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练星雨抱着一个大包袱，兴冲冲地冲了进来。

　　铁成锋指着那包袱，讷讷地道：“就是，就是这个东西？”

　　练星雨道：“先不给你看，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铁成锋皱起眉头，道：“莫非，是什么吃的？”

　　练星雨摇摇头，道：“不对啦，你怎么就老是想着吃呢？”

　　铁成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摇头道：“我猜不出了，你快说吧，是什么东西？”

　　练星雨叹道：“还说你聪明呢，唉，除了吃的以外还会有什么呢？”

　　将包袱解开，露出一件天蓝色的棉布长袍来，笑道：“呶，给你的新衣服，过年了，赶快穿上去吧。”

　　铁成锋一时啼笑皆非，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过年还要新衣服啊？”但是却伸出手去，将袍子取了过来，只见针脚绵密，裁剪得当，显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说道：“谢谢你了啊练姑娘。”

　　练星雨低声嘟囔道：“谁让你谢我呢，只要平时不对人家那么冷淡就好了。”话一出口，立刻觉得不对，羞得满面通红，低下头去，幸而戴着面纱，无人得见。

　　铁成锋却没注意到她低声说了什么，将袍子放在一旁，随口道：“平时不见你动针线啊，什么时候做的呢？”

　　练星雨笑道：“不告诉你，这个可是秘密。”

　　两人一起大笑，均感好久没有如此畅快过。

　　练星雨拿过茶壶，烧了一壶浓浓的热茶，两人一边谈着，一边喝茶。

　　隔了一小会儿，忽然有人敲门，铁成锋道：“门没关，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原来是小雨。

　　小雨见两人坐在一起，吐了吐舌头，道：“嘿嘿，帮主，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练星雨嗔道：“你快进来吧，就是打扰到了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小雨嘻笑着走了进来，一边搓着手掌一边嚷道：“冷死了冷死了，唉，我最怕冷了，一到冬天就难过的不行。”

　　铁成锋忙向旁边挪了挪，让给她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小雨也不客气，挤了过来将手凑在火炉旁，望了望练星雨，低声道：“练姐姐，你和帮主刚才在干吗啊？”

　　练星雨没好气地道：“在聊天啊，还能干啥？我倒要问你，这么冷的天，你不呆在屋里，四处乱跑做什么啊？”

　　小雨撅起小嘴，道：“还不是大家要来找你，又太冷，没人肯动，只好抽签，结果就抽到我了。”

　　练星雨忍俊不禁，问道：“谁要找我啊，有什么事吗？”

　　小雨道：“好多人了，小星，万俟公子，叶雨姑娘，万俟小姐，费公子，还有，嗯，还有萧依痕妹妹。”

　　铁成锋知道小雨只有十六岁，奇道：“还会有人比你更小？”

　　小雨脸蛋一红，道：“她是新来的嘛，当然要讨好一下我，叫我姐姐了。”

　　铁成锋点点头，道：“练姑娘，既然他们找你，那你就和小雨过去吧。”

　　练星雨嗯了一声，瞪了小雨一眼，站起身来，道：“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小雨却不作声，望了铁成锋一眼，低下头去。

　　练星雨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大家让你将帮主也叫过去啊？”

　　小雨兴奋地拍起手来，道：“果然是这样的，叶雨姑娘教的法子真有用。”

　　铁成锋连忙摇手，道：“你们一堆小姑娘在玩，我过去干吗。”

　　小雨急道：“万俟公子和费公子都在那边的啊，练姐姐，你快帮我劝劝帮主。”

　　练星雨望了铁成锋一眼，呢声道：“帮主，一起过去嘛！”

　　小雨噗哧一笑，铁成锋想起方才之事，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惴惴，只好说道：“那好吧。”

　　三人一起出去，小雨带着两人向旁边院中大屋走去。

　　走到门口了，小雨忽然拉过练星雨，道：“帮主，你先进去吧，我给练姐姐说个事。”

　　铁成锋不疑有他，道：“好的。”举步向前行去。

　　门紧紧关着，铁成锋轻轻敲了一下。

　　屋里传来万俟文娟的声音“进来吧，门没关。”

　　铁成锋听她声音仿佛是强自压抑着笑意似的，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套小把戏，他当年和老沈那一堆人玩的不要太多。

