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高山流水

　　“对了，老大，刚刚那被你打爆的家伙说你是什么来着，龙泉弥虎彻的御道术师？”司伽露出疑惑的神情，来回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询问着旁边的精灵。

　　“那是那群家伙自己硬生生给我加的名头，我可从来没承认过啊。”听到这个，邹泤人也是无奈地扯出一个笑。

　　“老大你这等有实力的人，当然管不管有名号都无所谓啊！”司伽道。

　　“这个反正随便吧，不过龙泉弥虎彻是我的刀名。”提到龙泉弥虎彻，邹泤人眼里情不自禁流露出一股疼惜的色彩，手掌轻轻覆盖在木质刀鞘上，十分疼爱地抚摸了几下，那样子就像是父亲看见孩子的模样。

　　龙泉弥虎彻，名震精灵域的绝世神兵之一，精灵域远古水族至宝之一，机缘巧合之下被邹泤人所得。形状为日本刀式，是可作双手握柄砍杀的长刀，可以削断或砍损对手的长兵之柄！

　　“龙泉弥虎彻？这刀名好霸气，不过老大你是我第一个见用真刀的。”司伽面露惊讶之色。

　　邹泤人看司伽对龙泉弥虎彻很有兴趣的样子：“你想不想听我给你讲讲龙泉弥虎彻？”

　　“好啊好啊！”司伽猛点头。

　　他是很喜欢那些刀啊剑啊的，以前没少研究这方面，而他也是不知道其实邹泤人是个爱刀狂人，对于刀的了解已经出神入化。

　　“龙泉弥虎彻以白刚陨玉为主，硼镁石为辅，打造内身，刀锋构造为纯隐晶质石墨。有典籍《洞冥记》记载：帝采首山之金，始铸为刀。而龙泉弥虎彻的制作材料完全不会逊于古籍记载的首山之金！你知道那些矿物材料吧？”邹泤人顿了顿，他怕是恨不得把他爱刀从头到尾都讲上一边，连制作材料也扯上了！

　　“白刚陨玉嘛，根据矿石硬度来讲，刚玉排名第二，不过有个陨字，我估计是什么稀少之物，应该硬度跟金刚石差不多了吧，不过金刚石不能用来打造刀，我看这白刚陨玉的硬度应该算得上顶尖了。至于那硼镁石，我好像之前哪里看到过有种含硼的矿物硬度堪比金刚石，不会就是这个硼镁石吧！”司伽托着下巴，绞尽脑汁要把那些关于矿物的记忆翻出来。

　　“的确，按照摩式标准矿物硬度比较法，刚玉硬度只排第二，但是这白刚陨玉吸收了天地精华之光，日月星辰之辉，堪比天外之物，故有刚陨玉一称，这刚陨玉在这精灵域本就是远古稀少矿物，现在早已绝迹，至于其本身硬度，早已超越金刚石，而那硼镁石的硬度却如你所说。”邹泤人颇耐心地更正。

　　“这材料果然拽，不过那纯隐晶质石墨我倒是不知道了，”司伽暗暗惊叹，不过又补充道：“老大你们这里的摩式标准矿物硬度比较法是怎么个回事？”

　　要知道这个摩式标准矿物硬度比较法是司伽所处的人类世界计量矿石硬度的国际通用法，虽说在中国，他记得用的是普氏岩矿坚固性系数，但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怎么精灵世界也有这办法！

　　“隐晶质石墨，一种含碳量在60%-80%的矿物，而纯隐晶质石墨，含碳量更高，逼近纯碳，用于刀锋。龙泉弥虎彻是远古知名的刀工锻造师“虎彻”采用“嵌刚”的方式打造，“嵌刚”是最普遍的锻造刀刃的形式，其中就需要一个含碳量高的刀锋作为核心，而纯隐晶质石墨便是铸造刀锋必不可少的材料！”邹泤人讲道，“至于那摩式标准矿物硬度比较法，是我们这儿兵器坊的计量方法之一。”

