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求药

　　151、求药

　　伊芙琳娜离开宫殿，游到一条她从未走过的小路，以前每次出门，她和姐妹们都会下意识忽略掉的小路。她知道这条路困难重重，而她的母亲就住在这条路的尽头，只要一想到母亲难看的模样，她就心生胆怯，很害怕会被那奇怪的病症传染，但想到俊美的王子，她终于鼓足勇气往那条小路游去。

　　游过掀起泡沫的漩涡，那是一片黑暗的地界，下面铺着灰色的沙硕，到处是暗流，一不小心有可能被卷到夹缝的深渊里去，有好长一段路程需要通过一条冒着热泡的泥地，后面是一片珊瑚林，珊瑚虫看起来很像地里冒出来的多头蛇，长长的、粘糊糊的手臂全是像蠕虫一样，从根到顶都是在颤动。它们紧紧地盘住它们在海里所能抓得到的东西，一点也不放松。

　　显然珊瑚林的景象让伊芙琳娜非常惊慌，没有女孩儿会喜欢虫子，为了不让珊瑚虫可怕的触手抓到她，伊芙琳娜把随着海水飘荡的长发盘在头上，这才小心地游进珊瑚林，努力忽视珊瑚虫底下的沉船和尸骸。哦，这些对她来说是多么可怕和丑陋，令她一眼也不想去看

　　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白骨砌成的小屋，伊芙琳娜深吸一口气，轻颤的手推开门。小屋里完全不像外面看起来的阴森狭小，相反，它的内部空间宽广舒适，椅子桌子是硕大的贝壳和打磨得光滑的珊瑚，墙壁上一颗颗夜明珠散发淡淡不刺眼的荧光，把屋内照的明亮。简直不像一个巫婆的居所。

　　谁也没规定巫婆不能享受，相反她们很乐意用自己强大的魔法给自己弄出舒适的环境。好吧，诺丽雅如今臃肿奇丑的模样和华丽的屋子的确很不搭调，伊芙琳娜一眼就看到屋子中间正在熬制魔药的巫婆。

　　“母亲。”小人鱼怯生生地轻唤道。

　　“哼美丽的海公主也会叫一个丑陋的海巫婆母亲吗？老婆子我可受不起”诺丽雅冷哼。

　　与女儿重逢非但没有激发诺丽雅母性的柔软，伊芙琳娜的美丽反而加深了她的怨恨。她妒忌地打量着伊芙琳娜仿佛透着月光的白皙肌肤，白里透红的俏脸宛如玫瑰花瓣般粉嫩可人，最美的是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明澈水灵仿若秋天的湖水。

　　伊芙琳娜是所有女儿中长得和她最像的，在她被海神所诅咒之前，这些都是属于她的如今她就像个**十岁的老妪，葱白娇嫩的手指变成枯皱的爪子，掐的出水来的雪肤呈暗黄色，浑身布满各种斑点水泡，好像随时会化出脓水来一样，迷倒过无数青年才俊的娇颜皮肤已然松弛，发黄的牙齿怎么也刷不干净，一开口就散发出恶臭……这些全是拜密斯那个负心人所赐

　　“母亲，您怎么能这么说？”伊芙琳娜双手捧心，仿佛受了什么打击，用一种“你伤害了我”的悲哀表情看着诺丽雅，眼睛里蓄满了泪，“您当然是我的母亲，我和姐姐、父亲、祖母从来没有忘记过您，大家是那么喜欢您。当年把您送走也是情非得已，母亲，您为什么不能体谅大家的一片苦心呢？”

　　“喜欢我？哈……哈哈哈你的父亲喜欢我，是利用完我之后把我赶出来自生自灭，还要担心遭到我的报复；你的祖母喜欢我，是每次见面就要对我冷嘲热讽，咒骂我的双腿难看；至于你们，我的女儿们呀，你们的喜欢是在我被驱逐到这片荒凉之地后，一次也没有来看望过我苦心？到了用得上我的时候，你们倒真是用心良苦，难为你要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来哄我”如果可以，诺丽雅真想立刻上去赏她两巴掌，做人无耻到这种程度就是欠虐