　　用力推了一下门，但是并不走进去。

　　只听得一声怪响，门上一只大盆子乒乒乓乓地掉了下来，一盆脏水浇在地上，溅出屋外，立刻就冻成了冰。

　　铁成锋忍住心中笑意，走了进去，道：“谁想的这个主意，也不看看本帮主是谁，居然想暗算我……”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轻响，急叫“不好”，身子迅速向外跳去。

　　又是一盆冷水从面前劈头盖脸浇下来，幸好他躲的快，基本上没淋到。

　　可是就在他刚进门那一会儿，门已经被关上了，后跳之际，身子居然撞在了门上，只觉背心一震，头顶一凉，最后一盆水浇了下来。

　　这次促不及防，饶是他立刻向左跳，也被淋了个七七八八。

　　屋内，一堆男男女女哈哈大笑。

　　铁成锋一时又好气又好笑，问道：“是谁出的这个主意？”

　　门被推开了，小雨和练星雨走了进来，练星雨强忍着笑拿过一只毛巾，给他擦拭身上的水渍，见湿的太多了，道：“帮主啊，还是换身衣服吧。”

　　小雨眼睛四处一转，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道：“怎么样，本姑娘做的不错吧，每人五两银子，快快拿来！”

　　万俟文娟不顾淑女风范，正自哈哈大笑，闻言从身上摸出一块银子来，放在桌上，犹自笑个不停。

　　万俟文渊望了旁边低头浅笑的叶雨一眼，笑道：“帮主勿怪，是文娟提出要整整你，然后我提的建议，最后没人有把握能叫你过来，于是小雨和大家赌五两银子，自告奋勇去叫你了，然后就是这样了。”

　　小星和萧依痕却在互相咬着耳朵，不知道说些什么。

　　费乱只是拼命喝着面前茶水，仿佛和那茶水有仇似的。

　　铁成锋哭笑不得，看了看费乱，道：“费兄怎么一直在喝水啊，莫非有什么事？”

　　费乱嗯了一声，连忙抬头道：“没事没事，呵呵，多谢帮主关心。”

　　铁成锋点了点头，道：“这样啊，嗯，我先回去换个衣服，然后就过来，诸位稍待啊！”

　　费乱和万俟文渊对望一眼，万俟文渊点头道：“帮主自便。”

　　铁成锋望了望费乱，忽然神秘一笑，转身离去。

　　费乱只觉心中一震，忖道：“莫非哪里露出破绽了？”

　　万俟文渊面露微笑，拿起桌上茶杯，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不多久，铁成锋推开门走了进来，已经换上了方才练星雨给他做的那身衣服，显得十分精神。

　　练星雨坐在椅子上，却仿佛十分不好意思似的，只是盯着面前茶杯。

　　众人却一起聒噪起来，万俟文娟喊道：“帮主，那可是练姐姐给男人做的第一件衣服啊！”

　　小雨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掺和道：“是啊是啊，我可以作证。”

　　铁成锋不动声色地走到练星雨旁边坐了下来，微笑道：“我猜，还有一个赌约，是不是啊？”

　　众人一愣，万俟文娟和小雨不由自主地分别望向万俟文渊和费乱。

　　铁成锋哈哈大笑，道：“费兄，那个主意是你出的吧，莫非是你和万俟兄打赌了？”

　　众人都静了一下，然后费乱跳了起来，不服气地道：“万俟兄没有做什么手势吧？”

　　万俟文渊嘿嘿笑着，道：“输了就是输了，一百枚铜钱快快拿来，休要找借口。”

　　费乱摸摸脑袋，不甘心地从怀中取出钱袋来，只是怎么也凑不齐一百枚铜钱，因为都是一些银子。

　　众人看他那个样子，一起大笑。

　　费乱摸出一块银子，走到小雨面前道：“小雨姑娘，你经常和其她姑娘们打赌，想必身上有铜钱在的，给我换换吧。”

　　小雨得意地晃了晃头，道：“一两银子一枚铜钱，换不换由你！”她是笃定费乱现在只能向她求助，因为两人当时说好了必须立刻将铜钱给对方的。

　　费乱几乎跳了起来，面露怒色，看上去一幅要发火的样子，小雨却连他看也不看，脑袋翘的高高的。

　　费乱登时又换了一幅笑脸，道：“小雨姑娘最好了，那就给我换七十枚铜钱吧。”