　　司伽皱了皱眉，这精灵域，不仅有如此不可思议的魔法和元素力量，那些伴随着的科学文明居然也这么发达！原本他以为精灵域不管怎么说，科学文明都会弱于人类的，看来自己的判断大大错了。

　　而且它仅仅只是用那种计量方法来用于武器制作上，这精灵域的智慧，潜力，简直深不可测。

　　难道是超科学文明与超自然共存？！不得了啊不得了。

　　“老大，你继续讲吧！”

　　邹泤人看司伽居然这么积极主动，热情也是上来了，以前碰着个精灵，遇上他讲个刀几句就不耐烦了，连他那老姐也受不了他一讲龙泉弥虎彻就从一个冷漠少言的形象瞬间转型为大街上的啰嗦大婶啊！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主动要求他讲的，他顿时有一种俞伯牙遇上钟子期的感觉，知音啊！

　　高山流水，终是会期。

　　司伽小弟，以后我罩定你了！

　　“刚刚说龙泉弥虎彻是用“嵌刚”的形式打造，所谓“嵌刚”，就是用一个含碳量高的刀锋作为核心，由两块软钢作成的表皮相夹而成。但是龙泉弥虎彻是把异刀，以刚玉作为心铁，而非钢，脱离了传统！这也是它在刀史上威名赫赫的原因之一。

　　白刚陨玉用特殊离火融成刀身雏形，为长条状，硼镁石则用无上真火提炼出硼揉杂于刀身外表，形成二层硬膜，这样子内刀身便成，即“心铁”，是刀身核心，接着用含碳量极高的软钢锻造成表皮包裹内刀身，外刀身即为“皮铁”，将那纯隐晶质石墨也是用无上真火提取凝练撒于刀身两侧，使外沿极少部分软钢融合高碳素成为绝佳的刃金。

　　使用元素火不断加热锤击，让内外刀身完美地融为一体，在这同时，顶级刀工也会把刀锋反复锤炼而出，不至于让那晶质石墨被元素火加热蒸发大半，折损刀的威力！最后便是元素之水的淬火烧刃，这步骤很是关键，稍有闪失，刀便废了。

　　不过当初打造龙泉弥虎彻的那名远古刀工技艺通神，不仅采用与众不同的心铁材料，而且完美驾驭材料匹配和淬火工艺，名刀龙泉弥虎彻终于在这天地大放异彩！据古籍记载，这好像是他生平最杰出的作品，所以他将自己的姓名虎彻命名为部分刀名。”

　　邹泤人略作停顿，见司伽毫无不耐烦之意，又高兴地接着讲，“由于“嵌刚”方式，刀身表皮是交叠的软钢做成，顶级刀工通过巧妙地处理分层，使刀刃表面形成很美丽的图案，当然，分层处理的好，会大大增加刀的结构强度，龙泉弥虎彻本身制作材料就过分强大，自是需要一个好的结构强度相配，不然威力难以彻底发挥。

　　但如今看来，想必它的结构跟刀本身都完美地契合，一同达到顶峰。刀身表面的纹路是竹紋，通过丸锻而成，增强了刀的弹性和韧性，可不仅仅是装饰之用。

　　这大概就是我所知道的龙泉弥虎彻刀身全部信息了，至于目钉和柄，寒铁打造也很不赖，茎处刻着铭文<临兵斗者，阵列在前>，这铭文鼓舞勇敢争斗，是我喜欢龙泉弥虎彻的原因之一。”

　　邹泤人叙述完龙泉弥虎彻颇为不凡的制作历程，少见地露出得意神采。

　　能这么流利完整地叙述出一把刀来，也算是不辜负他二级武器鉴定师的名头了。

　　要知道为了了解这些，他当初死乞白赖在人家火域的兵器坊住了一年，而且费了很大的劲才考取二级资格证书！

　　“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铁与铜

　　百金传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凶

　　……”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欧阳修的《日本刀歌》，听邹泤人讲了那么多，司伽也是应景生情，自口中缓缓念道。

　　邹泤人浑身一震，那黑色的瞳孔此刻冷漠尽数褪去，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天大地大，知音难求啊！

