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 第十七章：善现启请

　　玉临风一行收拾妥当后，便策马向西南行去。本人安逸甜蜜的二人世界突然插上一个小和尚，气氛尴尬，但是筱菡身体不适，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马车内休息，玉临风与小豆则成为了车夫，也没觉得太突兀。玉临风只觉赶车无趣，倒是小豆少年心性，虽然初经丧师之痛，但是这小孩内心坚韧，面上看上去像似被赶马车吸引一把，直把手里的鞭子抽的振振作响，下手轻重完全没有掂量，马车时快时慢，如此行了几日，白天赶车，野晚逢上小镇便入镇休息，露宿野外的话，玉临风的野炊手艺也得以展示，一路倒也惬意。

　　这不漫天星斗下，三人围着火堆，一则天气清凉，深秋夜晚已经有微露，气候偏凉，自然为了取暖，另一则是火堆上烤着的兔子，经过玉临风的火候把握，烤着的兔子正滋滋的响着，亮晶晶的渗着油脂，微风带过的空气中不时有香气飘过，闻之食欲大振。小豆看着痴迷，肚子不争气的“咯”的一声，筱菡痴痴笑着，玉临风见已烧烤的差不多了，着手撕下一只兔腿，递给小豆，道：“来，豆子看看你玉大哥手艺如何？”玉临风念及小豆年幼死了师傅，想代其师傅履行责任，便刻意亲近他，一路上常以大哥自称，但是人家玉鸿窦明显并不领情。小男人的面子还是要的，本来巴不得立马拿过来狼吞虎咽一番，但是一看旁面的筱菡好像也还饿着，而且身体不好，接过兔腿送到筱菡面前道：“姐姐，你先吃吧，小豆看你也饿了好久了。”玉临风莞尔一笑，敢情这小孩还借花献佛呢。筱菡道：“姐姐不饿，豆子正在长身体阶段，要吃饱。”小豆本已饿极了，这番礼让倒也不是刻意，但是嘴是在馋的狠，抵不过肚子的抗争，退下往地上一坐就大口撕咬起来。

　　玉临风这才撕了一条腿递与筱菡，筱菡道：“相公，菡儿不饿。”玉临风道：“你让与小豆先吃也就罢了，跟我怎么也客气起来了。”筱菡勉强笑道：“菡儿今日实在没有胃口。”玉临风赶紧放下兔子，探身过来，捏住筱菡手腕，放下心来，道：“脉象来看，跟前几日没啥差别，怎么回事？”筱菡面色一红，指了指小豆，便把玉临风往旁边拉了一拉，搭手凑着他耳朵边，羞着道：“相公，人家月事来了，实在提不起精神来。”玉临风道：“那便好好休息，我这就扶你上车，天气凉了，冷了就跟我说。”他转身对小豆道：“豆子，你先吃着，我扶你姐姐先休息，你不是老要学习武功嘛，呆会我就来教你。”然后一把抱起筱菡往马车走去。

