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谁的爱情煲成汤(二)
君子倾城 | 作者:奈菲尔 | 更新时间:2016-12-18 18:24:49
推荐阅读:
她不记得那几天怎么过来的,吃不下也睡不好,整个人迅速憔悴。刘老奶奶很淡定,还安慰她说不会有事。
温暖也只能自我催眠。
老奶奶又说:“即便有事也不是他。很早前我就警告过他大伯兄弟,可惜阳奉阴违,这个结果也是咎由自取。”
温暖不淡定了。大伯他可是她亲儿子,她一点也不担心吗。
刘老奶奶淡淡地说:“我一直再教育系统工作,带出的学生不少,成功的也不在少数。学生们都敬重我,同行也尊我,还时常夸赞我有两个能力出众的儿子。刚开始我还觉得是荣耀,久了,看着他们哥两行事反而负累。我知道,总有一天,总会有一天的。”
温暖知道老奶奶所指,她垂着眼静静地听着。其实说起刘家大伯和刘牧之父亲,她没太大感觉,甚至想着刘牧之接管公司时间不长,那些弊端和看不见和看得见的阴暗,不该他担责。
好几次她都想去找刘父谈一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进去。
刘老奶奶又说:“牧之回来那天找我聊了一个下午。”
温暖抬眼看着老奶奶。
“我知道他的想法,但我不同意。”
温暖想问不同意什么,不同意他站出来承担所有的责任?
刘老奶奶目光微微一沉:“我同他讲该谁担的就谁担,不要妄想着有谁会给你收拾烂摊子。很早以前我就讲过,出了事别指望我,我把他们抚养成人不是为了去擦屁股。”
“奶奶的意思是?”如果还听不出刘老奶奶的意思,她也可以闭眼了。她心情既澎湃又不好意思表现太明显,毕竟大伯是她亲儿子。
“放心吧,不清白的藏着掖着也不清白,清清白白的一个苗还想玷污了,我不答应。”
温暖松气。
“你且放下心,安安静静地等着,过不了几天就能见上面。”
“大伯……”
“那些事,我们操心也没用。”
这次谈话,温暖由心佩服尊重这位老太太。换了别个太太得知儿子出事,不会由着他自生自灭。
得了老奶奶的话,她也就放下心来。
一周后的周六,起来无事可做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又把床罩全扔洗衣机里,被子挂阳台上,拿着一本书坐在阳台上。衣服还没洗好,天已经转阴,把被子收回去,还没把床铺收拾,刘牧之就回来了。
看到他推门进来,她跪在床垫上整理褥单,听到开门声还以为脑小偷,整个心都悬嗓子眼上,还想着拼死一搏还是束手就擒。
他就在这样的情景下赫然出现,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
“你……”千言万语咔在深喉间,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眨眼。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这不是梦吧,她没做梦吧。
他大步走向她,从床垫上捞起她摁进怀里,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老婆,我回来了。”
温暖以为自己会失声痛哭,没有,她没有哭,也没表现特别激动。她想大概是奶奶的话给她吃了定心丸,那天之后,她就像平时那样,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虽说效果不理想,也有所改变。
她被摁在他胸前有些喘不上气,扭了扭闷声说:“我快喘不过气了。”
他才稍稍松开她,低头打量她,又捏她脸颊,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得出结论:“瘦了。”
她也捏着他的脸认真看了又看:“你也一样。”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嗯。”
兵荒马乱之后,心里莫名地堵着,并没因他回来而松懈。
在责任和亲情前,她永远也是排在后一位吧。
这样想着,她叹气。
刘牧之问:“怎么了?”
温暖摇头,催他去洗澡。
他一身清爽出来,乱糟糟的卧室已被她收拾干净,又不见她人,出声喊她名字也没应。他去客厅,没人,书房也没有,又转到客房,阳台上晾着他们的衣服,他摸了摸,应该刚晾的。他转身,厨房有响动,走过去见她裹着围裙守在煤气灶台前。
他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出声:“煮什么?”