　　说罢，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递给小雨。

　　小雨摸过银票，左看右看，然后慢吞吞地道：“看起来倒不像假的，嗯，没有零钱，算了，就给你一百铜钱好了。”说罢，飞快地从衣袋里摸出一串铜钱来，放在桌上，道：“这个肯定多了，算了，我就让你占点便宜，全给你吧。”

　　这下就连叶雨也忍不住了，全屋人哄堂大笑。

　　费乱叹了口气，实在没有办法，拿过铜钱，递给万俟文渊，然后走回自己座椅旁坐了下来。

　　铁成锋咳了一声，道：“大家喊我和练姑娘过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活动呢？”

　　小雨道：“那当然了，嗯，我们想今晚大家好好吃顿饭，喝喝酒，玩闹一下。”

　　铁成锋忽然想到现在是过年了，这些人，都是和自己一样无家可归的，大家才能聚在一起，把这里当作一个家，心中微微一酸，点了点头，道：“很好啊，我赞成，还有人反对吗？”

　　当然没人反对了。

　　练星雨望了铁成锋一眼，微笑道：“我建议，嗯，建议帮主去下厨，大家觉得怎么样？”她是想起了上次铁成锋烤肉给大家吃的情形，既然他烤肉那么在行，那么，估计做点菜应该不成问题了。

　　小星小雨叶雨还有万俟文渊一齐叫好，其他人却愣愣地望着铁成锋，许久不说话的萧依痕低声问道：“帮主会做菜啊？”

　　小雨嚷道：“那是自然，会做的很呢，哦，我都望了，萧妹妹不是老喜欢自己下厨嘛，干脆，你你们俩好了，谁有异议吗？”

　　当然同样没人反对了，小雨大嘴巴一张，难说又绕到谁身上了，还是闭口大吉。

　　萧依痕红了红脸，道：“我，我只会做点江南小菜。”

　　铁成锋眼看着自己跑不掉了，当然巴不得拉个帮手，自然不会让萧依痕跑掉了，忙道：“小菜也好啊，小雨她们最喜欢吃了，是不是啊小雨？”

　　小雨登时想起自己初到金陵时所吃的那一顿饭，忙点头不迭。

　　萧依痕只好答应了。

　　当下找了个大桌子放在屋子中央，小雨拉了小星去买年货，说是年货，说白了就是花生，瓜子，糖果等等吃的。

　　费乱怔怔地望着小雨离开的背影，讷讷地道：“这丫头这么喜欢吃，为什么就长不胖呢？”

　　万俟文渊叹了口气，道：“这个问题嘛，就要靠费兄自己去探索了，我可帮不上忙喽。”

　　叶雨微微一笑，道：“这个我倒知道一点，她虽然好吃，但都是吃一点就完，只是尝尝鲜，而且整天除了练功就是乱跑，怎么会胖呢。”

　　万俟文娟却刮刮脸，嘻笑道：“没羞啊，一个大男人，居然打听人家小姑娘的事。”

　　费乱登时涨红了脸，旋即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里的姑娘都太厉害了，算了，还是阿凤文雅。”

　　他说的阿凤是以前烟雨楼的头牌姑娘，弹的一手好筝，只是卖艺不卖身，实际上却是滇池帮朱雀堂的人，这次跟着大家都一起来了徐州。

　　万俟文娟面露疑色，问道：“对了，今天你怎么没有带她过来啊？”

　　费乱嘻嘻一笑，道：“她现在有事呢，待会来吧。”

　　万俟文娟哦了一声，道：“柳堂主也太过分了啊，大过年的，还让凤姐姐做什么事。”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咳，随即柳七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万俟文娟吐了吐舌头，掩住了小嘴，低头偷笑。

　　柳七娘微笑道：“是谁在说我坏话啊？”

　　万俟文娟忙道：“没有没有，我正在赞美柳堂主操劳帮务，辛苦了呢。”

　　柳七娘自然不会和她计较，道：“小凤说她以前在烟雨楼没有多少时间练功，正在练剑呢，费公子不去陪她，居然在这里和小姑娘们八卦，实在是，唉，我什么都不说了，费公子看着办吧。”

