她在银幕中透露的那么霸气，那么高傲，那么自信。

　　她一路走着，身后那群人就一路跟着。

　　走到街道的一个橱窗拐角，刚好碰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俯身看着她几秒后，将她一把拉到身后，然后礼貌地对着那些惊呆在那里的人群说：“请大家不要打扰她的私人时间，好吗？祝大家圣诞快乐！再见！”

　　不等那些人回过神，他直接拉着艾云若走进了一辆车内，然后连车带人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只留下宽广的道路上压过雪地的一道车行驶过的印痕。

　　望着那道印痕，众人又一阵沸腾：

　　“是——是——欧灏——居然，是欧灏——”

　　豪华舒适的宾利车，内部如同一间极其奢侈的休息室，长长的软垫卧椅在左侧靠窗的位置，上面的红钻闪着妖艳的光星，而躺在上面的人要比那红钻更加耀眼，他慵懒地半靠着椅背躺着，神色中没有一点表情。

　　她正坐在另一幅椅子上略带思虑地看着他微闭的双眸，嘟着嘴，也不打算先开口说话。

　　前面的司机望着后视镜恭敬地问着：“少爷！我们要去哪里？”

　　而那个身影依旧躺着，甚至连眼皮都不肯睁开，只是淡淡地一句：“去把她送回家，地址，你自己想办法！”

　　司机的身体僵住，迟疑中回头看一眼艾云若，那副受委屈的可怜相令艾云若也不忍心再去无视他。她看着他不安的表情，回了一句：“去星源金座！”

　　“是！艾小姐！”

　　车子在雪花纷飞的路上稍稍缓慢地行驶着，外面的彩色在车窗上模模糊糊，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而车窗也一下化作了不断翻动的水彩画，火红色，草绿色，莹黄色，宝蓝色，炫紫色一一晕染开了。

　　“喂！你说他们现在在哪呢？新婚后的他们幸福吧？”

　　长久的烦闷积压，她望着车窗外不停被超过的景色淡淡地问了一句。

　　或许，原本她也没想过要从他那里得到回应，在久久地不被打理后，她也没有像以往一样生气，使性子。只是有所预料一样，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又独自去欣赏外面不断闪过的景色：

　　暗淡无光的建筑，

　　昏昏噩噩的夜空，

　　寒风凛冽的道路，

　　形形**的人们；

　　“或许我在做着一个梦，一个充满恐惧心理的梦，一个要丢失什么的梦，一个无法挽回的梦，一个没有他影子的梦；但愿，梦醒了，就什么都像以前那般正常了！”她的声音稍带嘶哑，对着窗外，自言自语，说着心中的期许，透着心中的暗伤。

　　许久，

　　“……那不是梦，是现实！曾经，我也这样傻瓜似的安慰过自己，可那不是梦——”

　　一句更为沉闷的回应，他依旧微闭着双眸躺在那里，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

　　他的话令她更加神情黯淡，终于，到了她所住的那座公寓大楼，她打开车门走下车冲他轻声说着：“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们现在比我们过的快乐，现在应该在一个更为热闹，更加充满甜蜜的地方吧！”

　　“车水马龙”的香港弥敦道，来自世界各国国家的人在这里蜂拥而至，放眼望去，整个街道上就像是被一条很威猛的龙占据了一样，望不见哪里是头，哪里是尾！半空中突然撒下一些碎碎的晶莹彩片，然后只听到整条街上发出一声欢呼，然后那些人几乎是同时望着一个方向欢快地跳着，挥舞着双手。油漆道路上两旁橱窗的各色灯光和门面的霓虹灯在地面上秀着自己曼妙的色彩，斑马线的黄色和白色相互交错，似一行有着炫彩的琴键。

　　蓝沫被蜂拥的人群挤着，茫然地从人群中脱出，踩到了那交错的斑马线上，正在她要错愕地回头找着他的身影的时候，有力的一只手将她拉回身边，然后用臂膀将她护在胸前，他对着抿嘴一笑，然后视线转回前视，俯身到她耳边，一阵温声细语。“老婆，这样你就不会被丢掉了——”

　　她扭仰着头看着他，惊魂未定；

　　他视线一直朝前，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

　　“花车——”

　　人群中一阵阵欢乐，将她从刚才的惊吓中唤出。她兴奋地踮脚朝着众人张望的方向望去，然后指着那个方向惊喜地回头：“京轩，看，花车诶！等了那么长时间，这下真的到了——”

　　他用鼻尖蹭蹭她的头顶，欣慰地笑着。

　　然后，将她往自己怀中揽了揽，不让别人挤碰到她。

　　油漆道路上五颜六色的灯影渐渐变得昏暗，各式各样的影子出现在上面，欢快地跳着，舞着……

　　各种造型的花车已经缓缓过去了几辆，而紧接其后的是一辆比较独特的金色花车，车身上镶着各种耀眼的水钻，雕着欧式的花纹，花车上面摆放满了各种各样，色彩缤纷的花朵，花车中央是几个扮成花仙子的女孩在向着道路两旁的人群挥舞着双手；然后呢就是一个大型的桑巴舞队，那些舞者身着奇异但是很精美的服装，面带着如精灵般的笑容，一边舞着一边向着两旁的观众群不时地互动。

　　蓝沫似乎也是比较幸运的，她和京轩被舞者们拉入巡游队伍跟着他们一起舞着，走着。

　　两个人彼此开心地相视，挽手跟着走在桑巴舞队中央；

　　人群中不时地放出声声尖叫，她们冲着走在桑巴舞队中央的京轩和蓝沫挥手欢呼：

　　“京轩哥哥——你们要幸福哦！我们永远支持你！我们爱你——”

　　那些人认出了他们心目中的偶像京轩，惊喜中眺望，惊喜中欢呼，惊喜中送去他们迟到的祝福。在他们看来，只要是京轩爱的，他们也会去爱，只要他们能够幸福，只要从此以后能够天天见到偶像开心的面孔，只要他能够快乐幸福……

　　京轩拉着蓝沫向一直跟着花车巡游队移动的他们点头致敬，微笑挥手。

　　前方教堂的钟鸣响彻天空，

　　整条街道上瞬时响起了那曲经典的圣诞欢乐歌。

　　紧接着，从蓝沫他们身后蹿出不少的雪人人偶，精灵鹿，还有身着红衣和蔼可亲的圣诞老爷爷，他们拉着蓝沫和京轩一起向道路两旁的人群跑去，然后一起散发着这个特殊圣诞节的礼物。

　　“今天是圣诞节？”蓝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老婆——这也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的圣诞节，开心么？”他依旧不忘护着她，手心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开心……”

　　她看着他，一脸孩子般的笑。然后被他拉着，跟着圣诞老人们，还有雪人人偶，精灵鹿人偶一起向前跑着。

　　而另一个天空下，一个身影落寞地盯着手机屏上的那个名字，屏幕的亮光上一行字孤落地躺在那里：我可以祝你圣诞节快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