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对与错

　　“窝藏雪子的人你听好了，姬某忍耐度有限，目前只是稍作惩戒，若还要执迷不悟，休怪姬云手辣！”

　　姬云消息传出去的时候，万兽巢穴宗门高层一愣，惩戒？什么惩戒？听姬云的话，似乎已经有所行动了？可怎么什么都没发生了？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解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宗门数处地方遭遇高手袭击，死伤虽然不多，但宗门冬洞天福地大面积被摧毁，甚至好几处灵兽豢养基地被摧毁，导致灵兽死伤无数，其中还有培育的高级灵兽，也全部死亡！

　　“姬！云！”万兽巢穴当代老祖沐晨咬牙切齿，颤抖着声音嘶吼。

　　“老沐，我还是走吧！我真没想到这姬云狗贼居然如此狂妄，是我害了你们…”雪子长叹一声，带着一脸的愧疚，转身就走。

　　“慢着！”沐晨急忙拦住雪子，沉声道：“你我兄弟一场，做哥哥的岂能在这个时候坐视不理？兄弟，你放心，哪怕是拼了我万兽巢穴所有人的命，我也要护住你！”

　　“大哥！”雪子浑身一颤，呆呆望着沐晨。

　　“好兄弟！放心，有大哥在，大不了咱兄弟一起死！”沐晨咬着牙，红着眼走上前拉起雪子的手，轻轻与他拥抱。

　　“大哥，我雪子…何德何能，能交到大哥这样的朋友…”他后面的话似乎已经哽咽的说不出来了，事实上，他的确是在哽咽，只不过哽咽的原因却是…断气而已！

　　一盏灯在他背后明晃晃的亮着，灯光后面，隐约能看到他破碎的身体，以及被灯火煅烧的魂魄。

　　“大哥…你…你何必如此…我…我本就想着…以死……谢罪…”雪子眼神没有悲哀，没有失落，只有解脱的轻松和愉悦。

　　沐晨呆住了，他没有动，只是身子已经开始僵硬，进而开始颤抖，搂着雪子身体的双臂，也越来越紧。

　　万兽巢穴众人也呆住了，一开始，他们的确是被老祖的热血感动了，可转眼间，刚才还义正言辞，信誓旦旦的老祖，却在背后出手，害死了自己的结拜兄弟。

　　人们发愣，因雪子最后的话而愣。

　　人们发冷，因老祖的冷血而冷。

　　老祖沐晨和暴雪山庄老祖雪子的关系他们早就有所耳闻，据传两人在修炼之初，就是好朋友，一起几百年，共同面对过无数艰难险阻，两人曾互相救过彼此的命，到后来两人各自创立宗门，扬名天下。

　　这也是暴雪山庄从来和万兽巢穴共进退的原因之一，他们甚至是仙道世界的兄弟楷模，友谊的标志。

　　可现在……

　　每个人心中充满了愤懑和不屑，怒因沐晨背后偷袭，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屑于沐晨之无情无义。

　　“老祖，您别太难过了，您也是为了咱们万兽巢穴啊！”其他老祖和高层虽然不齿，但无论是沐晨贪生怕死，卖友求活，还是无情无义，‘两肋插刀’也罢，他至少是为了宗门的延续！

　　众位高层一开口，其他弟子们也都一怔，是啊，他总归是救了宗门一命！

　　“我好恨！”沐晨忽然喃喃道，“恨！恨！恨！”

　　他连说三个恨字，然后缓缓将雪子的尸体推开，轻轻放在地上，当他看到雪子依旧睁着的双眼中那种解脱的欣慰笑意之时，干涩而苍老的眼睛中，终于流下了两行浊泪。

　　“姬云！”沐晨忽然起身，仰望苍穹厉声大喝，“玄火灯，我给你！请你过来取！”

　　暴雪山庄，姬云也被刚才那一幕震撼到了，雪子为人如何，他并不知道，但无论如何，雪子在最后一个的那番话，让他心中极为震动。

　　如果沐晨不下杀手，雪子恐怕已经自裁了，人们都标榜友谊，标榜兄弟情义，可真正能做到这样的，又有几人？

　　“也许，你并非一无是处！也许…是我这种杀戮错了…”姬云喃喃，轻叹一声，一挥手，瞬间出现在万兽巢穴之中。

　　“姬云！”在姬云现身的那一刹那，万兽巢穴高层修士齐齐如临大敌，祭出法宝将姬云团团围住。

　　“玄武九宝之一，此为玄火灯！”沐晨一脸生无可恋，拿出玄火灯，凄然看着姬云。

　　这是一盏看起来很普通的油灯，但知道玄火灯的人却知道，玄火灯永生不灭，而他燃烧的，是无尽的兽魂力量！

　　“此宝伴我一生，成就了万兽巢穴，但我不希望万兽巢穴因为这东西而毁灭…”沐晨喃喃道，“我只希望，你得到玄火灯之后，能放万兽巢穴一马！”

