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僵 族

　　祭台上，强忍着剧痛，正挨着检查一个个似睡着了的战友的尼米克亚，神情间，有大欢喜。

　　当检查完最后一具身躯，确认这些战友们确实还活着后。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矗立在黑棺边，一直保持一种怪异姿势的艾塞尔德。

　　这艾塞尔德，即金面尸怪。自强迫尼米克亚为仆后，便仰天张大了口，作无声咆哮状，已经很久了……

　　最起码，尼米克亚便认为，应该至少有了一节影时间。即地球的一小时左右。而且，看那状态，再往后延长一两节影，甚至于一两天，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对此，尼米克亚倒是并不惊奇。他认为，僵尸嘛，自然会有另类于人类的生活习惯，这很正常。要是都像人类一样生活作息，那才奇怪了。

　　所以，他在确认战友们只是陷入沉睡状态，并不是先前所认为的惨遭横死后。那随时准备伺机刺杀尸怪的心意，也便淡了。现在的他，只是有些茫然。

　　拥有一个地球现代人的灵魂，若说被人逼为奴仆，不去思考怎么着手解除这种屈辱状态。是假的。可是，思前想后，他都发现这中间存在着一个绕不过去的坎。那就是，军营的一干兄弟！

　　换句话说，即艾塞尔德的强大，已到了足以凭一己之力，彻底覆灭铁岭雄关内的任何一个活物的地步。绝无丝毫悬念。

　　这也就导致了，若他今后妄图回避承诺的话，他的一干战友们，必将惨遭愤怒的艾塞尔德肆意地屠戮，尸横遍野！而这，又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见到的。

　　是以此时的他，除了会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作仰天无声咆哮状的艾塞尔德外，只想：我且静观其变，待贼尸怪醒来，看他怎么说。我先尽力而为就是了。

　　是时，夕阳西沉，余晖似雾，放眼望去一片烟红。

　　已转头他顾的尼米克亚，望着那车**的红日半没于天涯，又渐渐没于地平线下，不禁怔怔出神，心潮间，波澜起伏不休……

　　当天边一轮血红弦月君临天下的时候，那僵硬怪异姿势足足有三节影的艾塞尔德，终于有了动作。他面色相当难看地走到尼米克亚身边，大声道：“我且问你，我泽西帝国消失于世人视线，已到底多少年了？”

　　尼米克亚向他瞧了一眼，摇了摇头，道：“差不多三千年了吧。具体我不清楚。”

　　“三千年……三千年！”艾塞尔德喃喃低语着，神情激动，突又道：“那么我问你，这三千年来，是不是光明神糸势力独大？我……我僵族，再也难以看到？”

　　“是啊。”尼米克亚漫不经心地顺口道：“这是当然。现在光明教廷分支机构遍布天下，确实是一家独大。至于你僵族。抱歉，你是我第一个遇见的僵族。其他的，我连一根毛也没有见过。”

　　艾塞尔德一惊，立即俯头斜眼相睨。但见尼米克亚神色自然，不是信口胡吹的样子，不禁呆呆出神，一时间脸上表情精彩纷呈。有哀叹，有痛惜，有牵挂，更有……愤怒！

　　尼米克亚见他竟表现得如此神情震动，倒颇出意料之外。忆及这名尸怪就在刚才，还在己方刀光剑影中安之泰然，犹如闲庭信步。种种神通，更是惊天动地！自己生平所听所闻人物中，从未有生猛到如此地步的超级牛人。但就这么一转眼间，却仿佛一副英雄迟暮的样子，也不禁大起感慨，唏嘘不已。

　　艾塞尔德一斜眼间，只见尼米克亚表情古怪。突然想起一事，大是激动，问道：“你虽然没有见过我僵族，可有曾听闻……这天下间有什么地方是我僵族的聚集地？或者……被光明一糸所宣扬的邪恶所在？”

　　尼米克亚抬抬眼，倒也不文饰遮掩，道：“没有。不过五大禁地倒是存在，一精灵森林、一龙岛、一绝谷，加上二个魔兽方面的大山脉。没有你僵族。”

　　“那绝谷是……”

　　“听说那里居住着一群人间老怪物，在那里互相交流，探索本源法则什么的。都是人类，也不关你族的事。”

　　艾塞尔德听得尼米克亚如此说，大是沮丧，说道：“我僵族一脉，数万年传承，底蕴深厚无比，怎么可能……就此绝迹了？”

　　尼米克亚毫不迟疑，立即把关于教廷三千年来持续发布悬赏令，重奖猎杀僵尸者的教令道出。最后道——所以，原本的猎尸者职业，现在都没人干了。

　　言下之意，不外是……看吧，连你族的天敌都辞工不干了，可想而知，你族还能剩几个？

　　艾塞尔德神色越加惊怒，又追问了几个问题，尼米克亚都能逐一回答。

　　这尸怪呆了半晌，又抬首遥望血月好一会，方叹道：“其实，这个结果……在我刚才发出族群招唤时，便多少有了些猜想。哎！没有任何响应……只是不死心，问问你……而已。”

　　“原来这尸怪刚才不是在进行僵尸休眠活动，是玩呼唤僵尸一族来着。”尼米克亚点了点头，沉默以对。

　　许久许久后，眼见这僵怪情绪渐复，尼米克亚方把手一指，试探道：“他们，还需沉睡多久？”

　　他手所指处，正是一干军将们的身躯。

　　“还没到时候。”艾塞尔德疲惫地摇摇头，感喟道：“一梦醒来，便忘却了种种不快，他们倒是无忧了。而你……却要面对他们不再认识你的窘况，你会有如何感想？”

　　尼米克亚一凛，双手握拳，怒道：“你是说，他们醒来后，会记忆丧失，变成白痴？”

　　“白痴？那倒不会。只不过，他们会忘记发生在台顶的一切。以及……你的存在。”

　　“忘记我？”

　　“当然，若不是需要他们忘记你，我又何必这么大费手脚。须知道，你的灵魂，将是我进入沉睡后的身躯掌控者。是为我收集信仰之力的实际操作者。因此，我当然不能放任留下任何可供寻迹的线索。这是必需的，没有余地。”

　　“***！”尼米克亚心头邪火直冒。冷眼看向尸怪。

　　一人一尸在做着无声地较量。

　　良久后，尼米克亚突然哈哈一笑，大声道：“我的兄弟，皆是能放心交托后背，肝胆相照的好男儿！就算一时认不识我了，那又如何？我李德钢即是心中认可了这些兄弟，他日重新交回来就是，一样是好兄弟，好战友。我又何需介怀！”

　　这一番话，当真是说得豪气干云，磊落又张扬。不失为一个铁铮铮的好汉子。

　　那艾塞尔德见他这么快就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还显得精神奕奕，不由侧目深深瞥了他一眼，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