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诛心杀

    “你长孙无忌代表贵族之利益，但在朝堂中属于小团体，也可以说是阻挠大唐向前一步的毒瘤。陛下不铲除你这样的人，还能铲除谁？天下是百姓的天下，百姓才是真正的主体。科举考试就是要把权力交给天下，交到贫寒人手中。

    繁荣富贵你已经玩到发腻，为何不能让那些无权无势的人也分一杯羹？让他们也尝到人上人的滋味？从而激发他们的灵感，雄心，为开拓大唐江山而出力献策？

    因此，舍小而保大，陛下和太上皇都必需这样做，谁不这样做，谁的江山就会不稳定！这乃是天下必然之势！与其说你败在李治之手，败在我马周之手，不如说你是没看清眼前形势，败在了自己的无能和目光短浅！”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一生在富贵安乐中渡过，就算是死，你也赚了一笔！你可曾想过，古往今天有多少无名之辈，死了抛尸荒野，只能喂饱无家的野狗？他们和你长孙无忌一样都是人，一样有学识有能力，只不过他们机遇命运没有你好，没有争到这一杯羹而已。满足吧！”

    “我若是你，我肯定不会等到陛下把屠刀架到我的脖子上，在长安百姓注视下，在一片欢呼之声中，像条狗一样悲惨死去。我会选择自行了断！就是死也要保持贵族的体面和尊严！”

    长孙无忌石化了。马周的话句句如鞭，打到他的身上，如针扎到肉里。灵魂里。不仅让他放弃求生的希望，还要让他对死抱着美好的向往，不畏惧于死，让他觉得死是一种解脱！这就是杀人的最高境界：“诛心杀！”

    心死了，对一切都不再抱任何希望！

    即使从牢里放出去，还活着，也是行尸走肉。等同僵尸！

    这一夜，长孙无忌彻底失眠了。反复思考马周的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死才是他唯一的出路。于是。黑暗之中，他不再恐惧，不再害怕，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解下腰带，系在栅栏上，挽成一个套子，套在了自己脖子上。

    第二天，马周和李绩起来。还像往常一样，对长孙无忌再进行打击。结果一看，尸体已经发硬了。昨晚不知什么时间人已经挂了！

    马周和李绩喊了半天，也没人走进来打量两眼，还以为是他们设下的骗局。当给马周和李绩送早饭的时候，无论怎么喊，长孙无忌都一言不发，这才知道。人真的死了。

    于是，赶忙写奏折。向大明宫中的李治禀报。

    接到大牢的死讯禀报，李治也不相信，派仵作前来验尸以后，确定人已经死了，他才长出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这时，消息传开，长安城内的百姓可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支持马周和李绩的那些士子们，听说长孙无忌畏罪自杀，当时就替还在狱中的二人担忧起来。怕他们二人也和长孙无忌一样想不开而自寻短见。

    于是，长安城内的那些大小官员，凡是支持马周等人的人，全部停地，逼迫皇帝李治放了马周等人。

    李治当然不会轻易就犯，可是五天以后，长安城里就乱了套！有人抢劫，下层斥候不管，张家的鸡飞到王家的院里，被人宰杀以后，发生殴斗，告到长安令那里，长安令出门钓鱼去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本不足挂齿，但长安人口百万，短短五天时间里，就发生了五万起小案件无人处理。

    民怨化成民愤，眼见长安变成臭水沟，强盗横行无忌的修罗场，再不进行治理，朝廷颜面扫地，丧失威信，传播到长安以外的地方，轻则局部起义，重则销烟再起，这麻烦就大了。

    尤其是李治了解到，李绩和马周为了提防长孙无忌造反，拉前在长安城外驻扎了一支十万精兵的事，精兵也乱了套，再不治理，一定会酿出他不愿意看到的恶果。

    在一些大臣的反复劝说下，李治迫不得已，只好把马周和李绩放出来。

    李治把马周叫到宫里训话，放马周和李绩是因为长孙无忌死了，与他们竞争的对手没了，朝堂里的朋党之争不复存在，才把他们放出来。这并不代表他们身上就没有罪！

    马周和李绩再三感谢李治的不杀之恩。

    这时，李治又沉下脸色问马周：“据说，你在牢里，还叫朕李治小儿，可曾有这样的事儿？”

    马周毫不隐瞒，主动承认确实这样说了，不过，马周又说：“若不这样说，不足以取信于长孙无忌。只有取信于长孙无忌，臣才能替陛下完成一件不好下手的事。”

    李治立刻明白，马周说的是把长孙无忌逼死在牢中，没使他李治落下屠杀功臣，逼死舅父的骂名。再想一想，马周八十岁，与他的父皇只差两位，又是他的授业恩师，恩同父亲，叫他一句小儿也是理所当然。关键的是，马周替他挽回了名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就原谅了马周以下犯上，说那些不恭敬的话。

    李治感激马周，想留他在朝堂继续任职。

    马周拒绝了，说经过此事，对很多事情都看淡了，看轻了，现在年龄老了，精力大不如以前。还要去九成宫陪太上皇下棋练书法，这里的事就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了。

    李治又拘留李绩，李绩从奈何桥上捡回一条命，也厌倦了朝堂的争争夺夺，也客气了拒绝了。

    为了稳定朝堂，李治提拔马周的学生郑善治担任中书令，又从下面提拔一些精干的官员，顶替长孙无忌、马周和李绩等人走后留下的空缺，朝堂虽然也有震动，只是震动较小。

    毕竟马周和李绩都平安走出大牢，恢复了自由身，众人也没有强行挽留，让马周和李绩就此休息。

    这天，李绩拜访马周，两个老头坐在一起，挺无聊的，李绩就说：“来来来，让我给你使一套剑法，你给我指点指点，看我练得行不行！”

    马周看了一会儿，笑道：“老马伏枥，志在千里啊！难道你还想复出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