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萧夭万万没有想到，韩轩南抱得竟是这个心思——也可能是他心里隐约明白，却在潜意识回避了这份亲昵。此刻被韩轩南的炙热抵在大腿上，他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却在舍友少年不符合外表的巨力下被压得动弹不得。

　　萧夭不说话，韩轩南也不急着催促，高挺的鼻梁蹭蹭萧夭的脸颊，在他唇角亲了一口：“我们了解的时间也够多了，你喜欢我吗？”

　　他的样子很急切。蹭上来到处舔，有点像一只渴望得到主人关怀的大狗，因在远处看了太久，一时来到主人身边，迫不及待地试图让主人接纳他。

　　他等的太久，太久。

　　从日月星辰升起至落下，一个轮回或一秒钟。

　　久到他几乎已经忘记一切，却仍抱有这种爱的本能。

　　虽然眼前这个人压根就不知道他的一切。他那么迫切用心地接近对方，想要与他拉近距离，可能也只被当做变/态的纠缠。也许时间应该更久一点，但他做不到坐以待毙，只要接近了这个人，他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

　　就像——就像非常喜欢一棵树，期待它的果实，恨不得浇一次水第二天它就会开花结果。他也不自禁每天都想问“你有没有比昨天多喜欢我一点”，如果得到的回答是否定，他会再换一种浇水的方式。

　　任何障碍于他都没有意义，除了萧夭本人的意愿。

　　所以他在看见萧夭被东升接来皇家学院之后，毫不犹豫地化作他的舍友韩轩南，萧夭在学院将会最亲密的人——至于原主？可能正在某个蛮夷偏远星球挺尸——他用的是化形。他连食物或者饕餮都会担忧萧夭喜爱上他们，甚至嫉妒，又怎么可能会忍受用别人的身体来碰触萧夭？

　　他想要知道萧夭会喜欢什么外表、性格的男人。萧夭无需改变，他可以做到让整个世界去迎合他。

　　“我好喜欢你……”韩轩南像个初出茅庐的小男生，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情感，只得抱紧身下的人，不断地舔他，在他脸上、锁骨处留下吻/痕，“可以吗？我有点忍不住了。”

　　虽然已经在对方昏迷的情况下舔过了，但这次萧夭是清醒的，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一举一动，这让他愈加沉醉。

　　萧夭被舔的略暴躁，又抗拒不动，只得翻着白眼任他舔来舔去。直到听见这句话，他虎躯一震，赶忙拉长脖子用上最大的力气守护贞/操：“可以个屁！”

　　一边用长腿扑腾地踢舍友。

　　栗发少年这样子仰头，颈脖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一只垂死的天鹅。舍友被他的动作吸引，勾下他的腿，在内侧摸了两把，一边含住他的喉结。

　　人怎么能这样肮脏？

　　“老子——不喜欢你！”萧夭喘不过气，最后采取了两败俱伤的方式，准备用狗头狠狠撞向对方的额头——他原本做好心理准备打算接受剧烈的疼痛，只要不撞成脑残就好了。但额前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接住，韩轩南已经从他的身上起来：“你这样会疼的。”

　　被强x更会疼好么！这个你怎么不说！

　　韩轩南从萧夭床上坐起身来，捏住他的下巴，凑近：“你能接受我吗？”

　　想到舍友少年之前对他的好与体贴，萧夭几乎热泪盈眶，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不能。”

　　“……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你了解我了吗？”

　　“一般。”

　　“………………你是不喜欢我的个性？还是外表？”

　　“我不喜欢你的性别。”

　　“……”

　　这对话好像有点耳熟？结果好似总是韩轩南输了。但是不要紧，古老的教诲里说，从哪里失败就从哪里爬起来，反正只不过是第一次而已(▽)，韩同学以后还有的是遭受失败的机会。

　　萧夭与韩轩南对视了片刻。被拔吊无情的萧同学如此果断拒绝，韩轩南眨眨眼，把眼睛里的雾气推上去，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好难。

　　“你不要太难过……”萧夭颇为尴尬，但也受不了被一个男性这般沮丧地盯着——主要原因是韩轩南长得有点好看。要是个丑的他还不怕自己会动摇，但是颜太好的话他也是会把持不住的。“我也马上要外出了，你再换个对象处处……可能就会忘了我……”

　　韩轩南立刻说：“你是独一无二的。”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萧夭不知如何回应，只得僵硬地转移话题。