显然被他吓着了,她回头,嗔了他一眼:“你走路都没声音么。”
“我有叫你。”
温暖难得流露一丝不好意思,她不再看他,掩饰般用毛巾裹着瓦罐盖子揭开,神头瞧了瞧。
一股清淡的香味瞬间溢满厨房,他凑过去,几乎要贴着她的脸了:“炖什么?”
“去湿清火。”
“手艺不错么。”他轻笑。
“去去,别在这碍手碍脚。”
刘牧之乐了:“我又没捆你手脚,欲加之罪。”
温暖撇嘴:“也不知道是谁讲的,厨房不是男人施展的地方。”
刘牧之愣了一下,歪头想了想,忍不住笑起来:“多久了还记得。”
温暖懊恼:“记不得了,事业做得好的男人,不都这样么。”
刘牧之也不和她争辩,笑笑,抬手拢她滑过肩膀的发梢,问:“这几天都在捉摸这个?”
“什么都做,昨天奶奶说了这道汤味道好,我想试试看。”
昨天刘老奶奶说刘牧之喜欢喝这道汤,她便问了做法,然后记下来,一早起来就去市场挑材料。
刘牧之了然,像是漂泊了数载今时才得以尘埃落定一样,空浮的心终于踏实了。
他说:“奶奶那里还有很多方子,你可以向她老人家讨教。”
温暖不睬他,低头自顾忙着。
刘牧之也不吵她了,靠着门静静地欣赏。
这幅画面,怎么说呢,以前忙着提升自己,忙着各种应酬,忙着壮大,从没静下心来想以后。他以为他的太太十指不沾阳春水,会是一个和他比肩职场女性。以为家里有保姆有钟点工,像他父亲家那样,豪宅别墅跑车。他以为生活就是那样。
一开始,想着和她重新来过,绝大部分因为对她的愧疚,当然也还是有着喜欢的。如果她拒绝,他也不是非要不可。如今得到了,对生活也多了一种尘埃落定岁月静好的理解。
温暖回头,见他看着自己怔怔出神,误以为他在为公事烦忧,也垂下眼,无处安慰。
他说:“待会儿我还得出去一趟。”
“嗯。”
“你要不要一起?”
温暖抬头,微笑:“还是算了,后宫不干政。”
他笑,打趣她:“你可以。”
温暖歪着头,眨眨眼问:“这是给我的特别待遇?”
“独一无二。”
温暖莞尔:“你姑且说一说我也姑且信一信。”
饭后,刘牧之出门,再次问她:“要不要一起?”
温暖笑着摇头:“还是算了,不打扰你们商讨国家大事。”
“今天纯属家事。”
“我还没成为你们家一员,所以也就算了。”
刘牧之故意板着脸:“你这是逼婚?”
温暖说:“是啊你终于听出来了。”
刘牧之上前双手圈住她,低下头碰碰她额头,低声问:“那你愿不愿意做我老婆?我刘牧之的老婆。”
温暖心潮微荡,压抑着感情不确定地问:“你在向我求婚?”
“对,独一无二的刘牧之对同样无独一无二的温暖求婚。”他答。
“我以为你已经求过了。”
“那次不算,这一次我仅代表我自己。你愿不愿意?”
