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议会厅的针锋相对

　　普罗克利斯提俄斯议会厅金碧辉煌，金黄色木雕的圆形屋顶十分华丽，镶着星星环状的雕饰，如同浩瀚的宇宙，漆黑镶金的八根颀长螺旋状立柱分立两侧，四扇哥特式的黄铜窗户整齐地镶嵌排列在一面灰色岩壁墙上，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投影出神秘的气息。

　　醒目的议会厅长桌纯黄金打造，雕刻着繁复深奥的花纹，同样纯黄金打造的座椅把手上镶嵌着碎钻，熠熠发光。

　　用金丝楠木特别制造的地板上铺着厚重的羊绒毯子，黄金漆描绘的壁画占据了所有的墙壁，古老的盆栽和易碎的陶瓷以及珍贵的木雕被用来装饰整间议会厅。

　　这就是普罗克利斯提俄斯议会厅，被称为黄金议会厅的所在。

　　色泽晶莹温润的鎏金铜香炉中，龙涎香的气味正幽幽地飘出来。

　　赫密斯七世瞥了一眼黄金长桌尽头的海立山特，他正侧面对着赫密斯七世，目光望向黄铜窗户外，也不知道是否在眺望大海。

　　赫密斯七世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金色手杖每一次驻在羊绒毯子上，都会发出沉闷的声响。

　　海立山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蜀绣的汉袍，胸前有金线绣的云龙，显得狰狞而威严。

　　赫密斯七世眼里闪过一丝讥诮，敢在衣袍上绣跟精灵族不共戴天的龙族象饰，说明海立山特要么不把他放在眼里，要么就是存有谋反的心理。

　　这衣服，就是最好的宣战书了。

　　“七世，您老人家总算来了。”海立山特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窗户，转过头露出一副碰巧刚刚发现元老长出现的表情，满脸堆笑的神情好像见到了久未逢面的朋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敌视的感情。

　　“真是别来无恙啊。”赫密斯七世微微笑着，绕过正想要上前行拥抱礼的海立山特，在黄金长桌尽头座位的右侧坐了下来。

　　海立山特被闪过了拥抱，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容放得更大，附和着赫密斯七世，站在了尽头的黄金椅子前，然后招呼着各个家族的元老们入座。

　　待所有的元老都入座就绪以后，他收敛了笑容，轻轻咳嗽了一声，像个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主人，理所当然地坐在了身后的黄金椅上，随即还翘起了二郎腿。

　　赫密斯七世的眼睛眯着，看不出任何反应，但他身旁的一位元老却发话了：“海立山特，虽然你是特置元老席的第一元老，但是你也别忘了今天在座的都是什么身份，你的姿态和举止还是要符合礼节的，否则，各位家族的长老们会质疑你的作风的。”

　　海立山特像是没有听懂话里的威胁似的，不管不理，却低声呼唤了一个名字：“拉米尔。”

　　身材颀长的拉斐尔一身敞开的黑色风衣，银白色的锁子甲被黑玉腰带系着，穿甲剑和银盾牌别在身后，他的脚腕处捆绑着板状银制护腕，遮住了白玉环，在那梳的油亮的黑色分头下，一双深咖色眼瞳正注视着海立山特的背影。

　　他一直在海立山特的身后不远处，站在一排护卫中间，如今，海立山特唤他的名字，他自是小跑几步，赶紧弯着腰凑了上去。

　　“元老，你有什么吩咐？”拉米尔低着头，毕恭毕敬道。

　　“你跟各位家族元老们叙述一下我们优秀的公主殿下的行为。”海立山特笑着，脸上的细纹明显了不少，他双手交叉放在黄金长桌前，静静地等拉米尔的描述。

　　“海立山特你……”一位元老脸涨得通红，正欲批评海立山特，却被赫密斯七世摆摆手拦了下来。

　　赫密斯七世慢慢地道：“虽然嘛，让小小一个侍从来叙述触犯了等级礼制，不过我看，大家也不必太在意是不是，毕竟海立山特元老做了那么久的首位，难免有些健忘。”

　　他一说完，黄金长桌上除了本来的特置元老席的元老们，其他元老纷纷发出了附和声。

　　海立山特只是笑，待到赫密斯七世摆了摆手，示意拉斐尔说话的时候，海立山特也笑着看了拉米尔一眼。

　　拉米尔心领神会，开口流畅地叙述海亚公主的所有过失来：

　　公主触犯的法例，共有如下几条，

　　第一，擅自出宫

　　第二，打伤禁卫军

　　第三，扰乱正在举行的竞赛

　　第四，私通侍卫。

　　每一条罪名，加起来，都能够剥夺她公主的名号，驱赶出圣水宫殿。

　　巴兹尔?克里斯汀?海亚目无纲纪，已经违反了作为公主的原则。

　　“你是什么狗屁，也配直称公主殿下的名字。”一位元老暴怒道，劈头盖脸地骂拉米尔。

　　“一个区区的小侍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禁卫军，快把他拿下。”另一位元老暴怒道。

