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攻守方略

　　“广陵兄，你受苦了。”他紧紧地握住了卢广陵的双手，眼睛里有一丝光芒在闪动。

　　卢广陵摇摇头，长长地舒了口气：“卢某深山之行，终有所获，吃再多的苦也值了。”

　　“莫非，你胸中已有了对敌良策？”徐御弘回过神来，兴奋地问道。

　　“请看。”卢广陵从怀中掏出一方羊皮图卷，摊放在桌案上，“这是我根据这些天的查勘绘制的地图，这里，这里，这里……以上几处做过标记的地方，我尤其特别地观察了一下，此战，我们大有所图。”

　　“愿闻高见。”

　　“详细方略，容后再细谈，此战的要害，只在一句话：固守则亡，出则尚有胜机。”

　　徐御弘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心中沉吟有顷。

　　卢广陵继续道：“根据之前的情报显示，敌军兵力数倍强于金陵，战力素质数倍强于金陵，沙场经验、装备精良、士兵彪悍等条件亦是无一不强于金陵，由此可见，金陵军与秦风军的差距过甚，劣势很大，固守则必然难逃灭亡的命运。”

　　“然而，地利条件却是金陵城天然具有的优势，为此，选择主动出击有几大好处：

　　其一、奇兵突袭，敌军定然不会料到我们竟然会主动出击，缺少防备。

　　其二、秦风军长时间跋涉险地，军士必疲，战力不如平常时。

　　其三、秦风军中，最强的是骑兵。我方在山林中可以自由地选择地势，于不利于骑兵作战的地方对敌。

　　其四、避免了在城内交战，金陵城平民百姓的伤亡，使战争波及造成的损失减到最小。

　　有以上几大要点，金陵军尚有一线胜机，也是可以选择的最好的一条路。”

　　“好！”徐御弘听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过往心中的重重烟云，仿佛都在这一刻消散了。

　　“明日我便召集全军，拜广陵兄为军师，统筹战事。”

　　“不过……”他心中仍有一点顾虑的地方，“敌军来势汹汹，我方军力毕竟有限，只怕那帮山民新军们有怯战恐慌的可能。”

　　“唔……”卢广陵略微思忖：“办法倒不是没有，得请动一个人出手帮忙才行。”

　　“你指的是？”

　　“花城湘。”

　　“哈哈哈——”徐御弘大笑起来，“广陵兄也许还不知道，他如今可是咱们第十三军的将军大人，自己人。”

　　两人大笑一阵，又开始商谈其他的细节问题，这样一直谈到深夜，卢广陵才到炉房中打了热水将浑身的泥污洗去，回房歇息。

　　※※※

　　大天历六零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这一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也是金陵城一年一度的烟花节。

　　烟花，代表的是希望，是对来年美好生活的一种祈盼。

　　在这一天，金陵城每家每户都会购来各式各样的烟花，在夜晚的时候，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上一顿和气美美的团圆饭，然后就开始放绚烂美丽的烟花。

　　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最热闹、最让人开心的时候，一切的烦恼都在这一夜被暂时搁置，漫空烟火，仿佛寄托了无数人的梦。

　　未来，一定会是美好的，他们相信。

　　无论如何，金陵人最美好幸福的一天，都不该被剥夺吧。

　　为此，徐御弘宣布今日不必再进行训练，花城湘的第十三军、王廷之的铁鹰军也全数被召集了回来。

　　但关于战争即将来临的消息，却不能不要立刻告诉眼前这些朴实的人们了。

　　尽管这是一件很残酷的事。

　　聚兵台前，一万五千名士兵整齐肃列，虽然没有恢弘夺魄的气势，却也一片生机昂扬。经过多日的训练，新兵们也俨然有了一名士兵该有的气质，即使面对那三千名黑色精甲着身、一片严整肃穆的铁鹰军的到来，他们也顶多只露出了几许惊讶，没有不守规矩地交谈起来。

　　徐御弘满怀欣慰地走到台前，正式开始宣示。

　　“各位士兵，各位金陵城的儿郎们，我是监察使徐御弘。”

　　“很荣幸这些天能成为你们的统帅，但是此刻，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严重的事实，对于这一次的征兵实情，对不起，我对各位作了隐瞒。”他深深向台下一躬，继而道：“实际的情形是，秦风国已率五万大军，向我方前来，不日之后，一场严酷的战争将在金陵兴起。”

　　“哗——”

　　不出意外的，台下果然掀起了巨大的哗乱。

　　自百余年前的那次战争之后，金陵城几乎便从未再经过什么巨大的动乱，这一次，战争霍然再袭，怎不教这些朴实生活惯了的山民们慌乱。

　　“各位，秦风国举不义之师，是悖逆天道的行为，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必能使正义战胜邪恶……”

　　尽管说的都是能振奋人心的大论，但是早已经被战争巨大恐慌阴影笼罩的士兵，已然无法将这些话语听进心里，他们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起来，人声愈谈愈大，场面一时嘲杂，无法控制。

　　徐御弘转过头来，朝花城湘使了个眼色。

　　花城湘立马会意，走到台前，“再有吵嚷者，罚扣一年饷银！”没有特别加大嗓音，声音却因为蕴含了元力的效果，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里。

　　校场顿时鸦雀无声，刹那间安静下来，其中尤以第十三军的士兵最为守纪——他们已经不知道吃过多少次苦头了。

　　“各位不必太过惊慌，虽然敌人很强大，但是上苍有好生之德，为了拯救金陵城善良可爱的百姓，它特意派了仙师来拯救你们。”花城湘温声道。

　　“去，骗谁呢，这军营里谁不知道你是个花花大少，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

　　“……”

　　“对，咱们可听说你每天都留恋风月场所，尤其是被那个叫……对了，天下第一歌女虞惜惜迷得团团转。”

　　“……”

　　“非但如此，你还有断袖之癖。”

　　“厚颜无耻！”

　　“不要脸！”

　　“是个恶魔！”

　　“十足的大混蛋。”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上天派来救我们的仙师！”

　　“……”

　　底下嘘声一片，花城湘一阵汗颜，默默地将眼神看向跟着人群浑水摸鱼吆喝的第十三军阵列。

　　十三军的士兵们无一例外地低下了头，心中都有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