温暖微退,仰头凝望他。几个月前,她没想会与他重逢,更不会想有朝一日他会向她求婚,而她也愿意。
她说:“我愿意。”
他得寸进尺:“那就可以了,今晚家庭事宜,你现在是我刘牧之的老婆可以去参加。”
温暖凝噎。
他们过去,刘牧之和父亲关在书房里也不知商讨什么,温暖心下是明白的,有些话别人可以讲,唯有她却不能讲出来。
讲什么,该怎么讲。他和刘父感情不好,她也不能。
围坐在茶几两侧的几个人都很沉默,话多的刘玄也不活跃了,低着头把玩着水果刀。
刘母忽然对温暖说:“这事发生得突然,你和牧之的婚礼不能原计划办了,希望你能谅解。”
她早做好准备,也做好了拖延几年的备战,更没想刘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温暖理解她,也了解情况。她说:“我和牧之商量过,婚礼不办了。”
刘母怔忪,看着温暖的眼神格外柔和,倏尔又说:“一辈子就这一次,不办怎么能成。就是最近处在风头上,办得简单会留遗憾,豪华了留人话柄。”
温暖说她了解。她想,这不但是刘母的意思,也该是刘父的意思。就算他们不提,她也懂得取舍。
她也为难,母亲那边也不知会不会答应。再者,这边的事情,知道了会作何反应。想着这些,温暖有些烦乱。
讲了这些话,刘母有些倦了:“我去给牧之他们送茶水。”
刘玄撇嘴:“一辈子也坐不住。”
温暖说:“阿姨,我去吧。”
刘母摇头:“你坐着,我就是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不找点事情做心不踏实。”
刘母前脚才走,刘玄就说:“嫂子,你就把心放肚子去吧,我哥会撇得很干净。那些事也不干我哥的事,而且他上来后,很多事情都在着手处理,可惜摊子太大。所以他才会去北岭寻求新的出路。当时他提出来的时候,老头们都反对他。”
“他很好。”
刘玄感叹:“是啊,他很好,以前很好,现在也很好,以后也会很好。”
温暖问:“大伯……”
刘玄轻轻一晒:“总会留着一条命。”
“你爸……”
“放心,死不了。”
温暖低头,说不出感伤。
刘玄外头咧嘴笑道:“你和我哥就关着门过你们的日子去吧。大伯和我爸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操心也没用。”
温暖想,她可以关着门过自己的日子,刘牧之可以么。她知道,这个看起来冷静的男人,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冷酷无情。
刘牧之和刘父关起房门谈了一个小时,出来时一脸倦容。
刘玄说:“得了,你赶紧带我哥回家,留下来糟心得很。”
温暖羡慕刘玄活得恣意,这也是为什么刘牧之能坐上那个位子而他注定是酱油君的原因吧。
回去的路上,刘牧之沉默,温暖也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他,也跟着沉默。
车停在公寓楼下,他专注而歉疚地看着她:“对不起。”
温暖问:“为什么?”
“我总是惹你伤心。”
“对。”她想否认,想装大度装善良,如果他没道歉,也许真能装一辈子,哪怕这是心里头一根刺,也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他没给她这个机会。所以当他说对不起,她就觉得委屈,全世界欠了她一样。
她看着他,带着怨带着恨。心想,他怎么能这么狠,考虑了身边所有人,唯独没考虑她的吧。还是以为给她买下一座山头就能两清?
刘牧之深深地看着她,抬手抚上她脸颊,抹去她眼角闪亮的湿润。
温暖哽着道:“你做出选择那一刻,有没有想过我一点?哪怕万分之一,有没有?”
“我们现在好好的。”
看看,他永远比她冷静。温暖不行。她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过我该怎么面对?”
他凝睇她的容颜,痛苦在那一霎凝注。
温暖并不想为难他,也过了对爱情执着不休的年纪,非得追问你爱不爱我又或者你妈和我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的年纪。她追问,无外乎是被觉得自己被轻视地委屈。委屈不算什么,想明白了也就释然了。
她说:“我就是觉得……”
“我是公司负责人,总不能把自己的父亲送上绞刑架。你或许会怨我恨我,可我做不到冷眼旁观。”
“我没有……”她心虚,底气不足。
没有吗?
不,她有的。有怨也有恨,怨他忽略自己,恨他不能撇清自己,明明不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又能怎么办,做不到制定游戏规则的强者,只能遵守规则。
刘牧之看着她,心情复杂。该期盼她有着什么样的反应?理解?
不,他宁愿她和自己吵闹,而不是压抑着情绪委屈自己。他见不得她委屈。
她若真那样,他又该是什么心情?
在此刻,她搅乱他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