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话 梦忆之术

　　杂乱的风呼啸在峡谷中，吹散了葱绿色的相思树叶，瑶姬站在云端，看着发生在脚下的一切。

　　印在龙海脖子上的獠牙抬了起来，女孩轻抚着龙海的额头，然后趴到了他的胸口舒了一口气，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经历了一千多年，你仍然还是这样，在你的心里，真的永远只有他一个吗？”

　　摩挲着眼角的泪珠，瑶姬坐在了一朵云彩之上，一道白光飞舞在远离她数百米的四周。

　　峡谷前，经历了两个小时的休整，存活下来的士兵和僵尸带着伤员翻越了峡谷，准确说是翻越了被红魔撞碎的山谷的碎石组成的石堆。

　　阿尔佳丽斯主城中，在得到城墙上士兵传回来的消息之后，城主上官宁珂不停地搓着手指头，他猜得到那是什么，就和他所见过书籍中记录的一样，但是他现在只能按兵不动，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

　　阳光照射着大地，菲尔里斯在相思谷的入口处停了下来，他的面前，一个白色的影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千多年了，你竟然一直生活在这里？”

　　菲尔里斯向后退了一步。

　　“菲尔里斯，你知道的，不管什么原因，我是不可能让你从这里过去的。”

　　雪白的翅膀遮盖住整个相思谷的入口，菲尔里斯又向后退了一步。

　　“你非要这么逼我吗？你应该知道的，这根本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

　　“菲尔，你果然还是不了解我。”

　　双目带着失望的神色，菲尔里斯的面前，白色的光芒越加闪烁。

　　“落霜，你知道我不可能和你动手的，求你别这样。”

　　菲尔里斯转身，身后的光芒黯淡了下来。

　　“落霜，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年的软弱，可是残酷的现实我们总有一天是要接受的。我会去找出当年的答案，希望到时候，你至少能够原谅我。”

　　“我知道。可是，我看见的是你们所无法理解的东西，为了这个答案，就算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白色的羽翼落下，七条尾巴也垂了下来，落霜望着菲尔里斯的背影，眼眶中竟渐渐落下了泪水。

　　“对不起，菲尔，总有一天我将为你而死这种话，我怎么可能对你说得出口？对不起，原谅我这最后一次的自私。”

　　身体慢慢消失在空气中，相思谷外只剩下一滴泪水落在地上。

　　天空中，瑶姬轻叹了一口气。

　　“七灵狐落霜，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又到底在等待些什么？当年只有你跟在她的身边直到最后，你所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挥挥手，四周的云朵将瑶姬包裹，向着远处飞去。

　　相思谷内，龙海慢慢睁开了眼睛，女孩正趴在他的胸口熟睡。

　　这是什么地方？

　　身体没有任何疼痛感，也没有疲倦感，之前受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了，这让龙海很诧异，难道他的自愈能力又回来了？

　　望着浑身浸染着鲜血的女孩，龙海晃了晃她，但女孩仍在熟睡，面庞中带着浓浓的倦意。

　　这女孩是谁？

　　毫无疑问的是，龙海被这个女孩救了，并且带到了这个长满相思树的峡谷。

　　等等！

　　龙海晃了晃脑袋，他为什么会知道这是相思树，怎么会知道这地方是个峡谷？

　　记忆中龙海从来没有见过相思树，之前的地球上连草都长得很少，更别说是树了，相思树也只是曾经听修女提起过而已。

　　“你醒了。”

　　“我去！”

　　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龙海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

　　身后的白色狐狸慢慢幻化成人形，并且将手指印在嘴唇上示意龙海不要吵醒一边的女孩。

　　“额，你是谁？”

　　压低了声音，龙海又问了一次。

　　“你可以叫我七灵狐，也可以叫我落霜。”

　　身体已经完全幻化成为人形，落霜迈步走到龙海的身边仔细看着他。

　　“你是叫龙海没错吧？”

　　即便落霜身后的四片白色羽翼，七条白色的尾巴和她的耳朵提醒着龙海这不是一个人类，可是对方越是接近，他就越是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

　　魅惑？

　　龙海使劲掐了自己一下，神智渐渐清醒了过来。以前从资料上看到过，中国古代的妖怪中有魅惑人的九尾妖狐以及狐族这么一说，这女的虽然只有七条尾巴，可是照情况来看绝对是个会魅惑人的狐狸。

　　“如果是以前的你，是不会被我的狐灵之气影响的，看来，你真的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抑制了力量。”

　　落霜伸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一道白光盖在了女孩的身上。

　　“你干什么！”

　　碰触到白光，龙海的手却径直穿了过去，白光只是回旋在女孩周围，并没有实质性的实体。

　　“放心，那些光只是阻隔我们说话的声音罢了。”

　　看到龙海的动作，落霜笑了笑，细长的头发散乱地飘起来，四周，细微的风毫无规则地到处乱窜。

　　接住空中落下的相思树叶，落霜大有深意地盯着龙海悬在半空中的手。

　　“你笑什么？”

