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名为询问

    少年微微睁大了灿金色的双眸，一时间对面前原本看不顺眼的少女竟是隐隐地生出了一抹同病相怜的认同感——虽然并不像对方口中所说的那样因为战争家破人亡，但他的母亲十六夜早在他三岁时便已病故，而之后尚自孱弱幼小的他却是被人毫不留情地从所居的城池中赶了出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处容身——单从这一点上看来他与面前女孩的命运倒的确是有所相似的。在从面前的少女身上感知到令人厌恶的妖力时他第一反应的确是认为对方是抱着目的专程前来找他的，但此时看来她所说却似乎并不像谎言？在迟疑了一瞬之后，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踌躇着问道：“你……真的不认识那个男人？”

    荼苏皱着眉瞟了他一眼，平静地开口答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

    犬夜叉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般倏地沉下了脸，一边焦躁地抓乱了一头银发一边没好气地解释道：“……我说的是杀生丸，一名银发的犬妖！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有见过他！”

    难道对方竟然能够感觉到杀生丸残留在她身旁的妖气吗？果然不能小看犬妖的嗅觉和感知力啊……荼苏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在下一刻已是适时地露出了一抹怨愤之意：“昨日我的确曾遇到过一位银发的犬妖，不过你觉得我会和他那样的强者有什么交集么？像我这样的存在被他无视才是正常的吧。”

    “哼……那家伙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在听闻对方的解释之后犬夜叉倒是彻底地放下了心来——毕竟先前他与那位名义上的兄长实在相处得不怎么愉快，若面前的少女和他真有什么关系的话他可是绝对会有多远躲多远的。在沉吟了一瞬之后，他最终还是面带犹豫地转首望向了身旁的女子：“桔梗……她说她没有地方去了唉，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先前我已说过，像她这样的存在不能留在村内。”女子抬眸瞟了他一眼，又再次不容置疑地将方才说过的话语淡淡地重复了一遍。少年似乎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略略放低了声音嘟囔道：“可是这家伙这么弱，如果单身离开这里的话说不定明天就会死在什么妖怪或者是野兽的手中了……话说回来你不是一向对幼崽很宽容的吗？这样放任不管一点都不像是你的作风……”

    少年类似控诉的神情配上那对略略向下耷拉着的犬耳登时令女子紧绷的神色为之一松，然而在下一刻其却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抱歉……但身为这个村子的巫女我首先应该对村民的安危负责。”

    “……人类真是麻烦，一切随心而行不就好了吗？”虽然能够理解对方的顾忌，但犬夜叉在瞥了一眼神情茫然的荼苏后却还是略带不忍地叹了口气。而桔梗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却陡地转身身侧的少女开口说道：“不如你便在此处搭建一间屋子住下？这附近很少有妖怪和盗贼出没，安全方面还是有保障的，你只需不要随意进村便好。”

    “……我并没有说过要留下。”荼苏故作恼怒地狠狠撇开了头去，却是将对陌生人心怀警惕之意的倔强少女的角色饰演得淋漓尽致，而看见她这样的神情桔梗反而微微柔和了表情，难得放温了神情劝慰道：“我看得出你并不是什么邪恶的妖怪……至少在你拥有自保之力之前还是住下吧，想必你亡故的父亲也希望看到你平安地活下去。”

    父亲……希望她平安地活下去吗？虽然并未对面前的两人坦诚相告，但在听闻此言时荼苏却还是不自禁地微微失了神。而在她犹自愣神的时候桔梗却已自顾自地转首望向了身旁的少年，目带笑意地开口接道：“犬夜叉，若你有空的话不如帮她建一间屋子吧，我觉得这湖边便是个不错的居住地……你觉得呢？”

    “呿……这种小事还要劳动我出马么？”少年嗤笑了一声，在下一刻却依旧故作不耐地摆了摆手，“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交给我绝对没问题！”

    “嗯，天色已晚，那么今天我就先回村了。还有……犬夜叉，先前我们说起的那件事……如果你真的下定了决心的话便明日午时来这里找我吧。”巫女目光深邃地看了少年一眼，继而在转首向少女颔首示意后方自转身款款向村子的方向走了过去。而少年在听闻此言后原本带上了几分得色的表情则是迅速黯淡了下去，半晌之后方才一脸苦恼地跺了跺足：“可恶啊……桔梗那家伙，居然让我做出这么为难的选择……”

    荼苏静静地站在一旁盯着神情纠结的少年看了片刻，冷不防地开口问道：“你和那位巫女应该是情人关系吧。”

    “什、什么情人！小孩子家瞎说什么？”少年不由得愣了一下，在下一刻却忍不住面红耳赤地转开了头去。荼苏了然地点了点头，实事求是地评价道：“容貌很美丽、性格也不错……配你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什么叫做可惜了！难道我真的那么差劲吗！”某半妖少年登时暴躁了，一脸狰狞地掐上了少女的脸庞愤愤然地接道：“你在小看本少的魅力吗……像桔梗那样的女人就算十个八个我也绝对拿得下！小屁孩不懂得欣赏就不要瞎说！”

    荼苏不在意地笑了笑，原本低落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而在洋洋自得地自夸了一番之后，少年却陡地面色一整，转作了严肃的口吻低声问道：“喂，丫头……你对你自己的半妖身份有什么想法？如果有一个变成人类的机会放在你面前的话……你会如何选择？”

    虽然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身份有所误解，但荼苏却是完全没有加以解释的打算，仅仅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没有任何想法……若是硬要说的话，我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所不足，若是能够再变强些的话就好了。”

    少年很是诧异地扬起了眉，急急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你应该经常因为妖怪的血统被排斥吧？你就从来没有过想要变成人类的想法吗？而且你人类一方的血脉应该是来自于你的父亲吧……你难道就不想变得和他一样？”

    “不管我算是人类还是妖怪他都是我的父亲，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有所改变。我的血统是在父亲去世那日才正式觉醒的……若是我能够早些拥有力量的话又怎么会看着父亲出事而无能为力？”荼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只觉得好不容易转好的心情又瞬间阴暗了下去，但最最终还是秉着打探消息的打算试探着说道：“反正那不过是无意义的幻想而已吧？至少我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使妖怪变成人类的法子。”

    “不……桔梗手中的四魂之玉据说可以完成任何一个心愿，当然也包括了让半妖变成人类这一条。我可是一直都以变成大妖怪为目标的啊，桔梗她还真是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呢……”少年苦笑着叹了口气，在下一刻却自知失言地转开了话题，“这种事情我干嘛要对你这个小孩子说啊……真是的……”倒不是说他天生便对陌生人丝毫没有警惕心，可是在方才初次见到面前少女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但是他却是无论如何从未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小小的亲近感在对方面前不知不觉地将心底的话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