　　他忽然回头，看向万兽巢穴宗门众人，厉声喝道：“我万兽巢穴弟子听着，如果姬云能履行诺言，从今往后，万兽巢穴所有人无条件遵从凡间朝廷的律法，此生绝不擅杀任何一个凡人！”

　　“老祖，不能啊！”众人急了，难道真的要将玄火灯送出去？

　　“我答应你！”姬云始终没有看沐晨一眼，他只是看着雪子，心情很复杂，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的血腥手段，究竟是对，还是错。

　　被他灭门的流沙殿，数十万人未必都是坏蛋吧？数十万人未必都是肆意残杀凡人的人吧？暴雪山庄呢？是否他们的人，也有好人？

　　他们坚持的，是否就只是一个尊严而已？一个仙道宗门的高傲，和尊严？

　　“我也许有错，但错并不多！凡间人来数以亿万计，他们更弱，更没有生存的权利和尊严，如果我不这么做，等到凡人世界的文明飞速崛起之后，仙道世界，还会像现在那样对待凡人吗？不会！所以，我必须要做！”

　　“这，是我；来到仙道世界的第一目标，也是身为我华夏朝廷第一代皇帝的责任，和义务！”

　　如果有高手能窥测到姬云一段心理转变，肯定会惊的目瞪口呆，他对自己，居然有着如此强大的任何，哪怕有怀疑，也是很快就替自己找到了理由。

　　这种情况，已非天境修士的意志可以做到，甚至是圣人，也是如此。

　　不忘初心，他真正做到了不忘初心。

　　“谢谢你…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沐晨深深看了眼姬云，忽然狞声大吼：“姬云，如果你敢出尔反尔，我沐晨做鬼也会时时刻刻跟着你，永生永世，决不罢休！”

　　话音刚落，他忽然反手一掌切向自己脖子。

　　“老祖！”万兽巢穴众人大吃一惊。

　　可已经迟了，沐晨这一掌，直接将自己的脖子砍断，而后他右手一抓，提起首级。

　　头颅缓缓转向地上的雪子，沐晨喃喃道：“兄弟，哥哥愧对于你！斩首谢罪，对不起！”

　　姬云冷眼看着，心中却暗叹，传说如果想要得到一个已故之人的原谅，就要自己斩下头颅，跟他说句对不起，那样的话，两人死了，甚至到了下辈子，依旧是最好的朋友，沐晨自斩首级，很显然就是为了得到雪子的原谅。

　　而后他半截身子走过去，缓缓躺在雪子身边，又将脑袋按上去，当他躺下来的那一瞬间，一股蓬勃的生机陡然出现，可又以更快的速度飞快就逸散于天地之间，转眼之间，他的身体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变成了一具干尸。

　　玄火灯“当啷”一声跌落，滚落在姬云脚下。

　　“老祖…”万兽巢穴众人纷纷垂泪，这一次，他们都心里跟明镜似的，老祖如此做，是为了万兽巢穴，也代表着他后悔了。

　　俗话说，朝闻道，夕死足矣，老祖意识到自己错了，以自裁的方式选择了获得雪子的原谅，这本就是一种领悟。

　　一时间，他们心中的不屑和愤懑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眼的悲伤和缅怀。

　　姬云缓缓捡起来，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然后转头看向万兽巢穴众人，缓缓道：“第一，不准在凡间肆意残杀凡人，第二，凡人若有人来到仙道世界，在对方无错的情况下，不得肆意残杀他们！”

　　依旧是当初的条件，但这一刻，却不是在谈条件，而是直接给他们‘任务’。

　　“我希望万少巢穴不要因为没有了玄火灯，而离开前十的宝座！你们如果想报仇，可以找我！我随时恭候！”

