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月 其075：我让你选择

　　迟浮南的话刚一出口，大殿里所有人的脸色就是一变，谁也没想到，这老头子竟然提出这种要求。这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单树声的脸色变化最大，他看着迟浮南，笑容慢慢地收拢了起来。

　　“果然是不舍得对吧？”迟浮南呵呵一笑，“换了我，也不舍得。但问题是，你没有选择。想想看，两个少年现在看来，确实是人才，但少年时了不起，后来却越来越完蛋的将师，比比皆是，你能保证他们将来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将师？可眼前你们神妙门遇到的危机，可是实实在在化解不开的，与其将宝押在有变数的未来上，我看，还不如押在现在。舍弃两个天才少年，并不会让神妙门受什么实际的损失，却可以挽救你们的尊严。”

　　“迟前辈，神妙门是生是死，与前辈无关。”单树声冷冷地说了一句。说这话时，之前的不安、惊惧与敬畏之心，一起消失。他心中平静无波，一切均被置之度外，生死亦然。

　　“门主！”刘长老急得恨不能自己上来和迟浮南谈。

　　单树声一挥手，刘长老没敢再说下去。

　　“小伙子，仔细想想。”迟浮南淡淡笑着，笑容中透着不快。“我帮你一个忙，解决神妙门的危机，你送我两个还不成气候的门人，这买卖不亏。不然，你真和那四个人动了手……”

　　“神妙门若是就此完蛋，那就怪我们命运不济。”单树声声音冰冷。

　　“可两个好孩子的未来，就丧在你的手里了，你不觉得自己有罪？”迟浮南哼了一声，面露不悦。这把两大长老和四大执事都吓坏了，但他们却不敢乱插言。

　　“他们若是自己要走，我单某人一个不字也不会说。”单树声冷冷说道，“但要我把他们当成筹码，来换取什么，单某人做不到。”

　　“好，有骨气。”迟浮南站起身来，冷笑一声：“可惜骨气换不成实力，也变不成本事。小伙子，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现在便去找那两个少年，到时他们若是跟我走了，老夫可不会帮你们任何忙！”

　　“请便。”单树声冷笑一声，“若是他们跟你走了，单某只怪自己眼瞎，看错了人。”

　　“好。”迟浮南一甩袖子，转身向外而去，两大长老急得抓耳挠腮，四大执事憋得脸红脖子粗。

　　“各位，我师父他老人家，为什么会把神妙门交给我？”单树声看着他们，微微一笑，缓缓问道。

　　“啊？”王长老当时就怔住了。

　　“不就是因为，我是个倔脾气，死脑筋，永远不会折节变通的人吗？”单树声忽然大笑了起来，“他老人家，就是怕神妙门落在会什么能屈能伸的人手里，变成江湖上的大笑话，就是怕神妙门入了尘世的浊流，变成与那些没品格的门派一样的垃圾！”

　　“我们懂了。”刘长老长叹了一声，然后又笑了：“宁可站着死，不愿爬着生。老门主过去，最爱说这一句。”

　　“神妙门……”王长老突然也笑了，“也未必就没有与那四人一拼之力！”

　　成明星很是不乐地回到了大院里，眼看着苏云笛一脸得意地与云河月谈笑风生，心里恨恨地着酸。

　　“别看了，再看小心闹眼睛。”穆兰远远瞪了苏云笛一眼，一把将成明星拉进了自己屋里，其他少年们也跟了进去，在小屋里各找地方坐下。

　　“真是让人不痛快。”林江先平静地说，“连我们想要拜师的事也没能说出来，就来了一帮什么客。还有，那个苏云笛似乎很自傲啊，我现他看成明星的眼神，有些不对头。”

　　“当然了，他们现在的关系，就像水和火。”穆兰哼了一声，“我是不知道他和成明星之间生过什么，但反正我相信成明星没有错！”

　　“我觉得，来访的客人恐怕有点问题。”舒小雅思索了一会儿，说：“你们注意到门人来报信时，脸上那种慌张的神色了吗？”

　　“天知道怎么回事。”考步城哼哼着。“还是琢磨一下咱们自己的事吧，苏云笛那家伙完成了任务，其它三个组也全胜利回归，只有咱们，那叫一个失败。怎么办？今后在门内的职务，恐怕得沦落成打水扫地掏厕所之类的了吧？”

　　“滚！就不能想点好事？”穆兰一脚踢过去，十二岁的小子一蹦多高地躲开了，猴子一样的灵活和反应力，让林江先很是羡慕。

　　“你的身手很不错嘛。”

　　“那是。”

　　两个家伙在一边一问一答，聊了起来。穆兰没理他们，问成明星：“你有什么打算？就这么认了？”