　　“不，不，母亲，这样的您好可怕您以前不是这样的，您是最好的母亲，和蔼、温柔，您孝敬祖母，和父亲多么恩爱，最疼我和姐妹们，请您快点想起来吧我们一家人是多么幸福”说着，伊芙琳娜的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随即又一副理解的模样，说：“我知道肯定是因为母亲生病了的缘故才会性情大变，母亲，我不会怪您的，您一定要快点痊愈，我会不停在心里为您祈祷，也请您千万不要放弃。何况，母亲您现在的生活很安定，可见父亲还是爱着您的，他没有在生活上亏待您呀。”

　　噗诺丽雅真是被她施设原谅的语气气得险些一口血喷出来，老娘生活安定那是老娘自己弄得，跟密斯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他是让我净身出户，一块瓦片也没给老娘留下再说要不是密斯，老娘何至于落到这种田地看你的态度，莫不是还要我感激你们一家子的吝啬自私加无耻？

　　“难道您还在恨大家在您生病的时候非但没有照顾您，反而将您送走？可那是大家商量后作出的决定，母亲您生病的模样那么可怕，我们也是怕您传染给别人，其实大家都在等母亲您病好之后回到宫殿来，我们还可以一家人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的。”

　　太无耻了实在太无耻了简直比恶魔使坏的手段更加无耻她所谓的担忧，就是幸福在宫殿里尽情欢歌笑语，只在偶然想起的时候施舍一点怜悯更可恨的是她居然一副天然无辜的模样，完全不认为自己的言行举止有错，诺丽雅恨不得撕下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皮，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一副什么样的心肝

　　喘了半晌，诺丽雅抚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灌了两瓶清心静气的魔药，总算缓过气来，真是差点被她气死

　　“废话少说，你来找我做什么？”再废话下去，老娘就要吐血啦以前老娘咋就没发现这个女儿的脸皮有那么厚呢？

　　作为旁观者，依镜也是心有戚戚，诺丽雅看着很正常啊，就是是怎样的基因变异才能生出如此不着调的女儿来的？呕大家别误会，这不是孕吐，她纯粹是被恶心到了，姑娘活那么久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极品

　　“是，是这样的……”想到王子，伊芙琳娜马上忘记母亲的情况，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说起自己风暴中的初恋。“母亲，请您帮帮我实现我的恋情。我对萨耶王子的爱，就像您对父亲的爱一样深，一样美好，您一定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我呸毛个美好密斯给我的只有痛苦诺丽雅感觉自己快要被气到火遮眼了，连忙又给自己灌下一瓶魔药，深呼吸几遍，总算不至于立刻扑上去用满是污垢的爪子挠花那张假纯的脸。

　　“你是一个傻东西不过，我美丽的公主，我还是会让你达到你的目的。”因为这件事将会给你一个悲惨的结局诺丽雅恶毒地诅咒她：“你想要去掉你的鱼尾，生出两条腿，好叫你像人类一样能够行路。你想要叫那个王子爱上你，得到他，也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哈哈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人鱼有好几百岁的生命，却没有不灭的灵魂。相比起来人类的生命短暂，但人类有灵魂。”

　　闻言，伊芙琳娜也顾不上诺丽雅不善的态度，连忙向她追问如何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

　　见她傻乎乎上钩，诺丽雅脸上浮现出恶毒的笑意：“当一个人爱你、把你当做比他父母还要亲切的人的时候；当他把他全部的思想和爱情都放在你身上的时候；当他让牧师把他的右手放在你的手里、答应现在和将来永远对你忠诚的时候，他的灵魂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去，而你就会得到一份人类的快乐。他就会分给你一个灵魂，而同时他自己的灵魂又能保持不灭。但是这类的事情是从来不会有的”人鱼和人类的文化存在极大的差异，一时的心动只会酿造出悲剧的结果。