　　但是海立山特拦下了他：“多大点事，何必要禁卫军呢，拉米尔只是陈述一下罢了，对吧，赫密斯七世？”

　　“说的也是。陈述本来倒是无罪的，不过嘛，这个恶意栽赃，毁坏公主名誉的行为，我想，禁卫军还是把他拿下的好。”赫密斯七世冷笑道。

　　“哦，这可都是我们特置元老席调查后的结果啊，赫密斯七世你怎么随口一说，就成了栽赃呢，您这话，未免太武断了吧？”海立山特针锋相对。

　　“那本七世倒是想看看，所谓调查结果的证据呢？”

　　“灵境幻师，元老长要看证据，你赶紧给他看看。”海立山特高声呼喊。

　　在场的所有元老都冷着脸看事态的发展。

　　灵境幻师弓着腰快步上前，在向各位元老们行完礼后，便开始低声诵念咒语，海立山特的身后出现了无色的水流幕布，蓝色的投影幽幽发着光，正一幕幕地显现着过去海亚公主的所作所为。

　　赫密斯七世看着一幕幕跳跃的场景，尤其是海亚一脚踹翻禁卫军的场面时，脸色难看了好几分，当他看到海亚登上空间列车，前往异度水宫时，嘴角更是不着痕迹地抽了几下，他和家族花了那么大心血栽培的公主，居然干出了那么多让他，让家族丢脸的事。

　　幻境投影定格在海亚手心六芒星黯淡的时刻，海立山特转过头来，对着赫密斯七世道：“七世，这你也是看到了，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六芒星黯淡的原因吧！”

　　“公主殿下的心思毫无疑问是系在了她那个贴身侍卫身上，这跟水族的根本原则已经大相径庭了，必须采取措施！”海立山特一改之前柔和的微笑模样，疾言厉色道。

　　“那照你说，你打算采取个什么措施？”赫密斯七世勾着嘴角，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按照圣选人的例法，自然是要……”

　　“不可能，公主的权力不会被移交给特置元老席！”赫密斯七世勃然大怒。

　　其他元老也纷纷表示支持赫密斯七世，对着海立山特的决定大声争执起来。

　　“身为特置元老席的执行官，我有权力决定这件事。今日召集各位家族的元老们来，并不是要你们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来的。”海立山特神色严肃，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哦？照你这么说，你不是来找我们商讨的，而是来通知我们的？”赫密斯七世压抑下怒气，脸上浮现出亲切的笑来，可却令人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可以这么说。”海立山特毫不退让。

　　赫密斯七世把玩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在众多攻击海立山特的不满声中霍地站起身来，他面向大家，微笑着：“我想，是时候重新调整一下特置元老席的成员了，毕竟我们的海立山特长老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其他元老纷纷附和着站起了身子来。

　　看样子，他们已经打算重新分配权力了。

　　“禁卫军，还愣着干什么？”赫密斯七世冷哼一声。

　　虽说水族锁子甲禁卫军归特置元老席管理，可是他们却是服从队长命令的，而他们的队长，正是巴兹尔家族另外一个重点栽培对象——邹泤人！而且禁卫军的成员，基本上都属于巴兹尔家族，所以，整支禁卫军相当于就是巴兹尔家族的从属！

　　这也是赫密斯七世能够放任海立山特在圣水宫殿一直担任特置元老席首位的原因，因为对他来说，他才是真正掌控圣水宫殿的精灵，海立山特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过。

　　锁子甲之水从来都是巴兹尔家族的骄傲，赫密斯七世也自负海立山特绝对没有办法将势力渗入锁子甲之水，所以，他才有自信在元老会议上，做出越权的决定。

　　因为他，才是锁子甲之水真正的领袖啊！

　　他身后有千军万马跟随，岂会有所畏惧！

　　可是禁卫军却一动不动。

　　海立山特拍了拍手掌，露出满是细纹的笑：“赫密斯，你这可是谋逆的行为啊！”

　　要知道，海立山特在巴兹尔家族的势力和地位虽然不如赫密斯七世，但唯独在圣水宫殿里，他有着高于赫密斯七世的名义地位。在圣水宫殿，所有的裁决，都由特置元老席说了算，如果不服从，可以被视为以下犯上的谋逆！

　　赫密斯七世白色的眉毛皱起，但并没有丝毫慌乱的神情，只是重复了一遍：“禁卫军，还愣着干什么！”

　　禁卫军依然丝毫不动。

　　海立山特双手撑着黄金长椅的桌面，缓缓地站了起来，仿佛大权在握的君王。

　　“赫密斯，按照水族的律法，本元老有权——杀死你！”海立山特注视着赫密斯七世，他的眼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