　　费乱一愣，道：“原来她说的有事是这个啊，谢谢柳堂主了，我这就去。”说罢，立刻向外赶去。

　　柳七娘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下惴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万俟文渊道：“柳堂主请坐啊，今天还很忙吗？”

　　柳七娘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笑道：“今天自然好多了，总得过这个年嘛。”想起过年，她面上忽然露出一丝孤寂之色。

　　多少年了，那人还好吗？

　　万俟文渊和叶雨，万俟文娟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有不知所措之感——什么时候，这个精明强干的柳堂主居然露出如此表情来了？

　　柳七娘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微微一笑，道：“诸位，准备怎么过年啊？”

　　万俟文娟嘻笑道：“大家准备聚起来好好吃顿饭，让帮主来掌厨，萧妹妹陪他一起做菜。”

　　柳七娘苦笑道：“真亏你们想的出来，不过我倒还不知道帮主居然会做菜。”抬头望了望几人，忽然面上居然露出一丝顽皮之色，道：“不介意我们几个来蹭饭吧？”

　　万俟文娟看她表情，不似在开玩笑，道：“当然不介意了，十分欢迎呢。”

　　柳七娘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去喊她们几个了，嗯，待会一定来。”

　　起身离去。

　　万俟文娟面露疑色，问道：“大哥，方才柳堂主面上神情好哀伤啊，究竟怎么回事呢？”

　　万俟文渊望了望门外，低声道：“人人都有一段心伤的回忆吧，柳堂主也不例外，小娟，以后这件事别再提了。”

　　万俟文娟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大哥的话，她还是会听的。

　　入夜，大院中开始喧闹了起来，平日里忙个不停的人们都纷纷闲了下来，聚成一堆一堆的，大家自己买了东西边吃边闹，热闹非常。

　　或许，这喧闹的气氛能够冲淡一点无家的哀伤吧。

　　铁成锋和萧依痕忙了一下午，终于将菜做好了一大半，然后端了上去。

　　围着桌子等了许久的众人早就不耐桌上的花生糖果瓜子等物了，闻言纷纷动手，七手八脚将桌子收拾干净了，各个举了筷子严阵以待。

　　铁成锋将第一道菜，一大盆土豆炖鸡块放了上去，只见盖子刚刚一揭开，小雨第一个不客气，抢了一只鸡腿就放到自己小碟子里去，然后继续伸出筷子，向那盆子内夹去。

　　一时间，筷影飞舞，汁水四溅，站在铁成锋身后的萧依痕目瞪口呆，她简直没有见过这种景象，什么时候，为人严肃的柳堂主，柳副堂主以及从来都不会笑的段堂主居然也和小雨小星那俩丫头片子一样抢了起来。

　　铁成锋却对这种场景早就习以为常了，看看练星雨面前小碟子里没有多少东西，当下毫不客气，拿过萧依痕手中的大勺子，狠狠伸进盆子里，舀了一大块肉便放到练星雨的小碟子里去了。

　　众人一起不依，说铁成锋用大勺子，耍赖，因为勺子往盆里一伸，区区竹筷如何能拼的过？

　　铁成锋却面露笑意，道：“先前又没有说好不许用勺子，况且，练姑娘里那盆子最远了，当然要照顾照顾她了。”

　　大家一起大嘘。

　　铁成锋忽然想到身后的萧依痕，趁着大家嘘之时，又狠狠舀了一大块，拿了一只小碟子放进去，然后递给萧依痕，道：“你还没吃呢，这个给你吧，刚才让你偷吃一点，就是不肯，现在看到了吧，这里根本抢不到。”

　　萧依痕接过碟子，微微低下头去，众人都看不到她表情。

　　看到铁成锋拿着一只勺子发威，大家自然不甘示弱，又掀起一股纷抢风暴。

　　铁成锋这回不动手了，笑吟吟地看着大家在抢，道：“我去拿下一道菜，大家慢吃啊！”

　　小碟子已经装满了的小雨一边咬着嘴巴里的东西，一边奋力将筷子伸出去，同时还点着头，示意让铁成锋快点。

　　铁成锋忍俊不禁，走了出去。

　　萧依痕跟着他走了出来。

　　厨房里，铁成锋翻弄着锅里的拔丝丸子，忽然听到身后萧依痕仿佛在轻声啜泣似的，呆了一呆，问道：“你怎么了啊？”

　　萧依痕一边抽泣着，一边低声道：“谢谢帮主，我，我没事。”