　　显然伊芙琳娜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她不理诺丽雅放肆的嘲笑，执意想要走到陆地上去，她不愿意再远远地看着王子，她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是你运气，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明天太阳出来以后，我就没有办法帮助你了，只有等待一年再说。”诺丽雅背诵着早先准备好的台词，刻意强调一下时间，貌似现在已经是深夜，过不了多久太阳就快升起来了——她不打算给伊芙琳娜更多的时间认真思考。说到：“我可以煎一服药给你喝，不过你的每一个步子将会使你觉得好像是在尖刀上行走，好像你的血在向外流。如果你能忍受得了这些苦痛的话，我就可以帮助你。”

　　伊芙琳娜的小脸白了白，但迎上诺丽雅讥讽不屑的目光，想到王子俊美的容颜和不灭的灵魂，她坚定地回答道：“我可以忍受。”

　　真蠢跟爱上密斯时的我一样蠢难得寻回一点慈母的感觉，诺丽雅不由提醒道：“你一旦获得了一个人的形体，就再也不能变成人鱼了，不能走下水，不能回到海底的宫殿里来了。同时假如你得不到那个王子的爱情，在他跟别人结婚的头一天早晨，你的心就会裂碎，你就会变成水上的泡沫。”

　　“我不怕”被爱情迷昏了头的人鱼抛开了理智，脑子里只剩下王子握着她的手走进教堂的画面，那是何等美好。她的目光不由看向屋子里的沙漏，计算着太阳升起的时间，唯恐赶不上。

　　商量得差不多了，诺丽雅提出要伊芙琳娜付出酬劳：“我所要的不是一件微小的东西。无疑地，你想用你美丽的声音去迷住他，可是这个声音你得交给我。我必须得到你最好的东西，作为我的贵重药物的交换品”

　　伊芙琳娜大惊，忙道：“您把我的声音拿走了，我还剩下什么？母亲，您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她没办法跟王子说话，怎么让王子知道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哼我本来就是一个残忍无情的海巫婆这是回敬你们将我赶出宫殿，赶到这片荒凉的角落”听到伊芙琳娜的说辞，诺丽雅的表情整个扭曲。“再说你还有美丽的脸蛋、窈窕的身材、轻盈的步子和富于表情的眼睛，有了这些东西，你可以很容易迷住一个男人的心。还是说你对那位王子的爱情也不过如此，你觉得自己的声音比爱情重要，大可不要我的药。”说完，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快到底的沙漏，时间可不多，你再拖就没了。

　　果然，被她这么一激，伊芙琳娜马上答应用声音交换魔药。虽然她得意于自己美妙的歌声，但美好的爱情才是她最为向往的，她一刻也不想等。再过一年的话，天晓得王子会不会娶了其他女人。

　　诺丽雅被她的言辞说得心情很不爽，本可以在不伤到伊芙琳娜的情况下取走她的声音，诺丽雅偏偏要用小刀割掉她的舌头，先让她用舌头体验被刀割的痛苦。看伊芙琳娜捂着嘴，鲜血从指缝间涌出，她痛苦垂泪的模样很好得取悦了诺丽雅。

　　解恨啊看这贱人以后还怎么说那么无耻恶心的话

　　诺丽雅抓破胸口，将饱含自己怨恨的黑血滴进快要煮好的魔药里，令原本温和的魔药变得强烈，带上刀锋的尖锐，但显然对魔药一无所知的伊芙琳娜不知道母亲对她的诅咒。然后她将这些魔药装到玻璃瓶里，交给伊芙琳娜。

　　“拿去吧，你带着这服药，在太阳出来以前游到陆地上。坐在海滩上吃了这服药你的尾巴就可以分做两半，变成人类漂亮的双腿了。可是这是很痛的，就好像有一把尖刀砍进你的身体。”威胁完了，诺丽雅不忘诱之以利：“凡是看到你的人，一定会说你是他们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孩子你将仍旧会保持你像游泳似的步子，跳出比任何舞蹈家都轻柔的舞步。”

　　高兴吧，那将是你为自己所跳的死亡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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