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劫世虫灾 060 人世无常

　　“那辆奔驰吉普你开走吧。”秦关指了指那辆完好的奔驰吉普低声说道，“卡车上有给养，我给你搬点儿。”

　　“不……不不不……”男孩在一怔后顿时明白了秦关的意思，未经风雨的男孩吓得连连摆手，“大哥求你带着我一起走吧！我不会给你们添累赘的！”

　　“其实……大哥也不想的。”秦关叹了一口气、搂住男孩的肩膀走向那辆奔驰。

　　“大……大哥……”男孩拼命挣扎着、却根本没有丝毫用处，秦关那恐怖的力气让他的眼中不由地浮现出刘二胖惨失一臂的场面。

　　“你能给我说说你会什么吗？”秦关就像拎小鸡似的夹着男孩走向奔驰车。

　　“我……我……”男孩愣住了，接着哆哆嗦嗦地哀求道，“我会洗衣服、我会做饭、我……我学习好！我是我们专业第一名！”

　　“不错，挺好个人。”秦关将男孩夹到车门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在治世，你会是女孩子青睐的对象，也是个前途无量的青年。”

　　“但是——”秦关突然间钳住了男孩的肩膀，同时也加重了语气——

　　“但是现在是末世……”秦关一字一句地说完了这句让他都感觉痛心不已的话。

　　“大哥……大哥……我求你了！我会洗衣服做饭、我会打扫卫生、我……我还会开车，我不会可以学的！”男孩忍着肩膀传来的剧痛拼命求饶。

　　“如果你是个女孩，我会留下你，我也需要女人给洗衣服做饭；可对不起，你是男人。”秦关猛地拽开车门，将男孩一把推了进去。

　　“大哥……大哥……淑玉！淑玉！我是你男朋友啊！淑玉！”男孩就像个麻袋般被推入驾驶室，可仍旧不甘心地对着大巴车旁的许淑玉大声哀求。

　　“淑玉！求你带我走吧！交往一年多我都没有强求过你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这一年多的感情你都忘记了吗……”

　　然而，大巴车旁的许淑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仅仅是浑身僵了一下，然而，也仅仅是僵了一下，接着满眼泪痕的女孩轻轻别过了头，只留下徐明明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那个无助的男孩！

　　“有些话我替她说了吧。”秦关抵住车门阴森森地说道，“正因为你一年多没有破她的身子，她才会为了你连杀3头巨虫；正因为她爱你，所以她才拼了命把你从大巴里救出来。”

　　“为了救你，你知道她杀了多少人吗？”秦关指着男孩那瘦弱得堪称柔弱的身子骨、还有那满身的黑紫青恶狠狠地说道，“可你呢？她为了你杀虫子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她为了你杀人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我……我我我……”男孩似乎被说中了心思般哆嗦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在尖叫！你在像个娘们似的尖叫！面对人的时候你在尖叫，面对虫子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尖叫？”秦关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男孩在面对危险时仅有的表现。

　　“你——！”秦关指着男孩的胸膛用力说道。

　　“你究竟还有没有男人的胸膛？”

　　“啪！”厚重的车门被秦关狠狠关上，里面的男孩却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你们俩！出来！”秦关狰狞着脸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泥坑。

　　“哗啦啦……”随着一阵泥水淋漓，两个哆哆嗦嗦的“泥人”从里面爬了出来，这是两个胖胖的中年人，应该是被临时征召的退伍老兵。

　　“从车上扛两箱吃的！带着这人赶紧滚！”秦关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个人大声吼道。

　　“我我我……我们马上……马上……！”两个人被这一吼吓得猛一哆嗦，接着赶紧跳出泥坑照着秦关说的去做，一个个唯恐跑得慢被这恶魔杀掉；虽然他们一直藏在泥坑里，但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大哥！大哥！饶了我吧……”

　　“许淑玉！你个婊子！我后悔怎么没有操了你！！”

　　在男孩撕心裂肺的咒骂声中，奔驰车逃也似的扎进了蒙蒙雨幕，隐隐的，还能看见车后座上的一个胖子在对那男孩施以老拳。

　　唉，兄弟，别怨我心狠，你真的不能留下。看着远去的汽车，秦关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如果那男孩仅仅是许淑玉的同学或者朋友，秦关也许会考虑留下他。