　　铁成锋心中奇怪，将那做好的拔丝丸子倒进旁边盆子里，顺便给自己和萧依痕一人留了一份，道：“大过年的，哭什么呢，是不是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萧依痕擦了擦眼泪，低声道：“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谁，没有哪个人对我这么好过呢，谢谢帮主。”

　　铁成锋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方才他拿举动纯粹是下意识的，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反应这么大。

　　萧依痕忽然破泣为笑，道：“我没事，帮主放心好了。”

　　拿过几道小菜放在托盘上，向外走去。

　　铁成锋看她灿烂的笑容，才忽然发现，原来萧依痕虽然年龄有些小，可是却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坯子。

　　笑了笑，拿起那只盆子，向外走去。

　　由于量少，这次争抢拔丝丸子却比方才还要激烈许多，大家一边抢着，一边嘴巴里咝咝地吹着，因为太烫了。

　　万俟文渊分外忙，因为不仅要帮叶雨夹，还要照顾着万俟文娟一点，费乱却好的多，只要给他旁边凤姑娘夹就好了。

　　那凤姑娘此刻正面带微笑，拨弄着面前小盘子里的一块拔丝丸子，那是费乱适才给她的。

　　铁成锋却一直没有怎么注意过凤姑娘，帮练星雨夹了一块丸子以后，眼光向费乱那边瞟去。

　　凤姑娘约莫二十左右，樱口雪肤，一双剪水瞳子深不可测，身材纤侬合度，烟雨楼头号姑娘，果然不凡，相貌丝毫比林风段非凤等女子更胜一筹。

　　只是，她那微笑中，却似乎有一丝微微的心烦。

　　铁成锋一瞟之际，居然看到如许多，心中微微一震，忖道：“莫非，她和费兄有什么矛盾不成？”

　　众人嘻笑声中，铁成锋很快忘了这个问题，四处观望，却忽然发现似乎少了一人似的。

　　此时众人已经将那拔丝丸子抢的干净，开始对付萧依痕的那几道小菜，各个赞不绝口。

　　铁成锋走到柳七娘身侧，低声道：“林堂主没有来？”

　　柳七娘低下头去，道：“她说不想过来，要练剑。”

　　铁成锋低头想了想，道：“我去叫她吧。”

　　柳七娘面露感激之色，道：“帮主费心了。”

　　铁成锋和萧依痕又回到厨房，铁成锋道：“下来几道菜都做好了，你待会给大家拿过去吧，我去看看林堂主。”

　　萧依痕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铁成锋嗯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林风的房间在大院另外一个边上，铁成锋一路行去，不时能听到女弟子们唧唧喳喳的说笑声和玩闹声，间或还能看到喝得有点醉醉的小姑娘在外面吹风以及巡夜的弟子们相互之间嘻笑着。

　　寒风吹着，树枝轻轻振动，大院却仿佛暖洋洋的。

　　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铁成锋加快脚步，向林风房间走去。

　　将近那间小楼，居然发现附近很少有弟子巡夜，问了一个女弟子，原来是林风特意吩咐不让人打扰她的。

　　孤零零的小楼，楼上透出浅浅的灯光，在夜色中带着一股凄清之意，和周围那喧闹欢快的气氛分外格格不入。

　　铁成锋立在楼下，想要叫一声林风，却担心吵到她，微微犹豫了一下，向门口走去。

　　门紧紧闭着，仿佛从里面关上了。

　　铁成锋轻轻推了一把，发现那门果然是关上的。

　　叹了口气，铁成锋喊道：“林堂主你在吗？”

　　楼中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铁成锋皱了皱眉，耳朵置于剑侧，仔细聆听着，只觉楼内仿佛有一个人轻轻的鼾声发出。

　　看来，她是睡着了。

　　要不要叫她呢？

　　可是，她睡了，似乎不大方便。

　　铁成锋再次犹豫了一下，暗暗后悔方才没有叫个姑娘陪自己一起来，弄的现在这么尴尬。

　　无奈，从远处找了一个巡夜弟子，让她去看看林风。

　　那弟子轻轻纵上二楼，看了一眼，然后跳了下来，道：“林堂主趴在桌上睡着了。”

　　铁成锋松了一口气，道：“谢谢你了，你忙去吧。”

　　那弟子点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