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夜幕下的开封

　　更新时间：2012-08-20

　　开封地处黄河下游，虽占有水源优势，可也是苦于常年的大小洪涝，但这里四河环绕，水运发达，运河更是大宋南粮北调的关键，每年八成以上的物资都是经过运河到达开封的。

　　这年代，小冰川季还没有到来，开封的气温还很高，就是这般寒冬腊月，也就是河边才羁留一些儿浮冰，除了北行，其他方面的漕运，根本不受影响。

　　太阳渐渐西沉，要落山了。

　　但是对于开封府而言，这不过是一天刚刚开始。华灯初上，日间还显得井然有序的开封府，突然喧嚣杂乱起来。随着州桥夜市开始，马行街夜市也随即开放。整个开封府，一下子陷入了一种狂欢气氛中。

　　张择端（字正道）坐在一家脚店的角落里，不停的喝着闷酒。

　　从午后，他就开始来到这里，一直喝到现在。在开封府里，有酒楼正店72家，脚店无数。张择端找的这家脚店，名叫万家铺子，坐落在相国寺桥侧。出门，便是汴河大街，车水马龙，透着一丝繁华之气。

　　“嫂嫂，再烫一角酒来。”

　　随着张择端这一声高呼，在焦点里忙碌不停的焌槽，立刻答应一声，来到张择端桌前。开封府的酒店里，有一种名为‘茶饭量酒博士’的职业，简称‘酒博士’。而在路边的脚店里，更有街坊妇人，腰系青花布手巾，挽危髻，为酒客换汤斟酒，俗称焌槽。那妇人的年纪，约在三旬靠上。长的算不得太动人，但也算是中等姿容。身体很强壮，手脚也非常麻利。

　　妇人似是认得张择端，捧着一角酒过来，劝说道：“张大人，已经是第六角，别再喝了。”

　　“没事，满上！”

　　自古以来，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妇人是出于好心才劝说张择端，可若是张择端执意，她也不可能真的拒绝。

　　毕竟，还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

　　张择端满饮一碗，打了个酒嗝，酒意上涌。

　　日间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很憋屈，自己想留在京城做官，根本没有其他人那般龌龊的想法，那么给一个太学里的一个教谕都行，就是为了把京城的繁华画出来，此乃他平生最大的愿望。

　　可是，还是被相国王安石给否了。

　　如今，他只有借酒消愁了，好的酒店他可不敢进，这里很熟悉，店主乃他的东武老乡开的，怎也有几分情面。

　　‘不能助长这种风气，要想画画，等多年后有政绩了在回京实现吧，那时候应该是画技更加完善了。’

　　这就是王安石的态度，张择端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自嘲。

　　完善吗？或许到时候都该拿不动画笔了，这构思中的清明上河图，是何等的宏大，那时候，自己还有精力完成吗？

　　举起酒碗，张择端刚要一饮而尽，却见从脚店外，走进来两个客人。

　　“嫂嫂，准备一些儿羊白肠，自家几人就喜欢这口。”

　　“稍等，两位官人，在这里吃吗？”

　　妇人见来了客人，便连忙迎上来，“可有几天没见二位来了。”

　　“不的，今儿约好几个朋友在白矾楼聚会，偏又想你这里的这一口，也就顺便带点，要快！”

　　“稍等，片刻就好，白矾楼可是咱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去处，也就两位大官人才进的去。”

　　二人环视脚店，忽看到张择端，不由得一怔，迈步就走了过来。

　　“正道兄，你怎在这里？”

　　张择端醉眼朦胧，看着两人，“你是谁？”

　　二人相视苦笑，在他两边坐下，“正道兄，自家少游，这位当然就是子固兄，怎的连多年好友都不认得了。“

　　几个人几乎都是文采风流人士，平时处的不错。

　　呼！

　　张择端打了个酒嗝，喷的二位急忙躲开脸儿：“怎的独自一人喝了这多酒。”

　　“自家的清明上河图算是完了，二位你们说，自家如何是好？”

　　二人也听说了这个消息，知道他的苦楚，可也是我也可奈何。

　　“要不，再去求求司马大人？”

　　秦少游说完就连自己都苦笑，这关节，他司马光又如何能出头！

　　就在这时，焌槽嫂嫂端着包好的热腾腾的包子上来，摆在了桌子上。

　　“二位官人也认得张大人？

　　劝劝他吧，也不知张大人是怎么了，已吃了六角，还要再吃，奴实在是不敢再给他烫酒了。”

　　“嫂嫂休要担心，只是心情不好，并无大碍。”

　　说着话，秦少游对张择端笑着道：自家喝酒有甚欢喜，不如和兄弟就去，今晚在白矾楼就你喝个透。”

　　“白矾楼！不去，自家可没钱，不过，你请客，自家就一定去！”

　　“咱也请不起，不过你放心，有人付账就是。”

　　张择端迷迷糊糊，拉着秦少游大喊：“就去，再给兄弟弄个解闷的姐儿，真他娘的憋坏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张择端虽然有了八分酒意，可听到能去白矾楼，竟然立马清醒了几分。

　　“白矾楼坐阵的可是上行首舞仙子何大美人，嘿嘿，能看她跳一曲波斯舞，才叫痛快！”

　　曾巩呵呵冷笑：“今儿人家可是主客，乃八仙聚会的日子，自家等人可也是打个秋风罢了，眼看着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就要开始了，人家何仙姑可憋着劲儿想夺今年的魁首的，能叫何仙子献艺，或者少游有这个能力。

　　花魁大赛前提是得有一首有好的词曲，这也是最近京城里很多才子被众伎女哀求的缘故。

　　舞仙子何仙姑是开封府有名的伎女。

　　当然，是伎女，不是妓女。这两者间，有很大的差别，大体上类似于后世歌星的性质。伎女，是指有技艺，以歌舞为业的女子。只是在后世，往往将伎女和妓女，混淆一起。这何仙姑，以舞蹈而闻名，身子婀娜多姿，动起来韵味十足，叫人遐想翩翩。

　　故而也有人称她为上厅行首。

　　事实上，在熙和年间，最有名的伎女，是琴仙子，已经连霸花魁。就是因为他又苏轼这个强硬的后台！

　　苏轼被贬去了黄州，包括何仙姑等有名的上厅行首，都觉得机会来了。

　　几个人相约而去，而这时，白矾楼四楼雅四，所谓的八仙已经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