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纠结的心思

　　霍甲六每天到校场混两下子，和路梦玲吵吵嘴，吃喝不愁地虚度着光阴，所以日子就仿佛是飞一样地过去，转眼就到了大年二十九。

　　五方宗绵延千里的几十个山头上的150余万剑徒，绝大多数要回家探亲，在赶集似的热闹了一阵后，山上也就安静了下来。除了极个别家破人亡或者流浪天涯，以及习武成痴者，校场上不再有别的人练武。

　　这个时候，霍甲六倒是有兴趣到校场的空地上耍耍剑，看看是否能捉摸到一点关于第六式“舞”的一点诀窍。

　　对于是否真的要下山，霍甲六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矛盾。

　　一来山上吃好喝好，还有路万斤这个师父照顾，说不定这个大叔一时脑热还真会把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嫁给他。二来正如路梦玲所说的，他再怎么杂碎，也有着万中取一的天资，虽说这辈子最多也只能达到剑师的档次，可剑师也是了不得的存在啊！

　　天下苍生二十多亿，登记在册的剑师不到万人。而且如果能在剑师中混得不错，搞不好就能进入《云霄谱》。

　　一个能进《云霄谱》的高手，怎么着也应该比“甲六连锁夜总会CEO”的名头响吧？

　　这些天来路梦玲对他越发冷淡的态度，让霍甲六经常在思考这个问题。

　　然而即便留下来有以上种种的诱惑，可霍甲六还是心存顾虑。穿越过来的半年时间里，他每隔十几天就会听到某某师兄在去捕捉灵兽的时候被吃掉，或者在和其他宗派的人起争执时被弄残之类的消息。而且即便做一些看似安全的师门任务，途中也有可能遭到不测。

　　比方十几分钟前，霍甲六所站的这个地方就发生过如下对话——

　　“听说了吗？出去押镖的赵剑雨师兄，被人砍断了手脚，随身带着的精铜剑被人劫走了！”

　　“当然听说了！宗主知道这件事情后很生气呢！”

　　“废话，一把精铜剑够买多少亩地了，宗主这么小心眼的人，不生气才怪呢。”

　　“宗主怎么个生气法？”

　　“我听我师父说，宗主昨晚上把宗里剑师以上的高手全部召集起来了，好多人都是从几百里外的地方赶过来，整整800多人呢。一开始宗主还比较客气，先是自我检讨了一下，说赵剑雨师兄是个废柴，死了倒也不心疼，然后又骂了当时带队的大剑师令狐走水一通，说他是我们宗开山以来最杂碎的带队大剑师，大白天的还能让部下离队撒泡尿就丢了性命。

　　后来说着说着，宗主就开始骂敌人的老娘和老婆，嘴里操了她们大半夜后，他才终于说要报仇。宗主和几个剑尊讨论了半天，最后拍板让几十个剑师和大剑师兵分几路去把那柄精铜剑给找回来，然后再杀光抢剑者的全家。如果有什么家产，就统统运回五方宗来，那种杀人越货不懂规矩的家伙，就该剁碎了事！”

　　站在一旁的霍甲六听得冷汗直流，心里对宗主大人张口闭口“剁碎了事”的作风敬仰不已。

　　精铜剑这件兵器，说贵重也贵重，可倒也不算贵重到离谱。

　　从剑徒到剑士，进阶标志就是能否将剑气灌输到剑身之上。而一般材料打造的剑，是无法附着剑气的。只有用精红铜混合精铁，以一定比例打造出的精铜剑，才可以做到这点。

　　也就是说，每一个剑士，都需要一把精铜剑。

　　然而精红铜的产量却比黄金、白银还要低，所以并不是所有需要精铜剑的人，手上都能有一把精铜剑。

　　全天下共计约50万个剑士中，至少有万把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还使用着和自身实力不符的武器。

　　所以五方宗这次被人抢劫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全天下存货仅有50余万件的武器——贵重，但不算要命的贵重。但被人抢了，总归是值得伤心、难过和郁闷的。

　　这也便是霍甲六踟躇着要不要下山的最大原因了。

　　活在这个圈子，本事越大，装备越好，死亡率越高。本事不大，装备不好，死亡率同样高。

　　“你大爷哦！”

　　霍甲六心里暗骂了一声，手腕转动，手中木剑已如蝴蝶的翅膀似的抖落起来，片片残影拖曳而起，整个人仿佛和剑融做了一体。

　　刺、挑、劈、勾、抹，每学会一式，路万斤就会给霍甲六弄一个简单的进阶仪式。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霍甲六一度以为自己已经中了“穿越者特等奖”，每隔十来天就进阶的疯狂速度，让他几乎都已经做起了在不久的将来马踏天下、左拥右抱、万民来朝的美梦，可当这个第六式“舞”困扰了他足足三个月后，霍甲六终于清醒了过来。

　　路万斤告诉过他，“舞”的精髓就是随心所欲，将之前学过的招数融会贯通，关键就是两个字：快，准。

　　从霍甲六看武侠小说多年的经验来看，第六式“舞”，应该相当于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简直就是扯淡嘛！一个初学者，怎么可能练会无招胜有招！”

　　霍甲六越练，心里就越冒火。

　　就在这个时候，一柄木剑突然朝着他的面门刺了过来。

　　路梦玲飞身而至，半点不给霍甲六准备的机会。霍甲六身子往后，用剑尖抵住地面做了一个后翻，顺便一脚踢向了路梦玲的腹部，路梦玲转身躲过，顺势一个劈叉踢开霍甲六支在地面上的木剑，霍甲六顿失重心倒在泥地上，来不及起身，路梦玲的剑却已经摆在了他的脖子上。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劈着叉，对视了半天后，霍甲六突然大叫起来：“有意思吗？每天耍我几次这么有意思吗？”

　　路梦玲站起身来，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霍甲六，忍着把他的蛋蛋踩碎然后回去和老爹说“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的冲动，狠狠地踢了霍甲六一脚泄愤后，再一次翩然而去。

　　霍甲六摸了摸摔痛的屁股，又揉了揉被踢了一脚的小腿，无视远处正在看他笑话的众人，心里暗骂了几声后，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年后下山了。

　　再有9天，年初考校的时间就到了。