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人空房梦空想

　　天将黑，病房里来来往往的家属们给病人端着饭菜。“不知道建峰有没有吃饭？”想着想着步伐加快，孟企凡近似小跑般奔到病房门口，然而屋内早已有人坐在建峰的病床旁，温柔地销着苹果，且那个人并不是建峰的母亲。

　　“小付？是你吗？”看那时髦的衣着和颈上粗壮的金链子，孟企凡实在不敢确认那是谁，可那熟悉的背影明明就是小付啊。

　　“姐，你回来了！”

　　“我去！真的是你啊！傍上大款了吗？一身珠光宝气的！”

　　“别逗了，哪个大款能看上咱啊！开了几家分店，效益不错，犒劳一下自己而已。”

　　“准备嫁人了？”她挖苦般地用下巴指了指小付手上闪闪发光的钻戒。

　　“切，哪有你那么幸福啊！有个帅哥姐夫，本姑娘想把另一个戒指送出去都找不到人呢！”不知道她的语言是随着身价的曾长变得有些尖酸刻薄，还是那实在只是无意间的玩笑，总之听起来有些别扭。

　　“”孟企凡沉默。

　　“你好歹也算个富姐了，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啊？”建峰本想打个圆场，突然发现企凡的脸色更加深沉了。一时间三个人都不说话了，尴尬的气氛使得狭小的病房更显得沉闷压气。

　　饭后，三人寒暄了一会儿，小付觉得实在有些别扭，就找了个理上主动回去了。

　　送走小付，孟企凡一直默默的打扫着房间卫生，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到躺在看护床上，就这么沉默着。而建峰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了解她的性格，也许是所有女人的性格，闹闹就没事了，可是现在自己的状态，企凡肯定不会闹的，那就别劝了，省得越描越黑，索性由她去吧！也许想想就好了。

　　夜已深，喧嚣的城市逐渐安静。建峰那边的呼吸声平稳了许多，也许已经入睡。孟企凡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也许是白天的觉睡多了，闭上眼睛全是金灿灿的小付的背影。

　　“建峰什么时候开始拜金了？难道他家真的要破产了？或者他想找一个有钱女人来挽救他的家族企业？我去，那也不至于是小付吧？怎么可能？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像个小女孩似的，都胡乱想些什么啊？”她翻了个身，侧躺着，盯着窗帘缝隙洒进来那一丝微弱的月光，怎么看那月光都如同一条打开的金链子在空中钟摆式的飘动着。

　　“如果是小付的话，那花痴肯定不会拒绝吧？啊——！怎么又想？又想？”

　　“建峰受伤，为什么是小付先知道的啊？”这个压在心底的疑问终于浮现在了脑海里。“啊——！不会的，上天不会这样折磨一个人的！”她疯了似地将被子狠狠地蒙在了脑袋上，一丝空隙都不留，堪至不想让空气进来。可是，紧闭的双眼、厚厚的被子，原本漆黑的世界中，那条金链子却挑衅般地摆动着，时近，时远，即将碰触又飘忽不定。

　　“啊——！”她彻底崩溃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被子甩飞，从床上一跃而起，又直接蹦到窗前，双手各抓住一面窗帘，交叉着扯拽、再拽、用力拽直到窗帘上面的挂钩咔咔作响，此时两面窗帘已经完完全全的交错着重叠在了一起。

　　一切都平静了，回身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咦？刚才好像少了点什么？”她又猛地坐起，扭头望去。

　　“天啊！建峰哪去了？自己明明睡在病房里的啊？可是建峰哪去了？”这一下彻底把她吓凌乱了，因为消失的不仅仅是建峰，就连建峰躺着的床都不见了，空荡荡的房间内除了自己和自己躺的床，就剩下四面墙了！

　　“怎么回事？”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为什么就剩我自己了？人都去哪了？建峰你在哪？建峰——！建峰你在哪？你在哪啊?”她觉得自己要哭了，但是没有声音，嗓子很疼，哽咽那种疼，一直疼到哭出声来。

　　迷离的视线中四五个小星星由一条亮线穿在一起，在漆黑的空中整齐的摆动着。

　　孟企凡揉揉眼睛，那丝月光逐渐清晰，身后也传来了建峰匀称的呼吸声。右手轻轻撩去被子侧身坐起，发现被角已被泪水湿透。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平时都没有感觉自己有多在乎建峰，难道这就是潜意识？”

　　第二天一早，建峰母来换班时，她没有过多推辞。匆匆离开后直接奔了自己的诊室。

　　抽屉散落的名片中，要属那张豪华的镂空铜版名片最为醒目了，她将其抓起，在视线中由远及近，端详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片刻，再次拿出，深吸了口气，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喂？”

　　“喂，是紫燕妹妹吗？”

　　“你是？”

　　“我是孟医生啊！”

　　“啊？哦，孟姐姐啊！有事吗？”

　　“嗯——！就是你上回和那个吴老师说的事，我想试一下。”

　　“嗯？哦，孟姐姐怎么改变注意了啊？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啊，好像说正在调查什么呢，剧组现在不怎么敢接收像您这样特殊的新人了……”

　　“咳，我也就是想试一下，其实一点准备都没有，这样正好！我还能再考虑考虑。呵呵呵！”孟企凡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太假了。

　　“曾经有一个美好人生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这都哪跟哪啊？我都在想些什么啊？只是人生变化无常罢了！”放下电话，她施虐般地揉着秀发，又发疯似地晃着脑袋，想把这一切抛出脑外。

　　然而，建峰家族企业的危机已经出现了，小付连锁店面的茁壮成长也已经成了定局，自己却依然是自己，突然觉得生存有了压力，头一次有了赚钱的**。

　　门厅里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到了现实。听得出来，来人很疲惫或者是一个老年人，因为那脚步声几乎是擦地而起，又擦地而落。

　　她快速地从包中翻出小木梳，将秀发理顺一些，又对着小镜子补了点粉，最后，将桌上一大片灵灵碎碎的杂物一把扫进包里。整理好职业装后，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办公桌上，眼睛平视门口，静等病人敲门。

　　终于，茶花玻璃后出现了人影，可那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右手的影子抬起又放下，再次抬起，又放下，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作为心理医生，孟企凡知道有很多病人对看医生是有心理障碍的，也有很多病人因此得不到疏导和治疗。于是，她起身走了过去，站在门前，轻轻地将门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