　　“秦……秦哥……”

　　就在秦关慢慢地抚平气息之时，一双小手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袖子，那怯生生的语气似乎有着千万个不解要询问。

　　“明明啊，世道变了，世道变了啊。”秦关没有回头，而是闭上眼仰望着浩瀚苍穹，任凭瓢泼大雨浇在他的脸庞——

　　雨，更大了，只是这瓢泼大雨能洗得去多少人世铅华？

　　“嗯……”徐明明抿了抿嘴没有继续说什么，以她十几岁的年龄很多事情她根本就不理解，她不理解那个许淑玉为什么“始乱终弃”，她更不理解秦关为什么“棒打鸳鸯”，她甚至不理解她一贯崇拜的哥哥竟然会做出“挖墙脚”的龌龊事儿来！

　　“不要埋怨淑玉，她是个好女孩，也会是一个好嫂子。”秦关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摸着徐明明的马尾辫五味杂陈地说道，“也不要埋怨你哥，你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更安全。”

　　“可……可是……可是我不明白，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没有爱情吗？”小姑娘突然抬起头、瞪着一双充满泪水的眼睛死死盯着秦关；她正处于相信爱情的年龄，她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明明，如果换做你是淑玉，你会怎么做？”秦关俯下身、把手放到小姑娘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问道。

　　“我……我……我不会抛弃我爱的男人！就是……就是……死……”小姑娘激动地喊了一声，却又毫无底气地咽下了自己的话。

　　“其实你很明白，你也分得清，只是你不愿承认。”秦关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他能说的只有这些，人类的社会有着太多太多做的说不得的事情，有些话，秦关不能说，说了，也没用，只能靠当事人自己去体会。

　　“可是……可是很多人都说……”徐明明还是有些不死心，这残酷的现实已经摧毁了她十几年来形成的人生观甚至价值观。

　　“若为爱情故，生命亦可抛吗？呵呵，说这话的人根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末世；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点，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标准和道理，旧的时代已经过去，很多话……”秦关咬了咬嘴唇，“就把它忘了吧。”

　　“嗯……我相信你……”徐明明低着头松开了秦关的袖子，然后默默地走向仍然在自责的徐东，而一旁，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的许淑玉则焦急地看向秦关。

　　秦关冲着许淑玉点了点头，许淑玉紧皱的秀眉马上舒展开、接着赶紧跑向兄妹俩。

　　“我真不明白那俩人都在想什么，许淑玉看着挺乖个女孩儿呢……”看着这一幕，紫卿的声音回荡在秦关的脑海中。

　　“这都是聪明人。”秦关看着许淑玉和徐东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们都清楚只有强强联合才能有更高的生存概率；还是那句话，这末世八荒的，多高的生存概率都不高。”

　　“我还是不明白……”

　　“徐东是个强者，但是徐明明却是个普通人，他需要我、需要许淑玉和他一起保护妹妹，我们三人要远比他一人有着更大的保护能力和安全性。”

　　“同样的，许淑玉也需要徐东，两个人一起终归比一个人更有利于生存。而且徐东高大、厉害、年轻；许淑玉漂亮、聪慧、也年轻，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哦——似乎明白了……你好像和他们也一样吧？”

　　“嗯，我也需要一支觉醒者队伍提高生存的概率；在生存面前，一切都是合理的，这是人的本能——只有先活下去，才有资格谈礼义廉耻和感情爱情友情。”

　　“……嗯……”紫卿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这话也就说给你听了，如果对其他人说了，我会离心离德、众叛亲离。”秦关心疼地摸了摸头盔，“人，总有一层遮羞布永远不能揭开。”

　　“嗯……人心是挺复杂……不过我知道你很疼我就是了……”紫卿顿了顿说道，她感受到了秦关的手浸透着心疼和不舍，她根本无法理解人类那复杂的心，她也不想去理解，她只需要知道秦关心里有她就是了。

　　“唉，这就是末世，以后咱们还会看见更……”秦关仰面长叹却突然绷紧了神经。

　　“嗡——”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秦关那敏锐的听觉在告诉他，有大型车辆在向此低速靠拢，而就在这一刻，秦关的脸变得狰狞无比。

　　你们——

　　竟然还有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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