　　“因为是你。”韩轩南追溯回一切的最初，眼神中的温柔可以融化一切，“你就是你，因为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源宇宙才有了意义。”

　　萧夭“哦”了之后没有搭话，整个房间又重归于寂静。韩轩南站在萧夭窗前，居高临下，仿佛被他的态度激怒，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眼神中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他现在不是大型犬了，变成了一只猎豹，被拒绝好意之后恼羞成怒，在思索要不要将面前的人撕成碎片——又或者直接变成自己的奴隶。

　　只属于他的奴隶。

　　前缀那么美好，比宇宙中糖精含量最高的糖果还要甜美。

　　他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就像当初思索萧夭会不会喜欢饕餮那么认真，最终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韩轩南抿抿唇，俯下身，拥抱了萧夭一下，从房间里退出。

　　萧夭的手无意识地在身下皱巴巴的床单上拂动，眼神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处污渍呆呆出神。直到屋内的光线从昏黄陷入永夜，饕餮和团子一个跳头一个蹭胸，才让他捂着空荡荡的胃打起精神，给两只小家伙拿了一点人造饼干填肚子。

　　饕餮非常不满，这破玩意打发谁呢？它用鼻子顶住萧夭的手臂，两只前爪在他的外袍上刨着，试图刨出一个坑让主人明白它作为吃货的愤怒。被萧夭一挥手掀翻在地，像一只翻船的老乌龟，四只蹄子扑腾了半天。

　　白团子很安静，幻出两只细弱的手臂，像小仓鼠那般捧着饼干咔呲咔呲地啃着，不一会就吃的精光。萧夭等它吃完，用食指顺了顺团子的背部，感叹：“还是你乖。”

　　团子芝麻大小的黑眼睛疑惑地闪了一下，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戳自己的脸。它用小爪子在脸部被戳的地方揉了揉，从萧夭的肩膀上滚了下来。

　　给它们料理好晚餐，萧夭点开通讯录，对东升发起了视频通讯。萧夭的账号在东升那里属于最高权限，刚嘟了三下就被接通，东升带着和煦微笑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有麻烦了？”

　　萧夭摇头，有点像小学生拿了奖状对家长献宝，他把那枚蔷薇徽章展示给东升。

　　东升自然是知道这枚徽章的。不知为何，他越看越觉得萧夭像自家乖巧懂事的儿砸，儿砸长大上学了，见面的机会不多。他作为家中老父只能每天战战兢兢期待儿砸的来电，怕打扰他也不敢主动打过去。他微笑着夸奖：“很不错。”

　　萧夭ovo脸。

　　东升有点想捏他的脸，苦于距离只得作罢。红袍男子像个经验丰富的长辈，浅笑着给出游历的建议：“你想去哪里？”

　　“哪里有好吃的去哪里？”萧夭不太确定地开口。

　　“……可以倒是可以，但游历还是以增长阅历为主比较好。”东升哭笑不得，委婉地反对，“我倒是建议你去蓝羽星系——那里是光明教最近较为不稳的独立区域，你若是想去我会通知那里的负责人。当然，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

　　可能由于东升是第一个把他从绝境救出来的人，萧夭始终对他有种雏鸟情节，对他的话一般不会反驳：“好。”

　　美食之旅虾米的可以等去完那里之后嘛——或者无固定目的地的乱走也可以，游历的乐趣就在于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人和事。

　　第一站的目的地就这么定下了。

　　第二天萧夭离开宿舍的时候韩轩南并不在。他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甚至交代饕餮听见他叫破喉咙的时候一定要及时冲进来——才去敲了舍友少年的房门。

　　韩轩南没关门，萧夭一敲就推开了。

　　里面没有任何人味，一切都井井有条，与萧夭的房间截然不同，很显然韩轩南不在房间里。

　　萧夭弄不清自己内心夹杂的情绪是失望还是其他什么，他联系不到韩轩南，停了一会没等到，也只能先行出发离开学院。

　　他路过湖畔的时候波澜不惊，自停舰场穿过的时候召唤兽们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走出皇家学院大门的时候花儿开得正艳。

　　岁月正好，现世安稳，他仿佛只是个过客。

　　——萧夭走的时候除了少数几个人，没人知道他的离开。但等到回来，几乎人尽皆知——皇家学院这一届的游历行走之人，名唤萧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