　　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没想到随便救了一个不起眼的精灵，居然是个志同道合的，虽然他并不会任何刀术，但这已不是问题，邹泤人只觉当时自己出手帮司伽实在是太对了！

　　他心里对司伽好感直线上升！

　　“其实刚刚讲的都只是关于龙泉弥虎彻，刀的世界很广阔，远不止这些，除了那些名刀值得关注外，刀术同样也很重要。你有一样好的武器，自然要学会使用，好马配好鞍，不然便是大材小用，浪费刀的才华！”在邹泤人眼里，俨然把刀当成了同伴般对待，对于那些手持名刀却只是滥用刀的威名，发挥不出刀本身实力的精灵，他极度不屑，“你还想听听其他关于刀的嘛？”

　　邹泤人偏头望向司伽，满眼狂热，这让司伽怎么忍心拒绝啊！

　　不过司伽也是兵器的死忠粉，本来就没打算拒绝。

　　深呼吸了一口气，稍作歇息，邹泤人继续开口，侃侃而谈，他正努力把司伽培养成新的爱刀狂人。

　　“刀之在右，白虎象也。这是一句流传很久的白文，喻示着刀的象征，刀代表的是白虎般强横的力量……”

　　所谓白文，便是精灵域古老文字之一，精灵古语的一部分，其语意复杂玄奥，不似现在精灵域的通用语言简单明了。（好吧，其实那通用语言主要就是中文，那白文就是文言文，中国古老的语言啊……）

　　邹泤人讲了许久，最后来了个总结抒发内心感慨。

　　“我喜欢刀，御刀对我来说很快乐，但在一群使用魔术的精灵里，我的作战方式是算是特别的，他们一般都投影武器，对于实际兵器要求不高。不过整个精灵域看来，像我这样的还是有很多，而且一般军队也都必须配置真实的锋利兵器，那样更具杀伤力。但在水族，因为跟火族关系很一般吧，除了军队外几乎是全部水精灵都偏爱投影，像我这样真刀实战的，整个水族估计就我一个吧！”

　　“哇靠，老大你特立独行还能搞这么拽！果然厉害！”司伽直接忽略了邹泤人话语中那种英雄难觅敌手郁郁不得志的情绪，放错重点后大声赞美邹泤人。

　　司伽也是见过伊念寺作战的，她向来是用几个咒语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司伽也从来没见过她用什么武器，想来她也是依靠天赋之力就搞定一切，这么一比之下，司伽还是更倾向于邹泤人，他觉得伊念寺的杀伤力太强，结局毫无悬疑性，压倒性的力量让整场战斗都失去了意义，还不如这种真刀实枪的男子汉战斗让人痛快！

　　有期待，才有意义。

　　你也曾热血沸腾地看一场竞技或是一场比赛，为了场上拼尽全力挥洒汗水的人而大声呐喊加油，他们的失误会变成你的难过失望，他们的成功也会引得你哈哈大笑，你的心情随着比赛情况的好坏不断变换！你期待结局，场上场下同心，希望如心中所料！你的喜怒起伏乃至大喊大叫在事外人看来也许不可理喻，但你心中知道，你只是因为那份心情，因为那份期待！希望自己被回应！希望期待不落空！

　　那么即使你不是那个上场的人，你依旧满身光辉，因为你是个怀揣希望的人啊！

　　世界万物都有其意义啊！

　　邹泤人身为水族独特的存在，自然有他妙不可言的价值，只是时候未到。

　　“如果你好好练刀术，有一天也可以像我一样的！”邹泤人对于司伽的夸奖，没有丝毫得意，反而很认真地教导司伽，他年纪轻轻，能力非凡，却能不骄不躁，沉稳内敛，这样懂得收敛自身锋芒的，才会是真正的强者，司伽对于眼前这个老大更是佩服了。

　　“哈哈，老大你这话讲得我挺高兴的！”司伽咧嘴一笑。

　　两人在一前一后的谈话间已是走过相当些路程。

　　不远处隐隐透着一股光，看样子快要到这片巨木森林的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