　　“现在还不知道门主到底要怎么安排。”成明星摇了摇头，“等到时再说吧。打水扫地也不算什么，只要我们仍像之前那样努力，实力过了别人，我就不信还能受低下的待遇？真那样，哥们儿还不干了呢。咱们上林江先他们村里，当农民种大地去！”

　　“少说屁话。”穆兰瞪了他一眼，“装什么潇洒。”

　　成明星笑了笑：“反正只要我们不断加强锻炼，就算是当个扫地的，也是史上最强扫地的。我跟你说，在我们那边，每个寺庙里都有个扫地的老人家，每当经过大师们身边时，总会低声说一句……”

　　“说一句什么？”尤良傻傻地问。

　　“反正是很牛的话。”成明星晃着脑袋。“对程序设计师就说这段代码堆栈了；对股票大师就说这一笔要跌；对编辑就说这文要扑……源自天龙八部里少林寺里的扫地老僧，那叫一个无敌，天下高手全叫他一个人收拾老实了。”

　　“这什么跟什么？”尤良和穆兰都听得一头雾水，舒小雅却笑了起来：“微博的段子。”

　　“你也看过？”

　　“嗯，我也玩微博，常看李雪夜的。”成明星说。

　　“哦。”舒小雅一笑，“我不经常看，貌似不是很有趣。”

　　“呵呵，管他的编辑也说他的不够yy……”

　　林江先和考步城在一边交流着身法度反应力之类的东西，穆兰和考步城则傻呆呆地瞪着眼，完全不懂地听着成明星和舒小雅聊天。这俩人越聊越热乎，相同的话题马蜂出巢一样铺天盖地，云苏少年一句也听不明白。

　　“成明星，苏云笛，你们在哪里？”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然后，一个白须白，身着华服，看上去有八十多岁的老人，缓步走进了大院中。胡黄衣快地从他的屋子里奔了出来，来到老人面前，眼神中带着些愕然。

　　“您怎么……”

　　“没事。”迟浮南微微一笑，低声说：“单树声那小子答应了，只要他们愿意跟我走，他不拦着。死心眼的家伙，我就不信，两个小子会傻到不懂选择更好前程的地步。”

　　“还有苏云笛吗？”胡黄衣问。他记得，那一夜老人来问时，对成明星表现出了更大的兴趣。

　　“成明星的本事，你们那个比武时我见过了，苏云笛的么……”迟浮南眯眼一笑，“这一个多月我一直跟着这小子，成明星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天才，但这小子却肯定是，而且是极不一般的天才。这样的好材料，我可舍不得放弃啊。他们出来了……”

　　胡黄衣也没回头，只是平静地说：“你说我们门主答应了？我不大相信。”

　　迟浮南一笑，知道他已开始演戏，于是高声说：“你不信，自己找他去问好了。”然后一把将他推开，缓步向前。

　　出来的，是苏云笛、云河月，还有成明星一伙人。少年们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迟浮南，因为功力太弱，还体会不到老人的强大与可怕，所以都是一脸的茫然，没看出什么敬畏之意。

　　迟浮南缓步走了过去，看了看一脸傻相的成明星，又看了看酷帅无比的苏云笛，微微一笑：“成明星？苏云笛？”

　　“是。”苏云笛一点头，“您是？”他从胡黄衣被老人推到一旁，也没敢作上，隐约看出老人身份不一般。

　　“我姓迟，名浮南。”迟浮南缓缓说道，“现在天音国内最大的将师门派仙竹帮的门主，是我师兄的徒弟。”

　　“您……”苏云笛大吃一惊，“您就是天音国江湖第一将师迟……迟老前辈？”他脑子转了好几个圈，想了好几个称呼后，终于决定用这个称呼。

　　这份机敏，就不是成明星之流能比的。

　　“不错。”迟浮南微微点头，见成明星傻傻的没有反应，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于是也不理他，只是对苏云笛说：“既然你听说过老夫，那么，老夫也不用多费口舌了。我看你们两个人是好苗子，打算带你们到仙竹门去，把你们收入我门下为徒，你们可愿意？”

　　“自然愿意！”苏云笛立刻激动地叫了起来。

　　“啊？”这半天，成明星才反应过来，吐出一个字。

　　“我想收你们为徒。”迟浮南看着他，又解释了一遍。

　　“这个……可我们已经加入神妙门了啊。”成明星傻傻地说。

　　迟浮南摇了摇头：“这孩子，倒傻得可爱。单树声已经答应了我，如果你们愿意跟我走，他绝不阻拦。”

　　“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了！”苏云笛兴奋地说。

　　云河月眼中闪现出忧虑，轻轻拉了拉苏云笛的衣角：“苏大哥，我……”

　　“放心，将来我事业有成，会回来接你一起过去的！”苏云笛转过头冲她一笑，笑容一如从前般的亲切，而且那么温柔。

　　但骨子里透出的，却是冰冷无情的残忍。

　　“苏云笛，你***王八蛋。”成明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