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道袍飘飘

    叶姓客人的话把马周问得哑口无言。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马周算来算去，把还有李世绩这个人给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被人说得无话可说，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

    叶姓客人虽不承认是李世民，放眼当今天下，须臾间找准马周话里的漏洞，有这份睿智和机警的人并不多。从相反的角度也证明了，叶姓客人肯定是微服出访的李世民无疑。

    客栈掌柜还没发觉这个秘密，一个劲向叶姓客人敬酒，不时拍拍他的肩膀，以示亲昵。

    马周屈起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叩了三重六轻共九下。从表面看，只不过是轻轻点了几下桌面，可明白人却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着三跪九叩大礼。

    此时，还是武德九年，李世民还没发动玄武门之变，也没逼宫登位，身份仍然是秦王。按朝廷规定礼仪，只有皇帝才能接受三跪九叩大礼。

    果然，叶姓客人再也不淡定了，不可思议地望着马周，骤然变了脸色。有心点明马周刚刚的举止属于大逆不道，又会暴露真实身份。他只好起身说道：“叶某还有些重要事去办，两位稍坐，改日再来与两位对酌。”

    其实，这就是采取逃避态度，不和马周继续接触。因为马周发现了他自以为隐藏很好的身份。也就是说，叶姓客人就是李世民本人。

    李世民来这里干吗呢？史料记载，武德末年，李世民和太子李建成势同水火，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二人之间的争斗如箭在弦，不得不发。

    李世民打下来大半个大唐天下，功高震主。皇帝李渊已经无法再行封赏，只好设置一个亘古未有的职位：天策将军，封赏给他。私下还承诺，准备把太子之位转给李世民。李世民坚决不同意，李建成李元吉又派宫女太监在李渊跟前给李世民穿小鞋，李渊生他的气，又把这个命令收回去。

    李建成感到太子之位不保，与李元吉商量对策，把李世身边左三路右三路将军秦琼、李世绩、程咬金、候君集、尉迟敬德等人调离得远远的，去镇守边关。

    众人都看出形势对李世民不利，贴心将领全被调离，身边无可用之人，将来发生意外，只能束手就擒。因此，房玄龄建议李世民赶快采取行动。李世民不忍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下狠手，拒绝了房玄龄的好意。以致于房玄龄赌气称说，再不采取行动，跟他一起打天下的人恐怕无一有活下来的可能。与其将来被杀，还不如现在与李世民划清界限。

    这件事深深刺激了李世民，房谋杜断是李世民的最终利器，他就向杜如晦问计。李如晦也和房玄龄一样的心思。到了这种地步，李世民仍然下不了狠心。

    后来，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把将来的形势对长孙无忌讲明，请他出面说服秦王。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的弟弟，李世民的小舅子，身份亲近，关系非同一般。其他人不敢说的话，他敢说，其他人不便做的事，他敢做。又因为雄才大略，也非常有才华，一番口舌之后，打动了李世民，二人决定采取行动，抢在太子之前行动。

    长孙无忌派人把尉迟敬德、秦琼、李世绩等人从外地秘密请回长安。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发觉，长孙无忌使那些人假扮成普通百姓、普通府兵，随在大队人马里带回长安。

    李世民这次来到新丰镇，就是为了迎接秘密潜回长安的其他将军们。当然不能被人发觉他就是暗中行着造反政变的李世民。

    偏偏马周不识趣，还揭发了李世民的真实身份。

    所以，李世民果断起身离开是非之地，但他明确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着非凡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无奈政变在即，命悬一丝，来不及与马周深入交谈，二人错过了提前认识的机会。李世民也不可避免地背上了杀兄戳弟逼父的历史黑锅。

    李世民走掉以后，马周七上八下的心神不安宁。辞别客栈掌柜，到外面散心。经过一个城门口时，遇到一个老道。

    这老道身着深蓝色的道袍，面容清瘦，下巴上一溜胡须，飘飘然不在红尘之内，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老道看了马周后，深深叹息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警告马周：“死在临头，还不觉悟吗？！”

    马周大吃一惊！

    难道刚刚离开的李世民会派人向自已下狠手嘛？还是有其他原因？

    这时，老道飘飘然已经走远了，马周在后面只好紧追不舍，不敢轻易向他问话。后来，走到无人的地方，马周紧追几步，赶上老道，深深施礼向他请教，请老道明示，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道睥睨马周一眼，不置可否，又叹息一声，继续向前走。

    马周再三请教，老道被缠的没办法了，只好停下脚步，冷冷说道：“看你虽然年轻，也颇知礼节，就指点你一二。但万万不可以向其他人等说是我告诉你的。”

    马周汗颜，诺诺点头。

    老道说：“明日一早，到长安东门口，遇到一个骑牛的老者，一定苦苦请求，直到他答应为止。不然你性命难保！”

    马周瀑布汗！赶忙请教道长法号。

    老道转身不理会，只是冷冷说道：“以后，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你自然知道贫道是何许人也！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

    马周一直读儒家学说，自信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儒士。而修道之人渊自老子李耳创立的道教，与儒家派别不一。老道不讲真实身份，马周也不方便再问，只好闷闷不乐的回到客栈。

    第二天，早早起来。城门一开，马周就守在门口，大瞪两眼，盯着过往的人，恐怕一不留神放过能救他性命的老者。

    隋唐时期国力不发达，牛车马车混合使用。从城门出入的人，乘牛车的大有人在。从鸡叫三遍一直守到太阳偏西，太阳马上坠入地平线了，还是没遇到骑牛的老者。

    正准备回客栈，突然发现一个骑青牛的老者，从城内悠悠然地踱出城外。

    马周大喜，赶忙追过去，站在尘埃里向老者施礼请教。那老者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一直不理会马周。

    马周只得跟在身后，不离不弃追逐下去。老者快，马周也快，老者慢，马周也慢。一走就是十几里，来到长安城外的凤凰山深处，这时老者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马周一咬牙，跟着老者便登到山顶。

    这时，老者才转身对马周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