　　小豆吃的津津有味，听说呆会儿可以学武功，更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会儿功夫把一只兔腿吃的干干净净，这时玉临风安排好筱菡休息，便拿起刚刚撕给筱菡的兔腿，漫不经心的吃起来，忽然觉得光吃兔腿实在索然无味，又去取了酒壶，自饮起来。小豆早已吃完，玉临风把剩下的兔腿都丢了过去，他实在吃不下了，便蹲在玉临风旁边无所事事。玉临风又抿了口酒，漫天星辰、美酒佳酿、清冷夜风，此情境之下，忍不住想吟上几句，忽得想到筱菡境况，顿觉心口添堵，徒然无谓。小豆本来见玉临风面色高兴，心想趁着你高兴，今晚多讨教几招才好，忽得见他冷了下来，一时不晓得如何是好。玉临风回过神来道：“刚才跟你说要叫你武功，大丈夫自然不能食言。”小豆高兴的直点头，紧接下文的却是：“你先去那棵树下扎一个时辰的马步，直到小腿不停发抖再来找我。”小豆失望的抱怨着：“又扎马步，每次都是的，能不能换点花样？”玉临风道：“万丈高楼平地起，不接跬步无以至千里。”小豆接道：“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玉临风笑着看小豆在树下扎下马步，自己也坐下开始打坐，经脉中真气奔涌，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觉一个时辰过去，小豆收起马步，蹑手蹑脚地来到玉临风坐前，缓缓坐下，眼睛闭起，学着他打起坐来。忽听玉临风声音传来“豆子，你小腿发抖没？”小豆惊道：“没有。”玉临风睁开眼睛说道：“那还不接着蹲。”小豆委屈的说：“是你叫人家蹲一个时辰的，现在已经过去了。”玉临风说道：“我好像也叫你蹲到小腿发抖为止吧。”小豆更委屈了，道：“可小豆要蹲到天亮腿才会发抖。”玉临风心中道：好小子，现在的身板已经练出来了，我手上的功夫大概都是走轻灵一派，这小子身材壮实，力能扛鼎，将来练得必然是至阳至刚的大开大合的功夫。而且现在身板出来，但还要把心性磨练出来才行。可是我答应要教他武功，怎么也要教个一招半式的。但是一时间想不出来教什么好，便道：“我这样功夫以速度见长，我现在站在原地，我的酒壶就抓在手里，你试试能不能抓到我的酒壶。”小豆一见有游戏可玩，顿时忘了劳累，也不答玉临风的话，迅速收出手抓向玉临风的酒壶。

　　玉临风看着小豆急不可耐的样子，脚下辗转，已然彻过身子避开小豆这一扑，举起酒壶仰天将酒缓缓倒进醉中，一抹嘴巴，道声：“好酒！”小豆收揽心神，全神贯注目不转睛的盯着玉临风的酒壶，张开双手，成环保之势向玉临风攻来，玉临风纹丝不动，一把被小豆抱住，小豆个子高大，倒也能够着玉临风手中的酒壶，正想伸手去抓。可他这一伸手本来环抱的圈子开了个口子，小豆只觉的一阵清风飘过，怀中的酒壶已经飘走，拿着酒壶的人这次将壶嘴含在嘴里，想吸旱烟一样叭叭的吸着酒。如此，小豆试了几个回合，仍然没有结果，但是并不放弃一心只想抓到酒壶，渐渐眼神发红，像一个亡命赌徒必须要赢的样子。玉临风心叫不妙：想必是心魔生了。小豆当初见其师傅死去，脑中只有报仇信念，执著便生念障，这事愈想愈深，渐渐在脑中成魔，一偏住于某事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俗话说：“不疯魔不成活！”这疯魔之事用的好，自然是坚韧不拔，心无旁骛，用的不好，则不择手段而在所不惜。

　　玉临风一见此景，长吸一口酒，寻了个空，尽数将酒喷在小豆脸上，小豆顿时醍醐灌顶，神台清明，渐渐冷静下来，理了思绪，道：“玉大哥，刚才小豆怎么了？小豆好像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状态，一心只想抓住玉大哥手中酒壶，甚至想过即便伤了你也要拿到酒壶。”玉临风道：“事后你能想起这件事的话，说明总算不至于太坏。难得你能愧疚，我这套轻功修习多年，当然不是你能说赢便赢，小豆，有些事情不能勉强便不要勉强，量力而行，尽人事，知天命足矣。”小豆似懂非懂的点点斗，玉临风想：这些道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今世上，真正能做到如此的又有几人，要么委曲求全，要么安于平庸，真正又有几人能尽人事。而他还只是一个小孩而已。又接着道：“小豆，你还小，有些事情要慢慢来，记住报仇不是你唯一要做的事，鞑子自然要杀的，但他不应该成为你生命中的全部。来，我想起来我应该教你什么武功了。”

　　月色下，但见小豆微垂右肩，提起右膝，呈金鸡独立之势，面目上布满凶光，神似金刚罗汉，右掌大力向前拍出，是时微风阵阵，分不清是深秋时节的秋风，还是他拍出的掌风。远处，躺在马车蓬上的玉临风翘着腿，眼神飘向遥远的天际，渐渐神游太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