　　感觉到尴尬，龙海不自觉地缩回悬在半空的手揉了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管你是不是记得以前的事情，但你的潜意识里果然还是无法忘记她。”

　　说着，落霜向前迈了一步，身体消失之后，下一刻就出现在了龙海的身边。

　　手指轻点在龙海的额头上，本想做些什么，但是我龙海的意识却渐渐模糊，再睁开眼，他已经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什么地方？

　　龙海四下打量着，觉得很熟悉。

　　“很熟悉对吧？”

　　空中传来落霜的声音，龙海四下搜寻，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这是你的意识世界，我只是借助我的天赋帮你回忆起来罢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做到这一步，不管你将看到的是什么东西，希望你能够顶住，因为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使用这个梦忆之术两次。”

　　梦忆之术？

　　龙海环顾着四周，除了脚下的一个山坡什么都没有。

　　“你到底想让我对这一片空地看什么？”

　　大声地对着天空呼唤，可是龙海却再也没有得到落霜的回答。

　　回身仔细观察着四周的一切，龙海完全不知道这么一片空地上到底有什么可看的。

　　“哈哈哈！龙哥哥，快点！”

　　就在龙海正奇怪的时候，一个小女孩从山坡的另一边跑了上来，她的身边跟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月冥？”

　　龙海认出来那个女孩就是月冥。可是她穿的衣服却是纯粹的古代衣服。

　　“龙海哥哥，快点！”

　　她看得到我？

　　龙海愣了一下，原来自己同样身处这个世界。

　　双脚向前挪了几步，可是龙海却又停了下来，一个身体径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难以置信！

　　龙海将手伸向身前的少女，但是双手却什么也摸不到。

　　等一等，这个人！

　　正在惊讶的龙海看着正前面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

　　“是你！”

　　绕到少女的前面，龙海见到了女孩的真面目，和他所猜的一样，这个女孩不是别人，竟然是巫山神女瑶姬。

　　山坡的另一边，一个男孩撑着一个直径几乎有四五米的巨大风筝从女孩走出的地方爬了上来。看着那个男孩，龙海的大脑顿时有些凌乱。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傻乎乎又笑呵呵地撑着风筝的，居然，正是他，龙海。

　　回头再看，月冥已经跑到了山坡另一端。

　　“快点啦，龙哥哥你太，慢，啦！”

　　大声冲着山坡另一端呼喊，月冥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另一边，似乎是为了回应月冥，另一个龙海双手抓紧了风筝，然后竟然双脚离地直接和风筝一起飞向了天空。借着天空的光，龙海很清晰地看到了潜藏在另一个自己身上的一对透明翅膀。

　　“这两个家伙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是吧？”

　　她在和他说话？

　　眼看着瑶姬对着自己说话，龙海刚想要高兴，却突然发现瑶姬的眼睛，似乎是对着自己的脚下。

　　回过身，龙海的眼睛顿时亮了。

　　这货，难道是，菲尔里斯？

　　黑色的毛发，桀骜的气息，就连轮廓都长得几乎一样，只是面前这个菲尔里斯实在太小了，只能到他的膝盖那么高。

　　“呜~~”

　　冲着瑶姬叫了一声，显然这使时的菲尔里斯还是不会说话的。

　　“崩！”

　　清脆的响声，龙海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他听过，就在他自己的梦里。

　　整个世界如同玻璃般碎掉，一片漆黑的房间中，刺眼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女孩？”

　　像是实验室的地方，一群穿着白色隔离服的人对着实验床上奄奄一息的月冥，他们握着刀的手在颤抖。

　　“不行！我干不了这事！她还是个孩子，我们没资格擅自对她这么做。”

　　一个人扔下了手中的刀子就要离去，却别另外一人拉住。

　　“就算你不改造她，别人也会改造她，而且就算别人不把她变成僵尸，她中了剧毒也一样会死掉，如果你成功了，或许还能救得了她。”

　　短暂的挣扎后，一群人将手术刀对准了年幼的月冥。

　　“住手！住手！”

　　眼看着手术刀一道一道切割着月冥身上的肉，龙海的心里突然变得极度暴躁，但是不论他怎么做，他却根本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

　　随着龙海情绪的波动，四周的一切再次崩碎。

　　又怎么了！

　　看着四周，龙海突然回过头，另一个自己正抱着濒死且正在腐烂的月冥。

　　“月冥，我不会让你死的！”

　　将月冥放在地上，另一个自己用手指在月冥的手腕轻轻一划，一道伤口中溢出了鲜血。

　　同样在自己的手腕划开一道血口，另一个龙海张开右手，他和月冥的血液同时从身体里源源不断抽出，并且汇集，最后完全融合。

　　“去吧。”

　　完全融合的鲜血一分为二，渐渐融进了龙海和月冥的身体里，远处，瑶姬凝视着两人，默默流下了眼泪。

　　“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