　　他说完，抬脚一步，瞬间消失，留下一脸沉思的一众万兽巢穴弟子。

　　姬云真的做到了，他没有再伤害万兽巢穴任何一人，也没有再毁坏万兽巢穴一草一木。

　　当姬云离开之后不久，万兽巢穴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仙道世界。

　　暴雪山庄被灭门的事情，同样传遍了仙道世界。

　　“什么？他一个人？没有带那头异兽？”

　　“他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一人单枪匹马闯入暴雪山庄，遭遇暴雪山庄几大宗门几百个老祖级别人物的围攻，不但平安无事的走了出来，还杀光了所有人，更夺走了沧浪剑……天啊！这姬云…难道…难道…”

　　“难道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天境九变巅峰？半步天尊？”

　　一时间，尚未归顺凡间朝廷的门派人心惴惴，心惊胆战。

　　“难道，我们真的要送出玄武九宝？”被活宝等人袭击过一番的四大宗门，此刻汇聚一堂，众人都脸色难看，在一起商议对策。

　　“九阳鞭是我纯阳宗立宗之根本，如果没有九阳鞭，我们纯阳宗还能算什么？”纯阳宗一名老祖冷冷道。

　　“嘿嘿！”拜月宗一名老祖冷笑，“那你们就等着被灭门吧！在姬云这个屠夫面前，灭门的事情，只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他不会怜惜任何你的！”

　　“闻圣心，你别给老子冷嘲热讽，我们如果交出九阳鞭，好歹还能保住宗门，你们呢？生死洞可不是一件法宝，除了生死洞，你以为你们拜月宗能拿出什么至宝满足姬云？”

　　闻圣心，乃是拜月宗立宗宗主，地位崇高。

　　闻圣心闻言，立刻闭上了嘴，的确，人家纯阳宗被逼到绝路上的时候，还能交出玄武九宝之一的九阳鞭，可自己的拜月宗呢？

　　拜月宗什么都没有，只有生死洞，生死洞虽然能让死者死而复生，更有锻炼神魂，强大星辰之力的效果，可并非是一件法宝啊！

　　一旁北辰宗的人们脸色也都变了。

　　人家飞星宗好歹还有玄武九宝之一的吸星塔，可自己呢？聚星台虽然能沟通星辰，汲取星辰之力，但那也不算是一件法宝啊！

　　“聂纯阳，那你想怎么办？”闻圣心嗡声道。

　　聂纯阳，纯阳宗的立宗老祖，也是九阳鞭的拥有者。

　　此人依靠玄武九宝之一的九阳鞭，创立纯阳宗，乃是纯阳宗的嵴梁，被闻圣心这么一问，纯阳宗弟子们纷纷看向聂纯阳。

　　聂纯阳叹道：“我一手创立的宗门，当然是不忍心被灭门的。

　　闻圣心神色一冷。

　　与此同时，北辰宗立宗老祖辰天荒忽然看向飞星宗老祖，“魔星子，你呢？你会如何选择？”

　　魔星子沉默片刻，倒是实话实说：“飞星宗到如今不易，为了飞星宗的一线香火，若真的到了那时候，不得已，我只好将吸星塔交出去了！”

　　辰天荒叹了口气，看了眼闻圣心，忽然笑道：“诸位，我倒是…”

　　“我倒是有个办法！”

　　他和闻圣心几乎是同时开口。

　　众人眼睛一亮。

　　“辰天荒，你也有想法？”闻圣心诧异道。

　　“嗯？我们且说说看吧！”辰天荒点点头，闻圣心立刻凑了过去。

　　聂纯阳和魔星子心中一喜，如果不到万一，他们当然不会拿出玄武九宝，倒想看看这两人都有什么好办法。

　　“我们改为传音吧！”闻圣心看了眼凑过来的三人，低声道。

　　“甚好！”几人毫无异议。

　　“聂纯阳，魔星子，我们四人分别作出一个小小的牺牲，这样一来，不但能保住你们的宗门，连我们的宗门也能保住！”

　　聂纯阳和魔星子一愣，好奇地看向闻圣心，“什么牺牲？”

　　闻圣心又看了眼辰天荒，传音笑道：“星辰之力的自爆！”

　　“什么？”两人一愣，可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忽然间从闻圣心和辰天荒两人体内爆发出一股强大无比的星辰力量。

　　这股力量在极短的时间内凝聚，两人释放出来的力量彼此融合，紧接着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聂纯阳首当其冲，直接被炸成了粉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